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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鐵鏽、鎢絲、銀粉漆

第二十九章 鐵鏽、鎢絲、銀粉漆

狼狗的紅眼珠依然盯著人不放,黃鼠狼真怕它突然叫起來,所以不敢再冒險將鑰匙串送回褲兜,而是換了個地方,送進袋口比較寬鬆的上衣口袋,隨後迅速收起「無影鉤」,邁動發軟的雙腿慢慢走開。
韋九對大家承認說,開門的那一霎那,自己確實非常動心,真想立即推開大門逃之夭夭,但想想這麼做的後果無疑剝奪了其他弟兄的自由,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再說,一旦日本人發現有人逃跑,馬上就會放狗來追,成功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沒關係,我理解。」劉子春的神情還是有點沮喪,但又有點不死心。「要是我還像上次那樣,一大早進來找籮筐呢?」
「李滋怎麼辦?要不要告訴他?」老魯問。
所有的人聽得大眼瞪小眼,氣都不敢亂喘。
車間里共約三十人上下,一般都按所來自的號房形成小圈子,互相之間沒什麼交往,也不允許有過多的交往,所以大家連別人姓什麼叫什麼都不大清楚——這些人,雖然什麼忙都幫不上,但也不大可能給你添亂,一旦大門打開,共享現成的自由,何樂而不為呢?反倒是李滋這種模稜兩可之人,一方面是首鼠兩端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是壓根不相信計劃會成功,更由於惡毒的「五人連坐法」的威脅,隨時都有可能像一顆定時炸彈那樣爆炸起來。
放工前,小棺材交到了孟松胤的手上,黃鼠狼說,自己再也經不起驚嚇了。
狼狗終於叫了起來,衝著黃鼠狼的背影露出兩排鋒利的牙齒。青木藤兵衛不知道何故,回頭看看並無異常,忙拍拍狗頭讓它安靜下來。
「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老魯的臉色陰鬱了許多,「依我看,除了硬碰硬,沒有別的辦法。」
「什麼事?」韋九忙問。
回到號房,將小棺材交給韋九,任務圓滿完成,但黃鼠狼在天井裡把偷鑰匙的過程被李滋看見的事一說,韋九當場咬牙切齒,恨不得馬上動手把李滋拉出來揍一頓。孟松胤立即攔住,說這樣也好,各走各路,互不干涉。韋九不同意,說萬一事情再次壞在他身上怎麼辦?孟松胤說,那也沒有辦法,現在要收拾他已經晚了。
「對,就明著跟這瓜娃子說,咱們那麼多人,除非鬼子把人一下子都殺光,否則早晚跟他算賬。」蔣亭虎咬牙切齒地說。「報仇就講究個前赴後繼,否則鎮不住瓜娃子。」
韋九拿到鑰匙后馬上找機會溜到後門邊去試開了一下,但遺憾的是並沒成功,鑰匙片厚了一點,塞都塞不進去。拿回來后,讓蔣亭虎帶進車間用銼刀打磨一下后,第二次總算成功了。
「這傢伙是個聰明人,這幾天我和黃鼠狼做的手腳他全看在眼裡,估計心裏也明白個八九不離十了,」孟松胤有點舉棋不定,「不過他一九_九_藏_書直在裝聾作啞,我看存心搗亂的可能性也不大,否則早向日本人報告了,我看不如不去驚動他。如果讓他了解了計劃的全部細節,萬一這小子害怕連坐,我們豈非畫蛇添足?」
「看這裏,」孟松胤蹲下身子,用指甲剝弄鱗狀的銹末,「最好的辦法是將鐵鏽全部刮掉,再塗上兩到三層銀粉漆。」
「說得有道理,不處理的話終有一天會穿孔。」伊藤英明完全同意孟松胤的說法。「等青木君來了,我跟他講一下。」
晚上回到號房,孟松胤腳不停步地走進天井,韋九、老魯等人見了知道肯定有要事商量,連忙先後跟了出來。
「鐵門從外頭沒法砸開,槍兵得去把青木那混蛋叫來,然後從隔壁鉚焊車間上氣樓,還得打開樓梯口的兩道鐵柵,這樣才能繞進機械車間。」蔣亭虎道。
「怎麼個硬法?」孟松胤問。
「你要的辣椒粉我帶來了。」劉子春摸出口袋裡的一隻香煙盒露了一下。
「我跟蔣亭虎夾在隊伍裡頭混進你們車間,一進門就把大門關上,把槍兵攔在外頭,」老魯答道,「雖說這是不算辦法的辦法,但至少也能拖延一些時間。」
傍晚時分,青木藤兵衛依例到場,像平時一樣手牽狼狗在車間里走一個來回,正在牛頭刨旁幹活的小江北見了那狗,嚇得直往機床后縮。最近,小江北的腿上一直打著繃帶,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
「別的車間有熱源,空氣沒那麼潮濕,」孟松胤平靜地回答道,「而且我們這裏經常要用水沖洗地面,難免會有水濺到門上去。」
「把日本教官們燒水熱飯用的電爐搞壞掉!」孟松胤答道。
鑰匙相互摩擦著發出輕微的聲響,好在車間里機床聲轟鳴,青木藤兵衛絲毫沒有察覺,倒是旁邊的那條狼狗全部看在眼裡,虎視眈眈地盯著黃鼠狼一動不動,嚇得黃鼠狼差點暈過去。實際上,同時盯著黃鼠狼一舉一動的人還有龍門刨旁的李滋,此刻隱身在高大的門柱后露出半個頭來張望,怎麼也掩飾不了臉上吃驚和恐懼的表情。
伊藤英明見了青木藤兵衛馬上迎上前去,領他去鐵門邊察看鏽蝕的情況,不多時,又招手讓孟松胤過去。
「都藏在煤堆里,絕對沒問題。」韋九答道。「除了我,誰也不會去煤堆里翻騰。」
孟松胤用鐵砂紙將鐵門的表面打磨了一遍,然後薄薄地塗上一層油漆,等干透以後,再磨磨蹭蹭地在門邊消磨時間。鐵門的結構很簡單,框架上矇著一層鐵板,手指敲上去發出一種「咚咚」的悶響,看上去非常堅固。
孟松胤一邊走向鐵門,一邊朝正在鑽床旁忙碌的黃鼠狼使了個眼色。
更讓人高興的是,銀粉漆終於送來了。
「孟桑,青木君問,為什麼別的車間里的鐵門read.99csw.com都沒問題,單單我們這裏銹得這麼嚴重?」伊藤英明問孟松胤。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劉子春已經知道孟松胤想說什麼,「我沒法跟你們一起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現在,鐵鏽和鎢絲這兩大要件已經齊備,接下來只要得到銀粉漆,那就離成功不遠了。
孟松胤再次拍拍劉子春的肩膀,眼睛里淚光閃閃,再也說不出話來。
「呵呵,準備得很充分了。孟夫子,現在可以說說你的把戲了吧?」韋九笑著問道。「我就是猜不透,你到底是用什麼辦法開門,那鐵鏽和銀粉漆究竟能派什麼用處?」
要使電爐發生故障,最簡單的辦法不外乎兩個:一是在使用中搬動、碰撞,二是令電熱絲沾水。相比之下,第二個辦法簡便易行,而且非常安全。
孟松胤將這一現象向伊藤英明報告,說很可能是因為連續陰雨,而且車間里經常要用水沖洗地面,所以角落裡潮氣太重,最好的辦法是用銀粉漆做一下抗腐蝕處理。
於是,某個大清早一進車間的大門,孟松胤便直奔牆角,將茶壺裡隔夜的茶水倒入那隻敞開式電爐的發熱盤——當然不能倒得太多,只需讓彈簧狀的鎢絲下端浸到水就行——通常情況下,教官們進車間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燒水喝茶。
「我的乖乖,這麼厲害?比鍊鋼爐的溫度都高,」韋九驚訝得嘴都合不攏。「那麼,你搞來的那段兩寸長的電熱絲是幹什麼用的呢?」
「現在最大的難題就是車間門口的那兩名槍兵了。」孟松胤眉頭緊皺。「我到現在還沒想出對付他們的好辦法來。」
教官們都是機械加工方面的好手,但對電氣製品並不內行,檢查了半天,全都束手無策。孟松胤對伊藤英明建議說,電熱絲斷了可以接起來,只不過壽命不長,但應急用一下完全沒問題。
「鋁熱劑雖然發作起來非常厲害,但要手工引燃並不容易,需要近千度的溫度,我們以前做實驗時一般都用鎂條引燃,可這裏上哪去弄鎂條?而且即使弄到手,暴露在空氣裡頭也很容易失效,所以,我就想到了用電,」孟松胤得意地說道,「我已經觀察好,廁所里臨時接上去的那盞電燈用的是一根很長的花線,把它扯下來後足以拉到門邊,明天,我負責調配鋁熱劑,讓黃鼠狼和郭松去拉電線,等我做完準備工作立即合閘。」
「你把它交給韋九。」孟松胤按住劉子春的手。
孟松胤學韋九的樣把小棺材卷在袖口裡,過關時主動舉臂接受檢查,但執勤的槍兵理都不理,一擺手就放行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提出來,只是……」老魯突然吞吞吐吐地說。
第二天晚上一回到號房,老魯眉飛色舞地向孟松胤報告了一個好消息:鑰匙的鑄造和加read.99csw.com工非常順利,明天中午便能托劉子春帶給韋九。
現在,油漆桶內的銀粉漆還剩一半多一點,孟松胤蓋緊鐵蓋,將桶往廢料堆邊一放,另外找來一隻給機床注油的油壺,在毛刷的表面澆上一層黏稠的機油,避免豬鬃上的余漆遇到空氣后乾結。
「行,我這就過去。」劉子春站起身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劉子春為孟松胤帶來了兩片用熱水泡得半生不熟的白菜幫子,郭松打秋風分去一片,三人蹲在車床背後又開始竊竊私語。
伊藤英明和青木藤兵衛同時彎腰細看,黃鼠狼見機會來到,快速移動腳步靠上前來,同時垂直小臂讓袖中的鐵鉤滑落,以快如閃電的動作讓頂端的彎鉤前伸,輕輕探入青木藤兵衛因彎腰而充分暴露的褲袋開口處,隨即一勾、一轉、一拉,三個動作一氣呵成,整串鑰匙像出水的魚兒一樣被釣了上來。
「開門以後,我們到底往哪跑呢?」韋九提出了這個最大的疑問。「還有,狗怎麼對付?那畜生的鼻子靈得很。」
孟松胤現在開始考慮,到底是不是應該照韋九所說的話做,來一個所謂的「先下手為強」。
「唉……」劉子春搖頭嘆息,難以掩飾臉上的失望和無奈,「那就只有祝你們成功了。」
青木藤兵衛想想很有道理,陰沉著臉點了點頭。這當口,黃鼠狼已經悄悄地靠近過來,離開三、四步路的距離仔細觀察下手對象的衣袋和褲兜,緊張判斷鑰匙串到底放在哪個位置。
「辣椒粉和鑰匙都藏好了吧?」孟松胤還有點不放心。
「是啊,他們根本就沒法進機械車間來。」孟松胤補充道。「現在別說是他們,就是你和蔣亭虎兩個人,到底應該用什麼辦法進到機械車間來,我至今還是一籌莫展。」
「好吧,那就先把這小子擱起來再說。」韋九沉吟道。
「我什麼也沒看見,」李滋欲蓋彌彰地對黃鼠狼低聲說道,「我也什麼都不知道。」
「關於大門,我的設想是這樣,可以在滑槽里塞進一塊鐵楔,敲嚴實后,管保誰也打不開來。」孟松胤說道。「咱們乾脆對小鬼子說是門壞了,得關起來修,這樣多少可以多拖一點時間。我已經物色好一塊三角鐵楔和一根報廢的圓軸,就扔在大門旁。」
「鐵鏽的名字叫氧化鐵,這玩意兒脾氣很老實,不過跟鋁粉碰在一起就不得了,成了化學上的鋁熱劑,發生的劇烈反應被稱為鋁熱反應,可以達到三千五百度的高溫,瞬間就能溶化任何鋼鐵,」孟松胤繼續說道,「比如戰場上用的穿甲彈,連坦克車都能熔穿,還有鐵道上焊接鋼軌,使用的其實就是這玩意。」
「不可能,煤已經不多,就剩一小堆了。」韋九答道。
「這小子是我的一塊心病!」韋九一拍大腿。「我看,不如現在https://read.99csw•com就把他叫出來,把話全部講清楚,要是膽敢走漏半點風聲,老子活活掐死他。」
「電爐?」老魯和韋九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嗯,姓劉的那小子已經把辣椒粉給我了。」韋九點點頭。
廢料堆里那些淋過鹽水的生鐵和純鐵表面銹得比門還厲害,將這些銹粉全部採集起來,數量已經完全滿足需要,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剋扣銀粉漆了。
「我知道,他們是你的同志,」韋九拍拍老魯的肩膀,「但是,現在條件有限,不是不幫,實在是幫不了,只能跑成一個算一個了。孟夫子,下一步你準備怎麼做?」
「孟桑,那就拜託你修一下。」伊藤英明將電爐推到孟松胤面前。
「呵呵,我來告訴你吧,銀粉漆中的銀粉不是真正的銀粉,而是鋁,也就是老百姓所說的鋼精。鋁熔化后噴成細霧,再經研磨便成了鋁粉,所謂的銀粉漆,其實就是清漆加鋁粉,」孟松胤終於將計劃的細節和盤托出,「鋁粉這玩意兒脾氣很大,不能遇到火星,就是在傾倒鋁粉時,摩擦一大也會起火,最厲害的甚至會爆炸。」
門上的鐵鏽越來越厚,用指甲輕輕一刮便撲簌簌地掉落。
「老兄,沒辦法,只能委屈你了。」郭松也拍拍劉子春的肩膀,假模假樣地安慰了一句。
一天上午,一名外牢送來了一桶銀粉漆和一柄毛刷,直接交到伊藤英明的手中,孟松胤見了連忙自告奮勇說自己以前在工廠里做過油漆工,對付一扇鐵門完全是輕車熟路,伊藤英明沒有多想便將漆桶和工具遞了過來。
高溫下的電熱絲遇水會產生化學反應,比如說,電解水的過程中會產生氫氣,再加上茶水中雜質極多,分解后更容易生成催使電熱絲熔斷的化學元素。孟松胤如法炮製了幾次,小電爐三天以後便罷了工。
「你別藏得太好,回頭連自己都找不著。」老魯打趣道。
電熱絲約有兩寸來長,由鎢絲繞成,通電后便會產生一定的電阻率,短時間內能夠達到八百度以上的高溫。孟松胤將這段鎢絲藏在車床的下面,徹底鬆了一口氣。
高大、狹長的龍門刨離鐵門最近,好處是正好遮擋住別人的視線,特別是那些到處走動的日本教官;壞處是在門邊做手腳的話,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李滋的視線。
「不行!」沒等老魯說完,韋九便叫了起來。「這根本就辦不到,不是人多人少和危險性大小的問題,而是壓根沒有辦法做到。」
「子春,有一件事,我簡直不知道怎樣跟你說……」孟松胤對劉子春吞吞吐吐地說道,「可明天就要動手了,不說又不行。」
孟松胤找來一把三角刮刀,先將鐵門上的銹末徹底剷除,同時將其細細地研磨成粉狀,乘人不注意的時候,全部用手收集起來裝在一隻撿來的煙盒裡。這https://read.99csw•com一過程,又被龍門刨后的李滋偷偷地盡收眼底。
「不行,第一次這麼干小鬼子沒懷疑到你頭上,已經算你運氣了。」郭松先急了。「要是再像上次那樣耽擱一下,大家就全完蛋了。」
其他人勞累了一天,而且一個個餓得前胸貼後背,現在癱坐在地上,簡直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好些人乾脆橫七豎八地躺在鋪板上,連眼都懶得張開。邱正東和洪雲林雖然看出孟松胤和老魯、韋九等人肯定暗中在謀划什麼事情,但也不想多管閑事,乾脆來個不聞不問。
孟松胤用尖嘴鉗夾起燒斷的電熱絲,剪去兩邊的斷茬,將簧狀金屬絲拉長一些后仔細地鉸接在一起。通電以後,小電爐重新發紅髮燙,乘伊藤英明不注意,孟松胤撿起桌上那段剪下來的電熱絲,悄悄放進了口袋。
「好辦法。」韋九一拍大腿。「過了河,大家再分散走,願意去哪就去哪。」
「我想……把邱正東、洪雲林和林文祥他們這幾個人一起帶走,」老魯用商量的口吻說道,「我知道這很難辦到……」
好在那狗並沒叫起來,黃鼠狼別轉身體,一眼就從五把鑰匙中找到最大、最厚的耶魯牌,用手指捏住了放入口袋,摸索著在小棺材內的粘土上按了下去——耶魯牌的黃銅鑰匙正反面完全一樣,只需取一個模印即可。
黃鼠狼覺得自己差不多已經要小便失禁了,一抬眼,正好與李滋的目光對接。
「西面不是有條河嗎?最保險的辦法就是過河。」孟松胤答道。「狗倒好對付,我讓劉子春弄包辣椒粉來,到時候往門口一撒,準保那畜生暈頭轉向。」
「明天分一下工,蔣亭虎負責關門,我上氣樓去把樓梯口的鐵柵堵死,」老魯想了一想,馬上有了主意,「鐵柵上是把掛鎖,我去把鎖芯撬壞,讓他們一下子開不開來。」
「明天動手。」回到號房后,孟松胤對韋九說。「明天一早你先去把後門打開,再在門口撒一些辣椒粉,然後到河邊去等我們。」
「明天真把大門打開了,我看這小子肯定跑得比誰都快。」老魯哈哈大笑起來。
老魯和蔣亭虎對著粘土上的模印研究了半天,討論了一些應該使用「整模」還是「分模」、分型面和澆鑄位置、挖砂造型、加工余量之類的問題,說要是順當的話明天就能拿出鑰匙來。
「這次不像上次,時間掐得非常緊,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我們一進車間就得關門把衛兵攔在外頭,」孟松胤滿含歉意地耐心解釋,「而且這次的風險比上次更大,只要五分鐘內打不開大門,十分鐘內游不過小河,所有人全部完蛋。」
「是啊,我把全過程在腦子裡演練了幾十遍,實在想不出帶上你的辦法來。」孟松胤把手搭在劉子春的肩膀上重重地搖了幾搖。「可是,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我又實在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