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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馮玉祥發動政變,段祺瑞再度出山

五一、馮玉祥發動政變,段祺瑞再度出山

在接到各方的邀請后,老段也未謙虛,他發表通電說:「我也是國民的一分子,如果中國輿論非要我出山不可,我也不會推辭奉公的機會,與南北各方共圖時局的安定,這也是我作為國民的義務」……既然你馮、張假意曲承,我老段就姑且來個假戲真唱一下嘛!
舊者已破,新者未立,收拾舊河山,再建新中國,談何容易?
由於當時的淮軍已經疲弱不堪,馮玉祥後來便改投了袁世凱的武衛右軍,因為當時的武衛右軍無論是在訓練還是待遇等方面都是最好的。由於他的身材高大,在慈禧太后從西安迴鑾的時候,馮玉祥還作為儀仗兵在保定親眼見過慈禧太后(心裏很不爽)。在袁世凱的軍隊中,馮玉祥逐漸由副目、正目、哨長、隊官等一路升遷上去,並在清末的時候做上第二十鎮的營管帶。
經過這四年的潛伏和思考,段祺瑞對時局有了新的看法,他說:「這次戰爭是第一次革命(即辛亥革命)的延長,自然應該打破一切現有制度,制定出一全新的政治新格局。現在總統、國務員、議員均四散,以前制度下的法律手續均已破壞,我們在收拾時局時,一切不必顧慮,唯以民意為基礎,向重新建設共和國方向努力,舍此別無良策。」
段祺瑞雖說已經吃齋念佛,但並沒有看破紅塵,四大皆空。每次有學生、舊部、朋友來拜見他,說起國內戰火紛飛、人民流離失所的時候,老段總是板著臉,一言不發。唯獨這些人說「要收拾局面,非老師東山再起」時,老段一貫冷若冰霜的臉上才會多少露出點欣慰的笑容。
武昌起義后,孫岳因為捲入了「灤州兵諫」,後來便南下投了革命政府,但孫岳到了南京后,革命同志誤以為他是袁世凱派來的探子,差點就給自己人給幹掉了。受此打擊后,孫岳由一個積極的革命志士變成了一個頹廢主義者,最後還是找到自己的老領導曹錕,謀得軍官教導團團長一職,並升任了大名鎮守使兼第十五混成旅旅長。
經過與張作霖、馮玉祥等人多次磋商,最後各方決定成立中華民國臨時政府,由臨時執政充當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這種方案,其實是對過去十三年不成功的總統制與內閣制的一個總結,因為從名義上看,臨時執政雖然掛著「臨時」二字,卻不動聲色將之前的總統及總理職權合二為一,不再會有之前的「府院之爭」的煩惱了。
在溥儀下車后,鹿鍾麟笑嘻嘻的上前跟遜帝握手,並問:「溥儀先生,你今後是打算做皇帝,還是要當個平民?」溥儀說:「我願意從今天起就當個平民。」鹿鍾麟聽后鬆開溥儀的手,笑道:「好!那麼我就保護你!」聽到這裏,周圍的國民軍士兵也都一齊鼓起掌來,中國至此終於沒有合法的皇帝了……遜帝也不行。
馮玉祥的父親是個低級軍官,加上家裡的孩子比較多,因而馮玉祥小時候的生活非常艱苦。馮曾在回憶錄中說,自己小時候都跟著哥哥去拔草拾柴,幫襯家計;家中房子之小,有時候客人來了連坐的地方都沒有。由於生活艱辛,馮玉祥經常要去當鋪典當家中物品(因為大人不好意思去),以勉強維持家中生計。正因為這樣的生活經歷,馮玉祥對清廷幾無好感,對舊社會極為痛恨。
馮玉祥與孫岳在清末便是熟人,在馮玉祥打算髮動北京政變后便與他交了底,孫岳聽后表示贊同,並主動承擔了與陝軍胡景翼、岳維峻部的聯繫工作。在直奉大戰前,因為原負責北京治安的王懷慶被調往前線,馮玉祥便把孫岳推薦給曹錕,讓他做北京警備副司令。曹錕不知是計,便同意了馮玉祥的提議,將孫岳部由保定調入北京。事後,孫岳笑著對馮玉祥說:「弄了半天,原來你是特意https://read.99csw•com把我弄來給你們開城門的啊!」
由此,馮玉祥便留在陸建章的左路備補軍中擔任營長,隨後又升為團長。在民國初年「剿白狼」中,馮玉祥被提升為旅長,並隨陸建章入陝。袁世凱稱帝后,馮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奉命開進四川與護國軍作戰,但未及半年,袁世凱便因病去世,護國戰爭不了了之。
事實上,西方民主共和制度在民國初年的徹底失敗,應引發國人更深層次的思考:任何制度構架,如果沒有經過良好的理論設計和驗證,沒有取得國民的基本共識,沒有建立在中國傳統制度和具體國情細緻分析之上的話,非但失敗是必然的,弄得不好就是國家分裂、內戰迭起,老百姓家破人亡。從後來的歷史來看,單純善良的指望引進西方民主制度便可使中國繁榮強盛,這不過是「一股就靈」、「一民主就靈」的幼稚簡單之機械思維罷了。
說完了孫岳,卻在細細說說這次政變的大主角馮玉祥。馮玉祥,字煥章,祖籍安徽巢縣,1882年生於直隸青縣,童年在保定長大。馮玉祥的父親早年投入劉銘傳的銘軍,曾參加過鎮壓太平軍、捻軍、陝甘回亂等戰事。同光年後,天下太平,因銘軍解散,馮父也就解甲歸田,但多年的從戎生活使得他已無心從事其他行業,最後還是投入淮軍並隨軍分駐直隸等地。
段祺瑞在直皖戰爭失敗后,全家便搬到了天津過上了隱居的生活。蹊蹺的是,老段突然開始吃齋念佛,每天早上起來,他第一件事便是在自家的佛堂焚香念經,從未間斷。而且,老段在信佛之後,也開始改吃素食,除了自己養幾隻母雞下蛋供應外,葷食一概不碰。
從民初的歷史可以預測,段祺瑞的善後會議很難取得效果。道理很簡單,段搞這個會議並不是為了取得民眾的共識,而是為了取得上層人物的共識而召開的,代表固然是少了許多,層次也上了好幾個台階,但矛盾呢?利益衝突呢?一樣不少嘛!
不過這一次,實力最強大的張作霖卻首先站出來表示支持,他自請撤銷「鎮威將軍」的名號並解除東北巡閱使的名義,算是給了段祺瑞一個好大的面子。既然張作霖作了表態,其他各省督軍也就依葫蘆畫瓢,紛紛將自己的督軍名義拿掉,而改稱「軍務善後督辦」。但這個督辦和督軍到底有啥區別,或者「軍務善後督辦」本就可以簡稱「督軍」或者「督辦」,原本就是換湯不換藥的混雜使用。
第二天,馮玉祥便趕回北京,會同胡景翼、孫岳成立了國民軍,馮為第一軍總司令,胡、孫為第二、三軍總司令。隨後,馮玉祥又派人前去逼迫曹錕下停戰令並將吳佩孚本兼各職免去;另外,請曹錕自動退位。
「執政制」說白了就是一種變相的總統制,只不過比內閣制更加適應中國的國情而已。由於作為民意機構的國會已經被解散,而段祺瑞也無意恢復之前的國會,因為不管是第一屆國會還是安福國會,都已經墮落為「賄選、豬仔」等可恥的代名詞。老段這次不恢復國會,卻無人表示反對,說明國會這個玩意在國人心中已毫無價值、毫無信任感可言了。
譬如會議的重點議題「改革軍制」,段執政想拿掉武夫們的軍權,哪能這麼容易呢?再說「整理財政」這項,中央想收回財政權,那地方上怎麼會答應?所以善後會議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不了了之。
在停戰令和將吳佩孚解職的命令發布后,前線的吳佩孚還不敢相信,一再通電這是「偽詔」,企圖負隅頑抗,但由於此時軍心大亂,吳軍大敗,只得退守天津。就在這時,國民軍又相繼在楊村、廊坊一帶將吳佩孚的原駐軍擊潰,而那些https://read•99csw•com北上的直系援軍也被山東督軍鄭士琦、山西督軍閻錫山所阻,至此,吳佩孚的失敗已經是無可逆轉。
武昌起義后,潛伏在第二十鎮(駐紮灤州)的革命黨也蠢蠢欲動,當時的骨幹便有營管帶王金銘、施從雲、馮玉祥及其張樹聲、張之江、鹿鍾麟、李鳴鐘、龔柏齡、商震、劉驥等同袍或部屬,就連鎮統制張紹曾也是傾向革命的,由此也引發了後來的「灤州兵諫」。
但是,馮玉祥終究不是段祺瑞的嫡系,後來廣東護法軍攻入福建時,第十六混成旅奉命前去支援,但部隊到了南京后,江蘇督軍李純奉總統馮國璋之命(馮國璋反對段祺瑞的「武力統一」政策)將之留下,直到段祺瑞一派在北京取得優勢,才奉命離開南京,前往湖南參加湘鄂之戰。
一句話,善後會議或者說國民大會的召開是需要槍杆子撐腰的,但槍杆子撐腰下又如何會有真正的民意大會呢,這顯然是個悖論嘛。這個問題,以前的人解決不了,一個善後會議就可以解決了?不現實嘛。
將溥儀驅逐成紫禁城的另一個重要隱患是,給日本分裂中國提供了一個有用的工具。在驅逐事件發生后,日本人對溥儀的遭遇給予了高度的同情和異乎尋常的關注。後來,在日本軍部的密謀下,溥儀逃到了日本使館,隨後又逃到天津日租界,並在日本人的卵翼下,于「九一八事變」后出任「偽滿洲國」的執政,這是后話。
孫岳是直隸高陽人,1878年生人,據說是明末名將孫承宗之後,他早年行俠仗義,曾因打死了當地的一個惡霸而隱姓埋名,削髮為僧,後來又不甘寂寞而考入了保定武備學堂炮兵科,畢業后被分派到北洋軍第三鎮,在辛亥革命的時候孫岳任鎮參謀官。孫岳很早就加入了同盟會,並且是北方的重要負責人之一,可以說是個老革命黨了。
北京政變后,馮玉祥雖然暫時控制了局勢,但隨著吳佩孚勢力的崩潰和奉軍的不斷入關,如何收拾殘局卻非馮玉祥一人之力可以主導的。1924年11月10日,張作霖來到天津后,隨即電邀馮玉祥來津商談善後問題。在蔡家花園舉行的會議上,張作霖、馮玉祥等人對擁戴段祺瑞出任臨時執政的問題達成一致。由此,在直皖戰爭失敗后潛伏了近4年的北洋大佬段祺瑞被再次推了出來。
就歷史經驗來看,武力威逼一般都是成功的,也可以免去很多口舌之爭。於是,溥儀等人被嚇得魂不附體,慌忙從紫禁城中搬出。當時國民軍給溥儀等人預備了五輛汽車,由鹿鍾麟親自將他們送到溥儀的父親、前清攝政王載灃居住的醇王府(北府)。
早在第二次直奉大戰前,馮玉祥便通過部下與奉系接洽,密謀共同反吳。在得知馮玉祥在京中極為苦悶困窘之後,張作霖決定聯合馮玉祥並接濟了馮部一些軍械和錢餉(一說是二百萬日元,一說是奉天官銀號一百多萬小洋)。隨後,馮玉祥又與同為非嫡系且有同盟會、革命黨背景的孫岳、胡景翼、岳維峻等人聯繫,共組馮、孫、衚衕盟,這也是後來國民軍系列的最初雛形。這時,曹錕的手下大將、直隸軍務督理王承斌因為被吳佩孚削去第二十三師的軍權也心懷異志,並暗中與馮玉祥合作,這也是後來吳佩孚派王承斌去古北口監視馮玉祥而反被馮玉祥利用的原因。
由此,段祺瑞提出「打破一切現有制度,制定出一全新的政治新格局」,從思路上說是對的,但在局勢一亂再亂的情況下,如何尋找出一條新的出路,這就是難上加難的大問題了。段祺瑞雖說「一切不必顧慮,唯以民意為基礎,重新建設共和國」,但當時的民眾依舊是混沌無知,政客們一貫的爭權奪利,軍閥依然用九*九*藏*書槍杆子說話……這出路在哪裡?
段祺瑞隨後打出的另一張牌,則是邀請各界名流、軍政要人來北京召開「善後會議」,規劃未來中國的制度構架和發展走向(最好能搞個憲法之類的)。但很不幸的是,在這節骨眼上,應邀北上參會的南方革命領袖孫中山卻於1925年3月12日去世了,這不免給善後會議蒙上一層陰影。
不管這麼說,此時的北京完全在馮玉祥的控制之下,即使有人想幫溥儀,那也是無能為力的。溥儀被趕走了,馮玉祥將紫禁城封存清點,並預備作為博物館進行開放,但紫禁城面積之大、藏物之多,並非一年半載所能完成,之間的種種變故甚至文物流失,難免瓜田李下,揪扯不清,馮玉祥也因此受到了當時輿論的誤解和批評。
1924年10月23日,在政變的當晚,孫岳下令放開城門,鹿鍾麟部則大舉進城,由於前面內應的士兵已經在各街道做指引,因而政變神不知鬼不覺,竟然未放一槍一彈。等到第二天早上,北京的居民起來一看,城中到處都是馮玉祥國民軍的安民布告,街上的交通要道也站滿了纏著「誓死救國,不擾民,真愛民」白色臂章的國民軍士兵。而此時北京與外界的電報、電話早已被|操練了多次的內應部隊給切斷,總統府的衛隊被繳械,曹錕也被軟禁在中南海延慶樓內。
1918年2月,在陸建章的鼓動下,馮玉祥部開到皖鄂贛交界的武穴時突然宣布主和,並指斥段祺瑞「對外宣而不戰、對內戰而不宣」,這不但對皖系軍閥的震動很大,也很是傷了段祺瑞的心,並最終導致了後來陸建章的被殺(「武穴主和」據說是陸建章的主意)。儘管馮玉祥後來還是迫於皖系軍閥的壓力而率部駐紮湖南常德,但在吳佩孚率軍北撤併在直皖戰爭中擊敗皖系勢力后,第十六混成旅也隨即北上投入曹錕、吳佩孚的門下。
於是,馮基善便成了「馮玉祥」。
直奉大戰打響后,馮玉祥以訓練新兵為借口,在城中留下一營兵力作為內應,其他部隊則陸續開出城外,但每日行程不過二三十里,行動十分緩慢。馮玉祥的司令部到達古北口后,隨即借口籌措給養,並令鹿鍾麟部每日練習行軍,讓沿途居民見怪不怪,免得到時班師回京引起外間的注意。
馮玉祥原本不叫馮玉祥,而是叫馮基善。當時保定的練軍大都是父子兵,也就是父親退役、兒子遞補進營,外面不相干的人是很難補得進去的。因此,一年半載的出個缺,爭的人很多。馮玉祥的父親當時境遇困難,這是他的同袍都深知的,有一次營中正好出了個缺,當時一個姓苗的管帶便說:「這回補馮大老爺的兒子」,旁邊的人問:「那他叫什麼名字?」苗管帶一下想不起來,那人便說:「讓我問問去」。苗管帶怕他去一問而耽誤了時間,於是忙擺手道:「我知道,用不著問」,隨後便在紙上寫了「馮玉祥」三字。
內務府大臣紹英見天降橫禍,一時急得要命,他先走到李石曾的跟前說:「你不是大學士李鴻藻的公子嗎,如何也幫著當局欺壓清室呢?」見李石曾不理他,紹英又哆哆嗦嗦的走到鹿鍾麟的面前哀求道:「你不是太傅鹿傳麟的嗣子嗎,如何對清室如此苦苦相逼?」鹿鍾麟聽得不耐煩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炸彈,往桌上重重一放,喝道:「要是再不搬出,我就要令景山上開炮了!」
老段的話,頗費思量。在他看來,自辛亥革命后的民主共和嘗試已經完全失敗,一次又一次的內閣風波、國會風波、府院之爭,這說明民國初年的關於「總統、內閣、國會」的構架本身就存在嚴重的問題。無論是護國還是護法,抑或是稱帝或者復辟,其實都是對帝制崩潰后制度紊https://read•99csw.com亂的種種挽救,但都無一例外的失敗。
11月5日,鹿鍾麟和臨時內閣代表李石曾帶著手槍隊,拿著臨時內閣簽署的《修正清室優待條件》,殺氣騰騰的來到故宮,要求溥儀在修正書上簽字,並限令兩個小時內搬出紫禁城。
馮玉祥雖然看上去高大魁梧,像個軍界老粗,但實際上膽大心細。他在軍事上做好準備后,在政治上也在有意識的尋找替代曹錕政府的人選,這便是前內閣總理張紹曾和做過外交總長和教育總長的黃郛。張紹曾在清末的時候便傾向革命,而黃郛更是個頭顱有價的革命黨,他是陳其美的盟弟、也是後來發家的蔣介石之盟兄。在革命失敗后,一部分革命黨改變策略和信仰,重新進入了北洋政府,張紹曾和黃郛便是其中的傑出代表。馮玉祥在第二次直奉戰爭前做的這些聯絡工作,都是為後來的政變埋下伏筆。
話說馮玉祥在接到那封求援電報后,隨後便迅速班師回京。1924年10月22日晚,馮玉祥的部隊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了北京城下,而守衛北京的正是馮玉祥之前設下的內應,孫岳的第十五混成旅。
可惜的是,由於張紹曾舉棋不定,自請辭職,「灤州兵諫」最終以王金銘、施從雲等十四名革命黨被殺而告終。馮玉祥等參与者還算幸運,只是被解除軍職並押送回籍了事。無巧不成書的是,軍法處的人押送馮玉祥路過北京的時候,正好偶遇了曾經的老上級陸建章。
馮玉祥補上學兵的時候不過11歲,但他從小便身材高大魁梧,天生就是軍人的料。成年後,馮玉祥的身高超過一米九,膀大腰圓,人稱「馮大個兒」。但是,由於馮家並沒有什麼顯赫的背景,馮玉祥小時候接受的教育也比較有限,因而不像其他的軍官一樣讀過武備學堂之類軍校,他完全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在軍隊里摸爬滾打了多年才逐步升遷的。正因為如此,他的日常作風非常簡樸,也從不沾染當時的一些惡習如吸鴉片、賭博、狎妓等,這和其他的高級將領完全不同。
後來孫岳等人趕來並勸曹錕說:「公身安全,某等可以保證。停戰為和平而發,不妨早下,至於吳佩孚,可以給予名義讓他下台。」曹錕見大勢已去,再爭無益,只得對顏惠慶說:「責任內閣,一切可以負責辦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而在這時,忠於袁世凱的陝西督軍陸建章也被皖系軍閥陳樹藩驅逐,馮玉祥失去了靠山,也無法回陝西,只能由陸軍部指定迴廊坊一帶駐紮,第十六混成旅也險些被解散。所幸的是,後來張勳鬧復辟,段祺瑞組織討逆軍,實際上他並沒有基本部隊,因而第十六混成旅正好派上用場,老段也由此對馮玉祥另眼相看。
在第二次直奉戰爭的後期,吳佩孚困守天津,據說段祺瑞給他送了封信,勸他來日方長,另做打算,不要做魚死網破的無謂之舉。用段公館里的話來說,就是「老頭兒眼看吳小鬼掉在井裡頭了,小辮提一提,給他指條明路」。最終,吳佩孚還是浮海南遁,臨行前將遺棄的糧食、彈藥等貼上封條,上面寫著「移交段督辦」。
不過話說回來,馮玉祥將遜帝驅逐出紫禁城的舉動固然是大快人心,且是他個人的長期願望(他在自己的回憶錄中就多次提及,特別是在反張勳復辟期間,如果沒有段祺瑞的阻攔的話,他是要一直打到紫禁城的)。這本也不奇怪,革命黨和皇帝一向是勢不兩立,豈容你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住在紫禁城享受假皇帝的特權?
由於孫中山北上遙遙無期,馮玉祥在與張作霖協商后決定推舉段祺瑞出山收拾殘局。在段祺瑞赴京之前,馮玉祥把黃郛推出來組織臨時內閣作為過渡。黃郛的臨時內閣壽命很短,不過卻抓緊時間做了一件大事,那就是read.99csw.com下令將清遜帝溥儀驅逐出宮。
11月2日,在王承斌的勸說下,曹錕宣布辭職。曹錕怎麼也沒有想到,之前奪了黎元洪的印並扶他上台的王承斌今日竟然要他下台,這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世事難料啊!而吳佩孚在得知曹錕下台消息后,也知道自己困守天津毫無用處,好在曹錕的人身安全已有保證,隨後便於次日率殘卒兩千餘人浮海南遁。
馮玉祥本人貧困出身,一向艱苦樸素,與士卒共甘苦,因此他帶的部隊很團結,凝聚力很強。儘管他的部隊屢遭排擠,但卻磨鍊了部隊的頑強作風,其戰鬥力不容小視。1921年,馮玉祥作為先鋒部隊進入陝西驅逐皖系督軍陳樹藩,隨即因為閻相文自殺而接任了陝西督軍的職位。在第一次直奉戰爭中,馮玉祥擊敗河南督軍趙倜有功而做上了河南督軍的位置。但是,由於吳佩孚的軍隊駐紮在洛陽,一山不容二虎,因而馮玉祥很快便被排擠到有職無權的陸軍巡閱使一職,這也是馮、吳產生矛盾的直接原因。
帝制崩潰之後無帝制,但真正適合中國國情的新制度卻遲遲不能在實踐中產生,辛亥革命黨簡單幼稚的移植西方制度,其最終的結果卻是導致軍閥混戰、天下大亂。歷史給中國人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這其實也是年青的革命黨們對中國傳統制度、歷史現狀和具體國情缺乏最基本的了解所導致。事實證明,在一個有著兩千多年皇權專制傳統的國度里,一個全新的制度構架並未經過嚴密的理論推導和反覆的驗證、未經對國民的充分教育普及並建立民眾的基本共識便貿然出台實施,出現各種亂象必不可避免,失敗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
原來,賦閑三年的袁世凱在復出后,對之前編練的北洋軍已無絕對掌控之信心,所以要組建一支忠於自己的嫡系軍(後來的事實也證明袁世凱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就是之後的五路備補軍。當時陸建章被袁世凱從廣東潮州鎮守使調回來擔任左路備補軍統領,他對當年馮玉祥帶兵的印象不錯,而他這裏又急缺優秀的中下級軍官,於是當即決定讓馮玉祥留下來幫忙。
但是,當時的國際輿論卻非法干涉我國內政,加上國內民眾的覺悟太低,馮玉祥此舉在當時竟是飽受批評。除了南方革命黨對此大表讚賞外,其他如各國駐華公使均對此表示抗議,認為馮玉祥違背了民國之前所做的承諾,無視國際規則;而段祺瑞、張作霖等軍閥名流也認為如此逼迫清室實屬毫無必要,且有自毀諾言、毫無誠信、踐踏法律之嫌疑。
1924年11月24日,已經是兩鬢斑白的段祺瑞在鐵獅子衚衕(前清陸軍部舊址)舉行了就職儀式,正式就任為臨時執政。上任之後,老段卻接過了老對手黎元洪的「廢督裁兵」政策。在經歷了多年的風風雨雨、起起伏伏之後,兩人終於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了共識。但可惜的是,為什麼這些強人們總是自己強大的時候便要推行「武力統一」,而非要等到自己處於弱勢的時候才會想起「廢督裁兵」呢?這絕對不是偶然的。
曹錕總統做得好好的,一夜之間遭此變故,也是驚詫莫名,特別是他聽說孫岳、王承斌都反了,更是氣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當馮玉祥的代表薛篤弼與內閣總理顏惠慶去見曹錕的時候,曹錕口氣仍舊非常強硬,連問:「子玉在哪?」並接著又說:「此次對奉作戰,雖是子玉主張,但也是我同意的,要辦子玉,就先辦我曹某。」
鹿鍾麟學兵出身,在四川的時候投入第十六混成旅任營長,很受馮玉祥的器重。他在進入北京前,每次都派兩連人進入城內裝著拿東西的樣子,但每次都是進的多,出的少,這樣就在城內陸續聚集了近一個團的兵力,而孫岳的守城部隊對此也是睜一眼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