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五三、郭松齡倒戈,奉系陣腳大亂

五三、郭松齡倒戈,奉系陣腳大亂

第二次直奉戰爭后,前往各地佔領地盤的大都是奉軍的次級部隊,其精銳部隊「一三聯軍」改由「京榆駐軍司令部」管轄,其中包括六師十二旅,騎兵一師兩旅,炮兵兩旅,外加工兵一團,兵力達七萬五千人,這些便是奉軍的最精華部分,而軍權掌握者為少帥張學良,郭松齡副之。當張學良所兼職務太多,軍權實際上掌握在郭松齡手中。
帶著張家的子弟兵去造老張家的反,郭的失敗並非偶然。民國初年,中國人傳統的觀念如「君君臣臣」、「忠義孝悌」等「封建道德」仍舊是當時的主流,張作霖經營東北數十年,有禮于士大夫,有恩于士卒,其軍心所向,仍在老張家,這在郭松齡進軍途中不斷有部隊投奔奉軍可以看出。既然郭松齡不能一鼓作氣拿下奉天,其敗走麥城的結局,應是定數。
據說,郭松齡倒戈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當年他奉派前往日本觀操時,偶然得知了日本與張作霖的賣國密約,出於愛國熱忱而憤然倒戈。此次日本觀操,馮玉祥也派了部下韓復渠前往同去,於是郭松齡便通過韓復渠與馮玉祥達成七條攻守同盟的密約,共同反奉。與此同時,郭松齡又與同樣受到排擠的李景林達成默契,準備合作。
1925年11月22日,張作霖突然電召郭松齡返回瀋陽,討論對國民軍的作戰問題。郭松齡以為事已泄露,時不可待,便當機決定倒戈反奉,並於當天發出三道通電,宣布主和拒戰,並要求張作霖下野,請張學良主政,嚴懲主戰的罪魁禍首楊宇霆等要求。
郭松齡身材高大,雙目炯炯有神,一看便是有大志的人。在平時的生活中,無論春夏秋冬,郭松齡總是一身制服,面容嚴肅,其作風一向井井有條,生活上相對簡樸。郭松齡的夫人韓淑秀是燕京大學畢業生,與馮玉祥的夫人李德全為莫逆之交。
至於郭松齡夫婦,當時躲進了一個農家的菜窖里,但後來被人舉報,結果雙雙被擒。在報經張作霖批准后,郭松齡夫婦於12月25日被槍殺于遼河之畔。行刑前,郭松齡說:「吾倡大義,不濟,死固分也」,夫人韓淑秀說:「夫為國死,吾為夫亡。吾夫婦可以無憾矣!」
在第二次直奉戰爭后,李景林當上了直隸督辦、張宗昌當上了山東督辦、楊宇霆做上江蘇督辦、姜登選則上任安徽督辦,出力最大的郭松齡反在戰後的地盤分配中顆粒無收。張作霖的想法,固然是傳統的按資排輩,先照顧老同志,但對於郭松齡一派人來說,這就是獎賞不公,自然引起了他們的強烈不滿。
在得到張作霖的保證后,日本隨即向東北調集軍隊,並警告郭松齡部不得進入南滿鐵路20里內,否則關東軍將採取非常措施。換句話說,南滿鐵路以東便成了張作霖的安全地帶,而郭松齡的部隊只能沿著錦州北上進攻瀋陽。不僅如此,日本關東軍還為張作霖刺探軍情,指引目標,甚至派日軍穿上奉軍的服裝幫助張作霖作戰。
由於事發突然,這些中高級軍官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最後,齊恩銘、裴春生等4位師長公開表示反對,後來這幾個九九藏書人被送到李景林處軟禁,而其他人大都在參戰書上籤了字,表示願意跟從郭松齡倒戈反奉。
儘管張學良一再向郭松齡保證,只要停止軍事,一切善後問題由他負責,但郭松齡此時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除了往前,並無第二條退路。在此情況之下,雙方也只能兵戎相見,在戰場上一決高低了。
從古至今,中國人在一起便喜歡拉幫結派,幾乎無處不黨、無處不派,黨中有黨、派中有派,黨中無派、千奇百怪,奉軍也是如此。作為後起之秀的郭松齡這派人,他們年青、有衝勁,思想也比較先進,因而難免與那些「綠林元老派」、「日本士官派」發生矛盾衝突。再者,「綠林元老派」、「日本士官派」當時已經在位攘權,郭松齡這派人想要上位的話,必然引起另兩派人的警覺和反感,並進而激化矛盾。
郭松齡夫婦被殺后,張作霖命將其屍體拉至瀋陽暴屍三天,後由張學良派人收容火化,算是對舊友的一個交代。人生的命運難以琢磨,歷史也是如此。郭松齡從起兵到失敗,時間不過一個月,其經歷如同劃過夜空的閃耀流星,固然是曇花一現,卻在歷史中留下了凝重一筆。郭松齡的失敗不僅是他個人的悲劇,對張作霖父子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張作霖原本是希望靠張學良、郭松齡的這支精銳之師去幫助他實現武力統一大業的,但郭松齡的反戈一下就把這個迷夢打了個粉碎。由此,奉系也就由盛轉衰,精神氣大不如前了。
在直皖戰爭后,張學良擔任奉天陸軍第三混成旅旅長,郭松齡為第八旅旅長,由於張學良另外擔任了其他職務,因此兩旅合署辦公,其訓練、人員管理等工作也全部交由郭松齡負責,時人稱之為「三八旅」。
會議結束后,郭松齡迅速將掌握的這7萬多兵力重新組建成5個軍,準備進軍關外。最開始的時候,為了爭取更大同情,郭松齡在命令后都同時署上張學良的名字,直到30日他將部隊改名為「東北國民軍」后,才不再使用張學良的名義。
在此情況下,郭松齡部北上佔領新民之後,與奉軍在瀋陽北邊的巨流河一帶展開決戰。由於奉軍以逸待勞,又有空軍和大隊的騎兵相助,而郭松齡的部隊久經跋涉,補給不足,此時已成強弩之末。12月22日,雙方展開最後決戰,由於郭松齡的參謀長鄒作華已經暗中投靠了奉軍,致使郭軍中唯一具有優勢的炮兵失去了作用。
如此一來,在奉軍的猛烈進攻下,郭松齡部全線崩潰,後方司令部也被吳俊升的騎兵所包圍。12月24日清晨,郭松齡夫婦率少數隨從逃出白旗堡,但很快又被奉軍王永清所部騎兵追上,在混亂之中,郭松齡的隨從幕僚林長民被亂槍打死,饒漢祥在混亂中逃走,而郭松齡夫婦失蹤不見。
由於郭松齡夫人韓淑秀與馮玉祥夫人李德全的特殊關係,馮玉祥的「北京政變」難免會對郭松齡產生影響。郭松齡和一般的北洋軍人不同,他在辛亥革命的時候參加過革命,經歷和馮玉祥類似,因此對軍閥的那一套作風很看不慣,這大九_九_藏_書概就是所謂的「革命」衝動了。
按吳佩孚、孫傳芳、馮玉祥之前對付奉軍的計劃,是由孫傳芳截頭、吳佩孚截中、馮玉祥截尾,一舉消滅奉系勢力。對此,張作霖也自有對付的辦法,那就是:對於孫傳芳的截頭,奉軍以退回山東,暫避鋒芒相對付;對於吳佩孚的截中,因為吳軍實力不強,危險也不大;唯獨馮玉祥的國民軍是最致命的,稍有不慎,便會導致奉軍全軍覆沒。
在袁世凱稱帝失敗后,郭松齡一度南下廣東投奔之前的領導、當時任廣東省長的朱慶瀾,並擔任了粵軍警衛營營長,可惜的是,廣東內部也是派系林立,矛盾重重,郭松齡無從施展其才華,最後還是返回了奉天老家。
可惜的是,由於進兵速度過快,加上後勤等方面原因,郭軍已經疲憊不堪,郭松齡也只好命令部隊在錦州休整三天。由於郭軍未能猛追窮寇,以至於奉軍得到寶貴的喘息時間,而吉林等方面的援軍此時也源源不斷的開到,這對郭松齡是極其不利的。
後來,郭松齡隨同朱慶瀾調到四川,並在武昌起義后參与了四川的革命,但因川人的排擠,郭松齡隨後回到奉天並於民國初年相繼進入北京將校研究所和中國陸軍大學深造,畢業后被北京講武堂聘為教官,屬於軍界中典型的學院派出身。
在陸軍大學的同學秦華(時任奉天督軍署參謀長)介紹下,郭松齡先進入督軍署任少校參謀,隨後又調任東三省講武堂中校教官,由此結識了一位貴人,這便是少帥張學良。張學良1901年出生,1919年的時候進入東三省講武堂學習軍事,時年僅19歲。
另外,馮玉祥成功倒戈后,勢力擴展迅速,這實際上是給郭松齡樹立了一個榜樣。相比而言,郭松齡在奉軍中的地位和實力遠比馮玉祥在直系中更為優越,既然馮玉祥能夠取得如此大的成功,那他也同樣搞一下「反奉倒張」,自己當個東北王,那勝算應該是很大的。
因此,張作霖認為,要想南下江南,一統天下,就必須先消滅身邊那個最危險的敵人,那就是盤踞西北和中原的國民軍,不然的話,哪怕奉軍南下擊敗孫傳芳的部隊,那也極有可能被馮玉祥攔腰截斷,最後功虧一簣。
在處理與其他奉軍將領的關係上,郭松齡也是剛愎自用、舉止操切。比如擅殺奉系將領姜登選,便是一例。姜登選是「士官派」的重要成員,此人一向沉默寡言,性格沉穩平和,在奉軍中頗得人心。但郭松齡在第二次直奉戰爭中與之發生矛盾,姜登選還曾在張作霖面前告過郭松齡一狀,郭松齡由此懷恨在心。
林長民是民國初年的知名政治活動家,他當年在日本留學時便已是明星式的人物,在留學生中很有名氣。可惜的是,民國的政壇是以槍杆子來說話的,林長民、梁啟超這些人空有一身智慧和理想,儘管他們組織了「憲友會」、「進步黨」等一個又一個的政黨,但終究是仰人鼻息,有志難酬。當年的五四運動,便是時任總統府外交委員會事務長的林長民首先在北京《晨報》上披露外交失敗的消息,最終引發了一場軒然九九藏書大|波。郭松齡起兵后,林長民受郭之邀,欣然入幕,不料遭此慘敗,死於亂軍之中,也屬可惜。林長民是福建閩侯人,有一女名林徽因,得一佳婿曰梁思成(梁啟超之子),皆為民國才子才女。
張學良是張作霖的公子爺,難免有紈絝子弟的風氣,因而其他教官也就對他放鬆要求甚至放任自流,唯獨郭松齡卻不信這個邪,他對張學良像其他學員一樣不加分別,同樣給予了嚴格要求。由於郭松齡是學院派出身,也確實是有幾把刷子,張學良很快便為其淵博的學識和紮實的功底所傾倒,並尊之以師,待之以友,由此確立了信任關係。
張學良也理解郭松齡當時的心情,他曾對郭的參謀長魏益三說:「將來他(郭)想要地盤,黑龍江、吉林任他選擇。但是,現在還不是時機,尚需少安毋躁,屆時一定會解決好這個問題。」
正因為如此,張作霖才沒有派出奉軍中最精銳的部隊南下,而是將他們放在天津灤州一帶,並設立了津榆駐軍司令部以監視並防備馮玉祥的國民軍。但就在張作霖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奉軍內部卻突然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鬧出了一個大亂子,這就是歷史上所稱的「郭松齡倒戈」。
在這些人中,郭松齡與楊宇霆的矛盾最大。首先,這兩人都剛愎自用,恃才傲物,誰也不把誰放在眼裡;其次,當時楊宇霆任奉軍總參議兼參謀長,無論是政務還是軍事,張作霖都倚之甚重,言聽計從,可謂是奉軍中極顯赫的人物,而郭松齡掌握了奉軍勁旅,背靠少帥張學良,可謂是旗鼓相當;因此,除了張作霖和張學良,奉系中競爭最激烈的便是楊宇霆和郭松齡,而且兩人的政見一向不合,因為平時的爭權奪勢而積怨很深。
郭松齡倒戈的消息彷彿一枚重磅炸彈,幾乎把張作霖給炸懵了,張學良也是十分驚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時的張學良正忙於招撫渤海艦隊,還真沒想到郭松齡會在背後這麼搞他一下。
郭松齡,字茂宸,人送綽號「郭鬼子」,1883年出生於奉天瀋陽。郭松齡在清末的時候進入奉天陸軍小學堂學習,後來又進了速成學堂,並在畢業後派送到北洋第三鎮見習,之後又回到盛京將軍衙門任職,深得統領朱慶瀾的信任。
郭松齡又是何許人也?
張作霖原本是準備安排姜登選作江蘇督辦而讓郭松齡當安徽督辦的,但楊宇霆突然跳出來把江蘇督辦的位置給搶去,因而姜登選便代替了郭松齡出任安徽督辦。郭松齡在此之前已經派出一個旅前往安徽蚌埠並做好了出任安徽督辦的準備,誰知道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心中的激憤可想而知。
郭松齡統率的軍隊的確是奉軍中的最精銳,從宣布起事不到半個月,儘管其所部不斷有人臨陣投奉,但郭軍還是相繼擊潰了張作相、汲金純、張學良的守衛部隊並於12月8日進佔錦州,此時繼續進軍並攻下瀋陽已是指日可待。
當天晚上,郭松齡在灤州召集軍事會議,到會的「一三聯軍」軍官有近百人,郭的夫人韓淑秀也參加了這次會議。當時的會場氣氛緊張,戒備森嚴,擔任警read.99csw.com戒的衛兵一個個荷槍實彈,來回巡查。郭松齡在宣布反奉倒張之後,請願意參加的各師長、旅長、團長在參戰書上簽字,不簽的也不勉強。
更重要的是,張作霖利用此機會加緊了與日本的勾結,並不惜簽下密約,以獲得日本關東軍的支持。在郭松齡起兵造反之後,日本方面也是極其關注,他們分別派出代表前往張作霖和郭松齡處打探,希望獲得對他們有利的信息。對此,郭松齡只希望日本保持中立,並未答應他們的侵略要求,而張作霖則在失敗的陰影下孤注一擲,答應了日本在滿洲享有土地商租權和雜居權等要求(這也在後來引發了「皇姑屯事件」,張作霖為此付出血的代價),條件就是日本關東軍協助奉軍擊敗郭松齡部隊。
但是,郭松齡此時已經忍無可忍,不想再等待了。
在張學良與郭松齡的精誠合作下,「三八旅」在第一次直奉戰爭中表現出色,由此也獲得了張作霖的極大重視。在直奉一戰失敗后,張作霖整軍備武,其中舉措之一便要將張學良與郭松齡的部隊打造成奉軍中的王牌軍(即「二六旅」)。
郭松齡失敗的另一個原因是,過高的估計了自己的實力而拒絕了奉系其他派系的援手。比如與張作霖也有矛盾的闞朝璽、湯玉麟等人,在郭松齡起兵后也派代表前來表示接洽,但分別索要黑龍江或者吉林的地盤。但郭松齡只委派他們為總參議之類的虛職,對地盤的事不置一詞,這使得闞朝璽、湯玉麟等人極為失望,最後轉而投向張作霖。
在第二次直奉戰爭中,奉軍被編為六個軍,但其中的精銳部隊是第一軍和第三軍(即「一三聯軍」),當時姜登選、韓麟春任第一軍正副軍長,張學良、郭松齡任第三軍正副軍長,但由於「一三聯軍」的幹部大都是郭松齡所訓練的,因而東北軍最精銳的部隊實際上都在郭松齡的指揮統率之下。
無奈之下,張學良只得託人給郭松齡送去一封親筆信,信上說:「承兄厚意,擁良上台,但我對於朋友之義尚不能背叛,又豈能見利忘義,背叛自己的父親呢?所以兄台所謂統馭三省、經營三省者,兄台可自為之,我雖萬死也不敢承命,免得落下千古忤逆之罵名。」
郭松齡夫婦被殺的當天,正好是西方的聖誕節,關外大地白雪茫茫,狂風嗚咽。是年,郭松齡42歲,韓淑秀34歲。
更要命的是,郭松齡最初都是打著「清君側」、「擁護張學良主政」的名義反奉,這讓張學良顯得更加的被動。11月24日夜,張學良乘火車南下,但因陸路被阻而改由海路到達秦皇島,他先派自己的日本顧問儀峨誠也少佐與在灤州給郭松齡治病的日本醫生守田福鬆通電話,希望能親自見一次郭松齡,但遭到婉拒。
在此期間,張學良和郭松齡的關係親密無間,張學良對郭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完全放手讓郭松齡訓練軍隊;而郭松齡也對張學良衷心擁戴,恭順服從,兩人甚至結為了異姓兄弟。就像曹錕和吳佩孚的關係一樣,張學良也常說一句話:「郭茂宸就是我,我就是郭茂宸」,郭松齡的決定與作為,張學良基本都九-九-藏-書給予了支持。
至於饒漢祥,之前已經多次提及,他原本是黎元洪的主要幕僚,兼有「文膽」之稱,其獨創的駢體電文更是風靡一時。在黎元洪失敗並退出政壇后,饒漢祥也隨同歸隱,但不知為何,這次他也參与了郭松齡的起兵,併為之起草討奉電文多篇。郭松齡兵敗后,饒漢祥僥倖逃脫,回鄉兩年後去世。
在後來的安徽督辦問題上,儘管姜登選擠掉郭松齡出任了督辦一職,但原因並不是姜登選要搶,而是因為楊宇霆搶掉了本該由他出任的江蘇督辦,這個事情主要應怪罪于楊宇霆而不該遷怒於姜登選。但姜登選在孫傳芳軍隊奪下蘇皖后,在返回奉天途中被郭松齡截住並下令槍決,借口便是「為窮兵黷武者戒」。
和張作霖相比,郭松齡這個人在政治權謀上還是欠穩妥的。比如郭松齡宣稱自己這次倒戈是要「清君側」、「擁少帥上位」,張作霖將計就計,很快便將楊宇霆撤職查辦並讓張學良前往招撫,但郭松齡拒絕與張學良見面的事實,等於是不打自招,不但讓自己的這兩個號召在無形中化為烏有,反而讓自己這種口是心非的「司馬昭之心」,將士皆知。畢竟,奉「少帥」伐「老帥」,這不僅違背了中國傳統的人倫大道,在策略上也並不高明;而率少帥之兵行逼迫之實,這種不忠不義之舉,在保守的奉軍中恐怕難度不小。
說姜登選「窮兵黷武」,顯然是帽子大了點,而未經審判便槍殺一位陸軍上將,更是讓奉軍內部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郭松齡這種挾嫌報復、草菅人命的作法,實在是給對手加分而給自己減分的愚蠢之舉。據揣度,郭松齡殺姜登選固然有個人嫌隙之原因,但很可能是要拿姜登選來「祭旗」,以表明自己「有進無退」的決心(其他造反者也亦當如此,不可抱有僥倖之心)。
奉軍雖然被孫傳芳的五省聯軍擊敗,但畢竟未傷筋骨,而孫傳芳在攻佔徐州也無北圖之意,南邊的局勢基本上穩定了下來。這時,張作霖要對付一個更強大的敵人,這就是馮玉祥的國民軍。
相比而言,郭松齡是靠著少帥張學良而青雲直起的,而他這派勢力的崛起難免和其他老的派系產生矛盾。當時的奉系可以分為這樣三派:第一派是「綠林元老派」,譬如張作相、張景惠、湯玉麟等人,他們原本是一群綠林豪傑轉化來的軍中老粗,已經跟隨了張作霖多年,地位根深蒂固;第二派是「日本士官派」,如楊宇霆、姜登選、韓麟春等人,這些人都是清末從日本士官學校畢業歸國的畢業生,當時這種現象不僅存在於奉軍,其他軍閥中也是屢見不鮮,譬如李烈鈞、蔡鍔、閻錫山等人,均可划入此派;最後一派便是以郭松齡為首的「北洋陸大派」,這一派人既包括了陸軍大學的畢業生,也包括了「東北講武堂」訓練出來的學生,其中便有魏益三、劉偉等中高級將領。
一年後,張學良從講武堂畢業,隨後被張作霖委派為衛隊旅旅長。張學良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郭松齡調為參謀長併兼任第二團團長,郭松齡也由此成為了帶兵官並在之後的軍旅生涯中一再升遷……與少帥同進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