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驗倒是非常成功，老魯將一小撮鐵珠鍛打成一塊花生米般大小的鐵疙瘩，順利通過探測器的檢查，將其安全帶回號房。

「現在就缺一件挖窗框的鐵器了，」韋九提醒道，「院子里沒有鐵絲，這個問題怎麼解決？」

「昨天那件東西呢？」青木怒沖沖地吼叫道。

孟松胤聽到郭松的叫聲，早將包裹好的工具放入口袋，若無其事地走出廁所。但是，一出門便與青木隊長打一照面，還是禁不住楞了一楞。

「這樣好了，我明天先試打一小塊，出門的時候放在身上做試驗，看鬼子的探測器能不能找出來，」老魯建議道，「就花生米般大小的一塊，即使被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挨一頓揍。」

「我現在已經引起了鬼子的懷疑，不能再親自動手，看來得另想法子了。」孟松胤遺憾地說道。

進車間以後，孟松胤按機械車間的操作規程，工作前擦拭機床、檢查刀具，還沒正式開機，突然發現青木藤兵衛牽著狗、鐵青著面孔闖入車間，目光炯炯地快步直奔自己而來，當即心裏一個「咯噔」，情知昨天那關於「車床電機中的一根軸」的謊話還是露餡了，正如郭松所預言的那樣，青木隊長並非真正的豬頭，這個問題只需另找一名教官打聽一下便水落石出了。

鉚焊、鑄造和熱處理這三所廣有熱源的車間中，為了避免頭昏腦漲的操作工出事故，教官們向野川所長申請，要來一些上海產的「龍虎牌」清涼油，專門提供給直接面對爐火和熱源的相關人員，老魯、韋九、邱正東、洪雲林手上都有，但平時不允許帶回號房。

「還在，是不是那些藍不藍、灰不灰的小鐵珠？」郭松搶著說道。「那玩意兒似乎跟吸鐵石有點像，全吸在廢料堆里的金屬上，上次爆炸后清理後門口的亂磚和垃圾，好像都沒弄掉它。」

「假如我們在金屬工具外加一層金屬編織網作屏蔽層，是否管用呢？」孟松胤自言自語道。「比方說用鈹銅絲、蒙乃爾絲等電阻率比較低的金屬絲編織成一個管狀長套。」

郭松只得照辦，但搜身的結果一無所得。大狼狗陰沉沉地趴在一邊，除了眼珠亂轉，身體一動不動。

「咱們身上的這套衣服是個麻煩，實在太顯眼了。」老魯指著衣服上的字樣說道。

「有啊，比方說四氧化三鐵。」李匡仁答道。

伊藤英明一句話也沒有，臉無表情地轉過身去，順手將金屬件放入自己的口袋。

「是不是回爐后重新澆注？」老魯問道。

「像那樣城門洞里扛竹竿，直來直去的當然不行，得動點腦筋、做點手腳，」孟松胤平靜地說道，「不過，如果做點屏蔽的話，鬼子的探測器也許就失靈了。」

「多準備幾根鋼管，留意一下和橡皮管的口徑是否一致，最好套上去后緊密一些。」李匡仁提醒道。

「謝謝。」孟松胤用日語向伊藤英明致謝，並深深鞠了一躬。

「對磁性材料來說，並不是在任何溫度下都具有磁性，通常都有一個臨界溫度，這就叫居里點，超過這個溫度，原子磁矩的排列會變得混亂無序而失去磁性。」李匡仁回答道。

「明天上午我就把漆包線、膠布、砂紙這三樣東西交給吳帆光或者朱二寶，」陸雨官急不可耐地朝孟松胤叫道，「九*九*藏*書讓他們進機械車間取工件時交到你手中。」

「明天我們幾個手上有萬金油的人把油膏裝在煙殼裡帶回來。」老魯歡快地叫道。「他奶奶的，總算熬出頭了，行不行就看明天的一鎚子買賣！」

「伊藤君，請過來一下。」青木朝遠處的伊藤英明招手大叫。

「你想自己動手製備？」李匡仁問道，「用鐵絲在氧氣中燃燒？」

「孟夫子，找到了。」郭松撿出一根廢軸裝模作樣地拿在手上，扯著嗓子通風報信。

「孟桑，用中國人的話來說，我現在是愛莫能助了。」伊藤英明對孟松胤搖搖頭，慢慢走回自己的角落。

「燃燒的是鋼管而不是氧氣，消耗比較大，」孟松胤答道，「多準備好幾根，燒短以後馬上換一根新的。行動的時候時間倉促，不能因為找不到材料而耽擱，得事先把準備工作做充分。」

「不用，有現成的，」孟松胤答道，「你沒來之前，我們用鋁熱法燒過一次鐵門，燃燒中那些滴落的鐵珠不就是四氧化三鐵？」

「工具和銅絲之間再加一層屏蔽襯墊，比方說用絕緣膠布包裹一層。」李匡仁再次建議。

「我們現在連野川所在蘇州的什麼方位都不知道，萬一是在城裡頭麻煩就大了，」吳帆光說道，「如果在城內，明天六城門肯定全部加強盤查，根本別想出去。」

「那好，明天去把這些鐵珠收集起來。」李匡仁道。

「是啊，咱們身上背著這個該死的羽字，到哪都無法藏身。」朱二寶插嘴道。「把衣服扔掉恐怕也不行，裏面太單薄，冷暖還在其次，關鍵是讓人一眼便能看出破綻來。」

「材質？」孟松胤突然眉毛倒豎。

「嗯，我看離城挺遠，上次從憲兵隊出發，汽車還走了不少時間。」老魯道。

「我雖然端過日本人的飯碗，可新建的野川所到底在什麼位置從沒關心過，」李匡仁道，「我只知道憲兵隊的監獄和軍人監獄，還有獅子口監獄和七君子監獄全部都在城內。」

「出去以後必須分開來走，會水的下河，不會水的自找方向，接下來大家只能各安天命了。」孟松胤嚴肅地說。「本地人千萬不能回家，目前看來，太湖是最好的去處，如果有緣的話，大家日後在太湖中相會吧。」

「青木君，還是為昨天的事？」伊藤英明快步趕了過來。

「不，青木君，這確實是車床電機中的一根軸，」伊藤英明抬起頭來朝青木隊長費勁地一笑，「上面的銅絲鬆了，我讓他重新繞一下。」

「工場里有的是鐵器，可惜就是帶不出來，」老魯附和道，「現在沒有劉子春幫忙，難度就更大了。」

「不，還有一個窗玻璃的問題。」李匡仁提醒道。

「我說是車床電機中的一根軸，可青木隊長不相信。」孟松胤鼓起勇氣對伊藤英明說道。

「我有點明白了，跟吸鐵石的道理有幾分像。」韋九馬上開了竅。

「用槍管的毛坯正合適，」邱正東道，「可為什麼要多準備幾根呢？」

完了！孟松胤的腦中剛閃過這一念頭，青木的手已經伸進自己的口袋，摸出了那件即將包裹完成的工具。

孟松胤一屁股坐在身邊的周轉箱上，一時間只覺得心裏發空，雖然身裹棉衣，后脊樑上卻依然一陣陣地發涼。

「啥叫九-九-藏-書居里點？」郭松傻乎乎地問。

「唔，日後大家在太湖上報我韋九的名頭，轉彎抹角肯定能找到我。」韋九笑呵呵地說。

孟松胤說，那就打成半根筷子那麼長、頭部扁平如螺絲刀口的形狀吧，拿在手上無論切削還是撬挖都能勝任。就是不知道面積和體積增大以後，是否還能有效逃避金屬探測器的追蹤，如果成功過關，那就來個趁熱打鐵，明晚馬上行動。青木藤兵衛是個瘋子一樣的傢伙，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威脅不能認為僅僅是威脅，三天的期限一到，絕對幹得出任何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牆外是郊外荒地的話，既有好處也有壞處，」龐幼文分析道，「好處是逃起來比較容易，壞處是幾里地內連老百姓的房子都看不見，想弄件衣服都難。」

「是啊，就半支鉛筆那麼長的一小段金屬就夠了。」孟松胤似乎也沒有好辦法。

「漆包線和膠布、砂紙由我負責。」陸雨官馬上大拍胸脯。

「這裏搞不到鈹銅絲和蒙乃爾絲，但可以用漆包線來代替，」李匡仁出主意道，「紫銅的電阻率在銅類中是最低的，應該能夠勝任。」

「風鋼中含有鎢、鉬、鉻、釩等碳化物形成元素，硬度是夠了，但卻沒法逃過鬼子的探測器，」孟松胤搖搖頭，「我現在看中的是車間里打磨刀具用的砂輪機上的金剛石砂輪，只要弄到一塊碎片就行。」

「如果有香蕉水的話，也許能擦掉。」李匡仁隨口說道。

「對，用磨去絕緣層的漆包線，」孟松胤叫了起來，「用單根銅絲織成，就像毛衣的袖管一樣包住工具。」

「車床電機中的一根軸。」絕望中的孟松胤隨口編了個理由。

青木隊長殺人放火的事做起來是內行，碰到與設備、技術有關的一切問題就徹底外行了，你就是一口咬定說一根木棍是電機的主軸，他一時半會也搞不清真假。

「屏蔽？」大夥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重複這一新鮮的概念。

「不行，鬼子的金屬探測器還是挺靈敏的，」韋九馬上反對，「沒見上次鉚焊車間的丁大頭，差點被鬼子當場打死。」

「嗯，探究的路徑完全靠譜。」李匡仁完全同意。

「那我們還得從探測器的原理入手來思考問題，」李匡仁想了想說道，「比方說，拋開屏蔽的概念，改從物體本身的材質角度來考慮呢？」

「啥……啥玩意又是順又是逆的？」耿介之好奇地問。

「這麼說來，如果某種金屬能吸掉探測器發出的電磁波，不讓它反彈回去，是不是就躲過去了呢？」耿介之問道，「有這樣的金屬嗎？」

「我明天把辣椒粉找出來放在身上，這樣隨時都能派上用場。」韋九馬上表態。

郭松蹲在廁所門口的廢料堆前，一邊裝作在廢工件中找東西，一邊觀察四周的動靜。可是，真叫無巧不成書，恰好在這尷尬當口，青木隊長牽著他的大狼狗搖搖擺擺走入車間。

「沒問題。」老魯道。

「香蕉水不可能搞到，但有些車間平時不是發放一些萬金油嗎？也許可以拿來試一試。」孟松胤突然有了主意。

青木隊長覺得郭松的叫喊聲有些突兀，而且也過於響亮，即使在車間嗡嗡作響的雜訊背景下，仍然顯得特別刺耳，不由得對著郭松的臉多看了幾眼。這下郭松read.99csw.com吃不住勁了，臉上馬上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慌亂的神色。

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便出了麻煩，正如人們通常所說的那樣：風雲突變！

孟松胤脫下自己身上的灰藍色囚衣，捧在手上仔細端詳。胸前的編號是一小塊縫上去的白布，很容易將其撕去，但後背上的羽字則是用糙白漆印上去的，已深深地滲入布紋，附著力非常強，即使用小刀刮也未必能徹底去除。

「不過，理論終歸是理論，實際結果誰都不好說。」李匡仁仍有擔憂。

「把手舉高！」青木對郭松命令道。

「如果能把這個羽字去掉就好了。」陸雨官咕噥道。

「嗯，先試一下最好，就這麼干！」孟松胤完全同意，「這個問題一旦解決，對我們來說就沒有任何困難了。」

「對，居里溫度就是使物體在鐵磁體和順磁體之間改變性狀的臨界點。」孟松胤補充道。「看來咱們得使用鍛打的辦法，就像走街串巷的小鐵匠一樣，光用鍛爐、鐵砧、鐵鎚這三件寶。」

大狼狗興奮地尾隨在主人身後，腳步一快，看上去活像跳躍而來。

「任何物質在外界磁場的作用下都會產生一個附加磁場，如果與外磁場的方向相同，該物質將被外磁場吸引，這就是順磁性物質，」李匡仁耐心解釋道，「如果方向相反，則被外磁場排斥，這就是逆磁性物質。」

天氣雖然越來越暖和，可野川所內的囚服卻始終沒有更換，仍然是那一身臃腫的薄棉衣，一早一晚還問題不大，到了中午時分往往悶熱難當，而鬼子還定下規矩，非特殊工種不允許在車間里脫衣服，簡直讓人苦不堪言。大夥猜測，鬼子肯定是基於節約棉紡製品的考慮，讓大家從棉衣直接向夏衣過渡，免去春秋裝的一大筆開支。

「這是什麼東西？」看著那奇形怪狀的金屬物體，青木傻了眼。

「不必解釋，」青木搖搖手阻止對方往下說，劈手奪過「主軸」放入自己的口袋，隨即對孟松胤扔下令人心驚肉跳的幾句話：「給你三天的時間，要是回答不出這是什麼東西、想用來幹什麼、誰是你的同謀這三個問題，我讓你成為狼狗的食物！」

孟松胤只得站住，雖然心跳劇烈，但仍然竭力裝出一付不以為然的樣子，心中暗罵郭松這蠢貨連通風報信的事都做不好，一開口就露馬腳。

「對啦，如果金屬探測器遇到的金屬是順磁物質，而不是逆磁物質和鐵磁物質，結果會怎麼樣呢？」孟松胤猛地一拍腦袋。

「東西在哪裡？」青木斜了伊藤英明一眼，態度不甚客氣。

「鍛打不難，但一定要注意控制溫度，」孟松胤叮囑道，「加熱的時候不要超過700度，顏色呈暗紅色便可，要是呈現橙黃色就說明已經超過900度，沒有什麼意義了。我記得四氧化三鐵的居里溫度是770度，所以千萬不能超過這個溫度。」

「風鋼行不行？」黃鼠狼問道。「就是那些製作切削工具的合金鋼。」

「難怪鬼子兵頭上戴著耳機，敢情是靠聽信號來辨別的。」耿介之叫道。

「是啊，青木雖然不是內行，但畢竟不是豬頭，如果再找別人仔細問問就穿幫了。」郭松直到現在還是后怕不已。「孟夫子，趕緊想辦法，等青木那混蛋打聽清楚以後，我們就得吃不read.99csw.com了兜著走了。」

沉甸甸的金屬體看上去顯得莫名其妙，伊藤英明橫看豎看了好一陣，根本摸不著頭腦。

「做好以後由我來負責闖關，」老魯馬上表態，「只要有希望，總得想辦法嘗試，大不了再花點代價。」

大家大眼瞪小眼，比解釋之前更加糊塗。

傍晚時分，孟松胤再次讓郭松放風，自己鑽進廁所，藉著窗外透入的光線，在裹上黑膠布的細鐵杆上纏繞一圈一圈的銅絲，繞了縱線又繞貫線。

「呵呵，我看這大概就是連孫悟空都懼怕三分的三昧真火了。」孟松胤哈哈大笑。

青木將信將疑，但想了想又沒什麼話好說，只得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重新扣上槍套上的搭扣，牽著狼狗轉身離去。

「拋開是否可行不談，這倒是一條很重要的思路。」李匡仁道。

「在我這裏。」伊藤英明從口袋裡摸出那根奇形怪狀的「主軸」。「這是一種新的試驗，別人可能還不太了解……」

「混蛋！」青木狂叫著一拳擊向孟松胤的面門。

「伊藤君，到底是不是機床上的零件？」青木不耐煩地問，鐵青著臉色解開了腰間佩槍的牛皮套。「要是這個支那人在搞鬼，我現在就槍斃他！」

「還有一點，出去以後到底往哪走？」郭松問道。

「我雖沒接觸過探雷器的實物，但以前看到過一篇文獻，對它的工作原理還是了解一點的，其實無非就是電磁感應，利用金屬的渦流效應探測帶有金屬部件的地雷，」孟松胤繼續說道，「電流通過探頭線圈產生迅速變化的磁場，能在金屬物體內部感生渦流，渦流再產生磁場，倒過來影響原來的磁場，從而引起震蕩器頻率發生變化而報警……」

「砂輪機旁扔著幾塊用舊了的砂輪片，明天我找機會砸破一塊，藏一隻角回來。」孟松胤道。「老魯，你再準備好一塊粘性大點的粘土，到時候有用。」

狼狗的胸腔里發出一陣充滿暴戾之氣的低吼，後腿突然離地，兩隻前爪瞬間搭到了孟松胤的胸前，要不是青木立即緊收皮帶併發出命令其安靜的指令，孟松胤恐怕要讓這畜生當場撕碎了。

「所謂屏蔽，就是控制電場、磁場和電磁波由一個區域對另一個區域的感應和輻射。」李匡仁笑著對大家解釋道。「具體點講，就是利用低電阻率的金屬材料中產生的渦流，對外來電磁波產生抵消或吸收的作用。」

「依我看，咱們首先得從分析金屬探測器的原理入手，」孟松胤對李匡仁說道，「這樣才能想出具有針對性的方法來。」

「好主意。」李匡仁面露喜色。「萬金油中的揮發成分是桉油精、薄荷腦、桂皮醛、丁香酚和氨水，能對油漆起到分解的作用。」

伊藤英明一看廁所門口的架勢就知道出了問題，匆匆跑來接過那件棍狀金屬體，捧在手裡仔細端詳。

說罷，神氣活現的戒護隊隊長牽著狼狗揚長而去，伊藤英明既擔憂又惱火，朝著他的背影瞪了半天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什麼東西？」孟松胤遲疑著看看不遠處正在喝茶的伊藤英明，裝出一臉的困惑。

「四氧化三鐵、四氧化三鐵……」孟松胤嘴裏念個不停，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我有四氧化三鐵了！」

試驗非常成功，洪雲林和邱正東嘖嘖稱奇說，那玩意兒真是厲害得不九*九*藏*書可思議，任何物體在它面前都像一塊豆腐那麼嫩，火焰所到之處，無論鋼鐵還是水泥，一律灰飛煙滅，別的東西就更不用說了。

「那好，就等明天的試驗結果吧。」孟松胤舒了口氣。

「從理論上來講，這樣的屏蔽層能對磁通起到分路的作用，使屏蔽體內部的磁場大為減弱，」孟松胤皺著眉頭努力回憶，「未被表面反射掉而進入屏蔽體的能量，在向前傳播的過程中仍被繼續衰減，也就是說最終被吸收掉了。」

「想想看，工場里有沒有這樣的材質……」李匡仁啟發道。

「對，護士打針時不就用砂輪片切割玻璃瓶？」李匡仁拍手叫好，「只要劃出紋路來，這條紋路的內部便會存在很大的應力集中，作為脆性材料的玻璃很容易沿著這條紋路裂開。」

狼狗蹲在離孟松胤幾步路遠的地方，凝視著孟松胤一動不動。

「站住！」滿腹狐疑的青木來回觀察郭松和孟松胤的面色。

絞盡腦汁設計、製作的工具就此失去，孟松胤回到號房后雖然還有些心有餘悸，但仍然跟李匡仁湊在一起，再次討論別的躲避方案。

「沒問題。」洪雲林答道。

「是啊，我也正模模糊糊地想到這一點。」李匡仁叫道。

果然，陸雨官說到辦到，三樣東西不脫板眼地于第二天中午前交到了孟松胤的手上。

別往這兒來，千萬別往這兒來……郭松眼角里瞧見那一人一狗的影子，頓時嚇得心臟收縮成一團，只能暗暗默念、祈禱。車間里的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青木隊長像往常一樣在中間的過道里走一個來回，特別看到廢料堆前蹲著的郭松以後，馬上加快腳步直奔而來。

「重新澆注恐怕不行，」孟松胤搖搖頭，「四氧化三鐵的熔點在1500℃以上，但我們只要加熱到一半溫度時已經到達居里點。」

孟松胤讓郭松放風，自己鑽進廁所用砂紙打磨漆包線，下午便開始在車床上車制一根15厘米長的細鐵杆，隨後又乘沒人注意的時候在砂輪機上將一頭打磨出較為鋒利的刃口。

「對，本來就該一氣呵成，時間拖得越長，變數就越多。」李匡仁深表贊同。「現在再加上青木那混蛋來添亂，就更加刻不容緩了。」

「現在還在？」李匡仁問。

「這事我來辦，」老魯馬上主動請纓，「你們把鐵珠準備好，包在香煙殼裡，乘我進機械車間送鑄件的時候給我，由我來找機會鍛打，一點不費事。」

「你，把手舉高！」青木對孟松胤命令道。

「你們倆明天放工之前一定要做好準備工作，」孟松胤對洪雲林和邱正東吩咐道，「準備好一瓶滿一些的氧氣，不要裝減壓閥，把它固定在小推車上，可以推著到處跑。另外一套作加熱作用的乙炔瓶和氧氣瓶也要裝在車上，到時候由三個人專門推這三輛車。此外，牛皮手套和護目鏡也要準備好。」

「這個我已經考慮到了，」孟松胤答道，「玻璃的硬度我記得好像是7H，金剛鑽刀頭上的硬度是9H，而普通金屬的硬度一般為6H，也就是說，必須找到一種能達到8H硬度的物體，才能順利劃開玻璃。」

「我以前上過一次屋頂，從地貌來看，四周都是荒地，連農田和農舍都看不見，絕對不像在城內。」孟松胤道。

「看來只能冒險夾帶了。」老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