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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狂想 天生殺人狂

傳奇狂想

天生殺人狂

約翰的心中逐漸有了些眉目,他把目光轉向了另外一個死者——羅伯特。和吉爾一樣,他也是山洞連環凶殺案的目擊證人,同樣也永遠地閉上了嘴巴。
直到今天,山洞連環凶殺案仍在緬因州公開調查,喬伊·米諾托仍為本案的唯一嫌疑人。
約翰猛然一個激靈:到目前為止,在犯罪現場還沒有發現任何嫌疑人留下的線索,如果能找到目擊證人的話,那麼對破案是十分有利的。
約翰朝自己的秘書喊道:「快去準備車,現場有個目擊證人。」
「喬伊,你什麼意思?你和布萊恩為什麼要偽造那些照片,把責任嫁禍到……」
約翰驀然驚醒,一切彷彿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對他來說,這個夢就像是烙在腦海中的印記,每當他快要遺忘的時候,就會自行翻湧而出,用行動印證著自己的存在。不過此刻顯然不是思考這個夢境的時候,一個更為棘手的問題擺在了他的面前:「我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
「你這是什麼意思?」
「警長,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
「那可不一定。」正說著,喬伊突然從背後拿出一瓶噴霧劑,朝著約翰的臉噴去。白色的煙霧帶著詭異的芳香,轉眼間將他包圍在了其中。沒過多一會兒,約翰又像在地道中那樣綿軟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時刻,喬伊伏在他耳邊沉聲說道:「要想知道一切真相,今晚來奧爾德敦市立孤兒院找我。」
喬伊把猶自冒著青煙的槍口對準了約翰,緩緩地說道:「警長,現在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約翰在救護車中醒了過來,他掙扎著坐起身問道:「喬伊去哪兒了?」
在二戰背景下,各國為了取得戰場上的勝利當然會不擇手段。蘇聯科學家率先提出了將人與猩猩雜交的試驗計劃。而納粹不同,他們要的是表面上與常人無異的殺人狂。
「沒錯,他們都是我謀划殺害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這群人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該死!」約翰低聲罵了一句,俯下身子在木質地板上仔細地摸索著。猛然間,他的手好像摸到了什麼,感覺似乎是地板上的一個洞。他趴到地上,把眼睛湊了過去,在一片黑暗之中,他能感覺到有個東西正藏在下面。
「我在哪裡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來了。約翰,既然你能獨身一人來到這兒,就表明你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只不過你不肯承認罷了。」電話那頭突然響起了一陣低沉的笑聲,「在你昏迷的時候,我看到了你口袋中藏著的照片。剩下的我已經燒了,那張就給你留作紀念吧。」
這三個人便是從奧斯維辛集中營逃出的殺人狂母體。他們本以為逃離了納粹的魔掌,就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但他們卻沒有料到,這種病症的恐怖之處遠遠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被實驗者的孩子將有很大的概率遺傳上這種精神疾病。這就意味著,他們從降生的那一刻起,便成了戰爭的犧牲品,成了天生的殺人狂。
「那好,我問你,到底是誰殺死了山洞中的那些人?」
「說得不錯,警察肯定會不擇手段地阻止我們的行動,並且你似乎已經做好了就算死也不會讓我們逃走的準備。我說得沒錯吧?」
等等,約翰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他記得當時在和亞當太太交談的過程中,有個人給他塞過一張字條。想到這兒,他立即在兜里摸索起來,果然找到了一片破碎的煙盒,只見上面寫著:警長,我有兇手的照片。如有誠意,請帶上錢,今晚來奧爾德敦市立孤兒院。布萊恩敬上。
警車藉著月色在林間的公路上呼嘯而過,最終停在了村子中的一所大房子前,約翰舉著傘透過窗戶向屋中望去。裏面漆黑一片,看上去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他下意識地擰了一下門把手,門居然「吱」的一聲開了。藉著手電筒的光,他看見了屋子裡的擺設:那裡除了床和桌子以外,再無其他傢具。桌子上放著一瓶打開的威士忌,聞起來味道依舊很濃烈,想必屋子裡的人剛離開不久。約翰小心翼翼地四下環顧著,心中湧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這裏根本不像是連環殺手的藏身之處。是自己猜錯了,還是另有隱情?約翰正琢磨著,手電筒不知怎麼一滑,掉在了地上,驟然而來的黑暗將他包圍起來。
此刻,約翰身前的解剖床上正擺放著兩具男性屍體,由於死亡的時間並不久,所以,法醫們的驗屍工作還在忙碌地進行著。而對約翰來說,這兩個人卻不僅僅是受害者那麼簡單,因為他們活著的時候,曾經目睹了一場持續10年之久的連環凶殺案。作為5個目擊證人中的一分子,他們的秘密將隨著各自生命的終結永遠地畫上句號。
「所以你便設了一個局,先是把吉爾偽裝成自殺的模樣,然後又偷著給羅伯特下藥,讓他中毒身亡。可你沒料到亞當太太在事故中活了下來,所以,你便唆使布萊恩劫持了醫院,趁亂好殺人滅口。我說得對嗎?」
「喬伊,你這是什麼意思?不要忘了,整件事自始至終都是你策劃的……」布萊恩的話還未說完,就見喬伊突然伸腳朝他踹去,猝不及防的一擊讓布萊恩踉踉蹌蹌地退到了窗戶跟前。就在此時,喬伊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警用手槍,高高地舉起,然後扣動了扳機。
這樣的事情約翰已經見得太多。在他眼裡,證人就像是擰開螺九九藏書絲的扳手,不在乎壞了幾個,只要有還能用的就成。這種想法雖然可惡,但也的確頗有道理可循。他遠遠地看著下屬們正在給證人們做筆錄,心中不禁有了點勝券在握的喜悅。原因是,今天早上州長給他打了個電話,警告他說:「你最好在這周結束前找到殺人兇手,這樣我們才能給公眾做出合理的解釋。」
「替罪羊?布萊恩,現在我們的命都在你手上,你何必還撒謊呢?」約翰的餘光掃見對面樓頂上正在布置狙擊手,他有意識地邊說邊向窗口退,「山洞中的那些受害者,還有死去的幾個證人,難道不都是你的傑作?」
「證人們說,從10年前開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個奇怪的人開著車進入森林深處。最近一次大約是在半年前。他看上去40歲的年紀,金髮,5英尺10英寸(約1.78米)高,開著一輛福特F-150皮卡車。」

5

「可是……」
活下去便有希望。送給我們的約翰·亞努斯。
還未等約翰想清楚此中的關聯,布萊恩便笑著說道:「警長,我很榮幸地告訴你,在你醒來的10分鐘前,我已經控制了整個醫院,而你們兩個便是我的人質!」約翰聞言立即抬頭看去,只見布萊恩的懷中還挾持著另外一個人,他正是那最後的證人——喬伊·米諾托。
「好了,不要說了。你去查一查近10年來緬因州的人口失蹤記錄,然後跟那十多具骸骨的法醫報告對照一下,看能不能確定死者的範圍。」說罷,約翰朝證人們走了過去。現在他對這幾個人的情況已經爛熟於心——站在最右邊的是布萊恩,在村子里開了一家小酒館,平日里喜歡擺弄照相機;旁邊坐著的是亞當太太,一個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寡婦;然後是羅伯特,和那個古怪的喬伊一樣,也是老實的莊稼漢,只不過羅伯特看上去更討人喜歡一些。
直到現在,當我們提到這三張王牌的時候,仍然心有餘悸。它們分別是:由物理學家海森堡主持的核武器計劃、在南極開闢避難所的雅利安城計劃以及我們現在提到的製造殺人狂計劃。
「沒錯,警長,但是我覺得你現在不應該關心地道的事,因為……」布萊恩邊說邊拿起一個藥水瓶向窗戶扔去。隨著一聲脆響,窗戶上的玻璃碎了滿地,外面的聲音由此傳了進來:「樓上的人聽著,你已經被警方包圍了,釋放人質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正當約翰沾沾自喜的時候,現場的法醫卻帶給他一個不幸的消息:這個看似是自己上弔死的吉爾,極有可能是被人謀殺的。
「約翰,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喬伊邊說邊走到布萊恩的屍體旁邊,在他身上四處摸索著,「作為補償,我可以解答你的一些疑惑。」
「你這個渾蛋!」約翰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怒火,「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你做的。」
初入這地道的時候,寬度基本上可以容納兩個人並排行走。但沒過多久,路況就變得複雜起來,道路越來越狹窄不說,彎路也極多。正當約翰猶豫著要不要派人去地面上尋找另外的出口時,通道盡頭突然有個身影一閃而過。
「可以這麼說。」法醫指著羅伯特裸|露在外的腦幹說道,「你看,死者腦部呈現出黑質充血水腫,並且食道、胃部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糜爛,聞起來有股淡淡的苦杏仁味。從醫學角度來說,這種情況是由於吸入或者口服了氰化物而導致的。」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那座小城的名字叫作奧斯維辛——一個因納粹集中營而變得臭名昭著的地方。
既然能使人能變得順從,那麼就肯定有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讓人變得狂躁嗜血。納粹從中受到啟發,把實驗的重點轉移到了腦外科手術上。經過無數次嘗試,納粹逐漸摸索出一條改造人類的道路——通過對腦部胼胝體的破壞,再加上藥物的輔助,終於在1944年冬天在三名波蘭抵抗者身上完成了最終的實驗。
此刻,約翰的桌子上擺滿了厚厚的文件夾,都是幾十年來他找到的有關那場連環凶殺案的資料。儘管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但約翰從未放棄過對兇手的追尋,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活著,而活著便有找到真相的希望。
「我勸你們還是別做夢了。」到了這個時候,約翰索性放開了膽子,「我當警察這麼多年,從沒有一個劫匪能如願以償。就算你們走出了這裏,在去機場的路上也會被強行攔住的。」
約翰對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他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低沉地說道:「地道里暗算我的人就是你吧,布萊恩?」
一想到那些照片,約翰立即坐立不安起來。他拔掉手上的針頭轉身下床,可是就在下一秒,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阻止了他的行動——在約翰病床的旁邊竟然還站著另外一個人。此刻那人正拿著一把槍,槍口正頂在約翰的腦袋上。

7

約翰聞言走了過去。法醫接著說:「從表面上看,死者是因為車禍導致肋骨刺穿肺部而死亡,但是實際情況並非如此,在車禍之前,他就已經處於深度昏迷狀態了。」
約翰放下電話,跑出了孤兒院。在馬路的對面,一家加油站前的電話亭猶自https://read.99csw•com亮著燈光,在黑暗中就如同一位踽踽獨行的旅者。他走了過去,摸著還略帶溫熱的話筒,思緒萬千。而此時一輛滿載的卡車正悄然間發動起來。它從約翰的身後經過,向著那茫茫的夜色飛速駛去。
對於這個羅伯特,約翰還是略有了解的,畢竟在他活著的時候,兩人曾有過面對面的交談。約翰清楚地記得那是在吉爾家門口的空地上,當時他正在看證人的資料,身前兩個警官則在向他彙報剛剛做完的筆錄內容。
當整個世界的戰爭都已經結束的時候,屬於他們的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在無休止的折磨下,那對夫婦終於選擇了一種最無奈也是最有效的辦法。臨行前,他們把自己新誕生的孩子放到了一家孤兒院門口,並在那個嬰兒的襁褓里夾上了一張紙片,上面用花體字工整地寫著——
「布萊恩,放心吧,你不會進監獄的。」喬伊的臉上始終掛著邪惡的微笑,看樣子他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成竹在胸,「還有,你應該記住一點:警察懷疑的人是你,不是我。」
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約翰愕然發現,這房間中的所有東西都與夢境中的完全相符,唯一缺少的就是那個在那手術床上躺著的男孩。想到這裏,約翰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恐懼:為什麼夢境變成了現實,難道說我曾經來過這裏?他緩緩地向門口退去,就在這時,屋子裡突然響起了一連串詭異的聲音。
目光再次轉移到那戰火紛飛的年代。在二戰的最後幾年中,面對著歐、亞、非各個戰場上的正義之師,軸心國陣營已陷入土崩瓦解的邊緣。但就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納粹頭目希特勒仍表現出勝券在握的從容,這份從容來自於他手中握著的三張王牌。
可是秘書接下來的話幾乎讓他暈了過去,只聽她焦急地說道:「警長,我剛接到前方警員傳來的消息,我們的證人——死了。」
約翰·亞努斯于連環凶殺案發生的第二年調到州政府工作,並於2005年退休。儘管犯罪現場的DNA數據與喬伊的不相符,但他仍舊相信喬伊就是殺害那15個人的罪魁禍首。
「大概是這個意思,但是我把你帶到這裏來,是有其他原因的……」喬伊停止了在布蘭恩屍體上的搜索,他站起來走到約翰面前,「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拖延時間,等著樓下那幫警察衝上來。」
「說得對,畢竟咱們一會兒還需要人家的幫助。」
此刻,約翰儘可能地在腦海中重現著自己與羅伯特的交流過程,可很快他便發現這種努力是徒勞的。因為當時他和亞當太太很快就借故離開了案發地點,而在兩人回家的途中才發生了那場導致一死一昏迷的車禍。
約翰的思緒戛然而止。幾十年來,這些畫面就像《晚間新聞》一樣,總會定時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不停地逼迫自己回憶起事件中的每個細節,以此來保證那些細微的線索不會消失在時間的沖蝕之下,如同一個人為了記住受傷的經過,而不停地撕開已經結痂的傷口——痛楚固然難忍,但遺忘才是最可怕的惡行。
而那逃走的三個人,將與下面這段不為人知的歷史息息相關。
「等等,你剛才說都有什麼東西含氰化物?」
「這件事我還不能告訴你,而且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啊!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約翰,這把槍我應該還給你。」說著他竟然真的把槍遞了過去,「子彈我先替你保管著,只不過我已經用了兩顆,一顆在天花板上,另外一顆在你醒來之前,我把它打進了同在這家醫院住院的亞當太太的心臟里。」
「消毒劑、尼龍、顯影液。」法醫絞盡腦汁地琢磨著,「其實這種東西很常見……」
當時的納粹科學家提出了一種大胆的假設——通過手術或者服藥的形式,將日耳曼民族以外的志願軍、俘虜改造成為表面上與常人無異的殺人狂。這不僅能提高正面戰場的作戰能力,還能對那些被盟軍佔領的地區造成巨大的破壞。
「什麼幫助?」
「警長,我知道現在這家醫院早已被你們的人團團圍住,但是我們不想束手就擒,所以便提出了個條件——用飛機把我們兩個送到中北美的某個島國,而你就是我們的機票。」
「好了,約翰,無論你是怎麼想的,它們都已經結束了。關鍵是我們都還活著,活著便是一種希望。」約翰搞不懂他話中的含意,正欲詢問,就聽見喬伊像是在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用罪惡去掩蓋罪惡,就如同飲鴆止渴,但有誰能告訴我,這世間的真相究竟是什麼?」之後一切都化為了靜寂。
1985年,DNA技術首次應用於犯罪現場調查。在經過周詳的試驗之後,科學家發現山洞中除了那15個受害者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的DNA片段。此人極有可能就是山洞連環凶殺案的罪魁禍首。但後來,經與喬伊·米諾托的DNA對比,發現兩者並不相符。
在一個轉彎過後,前方的道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兀自搖擺著的鐵門。他掏出手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在那時約翰並不會想到,即將邁進的這個房間將會令他一生都永無寧日。他只記得鼻間滿是詭異的芳香,之後便在滿屋兇手照片的簇擁下沉沉地暈了過去。

8

九-九-藏-書
想到這裏,約翰迅速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的病號服以及手背上扎著的針頭,心中猛地一驚:這裏竟然是醫院!但是,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在地道中,並且遭到了某個人的暗算……這麼說是兇手救了我?這不可能!約翰趕緊打消了這些莫名的猜測,畢竟還有許多問題等著他去解決,尤其是那條地道里的照片。
儘管約翰不是化學專家,但以往的經驗讓他很了解氰化物這種有毒物質。他看著現場的調查報告說道:「可是警員並沒有找到可疑物質,也沒有跡象表明他口服了什麼藥物。」
「這是什麼東西?」

2

約翰看了看日曆——1985年9月11日,星期三。面對如此毫無頭緒的案件,除非兇手自首,否則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結案。可現在僅僅過了幾個小時,一切彷彿都有了轉機。

6

「本月10日下午晚些時候,一群伐木工人在上班途中偶然發現了一個古怪的山洞。他們原以為這是樹林里棕熊的棲息地,沒想到竟在洞里發現了大量的人體骸骨。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來看,這些骸骨可能出自十多個人的身上。他們的死亡時間從10年前到6個月前不等,死亡原因多是由鈍物撞擊所致,大部分存在碎屍的痕迹,而具體情況警方還在進一步調查之中。現在我們來採訪一下當地的村民……」
約翰循著聲音找去,只見角落裡放著一台老式電話機,此刻它正在歇斯底里般地吼叫著。他走過去拿起聽筒,裏面傳來一陣「沙沙」的雜音。在這片雜音之中,他聽見喬伊說道:「你終於還是來了。」
約翰打開收音機,裏面傳出一個尖銳的女性聲音。
「就憑你是個攝影師!我們在吉爾、羅伯特的死亡現場都發現了與照片相關的線索,而你卻恰巧用兇手的照片作誘餌,誘惑我去你家,然後你躲在地板下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蹤,讓我陷入你的圈套。我說得不對嗎?」
縱使時間無法倒退,約翰也永遠忘不了26年前的那一天——冰冷的空氣、漆黑的隧道以及那個隱藏在隧道之後的神秘房間。約翰獨自站在那裡,看著滿牆的照片,還有照片上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心中驀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約翰把照片從牆上撕下來,以令人難以察覺的速度藏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可就在此時,一個人從那猶如深淵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那人的手拿著被藥水浸透的毛巾,緊緊地捂住了約翰的鼻子。很快,約翰就像酩酊大醉的酒鬼一樣軟綿綿地癱倒在了地上。約翰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心中忽然有了個念頭:看樣子,我要成為那第18具屍體了。
「你只猜對了一半。」說著約翰將那塊碎片迎著燈光舉了起來,「這是一塊膠片。」
「沒錯,聽聲音他們已經到二樓了,你沒機會逃跑了。」
他不止一次地想勾勒出整件事情的輪廓,可每當思維的車輪走到某個地方的時候,往事就會像橫亘而出的木楔阻擋住它的去路,讓它徹底淪陷在那些記憶的泥沼之中。而在這無休止的糾纏裏面,最令他感覺如鯁在喉的就是那個深埋在地下的房間。
約翰把死者的手舉到了自己眼前。突然,他好像發現了什麼:「把鑷子給我。」說著他從死者的指甲里夾出了一小截黑色的碎片。
約翰憤怒地拍著桌子——又是記者。他已經有點忍不住要罵人了,可話剛到嘴邊,就聽到廣播里傳出來一個男聲。只聽他緩緩地說道:「記者女士,我想我知道究竟誰才是兇手。」
它就是——改造人類計劃。
約翰盯著躺在地上的布萊恩,惡狠狠地說道:「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用我的槍殺了我?」
「沒了?」約翰合上手中的資料說道,「光憑這些線索,我們能在全美找出幾萬個滿足條件的嫌疑人。難道要我們挨個兒去問人家,『山洞里的人是不是你殺的?』」

3

直到此時,約翰才明白了喬伊的計劃——他想用槍聲來迷惑對面樓頂上的狙擊手,然後借刀殺人!果真如約翰猜想的那樣,在第一聲槍響之後,第二聲接踵而至,只不過這第一顆子彈打在了天花板上,而另一顆則嵌進了布萊恩的腦袋裡。
仁慈的父,請用你的寬容赦免他們的罪行,因為這一切他們無從掌控。
那麼,這3個人身上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導致納粹如此瘋狂地圍追堵截?又是什麼原因讓這件事直到二戰結束66年後的今天,仍被認作是高度機密?這一切還要從一場特殊的試驗講起。
「約翰,你應該搞懂一件事情。」喬伊把目光轉移到了他身上,「貓捉老鼠的遊戲少了哪一方都不好玩,尤其是當『貓』成了整件事的促進者的時候。」
約翰的世界由喧囂一下子變得沉寂起來,視野中所有的東西都慢慢地褪去顏色,成了一場毫無生氣的黑白默劇。在這片黑白之中,他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在那裡,他看見了許許多多穿著慘白色長褂的孩子。他們由一群大人帶領著,按照不同的性別、年九-九-藏-書齡進入了不同的房間。約翰隨手推開一扇門,只見那裡面正在進行一場手術。幾個醫生裝扮的人圍在一個喪失了意識的男孩身旁,用鋒利的刀子切割著他的皮膚。鮮血順著他的身體四散流下,不多時就在地上彙集成很大的一片。約翰向屋子的角落裡看去,只見那裡還站著另外一個男孩。他看上去還不到上學的年齡,可眼神中卻流露出某種難以描述的神情。約翰順著他的方向望去,只見在這片黑白之中,一顆鮮紅色的腎臟正在醫生的手中緩慢地抖動著。約翰頓時了解了男孩眼神的含意,它代表的是無邊的仇恨。
「我知道了!」約翰突然想到了什麼——破碎的膠片、含氰化物的顯影液、高價販賣的照片,這一切難道不正說明了一個問題嗎?約翰飛奔出了解剖室,他幾乎已經斷定那個人便是製造這些命案的罪魁禍首。

4

約翰的頭腦有些混亂,他需要靜下心來仔細思考整件事情,或許線索就隱藏在其中的某個地方。事情的起因還要從三天前說起。那天一大早,緬因州警察局接到了一個來自分局的報案電話,說有人在北部林區的山洞里發現了大量的人體骸骨。經初步勘察,那裡極有可能發生過惡性殺人事件。聽到這個消息,作為局長的約翰自然心裡有數:任何案件如果需要州警出面的話,肯定不會是小事。他趕緊分派警力前去支援。儘管事先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他看到現場傳回的消息的時候,仍然感到無比震驚。在他幹警察這行當20年以來,這樣的殺人事件可以說是無出其右。為了避免造成市民的恐慌,他立即下令嚴密封鎖消息。縱使如此,等到隔天的早間新聞時段,全國上下的媒體還是都報道了這件事。
「不一定非得是藥物。許多東西都含有氰化物,消毒劑、尼龍、顯影液,只要數量足夠多或累積攝入時間長,就能置人于死地。」

1

約翰心中無比苦澀,他終於知道自己在喬伊的這場殺人遊戲中,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聽到那個警察接著說道:「上次您讓我查緬因州的失蹤人口記錄,我已經按照受害者的特徵進行了劃分,其中基本符合條件的有28人。但是,這其中有一點很特別——在這些失蹤的人中,有15個人曾經在同一地點工作過。」
法醫湊到跟前仔細觀察著:「有點像是一塊塑料卡片。」
就它們在當時的可行性而言,前兩個計劃由於客觀條件或戰事緊張都化為了泡影,唯獨剩下的便是這場改造人類的實驗。
看到這段文字,約翰吃驚得幾乎說不出話。那個小酒館老闆居然隱藏了如此大的秘密。那麼為什麼他不早說,莫非這裏面還藏著其他的秘密?他正琢磨著,就聽到身旁給羅伯特驗屍的法醫說道:「警長,我想你應該來看看這個。」
「的確是非常精妙的推理,警長,您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此話一出,約翰的思維立即陷入混亂之中,因為說這話的人竟然是喬伊!只見他毫不費力地掙脫束縛,微笑著說:「布萊恩,在如此聰明的警長面前,咱們的戲還是不要演了吧?」
「那麼這些證人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時間來到了1946年春天,在歐洲的某個港口,一對新婚夫婦正準備踏上開往異國的輪渡,為他們送行的只有一位快要做媽媽的女人。
丁小闖
「你在哪裡?」
此話一出,約翰面不改色,倒是讓一旁的布萊恩急了起來:「喬伊,那你說怎麼辦?這幫蠢豬已經認定咱們就是連環凶殺案的殺人犯,我可不想在監獄里替人背一輩子黑鍋。」
許多年後,當約翰·亞努斯再次回憶起這段往事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與地獄的距離曾經只是一步之遙。那種感覺就像是夢醒的人望著身後走過的荊棘,儘管喜悅,但更多的卻是大難不死後的餘悸。
——《路加福音》第23章第34節
那年的雪下得格外大,幾天的時間就為整個歐洲大陸穿上了一件閃著珠光的天鵝絨外套。而在這美麗的外表之下,隱藏著的卻是一番大戰在即的殘酷景象——就在天氣轉冷之前,盟軍的部隊已經在法國北部的諾曼底順利登陸。他們像是出籠的猛虎,在極短的時間內奪回了英國、法國等數個極其重要的戰略陣地,轉瞬間便成了歐洲戰場的主宰者。
一個警察說:「我們用擔架把他抬下樓,之後他就消失不見了。」
「既然想殺人滅口,為什麼不私下裡動手,而一定要把警察牽扯進來?」
時間回到1944年冬天那個霧氣瀰漫的夜晚。在那3個黑影逃走之後,納粹的黨衛軍迅速戒嚴了小城奧斯維辛,同時又對60公裡外的波蘭第三大城市——克拉科夫實施了宵禁。在戰爭的最後兩年中,這種大規模的戒嚴是十分少見的。畢竟納粹將要對付來自東面的蘇聯部隊,還要抵抗西面來勢洶洶的盟軍。抽調數目如此巨大的軍隊實施戒嚴,意味著將自己的防線打開了豁口,隨時有可能被敵人乘虛而入。
喬伊·米諾托於1985年那晚消失https://read.99csw.com后,再也沒有出現過,約翰一生都在尋找喬伊的下落。
一切的起源都在1944年冬天。
約翰找了個借口,借來一輛車,向著奧爾德敦市駛去。用了很長的時間,他才在郊區發現了一片廢棄的建築物,而這裏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他推開孤兒院厚重的大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世界彷彿由此便分成了兩個:一個是彩色的現實,而另一個是黑白的過去。一條長長的甬道出現在約翰面前,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裏的樣子為什麼與夢境里的如此相似?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他找到那間手術室,推開門走了進去。
約翰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它。在某個瞬間,他甚至想到了自己祖母戒指上的那塊晶瑩剔透的翡翠。他撿起自己掉落的手電筒,朝著那個小洞照去。可當光柱晃過,就見那個原本漆黑的洞中物突然變成了藍色。它閃了兩下,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約翰看到這場景,愣了幾秒鐘,但他很快便想清楚了一個問題——剛才與他在洞中相對的並不是什麼晶瑩剔透的珠寶,而是一個活人的眼睛!
聽到這句話,約翰猛然間有一種被電流擊中了的感覺。難道說,那裡真的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這兒,約翰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那裡裝著一張他從地道中拿來的照片。
約翰突然有了精神,他問道:「那個地方叫什麼?」
就當時的情況而言,約翰根本不相信證人會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為了保險起見,他親自來到了案發現場。一番了解后他才知道,原來這場連環凶殺案的目擊證人不止一個。在兇手長達10年的作案過程中,共有5位當地村民目睹了他的行蹤,剛才接受採訪的只是其中之一。他叫作喬伊·米諾托,是個舉止怪異又愛出風頭的莊稼漢,同時也是死者吉爾的朋友。
「地板下面有人!」話音剛落,其餘的警察都跑了過來,用皮靴踹或者用手電筒砸,沒幾分鐘地板就被弄出一個可供人通過的大洞來。眾人朝著洞中望去,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下面果真還有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暗道。
恰在此時,一種手術的名稱傳到了納粹的耳朵里,這就是腦前額葉切除術。它一度被認為是治療癲癇病、狂躁症最有效的方法。做過這種手術的病人,會表現得極為安靜、順從,就如同把出籠的猛虎變成了圈養的山羊。
約翰率先跳了下去。他邊走邊打量著這條秘密通道——從規模與修建情況來看,挖掘出這樣一條暗道,大概需要數年時間。再聯想到山洞中那些時間延續10年之久的受害者,約翰的頭腦漸漸清晰了起來:兇手之所以能很好地藏匿自己的行蹤,很可能就是得益於這條暗道的存在。他舉起手電筒看了看前面的路:「不行,咱們這麼走實在是太慢了。我帶兩個人先去探路,其他人在這裏待命。」說完便朝著地道的深處跑去。
反觀那曾經不可一世的軸心國,此刻卻像一輛破舊的蒸汽機車,正苟延殘喘地在戰場上賓士著。它的身後是數不盡的、裝備精良的盟軍裝甲師,等待它的將是化為碎片的宿命。
約翰凝視著手中那塊細小的膠片。根據以往的經驗看,通常在機械性窒息死亡的案件中,受害者的指甲內會殘留有作案工具的纖維碎片。但要想用膠片勒死人的話,那需要的數量是極大的。究竟誰會有如此多的膠捲呢?
就在這大戰在即的緊張氣氛下,在歐洲內陸的某個小城裡,三個黑影從納粹建造的地堡中逃了出來,趁著夜色,轉眼間消失在茫茫的霧氣之中。
而此刻,當吉爾的屍體完全展露在約翰面前的時候,他也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之處。只見死者的頸間有一條兩指寬的暗紅色淤血,幾乎環繞了脖子一整圈。按常理說,這種情況和正常的自縊是有些出入的。因為對死者來說,自縊意味著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頸部,在短時間內會造成顱內缺氧,所以,淤血的痕迹較重且呈V形。而眼前這個人,頸部縊痕不僅淺且呈環形,而且頭部還有少許充血癥狀。約翰對這種情況再熟悉不過了——這個叫吉爾的傢伙是先被人勒死,然後被掛在房樑上的。
「什麼意思?!」布萊恩怒吼道,「你們這幫蠢豬從一開始就沒想捉住山洞中的那個殺人狂。尤其是你!要不是你想找個替罪羊的話,他們怎麼會懷疑到我頭上?」
「你憑什麼說是我殺了他們?」
「前面有人!」約翰想也不想便朝那個身影狂奔了過去。轉了幾個彎后,影子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這讓他心中不由得一陣狂喜。但是緝兇心切的他卻忽略了一點:不知從何時起,身後的兩個警察已經消失不見了。
約翰驚道:「這麼說,他是先暈,然後才導致了車禍?」
「奧爾德敦市立孤兒院。」
約翰又回到了那個黑白世界之中,這次他來到了一片茂密的樹林裏面。他的前面停著一輛卡車,他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只見在卡車的另一側,幾個男人正在填埋一個大坑。約翰踮起腳尖向坑裡望去,就這一眼便足以讓他永生難忘——坑裡面躺著幾個已死去多時的孩子,其中就有那個被取走腎髒的男孩。泥土正在將他們掩埋起來。恍惚中,約翰聽見了身旁的響動。他扭頭望去,只見在不遠處的丘陵上,一個似曾相識的孩子正用他那無比仇恨的目光凝視著腳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