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節
「所以，雄性通常會被年輕的雌性所吸引。這是在大多數情況下。」
「那個東西，是圓形的步行蟲嗎？」
寬子沉默不語，輕輕地搖了搖頭。
「噢？是這樣嗎？那種狗看起來挺老實的啊」
「羽住同學，難道說……」
「這個嘛，這種病有自然痊癒的傾向。所以，醫生可能會說『能治好』這種話。」
間宮的話里夾雜著嘆息。看起來，他對這個節目多少有些不滿意。
——如若不然，她為什麼會當場逃走呢？
「這話說的真好啊。」
智佳說，不能讓寬子一個人獨自待太久，說完便把手機掛上了。秋內深深地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口袋裡。
「實際上，椎崎老師在和我挑明她和友江君的關係的時候……她是這麼說的。」
「啊，對了，關於卷坂同學的事情，我有些事情要問你，可以告訴我嗎？」
「啊，是這樣啊……」
秋內心裡沒底，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事情說清楚。智佳直愣愣地盯著他，她的視線弄得他心神不寧。秋內的腋下已經被汗水浸透，但他卻說不出話來，他覺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了她的視線了。就在這時，秋內聽到一陣腳步聲。智佳微微移動視線，盯著秋內的身後。
間宮的表情十分嚴肅，嚴肅得讓人害怕。他凝然的盯著秋內，眼球幾乎就要要迸出眼眶似的。
「卷坂同學……到底聽到了多少？」
說完這個開場白之後，間宮對秋內講出了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寬子一直沒下來，這讓我很擔心。我剛想上去看看，寬子突然從樓梯上跑了下來——」
「剛才我說過，他們兩個人並不是雄性雌性的關係。而且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他們真是那種關係的話，椎崎老師也不會和身為她同事的我談起他們是事情的。」
秋內聽到一聲呻|吟。
「都是因為京也，事情才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秋內一邊回答，一邊悄悄地往旁邊挪了一步，代替京也站在了智佳的面前。儘管京也來了，但坐在智佳身後的寬子仍然沒有抬頭。
「因為你在場了嘛。」
「那件事——和京也君有關係嗎？」
京也在這個屋子裡說謊的時候，間宮曾經兩次想要打斷他。
「確實沒法收拾了。」
《徹底比較·危險家犬排行榜》
「木原先生，取魚刺有什麼竅門嗎？」
「他說他和椎崎老師有男女關係的那個部分。」
「老師，歐比它——」
「應該超過三十五歲了吧。」
「你想看看嗎？」
「我好像還是不太明白……不管怎樣，京也算是雄性中的另類了。」
他一本正經地開始解釋道：「比如說，有一隻狗，平時不怎麼叫，但只要郵政快遞員一來，它就會大叫一來。對於這個現象你怎麼看？」
「玄關旁邊有一個狗屋……」
秋內默默地搖了搖頭。
智佳把寬子告訴她的時期告訴了秋內。寬子果然在間宮的房間門口偷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彷彿想要蓋過秋內的聲音似的，智佳連珠炮似的說道：
間宮沒有回答。
「你用右手突然發力打就好了。」京也說道。
寬子沿著小巷一路跑了出去，一頭霧水的智佳便去追她，然後，終於在這裏追上了她。
「可是，老師，男女之間經常發生這種事情嗎？像這種，喜歡上比自己歲數大的女人。」
過了一會兒，畫面切到一個遠景的靜止鏡頭。縱長的房子，紅色三角形的屋頂。
「是這樣嗎？」
「是啊，把竹莢魚仔細勾上芡，要勾好，不要留下空隙，然後我們選擇一個比較低的溫度，慢慢燒。」
「我問寬子，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
間宮在榻榻米上坐下。歐比走到他身邊，「啪嗒啪嗒」地舔著他的手指尖。秋內也坐了下去。
秋內把臉湊到報紙前面，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間宮突然把視線移開，他的表情看起來充滿了悲傷。
「算是吧，雖說可能有點不太確切。」
「哦……」
「算了算了，我就直接引用椎崎老師的話吧。她是這麼說的，她覺得友江君當時好像在『向她尋求幫助』。」
「我們去老師那裡吧。」
寬子哭了很長時間，很長很長。每當抽噎的時候，她瘦小的咽喉便會發出哀號般的聲音，脖子下的鎖骨便會浮現出來。不知從何時開始，秋內那條一直被寬子抱著的胳膊彷彿被遺忘了似的，在兩人身體之間搖晃起來。
「呃，不，那個……出什麼事了嗎？」
「這個嘛，我覺得他當時並不打算真的砍什麼東西。實際上，椎崎老師並沒有受傷。陽介君似乎也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不過，那天晚上，悟先生跑了出去，而且再也沒有回來。兩天之後，離婚申請書從一個商務旅店的地址寄了過來。」
「因為靜君的自行車停在那裡啊。」
「你看起來挺高興啊，怎麼了？」
「沒什麼……我想，她可能是以前就知道了京也君和椎崎老師的關係了吧。」
「幹什麼啊，喂，你怎麼了歐比——」
「歐比剛才沖她大叫。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嗎？比如你們在外面見面的時候。」
今早的晨報隨意擺在茶几上面，房子最上面的正好是電視預告欄。
「這件事，就算是友江君自己也並不知情。」
間宮的視線落到榻榻米上。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遺憾。
「看她那副樣子，似乎是聽到了。」
「啊……原來如此。」秋內總算聽明白了。
「您說的是啊。為了死者的家屬們，再這……豈不是無地自容了嗎？」
有人突然叫了他一聲，秋內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間宮抬頭瞄了一眼秋內。
「這話果然得說出來。這樣一來，友江君給人的印象就會變得更壞了。」
「所以我才會這麼想，對於歐比來說，卷坂同學並不是郵政郵遞員……」
寬子抬起頭，看著京也。京也一動不動地承受著她的視線。寬子慢慢升起左臂，當手抬到肩膀高度的時候，她的動作截然而止。這個動作到底意味著什麼呢？秋內並不清楚。而當他明白過來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記短促、有力的響聲。京也的腦袋啪地一下扭向了左側。
「真是沒法比這更糟了……」
「那他幹了什麼呢？」
秋內把話說到一半，便閉上了嘴。間宮繼續說道：「對於悟先生來說，這是一樣的。」
秋內偷偷看了眼智佳，像是想得到她認可似的。智佳向秋內輕輕地點了點頭。慢慢地走開，離開的時候，他回了一下頭。他看到智佳正在看著自己，嘴唇微微的動著htｔpｓ://rｅａd.9９ｃｓｗ•ｃｏm。從口型上來看，她像是在說「打電話」。秋內點頭答應，隨即帶著一身的困惑和疲勞，搖搖晃晃地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是……」
「可別被它的外表騙了。那種狗真的很兇猛。」
——事到如今，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啊？
「就像一棟房子等比例縮小了一樣……」
對於秋內來說，他當然無法完全理解全身赤|裸地依偎在鏡子身上的京也的心情。雖然秋內想儘可能地去理解他，但除了「可能是因為寂寞吧」這個原因，秋內無法給出其他的解釋。不過，秋內覺得，在自己心裏，似乎存在著和京也產生共鳴的心境。
間宮的腦袋沮喪地垂了下去，但馬上又抬了起來。
間宮的臉又向秋內靠近了一步。
「可能是吧，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沒，那件事和京也君似乎沒有關係。我想，正因為如此，那個傢伙才會把他和椎崎老師的關係對我們挑明吧。也就是說，在那之後，我很可能會從別人那裡得知他和椎崎老師的關係，於是就會認為他和椎崎老師的自殺有關。所以啊，那個傢伙就搶在前面跟我說清楚——他可能是覺得，自己率先跟我解釋清楚了，我以後就不會這樣那樣地亂猜亂想了吧。」
「我要向你確認一件事。陽介君遭遇事故的時候，友江君在尼古拉斯樓梯的平台上，舉起了釣竿箱，做出來一個用步槍瞄準的姿勢，把麻雀嚇跑了，是嗎？」
「我回去了。」
「老師，實在是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儘管已經知道了答案，但秋內還是這麼問道。間宮的回答和他預想的一模一樣。
秋內覺得她的回答聽起來不像是在表示贊同。
京也在的時候，他並沒有進一步追問下去。
「正因為如此，椎崎老師在被悟先生追問友江君的事情時，才沒有說謊或者逃避。她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那個時候，悟先生第一次勃然大怒。」
「是啊，確實沒法比這更糟了。鏡子的老公——真是對不起，我把他的名字給忘了——她的老公衝進卧室，破口大罵，但他似乎並沒有打友江君。」
「可是這是為什麼呢？椎崎老師為什麼不告訴京也呢？」
間宮轉向秋內。
真是一個幾乎沒有參考價值的回答。
「特發性神經炎。『特發性』這個詞，這醫學用語上就是『原因不明』的意思。眼球深處的視神經因為某種原因突然出現炎症，會對視力產生各種影響。據說，得這種病的人裏面年輕人居多。」
「這個嘛，從概率上來說，這種事情確實不少。因為，雄性在選擇雌性的時候，首先會以對方的生殖能力為判斷依據。」
「那個下雨的白天，悟先生回到家，看到椎崎老師和友江君正一|絲|不|掛地躺在被窩裡。這是事實。他們並不是第一次這麼說，這也是事實。」
「謊……言？哎？哪個部分是假話？」
「事故突然發生——」
「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哎呀，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對了，教授，柴犬這種狗怎麼樣呢？這種狗也很兇猛嗎？」
秋內的話還沒說完，歐比便開始蹬了一下榻榻米，朝電視沖了過去。
「可是，這件事——」
「在這之後，京也是怎麼打算的呢？」
間宮使勁兒擦了擦鼻子。
「啊……哎？」
秋內跑到小巷裡，左右看了看。但是哪裡都沒有寬子的身影。京也和間宮也順著建築外側樓梯跟了下來。秋內隨便選了一個方向，跑了出去。
智佳問道，她的口氣聽起來像是在質問秋內。秋內拿起手機，下意思的搖了搖頭。
在一個八卦節目的內容介紹里這麼寫到：
「不管怎樣，那不能成為借口吧。」
秋內把伸到榻榻米上的腿收了回來，面朝間宮盤腿而坐。
「老師……椎崎老師的離婚，真的和京也沒有關係嗎？」秋內問道。
間宮又頓了頓，隨後繼續說道。
「他這麼冷靜？」
「實際上，這種病在很多時候是無法治愈的。」
「狗鏈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負強化』這種現象嗎？」
「陽介君之所以會把狗鏈纏到手上，是因為歐比賴在人行道上不肯動。」
「可是呢，他們兩個人並沒有……並沒有做『那個』。」
秋內回憶起第一次造訪間宮家的時候。站在門外的秋內，能聽到間宮在屋裡的小聲祈禱。只對上帝一個人說的聲音都能聽到，就更別提三個人相互之間的對話了。
「奇怪？」
「不，我只是覺得，怎麼說才好呢……我只是感嘆，原來你這種人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秋內現在也不好把從間宮那裡聽來的話告訴智佳——「京也和鏡子的關係其實並不是智佳和寬子想象的那樣。」可是，就算說了，情況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對悟先生來說是如此，對寬子來說肯定也是如此。京也和鏡子的關係只能是不倫之戀，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可能。
丈夫便這麼走出了家門。
「我和別的女人有染。」
「對了，友江君去哪裡了？」
「也就是說，事情是這樣的。」
「寬子怎麼也放心不下京也君，她給你們兩個的手機打了好幾次電話，但根本打不通……」
「這樣啊……」
間宮模稜兩可地點了點頭。
智佳面無表情地站在寬子身旁。站在她們面前的秋內不知所措，只是獃獃地佇立在那裡。偶爾從一旁路過的行人，紛紛用好奇的目光偷窺著他們的表情。
「哎？」
歐比突然安靜了下來。它頓時呆住了，兩隻眼睛盯著電視機，臉上露出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神情。秋內和間宮相互看了看，隨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把視線移向電視畫面。
——啊啊，確實是這樣的。
「老師？」
秋內回憶起漁港和京也的對話來。在聽說京也沒有駕駛執照的時候，秋內歪著嘴「嘿嘿」地笑了起來。
「啊，原來如此。」
「我不知道。」
「結論？」
「你自己想象一下嘛。」
「老師，剛才那是怎麼回事？」
回頭一看，智佳正站在他剛才跑過的小巷一角。她站的地方是一家小酒館的停車場，旁邊停著一輛輕型卡車，上面堆滿了酒瓶。沒有停車的車位上擺著禁止停車的交通標誌，寬子就坐在上面。她雙手抱著腦袋，低著頭，一動不動。垂下頭的頭髮將臉擋住，使人看不到她的表情。秋內不知應該說什麼才好，他提心弔膽地走到兩人身邊。
「那……就稍微看看吧。」
間九_九_藏_書宮猛地坐回到榻榻米上，雙手抱著頭髮蓬亂的腦袋。隨後，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站了起來，轉向秋內。
「不會叫的啊……」
京也在這個屋子裡曾經自言自語似的這麼說過。實際上，他說的很對。秋內回憶起寬子剛才的樣子。她突然抱住秋內的胳膊，哭了起來。或許，那個時候的她只是想找個溫暖的東西抱住而已——不管是什麼都好。
「老師，京也的病，特……什麼什麼炎，那是種什麼病啊？」
對於整個事件來說。對於他自己來說。
「在我的公寓外面。寬子在我房間里。我對她說去買飲料，走了出來。」
真是一個悲慘的故事啊。
秋內輕輕低頭，回了一句「謝謝」。能在這種時候發出讚歎的間宮其實更值得敬佩。秋內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來：在這之前，自己說的都是真好嗎？
「在尼古拉斯的時候，我不是說過了嗎？那件事，絕對不是羽住同學的錯。」
「既然如此——」
可是……
「也就是說，事故發生之前，歐比一直坐在人行道上，是嗎？」
「嗯……總而言之呢——」
秋內抱著胳膊看著間宮，間宮也坐著和他一樣的動作。
可能是信號不好的緣故，畫面上不時地出現雪花，聲音也時斷時續。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實際上啊，短腿獵狗的這種狗有的時候會很兇猛。因為這種狗本來就是一種獵兔狗。」
「柴犬是一種很忠誠于主人的狗。要是有人想襲擊它的主人，它就會保護……可……呢。我們舉個例子吧。」
被秋內這麼一叫，他的視線立刻回到了秋內的身上，但馬上又把視線移到了別處。間宮把兩手的手指插到蓬亂的頭髮里，開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過了一會兒，他冷不防地抽出雙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膝蓋，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說了一句「好！」，然後抬起了頭。
如果地上有個坑，秋內真想馬上鑽進去。想必無地自容就是這種感覺吧。
「靜君。」
那天，京也離開大學的時候，寬子決定去鏡子家看個究竟。她想去確認下，京也的自行車有沒有停在那裡。寬子站在鏡子家的院門前，偷偷地朝院門內側張望。她看了一眼，發現京也的自行車果然停在那裡。但是，這時候歐比叫了起來，她只好當場離開。後來，京也只要在沒課的時候離開校園，寬子就會去鏡子家看看有沒有他的自行車。有的時候，她能看到京也的自行車。當然了，也有看不到自行車的時候。
……
寬子雙手掩面，用含混不清的聲音說道：
「他知道。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椎崎老師被悟先生追問的時候，一五一十地所有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
「據說，那個時候，悟先生拿著菜刀，發瘋了似的橫衝直撞。」
智佳再一次沉默了。這一次，她沉默的時間實在有些長，這讓秋內有些不高興。難道說，智佳因為陽介的事故，突然想起了什麼別的事情不成，比如，他們前天談過的那個話題。
「表情真恐怖啊——」
或許是因為說的過於投入，不知不覺之中，間宮那種完全是臆測的口氣，竟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嗯，謝謝。」
那個時候，在一瞬之間，秋內看到京也視線下垂，隨即露出了一種空寂的笑容。
「老師您多大了？」
間宮無精打采地撓了撓歐比的耳後。
秋內完全不知道間宮在說什麼。
「是啊，可是——」
「剛才友江君所說的那些話裏面，其實包含著謊言。」
「啊，寬子……她怎麼說的？」
秋內掏出手機，撥通京也的號碼。和他預料的差不多，京也的手機一直沒有開機。
「是的，幫助。在他不斷接近的過程中，椎崎老師開始關心起友江君『他到底是為什麼而發愁呢？』『他到底在為什麼而煩惱呢，』而且，從很久以前，她和悟先生的關係就已經破裂了，所以她但是也很寂寞。那天，椎崎老師終於接受了友江君的邀請。她來到友江君的家，就算她……呃……就算他脫她的衣服，她也沒有反抗。」
然後，她哭了。
「跟寬子分手。」
「不是。我覺得你說的不對。」
「郵政快遞員在接受了配送的貨物之後，馬上就會離開。當然了，這本來就是快遞員的工作。但是對狗來說，它偶爾會出於保護地盤的本能叫上幾聲，這個時候，郵遞員的行為就會讓它產生誤解，以為那個傢伙是被自己的叫聲趕出去的。狗嘗到了這種滿足感。所以，每當快遞員來的時候，狗就會為了追求滿足感而大叫起來。另外一方面，快遞員必然會在狗叫完之後離開。這樣一來，狗就會愈發地對自己的力量產生誤解。這種現象就叫做『負強化』。讓狗記住哪些行為可以從主人那裡得到獎賞，這種叫做『正強化』，與之相對的，便叫做『負強化』。」
「說的是啊……」
「京也君現在還在嗎？」
「你真的很溫柔啊。」
「可是……京也為什麼要撒謊呢？他為什麼要那麼說呢？」
「夠了。」
「在那個屋子裡，幸福地生活著……」
「不知道。他一個人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寬子雙手把秋內的胳膊拉到自己身旁。秋內的手臂碰到了她的胸口。真溫暖啊。秋內看了看寬子，他不知道她想拿自己的這條胳膊做什麼。寬子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打算。她只是使勁抱著秋內的胳膊，凝視著空無一物的前方。
——那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寬子的情緒有沒有恢復？京也去了哪裡？對於陽介的事故，智佳會一直牽腸掛肚下去嗎？她會不時地自責嗎？秋內往旁邊看了一眼，突然發現間宮的那張臉就在自己的身邊，這讓他下意思地往後退了一步。
「是這樣的，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卷坂同學只是去椎崎老師家看看有沒有友江君的自行車，但歐比卻誤以為自己成功地守護了自己的地盤。於是，我們回到最開始的話題——現在歐比的地盤就是這個屋子。剛才卷坂同學站在門口的時候，歐比雖然叫了起來，但她往後退了幾步之後，它便冷靜了下來。這說明了一個問題：歐比不是討厭她，也並沒有把她當作敵人。因此，歐比對她吠叫的原因很可能只是單純的條件反射而已。秋內君和友江君走進來的時候，歐比一點也沒有叫。所以我才會想，這個條件反射的『條件』，只是卷坂同學個人而已。」
「因為這件事，和京也君在一起的時ｒead•９９ｃｓw.cｏm候，寬子經常會把我叫上。和京也君獨處的時候，寬子怕自己抑制不住，向他追問椎崎老師的事情。她怕自己把那些話說出來，所以才會把我也叫上。」
「我覺得就算說話也沒有意義啊。無論做什麼已經無濟於事了。反正最後的結論已經不會改變了。」
「卷坂同學來到椎崎老師的家，想要看看院門裡面有沒有友江君的自行車。於是，她就從正門甬道往門裡偷看。那裡正好是歐比的狗屋。歐比看到卷坂同學，出於保護地盤的本能交了起來。卷坂同學吃了一驚，就走開了。這讓歐比誤以為自己用叫聲保護了地盤，於是它便產生了一種滿足感。卷坂同學還是發現了友江君的心猿意馬。因此，每當友江君說自己去看眼科的時候，她便會去椎崎老師家，確認一下他的自行車在不在那裡。歐比一叫，卷坂同學就立刻離開，然後歐比就會感到滿足。於是，這種事情便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下去……」
那是一個工作日的白天，天空正下著大雨。當時，京也正在鏡子的家裡，鏡子的丈夫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丈夫在一家市外的樹脂加工工廠工作，因為打雷，工廠的機器停了，當天無法恢復生產，所以他就早早回來了。丈夫走進玄關，上樓，穿過走廊，推開卧室的房門，然後發現了一|絲|不|掛的兩個人。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哭呢？秋內百思不得其解。寬子抱著秋內的胳膊，一動不動。秋內兩腳分開，呆然地站在那裡。他眨了眨眼睛，低頭看了看寬子顫抖的肩膀。
「哎？」
「還是料理電視節目有用啊。」
「老師，椎崎老師的老公，他知道這些事情嗎？京也和椎崎老師其實是什麼樣的關係，他知道嗎？」
電視畫面上，秋內母親最喜歡的「眼鏡木原某某」正在演示怎麼做魚。他短粗的身體上圍著圍裙，十分麻利地把三條竹莢魚放到切菜板上。
「可能我當時沒有聽講吧。」
間宮再次一屁股做到榻榻米上。他的視線盯著虛無的半空，一動不動，似乎正在拚命地思考著什麼。
據智佳說，從那之後，她一直在酒館的停車場安慰痛哭流涕的寬子，然後把她帶回了自己的公寓。寬子到了智佳的公寓之後，仍然在哭個不停。
「秋內君，你可以走了。」
「然後它還打哈欠了？」
沒錯，是一樣的。對於一個丈夫來說，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和世上的那種「不倫之戀」之間沒有任何區別。
秋內總算明白了。寬子知道京也的左眼看不見。但是為了能夠讓他躲開，寬子特地改用左手去打，而且在打之前還停頓了一下。
「一開始似乎是這樣的。可能因為他還是深愛著椎崎老師吧——不過我也不是特別了解男女之間的感情。」
「話雖如此，為了故去的少年，我們也應該儘早查明真相……才是啊。」
「啊，於是，寬子就變成『郵政快遞員』了？」
間宮皺了皺眉頭，陷入了沉思，但只過了片刻，他便開口說道。
「嗯，他是這麼說的。」
「寬子說，她一開始雖然不敢確信，但卻早就注意到了椎崎老師。大概在一年之前，沒課的時候，京也會不時地離開大學。他好像就跟寬子說自己去醫院，但是，有一次，寬子對此起了疑心——」
「這可能說的是陽介君的那起事故吧。」
「我在課上可是講過的哦。」
在撞到畫面之前，間宮將歐比的身體抱住。被間宮抱在懷裡的歐比，四條腿亂蹬亂踹，還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這又怎麼了？」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覺得這次攻擊來的不夠猛烈嗎？可是在我看來，這一拳打的既有速度又有力度。
「那個時候，他說，那排麻雀『再看他』，是嗎？」
間宮突然換了台。
「不是，是西瓜籽。」
媒體們或許還不知道鏡子自殺的事情吧。否則，他們或許不敢去觸碰這個話題。
——不過，寬子並沒有聽你的。
但是——
這個時候，畫面切換了過來，一個無比低沉的解說聲響了起來。
「剛才友江君解釋說，他去椎崎老師家的時候，和卷坂同學說自己是『去看牙科』。」
「友江君第一次接近她的時候，椎崎老師以為他是在向自己求愛——也就是男女關係。那個時候，友江君說不定真的抱有那種想法。椎崎老師當然很生氣，就拒絕了他。因為他們是師生關係嘛。拒絕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友江君一次又一次地接近她。這個時候，椎崎老師發現友江君的樣子有點奇怪。」
「即使是在自己地盤之外遇到同樣的對象，狗不會叫的。也就是說，剛才那隻狗，就算它在散步的時候遇到那個快遞員，也是不會叫的。」
「是這樣啊……」
「她應該聽到了吧……」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寬子一句話也不肯跟我說。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可是，這種貌合神離、一邊敷衍一邊交往的戀情——」
讓人驚訝的是，間宮的「臆測」竟然相當正確。
間宮一臉驚訝地抬起頭來。
「電視台還是那個樣子，報道的焦點總是會錯位。」
「啊，我們兩個都把手機關了——」
秋內覺得考慮那些複雜的東西過於麻煩他再次把腿伸到了榻榻米上，雙手支在屁股後面，看了看牆，瞥了一下正在睡覺的歐比，隨後把視線移回到間宮身上。間宮一言不發，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可能是說累了吧。秋內突然覺得撐在榻榻米上的手掌有些不對勁，拿起來一看，只見上面突然長出來一顆黑痣。可能是髒東西吧。他身邊沒有垃圾桶，所以就把這個東西放到了茶几上。
「什麼啊，老師，您別張口閉口老雄性雌性的，『生殖』……」
秋內剛想插話，秋內伸出一隻手制止了他。
「對了，當時京也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嗎？」
「是啊，他這麼說過。」
「理由呢？」
「到了晚上，椎崎老師的老公回家了。他和椎崎老師談了談，向她說明了自己下午看到的事情。」
「呃……我記得她歲數比我小一點。」
秋內使勁握住手機，鏗鏘有力地說道。
秋內心想，京也估計要挨打了。智佳很可能在這裏把京也暴打一頓。京也似乎也意料到了這一點，他高高舉起雙手，做出一副喊「萬歲」似的姿勢。他可能想叫對方住手吧。不過，這個姿勢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任由對方處置」的意思。這時，智佳身後的寬子站了起來。她小聲地呼喚著京也的名字。令
九*九*藏*書秋內以為的是，她的臉上並沒有哭過的痕迹。
可是，間宮並沒有選擇沉默。京也肯定早就料到間宮會這麼做。儘管間宮知道這是京也的意思——編出拙劣的謊言，給朋友留下差勁的印象——但間宮卻沒法假裝下去，他沒法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啊……」
「再說詳細點。」
「那麼，椎崎老師的自殺，果然還是因為陽介的事故給她的打擊太大了，是嗎？」
也就是說——
間宮眨巴著眼睛，對秋內解釋道。
——就算再懦弱的丈夫也會這麼做的吧。
——寬子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門外的呢？她聽到我們之間的對話了嗎？
京也的口氣聽起來簡直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似的。與之相對的，智佳則一本正經地開口回到，聽起來彷彿是她自己的事情一樣。
間宮打開一台舊式的小型電視機。畫面中間，幾個演員、嘉賓和「專家」正圍坐在「倒U型」的桌子旁，不負責任地討論著什麼。不過，這中間並沒有出現陽介和歐比的名字。
「她變得一|絲|不|掛，友江君也是一|絲|不|掛。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雖然最初他可能是想做點什麼的……但最後，他什麼也沒有做。他只是依偎在椎崎老師的胸口，一動不動地待著。」
「靜君嗎？我現在正在公寓外面。」
「那麼，我們從這裏想象一下吧——我覺得，一開始，卷坂同學肯定相信他的話。不過某個時候，她突然產生了疑慮。於是就開始思考，他到底去了哪裡。這個時候，她首先想到的是京也還是別的女人。」
「我覺得友江君不算雄性。」
「可是，你們為什麼會知道我們在間宮老師那裡呢？」
「啊，嗯，談過了。」
那個時候，秋內還不知道間宮思考的內容是多麼重要。
京也的「標緻」牌自行車的車型十分少見，認識京也地學生會立刻認出這是他的東西。
「那我就再給你講一回。」
「喂，您好！」
「他什麼也沒幹。」
「算了吧。」
「啊？為什麼呢？」
秋內這麼說完之後，間宮稍微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
間宮抱著歐比，注視著電視畫面。他看了很長時間。直到歐比在他懷裡痛苦地扭動著身體的時候，間宮才回過神來，把歐比放到榻榻米上。
公寓門口的間宮就像一隻受到壓力的動物似的，在地上「咕嘟咕嘟」的畫著圓圈。他不知道寬子、秋內、京也的住址，一個人不知該去哪裡才好。秋內向間宮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和他一起回到了房間。
「嗯，他並不知情。椎崎老師，她當時沒告訴他，還說以後也絕對不會和他提起這件事。」
「能治好嗎？醫生好像說能治好。」
「嘿！」
「啊……」
「這不是假惺惺的關心嗎？」
有一天，他曾經這樣問過京也。
「就是『那個』，『那個』事情啦。」
「寬子說去靜君的公寓看看，但我不讓她去。我之前拜託過京也君，讓他等你們談完之後給我打個電話。所以我對寬子說，我們最後還是等他的電話吧。」
京也在自己的面前編者悲傷的謊話。當時的間宮或許已經忍受不了了吧。第一次的時候，京也沒有理睬他。第二次地時候，他向間宮射去了尖銳的目光。那是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攻擊性眼神。
京也小時候便失去了母親，和父親——他唯一的親人——的關係也不是很融洽。他看上去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那個時候，他卻故作平靜地答道：「一點也不覺得。」
「哪裡不對？」
「那麼……」
他為什麼那麼想知道呢？秋內儘管很吃驚，但是是照他的要求，把詳細情況講了一遍。在漁港的出口附近，智佳曾經提醒過陽介，要他注意攥緊狗鏈。她一直認為，這可能是引發事故的原因。秋內否定了她的看法，並向她解釋，陽介之所以會把狗鏈纏到手上，是因為歐比賴在人行道上不願意動彈。
丈夫帶著滿腦子的疑慮走進了家門。他偷偷看了看發出聲響的卧室，看到自己的妻子正和一個年輕的男子躺在床上。兩個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丈夫已經走了進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大雨的聲音將丈夫的氣息聲遮蔽住了。
解說簡單地說明了一下事故發生的情況。畫面十分忙碌地切來切去，一會兒是尼古拉斯前面的馬路，一會兒是人行道上的花束。最後的畫面上，一條面目猙獰的狗瘋狂地叫著。這個畫面被處理得很模糊，雖然下面寫著「參考錄像」的註釋，但他們想讓觀眾參考什麼呢？
那個動作已經算不上扇嘴巴了。而是照著頭部狠狠地給了一拳。
在小巷裡，京也曾經這麼說過。那個時候，他已經從間宮的神情中得知，間宮已經知道了他和鏡子之間的關係。在此之前，他本來打算和秋內兩個人到秋內的公寓去說這件事情，但在那個時候，他的態度改變，提議三個人一起到間宮的住處去。
「她為什麼要這麼——」
「老師？」
秋內膽戰心驚地問道。
京也故意當著間宮和秋內的面向他們解釋。他之所以會這麼做，大概有兩層用意：首先是向秋內撒謊；其次，是藉著撒謊，來暗中堵住間宮的嘴。
「哪裡哪裡，應該道歉的是我。要是我不把你和友江君請到我這裏的話，卷坂同學就不會聽到我們的談話。」
秋內做出一副渴求答案的表情。間宮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秋內下定決心。
得知事實真相后，寬子很生氣，但她又不願意和京也分手，所以，寬子一直把這件事情憋在心裏，跟誰也沒有說。
雖然聽明白了，但秋內的心情還是無法釋懷。
智佳的表情本來就很僵硬，現在變得更加僵硬了。
「通常，雄性向雌性求愛的時候，並不是這個樣子，怎麼說呢……」
是京也。
間宮繼續說道：「卷坂同學就開始想了，那個別的女人到底是誰？於是她在無意之中想到，難道是椎崎老師嗎？——這種事情嘛，或許就是所謂的『女人的第六感』吧。她可能從友江君平時的言行裏面無意之中想到了椎崎老師。於是，在某一天，當友江君離開大學，說自己去看眼科的時候，卷坂同學便去了椎崎老師家。她的心裏充滿了不安。」
隨後，間宮突然陷入了沉默。他表情呆然地凝視著虛無的半空，做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說到最後的時候，智佳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那或許是對京也的憤怒吧。
「你們和九*九*藏*書京也君談過椎崎老師自殺的事情了嗎？」
「那個，這個問題有點兒……」
「哦，那次掉出去的啊……」
——可是，那種事情……
「老師，危險！臉，您的臉，要被它踢到了！」
他回頭朝屋子裡的角落望去。只見剛才一直老老實實的歐比從毛毯上站了起來。它對著電視機，尾巴直直地豎了起來，腦袋揚得高高的，呲著牙……
「『那個』是什麼？」
被打的京也看著地面，緊緊地咬了一會兒嘴唇。
「啊，是啊。」
秋內剛要去追，但寬子拉住了他的胳膊。
「這種情感，或許也是愛情的一種形式吧。」
「你等一下，寬子她——」
「大學是事情要處理，寬子的事情也要處理。唉，他自己說要從大學退學，然後和寬子分手……」
「你難道不覺得孤獨嗎？」
間宮思索了一陣子。
間宮故意頓了頓，隨即說道：「就是生殖行為。」
果然忍耐還是有極限的。於是，前幾天，在尼古拉斯吃午飯的時候，寬子終於忍不住了，向京也追問起來。然後便發生了在那裡的那段對話。
京也只是不想讓秋內知道而已。秋內未經世故，京也少年老成，這種「結構」在大學之後便形成了，然後一直穩定到現在。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京也想都隱瞞起來。就算用謊言代之以實情，就算自己唄別人當成這個世界上最差勁的人，他也在所不惜。
秋內感到一種急劇的疲勞感，他兩條腿叉開，伸到榻榻米上。
「出什麼事了？」
秋內想起來了。
「不知道，頭一回聽所。」
智佳沒有回答，只是沉默著，一言不發。但是此時此刻，她的沉默勝於雄辯。
「我們的對話，寬子都聽到了吧？」
「所以，寬子應該早就知道京也和椎崎老師的關係了。」
「按照時間順序來說——椎崎老師的老公回家的時候，看到柵欄內側停在一輛沒見過的自行車——由於停在柵欄內側，所以從外面看不到。進到玄關之後，他還發現了男用的雨傘和靴子。所以……」
「京也君，你跟她說說話啊。」
「你剛才說，歐比在人行道上怎麼了？」
「那個傢伙，從那之後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手機也打不通。」
「可是本來就是這樣的嘛。人類的雄性在看到雌性的時候，絕對會本能地判斷對方生殖能力的高低。雄性會通過腰身的粗細來判斷對方的年齡和健康程度；會從乳|房的大小來判斷對方的育兒能力；從腿部線條的美麗與否也能做出判斷，因為形成雌雄腿部的遺傳基因和形成生殖器官的遺傳基因在染色體里是密切相關的。」
「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不過，我想所有重要的部分都應該被她聽到了。」
「椎崎老師多大歲數了？」
「京也從智佳身邊走過，來到寬子身邊。」
只是一個毫無新意的料理節目。
「然後，就在這種狀態下放進烤箱。」
「二樓離我們最近的那個窗戶……」
「那個……友江君……」
「我想，椎崎老師一定是想保護友江君的人生吧。不告訴他，其實是關心他。」
「尋求幫助……」
「去我的公寓肯定也是一樣。我房間的入口是個隔間，站在外面的人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想象不出來啊。您能不能更詳細地解釋一下？」
秋內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質問智佳。
「哎？！就這麼放進去嗎？」
京也突然這麼說了一句，然後轉過身，背向秋內他們，邁開了腳步。
「啊，哪個公寓外面？」
秋內完全聽不明白間宮的對話。這種不解的感情或許從他的臉上表露了出來，間宮立刻解釋道：「按照順序來說的話——首先，友江君來到椎崎老師家和她見面，他把自己的車放到哪裡了呢？他放到柵欄內側了，一個從外賣呢看不到的地方。悟先生在那裡看到了他的自行車，帶著滿腦子的疑慮走進家門。因為椎崎老師的家離大學很近，有的學生說不定會從她家門前路過，所以，友江君的自行車要是被他們看到就糟了。」
這時，秋內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秋內看了一眼手機的屏幕。是智佳打來的。對了，她說過要打電話過來的。秋內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後把手機放到耳旁。
「郵政快遞員……」
智佳解釋道，她們看到秋內的公路賽車停在公寓門口，然後又查了查旁邊的信箱。由於信箱上面寫著間宮的名字，所以她們立刻知道，那個副教授就住在這個公寓里。智佳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寬子已經一個人爬上了樓梯。
「你還在想著前天狗鏈的那件事嗎？」
「生殖……哎？他們沒做嗎？這是什麼意思？」
秋內的膝蓋往前蹭了蹭，間宮發出了發起似的鼻息，點了點頭。
智佳沉默了片刻。
「缺陷這種東西，每個人身上都會有的。」
「沒，沒什麼，羽住同學，她覺得陽介的事故是因她而起的——不過我卻不那麼看。」
他的胸口依然很沉悶。
「那個……老師，您怎麼了？」
「我想是這樣的吧。」
智佳的聲音很僵硬。
「沒有，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之前我們在漁港見面的時候，歐比就沒有對她叫過。」
間宮又擦了擦鼻子。
「椎崎老師的老公對她說，如果白天所見到的事情，只是她的初犯，那麼他願意原諒她。但是椎崎老師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對她老公說了，說他們並不只是這一回。」
那個時候，他果然是在說謊。
真是個沒出息的人。不，他只是懦弱而已。對於沒有被人搶過老婆、自己也沒有搶過別人老婆，甚至對男女之情都沒有體會過的秋內來說，他是無法想象這種感情的。
「啊！他砍人了嗎？」
「不知為何，只要和友江君躺在被窩裡，椎崎老師就會感到很安心。從那以後，他們兩個人一次又一次地用同樣的方法度過了很長的時間。友江君有時候會在被窩裡哭泣，那個時候，椎崎老師也會跟著一起哭。」
「椎崎老師說，他們的夫妻關係似乎本來就不是很好。在遇到友江君之前就已經是這樣了。悟先生——啊，她老公的名字叫椎崎悟，總算是想起來了。實際上，他們剛結婚的時候，悟先生是在縣內的一所高中當國語老師。據說，他做的不是很好，無論是教學還是學生管理，都沒法勝任。婚後一年左右的時候，他把學校的工作辭掉了，然後去了一家樹脂加工工廠工作。為此，悟先生似乎覺得很對不起椎崎老師，從那以後，據說他在家裡就幾乎不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