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房裡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開始攀爬，除老魯在窗口和扶欄邊負責扶持以外，很快便全部來到地面。殿後的韋九爬上窗戶后慢慢抽回木梯，在老魯的幫助下將其一併放落至地面。

「棉被。」老魯朝號房內輕聲叫道。

十五個人排成一行，一律彎腰捷行，在龐幼文的帶領下朝北面的工場方向進發，一會兒便來到了「宮」字型大小監房的牆下。

耿介之補充道，十五個人爬窗、落地，再加上翻越工場大門，一人消耗一分鐘的話就是十五分鐘過去了。剩下十五分鐘要割開兩道牆，留出的安全時間就不多了，因為巡邏的槍兵第二圈兜回來后馬上就會發現情況，半分鐘內就會響起警報。

邱正東取下未裝減壓閥的那隻氧氣瓶上的保護罩，一手搭在旋動手輪上，按逆時針方向緩緩轉動半圈釋放壓力，純氧通過皮管沖向紅燙的槍管，瞬間引起了強烈的金屬燃燒。

黃鼠狼又用口水在刀痕上抹了一圈，隨後用扁鐵自上而下輕輕磕打，最後左手捏緊粘土，右手握成拳頭在玻璃中央不輕不重地一擊，刀痕應聲開裂，但玻璃片由於粘土的作用並未墜落，呈完整的圓形被取了下來。

說話間，走廊上腳步漸近，兩名槍兵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窗外。

龐幼文挑了一床最厚的棉被，爬上梯子遞給老魯。

「用這敲。」孟松胤遞上包裹著一層棉布的扁鐵。

「鉚焊車間的桌子不要搬，過河時要用。」孟松胤叮囑道。「還有，煤油不要全部澆光，留一點給我。」

「動手！」老魯一骨碌跳起身來。

「我份量最輕，我來吧。」小江北道。

「抓緊這一段安全時間，把能做的事情先做掉。」孟松胤一指窗戶。「我看還是先做一做窗戶的功課。」

「加大壓力！」洪雲林大叫道。

「來不及了，不能耽擱時間，」孟松胤的額頭上一下子沁出了冷汗，「老邱，你和洪雲林只管對付水泥牆，這裏由我來想辦法。」

「最後再重申一遍，待會兒行動的時候無論如何不能亂，各人的分工都明確了沒有？」孟松胤的目光再次在眾人的臉上逐一掃視。「一會兒拆被子的拆被子、絞窗欄的絞窗欄、扎木梯的扎木梯，千萬別擠成一團……」

「唔，開飛機，大大的好，大大的好。」另一名士兵笑哈哈地點點頭。

「是啊，自由已經在向我們招手。」孟松胤激動得鼻子都發酸了。

「孟夫子，現在已經成功了一半。」韋九興奮得嗓子發啞。

「來吧！」朱二寶稍微鎮定了一些。「老魯，下手輕點。」

到了後半夜，槍兵明顯有些偷工減料，兩次巡邏間的間隔時間達到了一小時以上。

走廊邊緣的扶欄很矮、很簡陋，老魯先將被子扔下地去，然後蹲下身把布繩系牢在扶欄的立柱上，這當口，龐幼文已經來到走廊上，一氣呵成地翻身跨越橫欄，順著繩索ｈｔｔpｓ://ｒead•9９cｓｗ.ｃｏm迅速滑至地面。

邱正東首先打開乙炔氣瓶和裝有減壓閥的氧氣瓶，用火柴點燃焊槍后仔細調節火焰，洪雲林則蹲在另一瓶未裝減壓閥的氧氣瓶前，將一頭套在橡皮管上的槍管毛坯湊到烈焰上去加熱。

「他媽的，別推託了，咱們這十五個人裡頭就你手巧，多少還有些划玻璃的經驗，你不幹誰干？」韋九不耐煩地罵道。

這一系列聲音並不太響，但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裡聽來還是有些驚心。黃鼠狼將手伸出圓洞，緩緩拔開外面的插銷，「嘎——」一聲打開了窗戶。

與此同時，韋九帶著其餘人蹲在鋪板上開始搭制木梯，將二米長的木條用布條捆紮連接，去除重合的部分，三根加起來至少有五米長，僅僅六根就能搭成梯子的左右兩腿，當中再加幾根一米長的短料做橫檔便大功告成。

「到底服不服？到底服不服？」老魯的手一會兒上抬，一會兒放鬆。「今天要是不服，非整死你不可！」

「他的，什麼的幹活？」一名士兵瞪眼問道。

實際上，看到眼前的熊熊大火，孟松胤的腦子裡已經產生了一個新的念頭：如果想辦法利用氧氣瓶搞出一場猛烈的爆炸來，整座工場將全部傾覆，一則可以有效阻斷鬼子的追捕，二則可以徹底摧毀這一製造殺人武器的魔窟及所有設施、裝備，令日寇在短時間內無法恢復生產。

老魯不放心地再三叮囑大家說，出去以後大家千萬不要亂，一切都得按計劃行事，現在先分一下組，有幾個人不會游水？

但是，最後一個攀上鐵門頂端的龐幼文出了點問題。

「把梯子抽過來！」老魯對龐幼文大叫道。

每次上抬，朱二寶的腦袋總要配合默契地「嗵」一聲撞在牆上，雖然老魯手下已經留有餘地，但痛楚仍然不小，所以滿臉痛苦的表情看上去極為逼真。

洪雲林和邱正東報告說，氧氣瓶、橡皮管、鋼管及防護用具已全部準備就緒，韋九也拿出裝有辣椒粉的煙殼說，上次的紙包被壓在煤堆下被弄破了，辣椒粉漏掉了不少，希望剩下來的這一點還夠用。老魯說，少一點沒關係，只要那些畜生嗅進了鼻子，準保暈頭轉向。

「快去把各車間內的洋風爐和桌椅拿來，堆在門下面點火燒！」孟松胤朝大家大吼道，率先沖入機械車間的教官休息角去取洋風爐。

「走，順著牆根走。」最後落地的韋九命令道。

「好，你去打開氧氣瓶。」洪雲林將鐵管對準后牆，扭臉對邱正東說道。

沿途照明不多，幾乎要每隔三、四十米的距離，圍牆上才有一盞昏黃的路燈。

「我以前割過不少玻璃，不過用的都是金剛鑽刀頭，不知道這玩意是不是管用。」黃鼠狼從老魯手上接過一坨粘土。

龐幼文終於緩過神來，將木梯抽上來后往門內一扔，自己抓著read.99csw.com繩索落地，幾乎是同一時刻，警報聲鬼哭狼嚎般嘯叫起來。

車間外的大院中，林文祥早已駕駛著電瓶叉車將大門堵得嚴嚴實實，從外面根本無法打開。

「來，站到我肩膀上來。」老魯在窗下蹲下身來。

「哎喲，我的腦袋都快撞暈了。」朱二寶揉著額頭哼哼道。

「要是誰會駕駛這豆戰車就好了，可以把門完全堵住。」龐幼文看著停在院子里的裝甲車遺憾地嚷嚷道。

「好主意。」林文祥拔腿便往裝配車間跑。

晚飯以後，孟松胤撕開三條被套，將其中一條用鋒利的扁鐵劃成布條，全部堆在號洞里備用。其他人則紛紛脫下衣服，仔細拆除胸口的那塊白布，同時用扁鐵鋒利的刃口刮除後背上殘存的白漆。朱二寶用被套里的細布條編了兩根三、四米長的繩索，說自己的身體沒大家那麼靈活，一會兒從走廊上落地及翻過工場大門后落地時用得著。

四氧化三鐵鍛打而成的工具呈扁鐵的模樣，比半根筷子稍長，頭部經打磨后變得極為鋒利，老魯用一團膠泥將其包裹后藏在鞋底，大搖大擺地通過金屬探測器的檢查，安全帶回號房。

「嗯，沒錯。」老魯點點頭答應道。「抓緊時間，一會兒小鬼子見咱們還不睡覺，肯定要起疑心。」

剛討論到這裏，一直仰首監聽著空中走廊上動靜的朱二寶突然跳起身來，神色緊張地一把摁住老魯的手。

老魯二話不說，站起身來一腳踢在朱二寶的腿彎處，令其臉沖牆跪倒在地，隨後反剪起他的兩條胳膊，嘴裏喊聲「起」，高高地抬了起來。

邱正東開大閥門，烈焰怒吼著噴吐而出，將處於「活化狀態」的金屬分解成酷似火焰的等離子體，高速射向水泥牆面。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看上去堅不可摧的牆體上被割出了一道縫隙，洪雲林手持槍管大致畫了個圓圈，隨後在中心位置最後一噴，霎時摧枯拉朽，牆上活生生被衝出了一個大洞。

工場的大門約有四、五米高，基本與圍牆持平，頂端雖然無法安置電網，但裝有一排利劍一樣的尖刺，並呈45度角向外傾斜。老魯將木梯擱在鐵門上，問朱二寶要來第二根布繩，首先爬了上去，登到半空中又彎腰從韋九手中接過棉被，疊成三層后鋪在鐵刺的上面，隨後將布繩系在一根鐵刺的根部扔向門后。

「朱二寶，委屈你一下，開一回飛機吧！」老魯將扁鐵藏進口袋，急中生智有了主意。「現在鋪被已經來不及了，千萬不能讓鬼子起疑心。」

「再去搬點桌椅和周轉箱來，把火燒旺一點！」韋九興奮地大叫道。

小江北踩著老魯的肩膀慢慢湊近窗戶，先傾聽一下走廊上有無動靜，隨後便在窗欄與窗框的連接部分下手，用扁鐵將正當中一根鐵杆下的木框挖爛挖透。糠椴木的硬度中等偏軟，挖出缺口來並不費事，九*九*藏*書呆會兒鐵欄吃到份量后將立即由此脫出。

不多一會兒，緊靠南牆的第一塊木板被抽了出來。木質堅韌的水曲柳木條寬約二十公分，厚約六、七公分，大部分長約二米，也有一部分拼湊的短料，長度大約不到一米。由於木板全是直接鋪設在水泥板上的契口形式，撬出其中的一塊之後，所有的木板隨之鬆動，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全部抽出。

還好，探照燈始終沒有亮起。

「大家全躺下，把被子鋪開來，別讓槍兵看出不對頭的地方。」老魯朝大家叫道。

邱正東和洪雲林一頭沖入鉚焊車間，手忙腳亂地套上白色防護服，戴上牛皮手套和深色護目鏡，由郭松、黃鼠狼、小江北三人推起裝有鋼瓶的鐵架車直撲車間的後端，分頭開始緊張的準備工作。

「乘現在槍兵還沒上崗，我先把木板撬鬆了再說。」老魯趴在鋪板上，開始用扁鐵的刃口順著木板縫隙用力鑿挖。

大門口的孟松胤依然急得團團轉，腦子裡亂作一團，根本想不出行之有效的好辦法來。

走廊上的日本兵停下腳步，「嘩啦」一聲打開玻璃窗，本想凶神惡煞般大聲叱罵一番，但湊近窗口仔細一看，臉上頓時陰轉多雲，探著腦袋饒有興緻地觀賞起來。

「動手吧。」最後一次聽到槍兵的腳步聲在走廊上漸漸消失，孟松胤坐起來搖搖老魯的胳膊。

「沒辦法，這是必要的犧牲嘛。」老魯拍拍朱二寶的肩膀，摸出口袋裡的扁鐵，蹲下身繼續鑿挖鋪板。

「有了！」受到龐幼文的啟發，孟松胤終於豁然開朗。「咱們可以用叉車堵門！」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每逢戒護隊士兵路過，大家還裝模作樣地打幾聲呼嚕。

洪雲林道，沒錯，留出來的這段安全時間很重要，也是成敗的關鍵，否則逃得不遠，很容易被追上。

繞過「宮」字型大小監房的東首，隊列來到了「商」字型大小監房的牆下，從這裏一直往北到工場大門，將是整條線路中最危險的一段，從「大」字形建築正中部位的瞭望塔上看下來，這一片毫無遮擋的寬闊區域正好處於監視範圍之內，只要探照燈亮起，所有人將無所遁形，立即成為居高臨下的射擊目標。

聲音無可避免地在寂靜中四向傳遞，瞭望塔上的探照燈隨即亮起，一道劍鋒一樣的光柱劃破夜幕投射而來，晃了幾晃便鎖定在鐵門頂端那具橫趴的軀體上，僅僅隔了兩秒鐘，只聽「啪——勾」一聲拖著尾音的槍響，一顆飛彈準確地打在離龐幼文的身體只有幾公分遠的棉被上。

「都背轉身去，別看。」洪雲林大叫著提醒大家。

「滾一邊去！」老魯鬆開手，一腳踢翻朱二寶。

此刻，嗤嗤作響的氣流聲中，洪雲林手中的槍管已漸漸由暗紅變為桔紅。

「是不是先把鐵門焊死？」邱正東問孟松胤。

「黃鼠狼，下面瞧你的了。」孟松胤將系著粗棉線九-九-藏-書的砂輪片遞給黃鼠狼。

由於鐵刺的傾斜角度較大，翻越並不容易，好在所有的人全處於高度緊張狀態，體力得到空前發揮，稍費周折便全部翻過鐵門的頂端，一個個吊著布繩溜下地去。

木梯早已紮好，老魯試著搖了搖發覺遠比想象中的還要結實，馬上問朱二寶要了一根布繩，抬腿逐級而上，一馬當先鑽出窗洞來到了走廊上。

龐幼文揮手示意大家停止前進，自己先謹慎地探出身去仰頭觀察，只見瞭望塔上影影綽綽地晃動著兩個人影，還有兩星微弱的紅光時不時地一明一滅，看來上面的兩名哨兵並未貪懶打瞌睡，而是在抽煙閑聊。龐幼文匍匐在地，緩緩移動身體，橫穿寬約二十余米的一片空地，朝東北角上的外牢生活區前進。

沒錯，后牆已經順利燒出了一個大洞！

身體已經趴在棉被上的龐幼文本來完全可以順著繩索輕鬆落地，但他還想把事情幹得更漂亮一點，將門外的木梯抽上來而不露絲毫痕迹——就在使勁抽拉梯子的過程中，由於臂力不濟，一條梯腿「哐」一聲碰撞在鐵門上，嚇得龐幼文靈魂出竅，差點從門頂上滾下來。

郭松推起裝著高壓氧氣瓶的鐵架車，踏著滾燙的斷磚和混凝土碎塊前進，穿過牆洞直奔圍牆，黃鼠狼和小江北推著氧氣瓶和乙炔氣瓶緊隨其後。

多隻警報器同時響起，可以想見，現在野川所內早已亂成了一鍋粥，青木隊長肯定正在集合睡眼惺忪的士兵，穿戴完畢后將直撲工場。但是，等他們手忙腳亂地找來長梯，準備翻越大門攻入大院的時候，又會發現滾燙的鐵門根本無法靠近……「行了，鬼子一時半會沒法進來，咱們趕緊撤吧，」耿介之嚷道，「這會兒，后牆應該已經打通了吧？」

外牢們居住的二層小樓雖然仍在瞭望塔的監視範圍之內，但屋檐下的陰影可以起到不錯的隱蔽作用。大家一個接著一個匍匐前進，像蝸牛一樣艱難而緩慢地移動，毫無疑問，只要有一人暴露，整個行動將立即宣告失敗。韋九抱著一條棉被爬得尤其慢，老魯則拖著笨拙的木梯跟在隊伍的最末端，每爬幾步便回首觀望崗樓，好不容易才完成這一穿越過程。

「窗框也得先挖一下！」孟松胤建議道。「十五個人到時候爬上爬下的要花費不少功夫，槍兵巡邏的間隔時間雖說沒準，但咱們還是得按最短的半小時來算。」

「噓，鬼子來了！」朱二寶摁在老魯手背上的那隻手已經開始發抖。

萬金油對付油漆確實有效，只要在白漆字體上塗抹一層油膏，半個鐘頭后漆皮就開始起皺、翹皮，用手指甲一剝便紛紛脫落。

「行了，溫度足夠了。」邱正東關閉手中的焊槍。

繞過緊靠北牆的廚房和專供日本兵使用的食堂，隊伍終於接近工場的大門。這裏離瞭望塔已有一百多米的距離，如果在白天視線良好的情況下，門口https://read.99csw.com的動靜仍會被哨兵看得一清二楚，好在今夜星光黯淡，圍牆上的照明燈又半死不活，倘若不用望遠鏡刻意觀察，根本無法發現異常。

「好，歇足精神，下半夜正式動手！」孟松胤在鬆動的床板上躺了下來。

孟松胤抓起囚衣迅速穿上身，後背上也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冷汗。

孟松胤砸碎一塊舊砂輪片，挑揀了一塊鋒利的碎片，藏在口袋裡帶回號房，又細心地用十幾根從碎布條上拆下來的棉紗，編織成一根三十公分長的粗棉線，一頭緊扎在砂輪片上備用。

被套越絞越緊，在槓桿原理的作用下，鐵欄的下端發出「啪」一聲輕響，一下子脫出了木框被挖破的缺口。小江北再次踩著老魯爬上去，用手抓住鐵欄拚命搖晃，不多時便將整根鐵欄拔了下來。

「關閥！」洪雲林命令道，迅速拔去燒短了的槍管，換上一根新管。「推車，走！」

「太君，他的，抗日分子的幹活。」老魯仰面答道。「點燈不亮，炒菜不香，不是好油。」

郭松、陸雨官、朱二寶、吳帆光、黃鼠狼這五個人不識水性，被分成一組往正西方向跑；邱正東、洪雲林、林文祥分成一組，渡河以後往正北方向；耿介之、龐幼文、小江北分成一組，渡河以後往東北方向；孟松胤和李匡仁、老魯、韋九分成一組，渡河以後往正東方向跑。

兩名槍兵看看再無下文，多少有點失望，大喝一聲「統統的睡覺」，隨手關上玻璃窗，順著走廊慢吞吞地離去。

「哎喲！」朱二寶凄厲地叫了起來，腦袋頂在牆上痛苦地亂晃。

郭松、小江北和黃鼠狼各端著兩隻飯碗先去龍頭上放水，用來澆濕兩條已經拆空了內部填充物的被套，隨後由小江北站在老魯的肩膀上，將兩條濕被套系在一起穿過鐵欄，將正中位置動過手腳的那根與相鄰的一根捆綁在一起，地下的一頭也打個死結，然後在下面橫穿一根二米長的地板，由孟松胤、李匡仁、耿介之、龐幼文四人以順時針方向死命絞動。

陸雨官、朱二寶、吳帆光飛跑著去別的車間拿洋風爐，老魯和耿介之協力抬來一張桌子堆在門邊，韋九再次爬上梯子將門頂上的棉被拉下來，披蓋在木梯的橫檔上澆上煤油，點火之後火勢迅速蔓延，不多時便燒著了旁邊的桌椅。

黃鼠狼不敢再吱聲，踩著老魯的肩頭爬上窗口，先將粘土貼在玻璃的正中央，再將一頭系著砂輪片的粗棉線陷入粘土之中固定住，然後伸出食指在口中沾了點口水，在玻璃上以粘土為中心劃了一個半徑約為10公分左右的圓圈。李匡仁笑著評價道，這小子還挺懂科學，知道水分子會沿著刀口滲透的流體力學。黃鼠狼道，我哪懂什麼力學，以前師傅就是這麼教的，說這麼做的話玻璃比較容易斷——說罷，用左手按住棉線的末端，右手捏住砂輪片的銳角，沿著口水的痕迹乾淨利落地劃了一個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