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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書

活人書

我的心裏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在裊裊升起。黃磊走到棺材旁邊,伸出顫抖的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
和別的村子一樣,義莊坐落在一片荒涼的雜草之中,風一吹就沙沙地響,像有人在竊竊私語。
都說《活人書》可使人活,可是它卻害死了趙一。人心裏的陰暗也是一種病,無葯可醫。

10

「女人啊,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他拉開旅行包,裏面全是果凍、薯片、礦泉水。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他很為難地說。

11

「滾,你給我滾。」我的大腦一片混亂,我只想安靜一會兒,安靜地回憶或者說祭奠一下我和蘇鵬的過去,僅此而已,我明知道不該跟黃磊發脾氣,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給我,否則,他必須死!」
「你說他們會是什麼人呢?」黃磊說話的時候輕輕皺著眉頭。
但是直到第二天天亮,趙一也沒有醒過來,沒有喝他的「生血粥」。
「是趙蘇?」我試探著猜道。
「哎!哪個tuo啊?」黃磊湊過來問。
「你再想想還有什麼發現?」
「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只聞馬蹄歸,
「這也許就是他的死因吧!」
黃磊拿著他的旅行袋把我帶到房后的一片草地上,從包里拿了幾張報紙鋪在地上,然後得意地拉開拉鏈,「看吧,我有遠見吧!」
「是啊,是啊。」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撕開一袋薯片狼吞虎咽。
「在哪兒找的?快帶我去啊!」
「……」我和黃磊無奈地對視了一下。
從蘇爺爺家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我們又回到趙一的房間,沒了那個碩大的棺材,這個房間看上去要寬敞一點,不過房間裏面還是瀰漫著一種酸酸的味道。
房間里的空氣都已經沉澱下去,我很努力,但是卻呼吸不到一絲空氣。蘇鵬忽然誇張地笑起來,「想不到像我這樣的奪命美少年這麼快就人老珠黃了……」
「可看你的年紀……你準備的是不是早了點兒?」黃磊的手拉住我僵直而冰冷的手。
他收拾了碗筷,讓我們坐下,還給我們每人倒了杯茶水。
「最後蘇鵬給我打的電話,那是你讓他打的吧!我根本沒跟他說過黃磊跟我在一起,他怎麼會知道呢?想不到像您這樣的人也會為了功名利祿殺人。」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我激動地抓住黃磊的胳膊。
「你們都餓了吧?先吃點。」他笑了一下。
曹操招來華佗為自己醫治頭風病,華佗醫術高超,所以曹操很滿意,但是忽然有一天華佗請假說想家,要回去。曹操准假,可是華佗一去就不再回來,曹操修書多封,也讓當地的官員找到華佗,讓他速速回到曹操身邊,可是華佗推說自己妻子病重,後來曹操知道華佗在撒謊——他的妻子根本沒有病,於是就找到華佗把他抓了回來,要殺他,華佗在臨死前把自己畢生所學寫成的書交給一名獄卒,告訴他:「此書可使人活!」也就是後人所說的《活人書》,因為當時曹操太過嚴厲,獄卒怕曹操懲罰不敢接納。於是華佗跟獄卒要了一把火,將這本巨著付之一炬……
「是……」我一著急就說了實話。
黃磊看了我一眼,「他這是什麼意思?」
「你吃完了能想到?」我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
「這是密碼吧!」
「你在哪兒啊?」蘇鵬的聲音低低的。
這時候,衣櫃里的聲音忽然停了,然後是布料摩擦的沙沙聲,最後衣櫃晃動了一下,又晃動了一下,衣櫃的門忽然開了,不是對開不是側開而是像一扇倒掉的門一樣迎面壓過來。
「一首詞?」
「嘿嘿,我最喜歡幫你的忙了,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直覺吧,我覺得應該是他。」

9

「不過如果他所指的不是左臂而是棺材的左面呢?」黃磊靈機一動。

4

我們走到桌面,當目光落到碗里的時候,我被嚇得後退了一步,那碗里的粥居然是鮮紅色的,飽滿的米粒在裏面漂著,散發著甜腥味兒。
黃磊走後,那所房子顯得特別的靜,靜得我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聲音。也許是我太緊張了,我的手心出了很多的汗,我對自己說:「沒關係沒關係,什麼都沒有發生,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
潭水流,日西墜,
爺爺看我進來,眼眶又紅了,對我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我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狠狠地顫抖了一下,「沒事兒,他活過來正好,我可以問他《活人書》的事情。」其實我的心裏根本不像嘴上說的這樣輕鬆。在趙一身上,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萬一不是呢!」
「紙放在廁所里還能幹嗎?」黃磊認真地說。
我甚至懷疑晚上的醫院其實是一座地獄。
「少說廢話了,到了,就這裏。」我指了指那扇油漆斑駁的門。
「華佗不是已經死了嗎?他怎麼能在死後安排這些呢?」
「我管不了那麼多,你給我,你把書給我!你不給我我就把你從這裏扔下去!」
「別吵,回去我再告訴你。」
「後來呢?」
我從地上撿起幾張照片,每一張上都是我——大笑,微笑,生氣,發飆,背影,側面……
「現在我們按照數字找到字母就可以了,001011就是E,110011是Y,001011還是E,100111是S。」
我走到棺材旁邊,看見趙一蒼白的臉上已經起了屍斑。
他蹣跚地走進來,「嚓嚓」的腳步聲帶著尖銳的小刺,讓我渾身不自在。他向蘇鵬的病床走過去,我連忙擋住他,「您……是大夫?」
「應該是吧,在中醫屆包括我師傅在內都去華佗的家鄉找過,可是都失敗了!」
「……那完了!」黃磊頹廢地坐在地上。
「你說他會不會把真的把《活人書》藏在棺材里?」
「……我覺得這不可能啊,趙一在守護《活人書》啊,怎麼可能任由人們放在廁所里褻瀆呢?」
趙一的頭機械地轉了一下,面向我,「怎麼了?」
黃磊無奈地看看我,「好吧。」
「為什麼?那本書對你那麼重要嗎?」
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我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等著黃磊回來。很快黃磊跑回來了,手裡拿了兩張紙,遞到我手上,紙質很粗糙,有點像宣紙。
我張了張嘴,卻如鯁在喉生生吐不出一個字。面對他已經發黃的臉,樹枝般的身體,搖搖欲墜的生命,我知道我的任何安慰都像白天的煙火般蒼白。
「喂?蘇鵬?」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好心當做驢肝肺!」
「為什麼?」

6

「怎麼了?你的王子呼喚你了?」黃磊的臉上像澆了醋一樣一副酸酸的表情。
我沒有理蘇爺爺,徑直走到蘇鵬面前,我的手撫上他消瘦的臉,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知道嗎?我很愛你。」我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我忽然覺得後背涼涼的,咽了咽口水說:「我也不知道。」
最後我們只好進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館,一人叫了一份紅燒牛肉蓋澆飯。
「他就這樣……」我模仿著趙一的動作用右手指著左臂。
「曹操是個狂妄的人,他看完這句話就撕掉了這本書,其實這書的最後一頁還有字。」
……
老人低著頭,閉著眼,擺了擺手,「別問了,沒有用,所有我能找到的方子,都沒有用……都沒有用。」說到最後,老人的身體已經開始顫抖。
「嗯,天色已經很晚了,你們兩個就睡我家吧,只有一張床,不要緊,擠一九九藏書擠吧!」
「如果我沒猜錯,那個根本不是真的趙一,他的存在是為了迎接我們,對嗎?也許真的趙一早就已經死在你們手裡了!」
黃磊在我的教唆之下伸手把趙一的兩顆義眼分別取出,用紙巾包好,我們又飛奔回趙一的房子。
「為什麼?」

1

「我沒有帶紙啊!」黃磊的聲音也很低,我們像兩個正在作案的小偷。
「那,那個趙蘇應該是在華佗的老家住吧?」
黃磊看著我,「丫頭,行啊你,不愧是智商148的天才美少女啊,怎麼猜到的?」
「……我猜的。」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太相信直覺了!」
「很簡單,這說明趙一真的有《活人書》,只是他們還沒有得到,又怕有人跟趙一接觸太多發現什麼,在這樣閉塞的鄉下,還有什麼比像鬼一樣的人讓人退避三舍呢?」我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看著黃磊。
這時候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過來,我連忙把袖子藏在包里,似乎鄉里的人都對趙一的死不抱什麼懷疑態度,他們甚至沒有問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有懷疑我們。
尾巴卷卷
黃磊的臉色變了,「蘇鵬那小子欺負你了是不是?啊?告訴我,我去揍他。」我一把拽住他,眼淚不停地掉下來,「沒,他沒有,他沒有!」
「沒人?」黃磊看著我笑著說。
「甚至於對全世界,它都很重要。」蘇爺爺說。
「你看看這是什麼?」黃磊氣喘吁吁地說。
「我——不——給!」我一字一頓地說,故作堅強的臉上早已布滿淚痕。
「你忘記蘇鵬他爺爺是個著名的老中醫了?要我說你真就是人頭豬腦……哎,你去哪兒?帶上我!我可以保護你……」
喝完了粥,趙一又走進棺材,「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鄉長打著手電筒把我們送到一間破舊的平房前。
「……你為什麼這樣說?」
「……你哭了?嘿嘿,是不是你家蘇鵬不要你了?沒事兒,有我呢!你啥時候投奔我事前說一聲,我怕我太激動了心肌梗死……」黃磊看著我的眼睛不依不饒地說著。
「你怎麼知道?」
「嗯嗯,記好了。」黃磊小心翼翼地說。
忽然,天上像下雨一樣飄下無數相片。蘇鵬站在樓頂手裡揮動著從黃磊手上搶來的袋子,大聲地吼叫著:「騙我!居然敢騙我!」
「你……是趙一?」我從黃磊身後探出頭來,問道。
他拚命地搖頭,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如果……我不是著急要去廁所我真是願意這樣躺一輩子……」說完他馬上跳起來,捂著肚子一溜煙兒跑了。
我覺得他根本不是昨天的那個趙一,我確定。
「為什麼那麼巧,我們遇到的任何難題都是你剛好『聽說』過的?」
「還沒說完呢!從字母A開始用000011表示,逐個加上000010。運用二進位加法法則B=A+000010=000101,C=B+000010……依此類推,直到Z。」說完黃磊就認真地開始計算,一會兒,分別列出了每個字母的替換數字。
「這我就不知道了。」
「是的,明天請假後天出發。」我堅定地說。
我第一眼看見趙一的時候,居然找不到一個能形容這個人的詞彙。他的表情沉靜得像在聆聽佛法的佛門弟子,皮膚雪白不摻一絲雜色,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唇。聽見我們推門,他睜開眼睛看過來,目光渙散。那眼睛,不像是人的眼睛。
「不是,他們都找到了那個趙蘇的後人,只是仍然沒有找到那本《活人書》。」
第二天一早我們回到了城裡,可是我們不知道這是哪個銀行的保險箱,最後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就假裝去辦理保險箱業務,挨個銀行對照了一下,最後終於找到了目標銀行。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的老人是誰,我也無法知道他是誰,我甚至連他是人是鬼也不知道,但是,現在這海市蜃樓一樣的一個建議,恐怕是蘇鵬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找不到了嗎?」
「把《活人書》給我吧!我會好好用它來造福人類。」蘇爺爺一步一步走過來。
我和黃磊互相看了一眼,他的眼裡也滿是驚奇。「寫的什麼?」我們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你才是豬!你忘了上次門薩俱樂部的智商評估了?我的智商是148呢!這是只有2%的人能達到的高智商。」
「這個我師傅從來都是閉口不談。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會寫用拼音代替!」我大聲說,簡直要被他氣死了。
我發瘋地懷念黃磊笑著把手撫上我頭頂的感覺,而現在我只能等待他的屍體慢慢變冷。
「當時他是什麼姿勢?」黃磊問我。
「你看看這把鑰匙。這不像是鄉村裡能用到的鑰匙。」我把照片放在油燈旁邊想讓黃磊看得更清楚一點,但是卻不小心把相片伸到油燈的火苗上,我的手指傳來一陣灼|熱感,我馬上撒手,相片馬上被火苗吞噬掉了。黃磊想搶救相片,卻碰倒了油燈,因為是土地所以油燈掉在地上沒有碎,但是油撒在地上,火在地上放肆地舞動,黃磊脫掉衣服拚命地拍打著火苗,火光過後,房間馬上陷入了一片黑暗。
胃裡的東西忽然排山倒海一般翻滾,「我不餓,謝謝。」
「好!」黃磊接過義眼走到房子外面找到一塊磚頭。我沒敢看,雖然那只是一隻義眼,但是我還是覺得心裏發毛。
「黃磊,你說那個趙一怎麼像吸血鬼一樣?你說他會不會是卟啉症患者?」
「我馬上就能救你了,等著我。」
紙上寫著很多繁體字,字跡很小,但是很整齊。「曼陀羅花一升,生草烏、全當歸、香白芷、川芎各四錢,炒南星一錢……」
「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你一個人去,我真的不放心。」黃磊笑著看著我。
「好像是安徽省亳州市譙城區,他的後人叫趙一。」
「明天,我們回去吧!」我對黃磊說。
堂前空自回,
「你是說那種需要吸血的遺傳病?」他在嘴裏塞了一塊地瓜乾兒。
過了一會兒,黃磊大汗淋漓地走進來了,「想不到這還是個力氣活!」
「當年華佗準備燒掉《活人書》的時候,正趕上曹操來了,華佗只好停下。曹操問他是否還有遺願。華佗說,『您殺了我會後悔。』狂妄的曹操根本不信,華佗告訴他,自己這裡有一本《活人書》,如果找到這本書請好好保存,否則會有報應。曹操大笑三聲,然後命人把華佗拖出去斬首,念在華佗曾經盡心為自己醫治頭風之疾,曹操殺了華佗之後把他的屍體和所有的遺物一起送回他的老家安葬。其中就包括那本《活人書》。那時正是公元208年,也正是建安13年,華佗死後不到一個月,曹操13歲的兒子曹沖病重,這時候曹操才想起華佗臨死前說的那句話,還有曾經交給他的《活人書》,可惜那書已經隨棺木一起運回老家了,曹操於是派人挖開華佗的墓尋找《活人書》,找到后他的手下呈給曹操,但是那本書里只有一行字,『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曹操大怒,而曹沖不治而亡。」
「小卓,你在哪兒?」
我的心顫抖了一下,因為我發現黃磊的目光和以前大不相同……

5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這個衣櫃很高,也很窄,外面漆成了黑色,在油燈下閃耀著油漆特有的光澤,看起來還很新的樣子,這恐怕是趙一家裡最值錢的傢具了吧!想到這裏,我對這個房子的主人萌生了一種敬意。
「想到什麼了?」我幾乎是驚叫出來的。
「嗯!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所以蘇鵬才在眾多的美女中對你情https://read•99csw.com有獨鍾,他喜歡聰明的女孩子……」
老人的目光在我們身上來回地打量著,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我們。
蘇鵬的父母都在國外,只有年邁的爺爺陪在他身邊,爺爺已經把蘇鵬的病情告訴了他父母,可是等來的卻只是一張匯款單。
我們兩個已經顧不上說話,一頓「咔嚓咔嚓,咕嚕咕嚕」之後,才勉強騰出嘴來聊天。
夕陽一點已西墜;
「你……相信那本什麼《活人書》能救蘇鵬的命?」
「能砸開它嗎?」我把手裡的義眼遞給黃磊,黃磊的表情看上去顯得異常痛苦。
黃磊抬頭看著我,「你明白什麼了?」
「《活人書》是什麼?」我終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問他。
「我們該怎麼拿到《活人書》呢?」我一本正經地看著黃磊。
看到這裏的時候,我的心涼了一大半,如果當年華佗真的燒了書,那就沒有任何機會了。我的心裏很悶,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黃磊打來的。
站在一面碩大的銀白色保險箱組成的牆面前,我的手有點顫抖,黃磊握住我的手把鑰匙插|進去,這時候我的電話響了,是蘇鵬打來的。
「這裏的每一行都代表字的一部分,前五句可組成一個字,后五句可以組成一個字。」
「當然,我們相信您是。」黃磊點頭哈腰地說。
我讓他躺在我的腿上,「怎麼了你,黃磊你別嚇我,黃磊!」
這裏雖然是鄉下,但是家家都用上了電燈,可是他家卻只點著油燈。如果沒有特殊原因,只能說明這個趙一很貧窮,用不起電,從他家裡的情況就可以看出來,但是沒有人為什麼還要點燈,這不是浪費嗎?我仔細地看了看油燈,是一個小小的瓷碟下面粘了一個酒盅做底座,這是一盞最簡易的油燈。
「小卓,我們走吧。」黃磊的手用力地捏著我的肩膀,我不知道他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你放棄了?」
「行啊,行啊,那您呢?」黃磊的嘴都快樂歪了。
我忽然激動地站起來,「你從哪兒找到的?啊?從上面的記載來看很可能是《活人書》。因為根據上面的字判斷,這正是麻沸散的配方!」
「你回來好嗎?」
蘇鵬病了,連他那被稱為「中醫掌門人」的爺爺都束手無策。
我獨自來到了醫院,手上提了一個袋子。我進來的時候隨手關了蘇鵬病房的門,整個房間就只有蘇爺爺、我和蘇鵬三個人。
「小卓……我沒有想騙你。」蘇鵬從床上坐起來,抓住我的手,「我真的不想這樣。」
黃磊平時很機靈,萬一他有什麼辦法呢?想到這裏,我馬上接了電話,「黃磊,你快來,我有事情找你幫忙。」
「eyes?」我激動地站起來,我明白了。
紙條上的地址是趙橋鄉,因為在鄉下沒有那麼明確的管理機構,所以沒有更具體的地址了,只能先找到鄉長打聽了。
我和黃磊走到衣櫃前,把耳朵貼上去,聽起來像是有人在打呼嚕。我對黃磊使了個眼色,「他一定在裏面!」
「我知道我活不久了!」他似乎很悲傷地說。
我和黃磊在廁所里積極地尋找,坑裡坑外,磚縫牆角。可是一無所獲。
「那你怎麼知道秘密在袖子里?」
「不會,大白天的。」
「然後呢?」
「可他沒有理由騙我們吧!那可是關係到他孫子蘇鵬的生命安危呢!再說了我在網上查過,華佗是沛國譙人,依照現在的地圖來來看正好是安徽省亳州市譙城區!」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的目光是渙散的,為什麼他的眼神會那麼沉靜,為什麼他每次看我都會機械地轉頭,他轉頭不是為了看我,而是下意識地把耳朵轉過來,因為他是個盲人,戴的是義眼,所以他死後角膜依舊清澈。所以他死後的目光和死前完全一樣。
「這到底是什麼啊?」我讓他手心朝上放在桌子上。
我已經失魂落魄,大腦像一個沒有營業執照的電影院,只能播放一些老掉牙的電影片段。我疼得只能在大街上蹲下身去,直到一隻手像拎小雞一樣把我拎起來,放在花壇邊。
出發那天我帶了一些日用品,黃磊一邊翻我的包一邊說:「女人啊就是麻煩死了!」
「上次我在上網的時候看見有個新聞說一個男人把她女朋友殺了,手法就是靜脈注射空氣,正常來講成年人一次性靜脈注射10~15毫升空氣就會在血管里形成空氣栓塞,使人窒息而亡。」
「你為什麼要睡在棺材里?」黃磊問。
「我去找《活人書》了。」
蘇鵬躺在被子里動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張開眼睛,看見我在床邊很驚訝,「你怎麼來了,暑假在咱姥姥家過得開心嗎?」他壞壞地笑著,並且強迫自己坐起來,但是胳膊卻再也不能支撐住身體的重量。身體重重地落在床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蘇鵬的鼻子動了動,眼眶滿含淚水。
當我們往衣櫃里看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個死人,穿著壽衣站在衣櫃里,一動不動。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原來這根本不是「衣櫃」,而是一口黑色的豎起來的棺材。
按照地址我們來到了華佗的家鄉譙城區,沒想到這裡會是一個很知名的文化古都,連曹操宗族都葬在這裏,我們找到了戶籍管理部門,搜索趙一的名字,在這個130萬人的城市裡有2588個趙一,其中1352個是男的,1236個是女的,男的40歲以下的有998個,剩下的354個人里有317個祖籍不是這裏,37個裡面有2個進了監獄,1個住在精神病院,3個是母親改嫁后姓氏改成趙,23個外出打工,剩下的人里5個不是單身,2個正在住院且生命垂危,可能馬上要銷戶,還有一個是無業。
孤雁徘徊欲低飛;
「我……」那個人穿著壽衣站在油燈前面,我們看不清他的臉。
「行,你讓我滾,我就滾!」說完黃磊帥氣地用手撥了一下劉海就大步走了,眼睛里的哀傷卻太過明顯。
「趙一是你殺的?」
我跑下樓,看見黃磊躺在地上,身體扭曲著,伴隨著身體的抽搐,殷紅的血液從他的身體里流出來,他那勉強可以移動手指壓在我的手指上。我趴在地上拚命地喊黃磊的名字。他的瞳孔漸漸放大,最後對著我露出一個壞壞的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他被人催眠了,所以他會睡在棺材里,還喝生血。」
我來到蘇鵬的床前,他還像以前一樣消瘦,但是目光卻很複雜,蘇爺爺看見我來了,朝我走近了幾步,「小卓,你來了,怎麼好幾天都沒見你?」
「那這字謎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著急地問。
「鑰匙在這裏,原來在這裏!」我拿出鑰匙激動地說。
當我和黃磊精疲力竭地從外面回到趙一的家門口時,我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粥香。由於昨天晚上就沒有吃東西,我和黃磊都快餓暈了。推門進去,看見一個人正閉著眼坐在桌子旁邊。那人穿著壽衣,他應該就是趙一。
蘇爺爺笑著點頭。「沒錯,他不是真的趙一,我只是給找了個瞎子給他錢讓他演戲。」
忽然,他的表情變得很痛苦,眉毛扭在了一起,臉變得很紅,「我……不行了。」
這時候我的電話響了,是蘇鵬,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趕緊接了電話。
當我聽到消息的時候,學校已經開學,而他已經在醫院躺了一個月了。走到病房門口,我看見他蜷縮在被子下面,就像一片枯草。那個身高185厘米、曾經在陽光下瘋狂灌籃的大男孩再也沒了生氣。
紙條上寫了6個數字:820802,相片上是一把鑰匙,那是銀白色的很精巧的鑰匙。
老人笑著點點頭,「沒錯,就是趙蘇。」
「你一個人在這裡會不會害怕啊?」
我和黃磊小心地走進屋子裡,房九九藏書間里有一種酸酸的味道。
於是他帶著我來到了趙一家房后的一間茅廁,「那,就在這裏找到的!」黃磊捏著鼻子說。

7

「什麼破書,即使那書上沒有救蘇鵬的藥方,至少那也是我們中醫歷史上的瑰寶吧!」
黃磊會意地點點頭,然後上上下下地找衣櫃的把手想打開衣櫃,但是這衣櫃居然沒有把手!
義莊里有一種特有的讓人產生乾嘔的味道,那是屍體的味道,我們捏著鼻子拿著電筒終於找到了趙一的棺材,棺材還沒有被釘死,我們把棺材上的蓋子挪開,屍體的臭味撲面而來,我馬上蹲下狂吐不止。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留下千溝萬壑的痕迹。這應該是個殘年的老人了,他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中國人總是覺得醫生越老越好,經驗豐富,我當時閃開,讓他把手放在蘇鵬的手腕上診脈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你說蘇爺爺的話是真的嗎?」
愛情就該是水到渠成。
我忽然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在蘇鵬絕望的目光中走出慘白的病房。
「我也是無意中在雜誌上看過介紹,說抗日戰爭時期有兩個愛國人士就是用這個作為密碼傳遞情報的,據說日本人也看過這種密碼,但是因為日本人信奉佛教的人很多,他們認為這大概是佛教徒勸人們向佛行善的符咒,也就沒有理睬,所以情報得以及時傳達。」
我從黃磊身邊走開並按了接聽鍵。
我們打開保險箱的時候,裏面只有一張紙條,紙質和在廁所發現的紙張很像,那張發黃的紙上只寫了一行字,「活人書者,活人之心也。」
「這也是密碼嗎?」我問黃磊。
他看了看,「恐怕它也只能是個密碼!」
「想不到你這麼厲害!那你會破解嗎?」我無限憧憬地看著黃磊,直到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他才說:「我可以試試,這種密碼每遇到一個佛字就是表示一個停頓,那這個密碼可以整理成:阿陀佛,南無陀佛,阿陀佛,南彌陀佛。」
「辛苦你了!」我接過黃磊遞給我的紙條,紙條類似列印紙,2厘米×3厘米那麼大,捲成一個小卷。還有一張類似相片的東西,只有2厘米見方那麼大,被對摺過兩下。
黃磊拿著電筒屏住呼吸在屍體上翻來翻去,又用手指關節敲打棺材板,「這棺材……似乎沒有什麼線索啊。」黃磊蹲下來對我說。
當我們往衣櫃里看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個死人,穿著壽衣站在衣櫃里,一動不動。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原來這根本不是「衣櫃」,而是一口黑色的豎起來的棺材。
而所有的秘密都在他的義眼裡。
黃磊頭也不抬眼也不睜地吃了個精光。
「黃磊……你幫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因為你喜歡我嗎?」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黃磊。
老人像是下了決心似的點了點頭,「好吧,關於《活人書》的事,我也是聽我的師傅說的,那時候我還是個毛頭小子。」
第二天早上,我和黃磊起來的時候發現趙一已經不見了。我們馬上出了房子,分頭去找。鄉下的空氣很好,窄窄的小路兩邊都是五顏六色的野花。水田上籠罩著淡淡的霧氣,遠處隱約可以看見有人貓著腰在地里幹活。
「重來,少記一個字我回去抽死你!阿陀佛南無陀佛阿陀佛南彌陀佛……記好了嗎?」
「我覺得不是,卟啉症是一種遺傳病症,是由於人們體內亞鐵血紅素生成機制紊亂,從而導致體內積聚出對光敏感的卟啉,使骨骼和尿液顏色變成紅色,而牙齒變成黑褐色。剛才我看見趙一的牙齒並沒有變成黑褐色。」
「你說他為啥要叫趙一呢,他要是叫趙本山肯定更好找一點。」
A=000011;B=000101;C=000111;D=001001;E=001011;F=001101;G=001111;H=010001;I=010011;J=010101;K=010111;L=011001;M=011011;N=011101;O=011111;P=100001;Q=100011;R=100101;S=100111;T=101001;U=101011;V=101101;W=101111;X=110001;Y=110011;Z=110101
但是那種緊張或者說恐怖的情緒像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冰冷滑膩地盤在我的身上,我輕輕地走到棺材旁邊,我跟自己說:「看看吧,只是一個失去靈魂的軀殼,再也不能動不能說話,有什麼好怕的?」
我搖了搖頭,「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騙我、利用我?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愛的是我的聰明。如果那個智商148的人不是我,恐怕你也不會和我在一起吧?」
放下電話,我的心裏忽然暖暖的,有這樣一個不計較的朋友真好。
蘇鵬很安靜地睡著,我沒敢開燈,怕影響他,月光照進房間里,像一隻冰冷的手。
畢竟我們和他有一面之緣,不能放著他的屍體不管,我讓黃磊去找鄉長,讓他們按照當地的習俗把他好好安葬了。
「知道什麼叫『民以食為天』嗎?知道什麼叫『以備不時之需』嗎?」黃磊蹲在地上像一個小地攤主一樣搖頭晃腦地說。
老人點了點頭,「華佗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曹操是沒有心思對著一本空白的書一頁一頁翻到最後的,但是如果他這樣做了,恐怕就能救曹沖了,其實這首詩是一個字謎。寫著保存著《活人書》的人的名字。」
第二天早上,我上網找《活人書》的資料,最靠譜的是一個歷史傳說。
「如果他是被催眠后被人殺害的呢?也許他指著自己的左臂是想讓人們發現他的死因。」黃磊一本正經地說。

3

忽然我覺得有點不對,趙一的屍體右手指著自己的左臂。這是他臨死的姿勢,是他的睡覺習慣還是有所指呢?
「你想好了?」黃磊問。在月光下他的眼睛亮亮的。
「丫頭,這是怎麼了?」黃磊的手放在我的頭上,像撫摸一隻小狗一樣撫摸我。
「我……去了一個鄉下,這裏可能有偏方可以治好你。」
義莊里居然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不過在這樣的小村子里似乎沒有人會像其他地方那樣打屍體的主意。
「小卓,不要相信黃磊!」
「你真聰明,找到這個我們就能找到《活人書》啦!蘇鵬也許就有救了!」我激動地抱住黃磊,但是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好的,我給你。」我把袋子扔到蘇爺爺的身後,然後趁他揀袋子的時候抓起蘇鵬向外跑。
「我來!」我深吸一口氣然後站起來用電筒從臉開始仔細地檢查趙一的屍體,他的臉色是那種恐怖的青白色,屍體出現的僵硬讓我費了好大勁才把他的眼皮扒開,從我們發現趙一死亡到現在已經超過15個小時了,正常來說他的角膜應該已經中度渾濁,但是他的眼睛依然清澈,他的眼神和活著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我的身體哆嗦了一下,再往下看,屍斑已經到了擴散期,所以只有屍體下面也就是背後有屍斑出現,用手按了按他的身體,僵硬雖然沒有達到最大值但是已經沒有了人的身體的質感,從指尖傳導的冰冷讓我的汗毛豎了起來,直到檢查到了左邊的胳膊,我讓黃磊幫忙把胳膊豎起來用電筒仔細地查看,在左臂的內側我們發現了一行很小的字,是肉色的,像是紋上去的,如果不是屍體顏色和正常人的顏色不一樣恐怕很難發現。我的心「怦怦」地跳,安排得這樣隱蔽,我感覺這肯定是很有用的線索。我把隨身帶的筆塞給黃磊,「我給你念,你記下來。」
「蘇爺爺,我們今天來,是想問你有關中醫的九_九_藏_書事情。」我小心翼翼地說著。
趙一死了!我肯定他是被謀殺的,他們只是怕我們得到《活人書》。
那是學校的頂樓,風呼呼地吹著,我和蘇鵬一起坐在地上。
「其實我們真正想利用的人是黃磊,我們知道你去了他必然會去。」
「你怎麼知道?」我驚訝地看著黃磊。
「可以這樣說。」
「你真的要為了那小子去安徽找那本可能已經不存在的破書?」
他很快就氣喘吁吁地跑來了,「你不是讓我陪你玩網游吧?」黃磊皺著眉頭說。
房間里空無一人。
「你們只是利用我破解密碼找到《活人書》。」
「不是,不是,我說不是就不是!我哭關你什麼事!」我忽然大發脾氣。
他依舊在睡著,很安靜,安靜到甚至沒有呼吸。但是我沒有勇氣過去查看,只是和黃磊坐在房子里等待他醒來,我們準備開誠布公地跟他談一次,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如果《活人書》真的被毀了,那我們只能回去了。到那時我會每天都陪在蘇鵬身邊,直到……直到他離開。
我尖叫一聲,眼看著這個巨大的黑影撲過來,卻忘記了躲開。黃磊一把把我拽到旁邊,因為房間太小,櫃門狠狠地砸在土牆上,牆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坑。
「蘇爺爺……」老人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眼裡是滿滿的悲傷。
「有人想要我的命!」
「這個粥……」
「好!」蘇鵬抓住我向黃磊的方向走過去。
「應該就是他!」我要來了那個無業的人的地址。
「……我只是在網上看到了一些資料,您是中醫方面的專家,應該聽過吧?」
「我心裏很煩……你能不能安靜點?」我吸了吸鼻子低聲說。
當我和黃磊只有一步距離的時候,黃磊把我撥到一邊朝蘇鵬撲了過去,兩個人一直廝打到頂樓的邊緣。黃磊的身體已經完全掛在樓體之外,但是他手裡還是緊緊地抓著手裡的袋子不放。
從14歲到20歲,即使僅僅是一顆誤入土壤的種子也該長成筆直的小樹了吧!從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我們默默地守護著青春里顫動不安的小火苗,絕口不提愛情,只是默默地一起被時光推著向前跑,我想等我們都累了自然就會牽起彼此的手。
我站在一間平房前,黃磊在後面氣喘吁吁地趕過來,「看你長得像只小豬,誰知道跑得像只兔子!」
「他在我們心裏已經是個死人了,你想想一個活人怎麼會穿壽衣睡棺材呢?」鄉長說。然後人們把棺材蓋好,抬了出去。
「那……您知道那個後人住在哪兒嗎?」
「誰?」
「為什麼只有這兩張了?」
心裏的痛,排山倒海……
他們走了之後我把剛才的發現說給黃磊聽,拿出袖子和黃磊反覆地查看,可惜沒有任何發現,難道我理解錯了?
「沒……我就是想你了。好了,不說了,我累了。」
「您……」
「……我們聽說華佗把《活人書》交給一個他最信任的人保管,我們要寫一個關於華佗的文章,我想能得到華佗信任的人應該很了解華佗的一些事情吧,我們的目標不是《活人書》。如果您真的是趙蘇的後人,我們想採訪你,如果稿子發表我們會支付你一定的諮詢費。」黃磊搶著說。
「不是就繼續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趙一找出來。」
「可是趙一不想交出《活人書》自然有他的理由,你們這樣簡直有違天理,這和強盜巧取豪奪有什麼分別。他的祖輩們守護《活人書》,你們卻把他殺了。你甚至利用你的孫子……」
「你怎麼就知道吃啊!想不到辦法不許吃飯!」我雙手叉腰站在黃磊面前。
「是我要他這樣做的。」蘇爺爺走到我身邊說。
忽然我聽到一種聲音,沉悶,有節奏,但不是音樂。那聲音是從衣櫃里傳出來的。
「快,跟我走。」我抓住黃磊從趙一的家直奔義莊。
晚上醫院空氣里的消毒水都散發著詭異的氣味,昏暗的走廊,不知從那個病房裡傳出的呻|吟、呼嚕聲、小孩哭聲。
「你難道不相信我?」
我被黃磊擋在身後,「我就不信你是鬼!」黃磊大聲說。
我看著手裡這「碩果僅存」的兩頁紙,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想想還躺在病床上的蘇鵬,我的心裏就很疼。
黃磊接過鑰匙放在手電筒邊仔細地查看,「鑰匙柄上寫著2350,這個很有可能是銀行保險箱上的鑰匙,而那6個數字是銀行保險箱的密碼。」
我壯著膽子伸手碰了碰他的屍體,上半身已經出現了僵硬狀態,「會不會在他左臂的袖子里有什麼秘密呢?」一想到這裏,我忽然激動起來,說不定一切都還有轉機!
「總之,你自己要小心!」
「別怕,我在這裏。」黃磊抓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摸到了手電筒,小屋裡又恢復了光明。我拿了手電筒在地上找到油燈,擺到桌子上,一道明亮的光從眼前閃了一下,我把油燈底座的酒盅朝上,我看見裏面用膠布貼著一枚銀色的精緻的鑰匙。
「其實……」我是想說「其實,你不用這樣做」,因為我不想他為我白白付出太多。
「我說,咱們能快點離開這裏不?回去再研究吧!」
「你是豬啊,寫在自己手上……聽好了,阿陀佛……」
我在門上輕輕地敲了幾下,沒人答應,門是虛掩著的,我推開門,一股濃重的中藥味撲鼻而來。房子里沒人,有一個碩大的書架,一張床,被子整齊地疊著,桌子上還有沒收拾起來的碗筷。廚房的燈亮著,我和黃磊輕輕地走過去,看見蘇爺爺正坐在板凳上煎藥。
「這下連最後的談判都可以省了……」黃磊無奈地看著棺材里的趙一。
那天晚上,月光很好,黃磊睡在地上很快就打起了呼嚕,嘴巴微微撅起,很可愛的樣子。我睡不著,因為我們始終沒有看見睡在棺材里的趙一的臉,而且我也沒有從趙一的身上感覺到一絲生氣。
「可這樣我們仍然不知道寫的是什麼意思啊!」我托著腮幫看著紙巾上的數字迷惑不已。
我和黃磊對視了一下,都沒敢靠近那碗粥。我感覺我的頭上出了一層冷汗。
忽然「吱呀」一聲,病房的門開了,一個矮矮的身影站在門口,穿著白大褂,脖子上的聽診器閃耀著明亮的光澤,脖子以上的部位藏在陰影里。
看著他的背影,我的感覺只有用兩個字來形容:絕望。不知道是我內心的絕望主宰了我,還是為黃磊絕望的背影所感染,那一刻我的世界轟然倒塌。
「怎麼了?」我忽然感覺蘇鵬有點不對,但是到底是哪兒不對我也說不出來。
「因為你無法讓我相信。」
「我要出人頭地,我要讓我的父母看看他們的兒子比他們還要優秀,知道嗎?可是醫學院出色的學生太多了,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已經有20年沒有見過他們了!他們為了他們所謂的事業去了國外卻拋棄了我,讓我自生自滅!你明白這種感受嗎?」蘇鵬像一隻狂暴的野獸。
相思淚,心已碎,
老人的手顫抖著點了支煙,夾在手裡,狠狠地吸了一口,才開始緩緩地講述。
人間也是地獄。
我在他頭上狠狠地打了一下,「似乎我帶的東西比你帶的要少很多吧!」我指著他那個堪比麻袋的旅行包。
「我想到了!」黃磊一邊剔牙一邊跟我走出飯館。
「我當然是趙蘇的後人!」那個人雙手背在身後挺直了身體。
「我也是瞎猜的,也許不對呢!」黃磊有點不好意思。
我推開他的手,「可是歷史記載《活人書》已經被燒掉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一邊說一邊走出網吧。
「有這個可能!」
「你說……他會不會還活過來?」黃磊緊張地說。
秋月殘紅營火飛。
「好了,現在,你該把《活人書》拿出來了吧!寶貝!我知道你拿到醫院的那個是假的。」他的手親熱地搭在的我肩read.99csw•com膀上。
我挑了一下眉毛,本來想說點什麼好好損一損黃磊,但是一想起蘇鵬,我的心裏就潮潮的,眼睛也是。
黃磊在我耳邊悄悄地說:「想不到趙一還蠻帥的。」
我回過身來追了出去,走廊的燈忽然閃了閃,我驚叫一聲,發現走廊里已經空無一人。
「你們……小心點。」鄉長臨走的時候說。
「可你居然為了《活人書》殺人,你知道不知道殺人是犯法的?」
「可我餓的時候什麼都想不到。」
「當然!」
「我只能相信,蘇鵬的時間不多了。再說這書是華佗的畢生所學,我相信裏面有能醫治蘇鵬的藥方,我要試試。」
「你指的是什麼?」
我一步一步往後退,「給我吧,否則你也會和趙一一樣。」
這幾天我都沒有食慾,但是飯菜端上來的時候,那味道聞起來似乎不錯,食慾終於蠢蠢欲動了。
「如果我真的就是這樣聰明呢?」黃磊壞笑著一步一步走過來。
「我還是睡在我的棺材里。」
兩隻可以以假亂真的義眼擺在桌子上看著我們,我和黃磊都覺得有點害怕,但是我還是鼓足勇氣伸手拿過來一隻,捏在手裡能感覺到它的硬度,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義眼是完全閉合的,恐怕要得到裏面的信息只能砸開它。
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場巨浪滔天的災難,瞬間淹沒了我們在心裏已經偷偷描繪無數次的美好未來。
「其實他們原本都是一樣的長度,都是6個字的一句話——『南無阿彌陀佛』它本身是二進位密碼的替身,也就是一個二進位密碼,每句話都是『南無阿彌陀佛』,凡是句子中缺少的字就代表0,有的字代表1。比如第一句,阿陀佛,就是……」黃磊從包里找了一張紙巾鋪在桌子上,然後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指給我看。
我的心裏一陣酸楚,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可是趙一的表情很安詳啊!不像窒息而死的……」
「我餓了。」黃磊認真地看著我。
「那找到了嗎?」蘇爺爺渾濁的眼睛里閃著明亮的光。
「你還護著他,你像個假小子似的,只有他能把你欺負哭,不是他還是誰?」
「呵呵,不錯啊,小鬼,膽子夠大,我喜歡你。」這時候棺材里的人走了出來。他是個40歲左右的男人。
我勉強地笑了一下,看見桌上擺了三碗粥和一盤鹹菜。

2

「我也不想,但是事實如此,我們已經儘力了。」我揚了揚手裡的紙,轉身返回趙一的家。
晚上的時候,我徑直來到醫院,我只是想陪陪蘇鵬。也好讓蘇爺爺回家好好休息。
「南無阿彌陀佛,001011,這樣每個字和數字都是對應的,其他的這樣寫出來分別就是001011,110011,001011,100111。」
「我沒有親人,我怕有一天我死了沒人給我收屍!」他的聲音很低沉,沉得像是從地下厚厚的黃土裡飄出來的。
他檢查了一會兒,然後說:「《活人書》!找到《活人書》他還有救!」
趙一的外表沒有傷痕,表情也很安穩。
「我只是讓他吃了幾條蛔蟲而已,他死不了的。不過,我很想知道我們的破綻在哪兒?」
「小卓!」黃磊出現在頂樓,「我這裡有書,你放了她。」黃磊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黃磊從樓頂落下去的時候發出沉悶的聲響,蘇鵬拿到袋子像瘋了一樣仰天長笑,笑聲和我撕心裂肺的哭聲碰撞在了一起。
黃磊收回手,把雙手插|進兜里,低著頭笑了,然後抬頭對我挑了一下眉,「你說呢?」
心中唯盼兩依偎。
他轉身,認真地說:「對不起,滾遠了。」
「他其實不是我爺爺,我們只是合作關係,拿到書後歸我們共同擁有。」
「那為什麼有人要這樣做呢?」
「我也是,小卓。」
「我現在也只能相信你了……幫幫我吧!」我可憐巴巴地說。
「你給我回來!」我擦乾眼淚,大聲地喊他,周圍的同學們紛紛側目。
園中花,化為灰,
我躲在黃磊身後,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怪不得村長讓我們小心一點!原來他已經死了……不對啊,要是他真的是死人,村長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地送我們過來呢?
難道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嗎?難道我真的要眼看著蘇鵬就這樣離開我?
「嗯,我看很像。卟啉症患者都伴有嚴重的貧血,經過輸血后,病情會得到緩解。因此,卟啉症患者通過吸食血液來讓自己舒服一些。」
再聚首,君未歸,
「你怎麼知道?」我狐疑地看著黃磊。

8

我認同地點了點頭,「可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幫他找出死亡的真相了,蘇鵬的時間不多了……」
我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把隨身攜帶的摺疊剪刀,在趙一的屍體面前拜了拜,以示尊敬,然後用剪刀剪下了他的袖子。我清晰地發現他左臂的靜脈血管上有一個新的針孔。
「那……我陪你去好了。」
我只能抬頭看著天花板,但是當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我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病床前面的床卡上寫著:蘇鵬20歲,癌症晚期。
「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他是佛家弟子?」我抓過黃磊的手,看著這幾個奇怪的詞語說。
他的眼睛在我和黃明身上掃來掃去,「你們來這裏幹什麼?為了那本《活人書》?」
「……」
「我們來是想問關於《活人書》的事情,不知道您……」我還沒有說完,蘇爺爺馬上抬起頭緊張地看著我,「你怎麼知道《活人書》的?」渾濁的眼睛里有一些我讀不懂的複雜目光。
我們一口氣跑了很遠,蘇鵬拉著我的手,「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黃磊的手在我的鼻樑上颳了一下,「我最喜歡美女,尤其是不屈不撓的美女!」
「我們……只是想幫蘇鵬。我在網上找過資料了,根據記載,華佗的《活人書》已經被他親手燒了。」
我回頭正好對上黃磊的目光,黃磊對著我微笑,「怎麼了?」說著手已經扶上了插|進保險箱的鑰匙。
黃磊攔住我,他走在前面,伸手推開了木門,小心翼翼地走進去,裏面只有一個土炕,一張破舊的木頭桌子,一把椅子,一個衣櫃。一陣冷風吹進來,桌子上的油燈激動地擺了幾下,我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我不相信他們找到了那個保存《活人書》的人卻拿不到那本書。」
「你最後給我打那個電話是故意露出破綻的吧!」我的心裏疼到快要窒息了,但是我還是笑著問他。
老人搖了搖頭,「有很多東西我們都無從考證,不過也許華佗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一切了,他應該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的,如果獄卒接受了他的《活人書》那歷史就是另一個版本了,這應該是華佗的後路,畢竟,《活人書》對於他自己和後人都有很重要的意義,但是這個方法很冒險,如果曹操沒有把《活人書》放到他的棺木里送回老家,或者他發現了那本空白書最後一頁的秘密,那一切都不一樣了,可能是天意如此……」
「當然不是,我有事情告訴你……」我把前前後後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黃磊。
「對了,我剪他袖子的時候,看見他的左臂上有個針孔。」
老人不再說話,徑直走出了病房。
蘇鵬走下床,「爺爺你收手吧。現在還來得及。」蘇爺爺從衣袋裡拿出了一把槍,「恐怕是來不及了。」他拽過蘇鵬把槍頂在蘇鵬的脖子上。
「哦,這個是豬血,我喜歡喝生的,你們喝不慣嗎?」趙一端起碗喝了一口,鮮紅色的米湯粘在嘴邊。
等我們討論得有些頭緒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要想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只能連夜到義莊找到趙一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