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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的死,是上天的一種懲罰吧!但是不該連鎮寧一同懲罰啊!小園死後不久,一個我追查了很久的販賣人口團伙抓走了鎮寧,並且折斷了他兩根手指放在家門口……」
凌厲抬頭看著他:「難道父親收養我真的是因為我的心臟可以移植給他的親生兒子?為什麼要等到現在?這種手術不是小時候做比較好嗎?」
醫生說,只有換心手術能救小寧的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厲睜開眼睛,他看見主刀的女醫生抬頭看著自己,眼裡滿是笑意。那是雙很好看的眼睛,在右眼角有一塊指甲大小的痣,鮮紅色的痣。
「你……」
凌厲回信息說:「你是誰!!!」用的標點是驚嘆號,而且有三個。
雖然早有心裏準備,但是那個神秘男人的話一點點被證實了之後,凌厲還是不能相信,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對自己那麼疼愛的父親只是自己的養父。但是,如果小寧真的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他為了救兒子可能真的會殺了自己拿自己的心臟來救小寧。
她把手輕輕舉起來。手裡是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鮮紅的血液滴在凌厲的臉上,一滴一滴,緩慢而有節奏。他很清楚,那是自己的心臟。忽然間,他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有個聲音在耳旁說:「知道嗎,這就是你存在的意義。」
「但是,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是愛你的,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愛你……而且,我從來沒有想過拿你的心臟救我的兒子!」
「當然相信。」凌厲似乎已經別無選擇。
女人問:「他,要多少?」
凌厲討厭真相,因為它往往具有可怕的殺傷力。但是,他發現自己已經不自主地向真相邁出了一步。他預感,自己平靜的生活已經從遇到那個神秘男人的晚上開始就結束了。
似乎沒有人看到自己醒過來。確認了手術的準備工作已經妥當,一個女醫生拿了一把小巧而鋒利的手術刀伸過來,凌厲感到胸口疼,一股溫暖的液體從身體里流出來。接下來,是劇烈的疼痛,就像一波又一波的噩夢,讓凌厲難以呼吸。他拚命地呼喊,可是除了金屬器具碰撞的聲音,什麼都聽不到,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原來太陽鏡是在遮擋眼角的痣。那顆痣現在肆無忌憚地暴露在凌厲的目光里,詭異非常。
夜很黑,把窗子上的玻璃襯得像鏡子一樣。凌厲從窗子里驚訝地看到,自己的臉上居然戴著一副太陽鏡。他馬上摘掉它,狠狠地摔在地上。
凌厲想起在那個血淋淋的夢裡,那句意味深長的話:「這就是你存在的意義。」

8

「因為……」父親的嘴張了又張,還是沒有說出來。
凌源億已經沒有了氣息,僵硬的身體歪在沙發上,面帶微笑。
「吃點吧,我知道學習很累的!」父親依舊慈愛地微笑著。
隨即,凌厲被警察推進車裡。透過車裡的鐵欄杆,他看見男人轉身走了,那是個寂寞的轉身。
女人說:「價錢不是問題。我會先給你打五萬過去作為定金,不過我有個條件。」
「然後呢?」凌厲問。
凌厲說:「你叫我?有事嗎?」

2

凌厲忽然不自覺地笑了一下,那笑淺得不著痕迹。
「那是因為,他在兒子很小的時候就把他弄丟了。」男人冷冷地說,「他也是最近才把兒子找回來。當然,有了他,就不需要你了。」
凌厲說:「那好,你想聊什麼?」
女人摘下了太陽鏡,她有一雙很美的眼睛,可是在右眼角有一塊指甲大小的痣,鮮紅色的痣。
也許那個神秘的男人沒有騙我,他想。
凌厲打了輛車跟在父親的車後面。果然,父親在第二人民醫院下了車。這裡九_九_藏_書是全國最有名氣的心臟外科醫院。
「你,相信我嗎?我要確認你相信我。」男人走近一步,看著凌厲的眼睛。

13

父親驚奇地看著凌厲,「你在說什麼?我從沒去過第二人民醫院,也沒有一個我認識的孩子住在那裡。」

7

父親徑直走進了住院部,看來他已經來過很多次了,對這裏的一切似乎都很熟悉。
「不過,什麼事情都是有解決方法的,不是嗎?」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犧牲品。」凌厲的口氣很平淡。他抬起頭,看著父親的眼睛。
凌厲討厭真相,因為它往往具有可怕的殺傷力。但是,他發現自己已經不自主地向真相邁出了一步。他預感,自己平靜的生活已經從遇到那個神秘男人的晚上開始就結束了。
我實在找不出原諒他的理由。我要殺死他,其實輕而易舉,只是那太便宜他了。
現在,A在他長大的福利院做義工。看著孩子明亮的眼睛和無憂無慮的臉,他覺得幸福離自己很近。雖然知道不可能,他還是一直在尋找那個女人。他不相信自己一生的悲哀是一個女人一手導演的,他不願相信!
男人笑了:「不說話是不是表示默認了呢?」
「畢竟他們手裡有更多的孩子啊!更多的父母像我一樣焦急……於是,在一個冬天的晚上,我們行動了。在那個封閉的山村,我們救了十七個孩子,並且順利拘捕了大部分嫌疑人。但最終,還是有一個窮凶極惡的嫌疑人跑到後山,還抓了一個人質要挾我們。由於我的失誤,那個人質死了。兩個人,都死了……從那以後,鎮寧再也沒有音信,唉,當我得知他落到那群喪心病狂的人手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一定凶多吉少了……」
凌厲愣在女人對面,他在她的太陽鏡里看到兩個自己分別局促地站在左右兩個鏡片里,表情僵硬。
一個女人坐在A的對面,穿著大紅色的連衣裙,皮膚雪白,戴著一副黑色的太陽鏡,讓人聯想到盲人,A不自主地笑了一下。
她說:「很快……而且很難避免。」
旁邊的警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點了點頭。
「今天怎麼睡得這麼早,我敲了半天門你也沒開,我就自己進來了。怕你餓著,我給你拿了盤餃子。」
凌源億的臉上有一種難以承受的痛苦表情。他用顫抖的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原來……你知道……」
凌厲忽然想起那個神秘男人的話。
「那好,你聽我說……」
因為,他是被自己的親生兒子和養子合作殺死的……
「當初,我知道鎮寧有先天性心臟病的時候,小園,你的養母,領養了你。開始時她只是說,如果將來鎮寧有什麼事,還可以有你照顧我們的後半生。我雖然很傷心,但是覺得她考慮的也沒有錯。按照醫生的說法,我們的孩子不會活過二十歲。所以,我們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疼愛。在你兩歲的時候,小園出了車禍,臨死前她告訴我,領養你是因為你的心臟可以移植給鎮寧,再過幾年,等你們再大一點就可以動手術了……我知道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太……但是,面對一個即將死去的人,我能說什麼呢?」
「現在呢?」
凌厲的心重重地顫抖了一下,周圍又恢復了剛才的嘈雜,好像沒有人看見他神經質的舉動。凌厲在人最多的地方找了一台空機器坐下,那是個很髒的位置,周圍都是瓜子殼和食品袋,但是他卻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11

忽然,周圍靜了下來。是那種很徹底的靜,讓人心驚https://read.99csw.com的靜。凌厲回過頭,發現所有的人都看著他,用一種很驚訝的表情。

5

12

作為額外的獎勵,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沒有哪個人會在半夜戴太陽鏡的。除非……
A點點頭,然後用右手中指和無名指夾住煙,嘴裏吐了一個煙圈,「明白!」
A說:「是的。」表情平靜。
我們被警察包圍了,丈夫很激動,拿刀的手不停地抖,我的脖子很快就割出了幾道口子,血染紅了我的上衣。丈夫哭著對我說對不起,我說沒關係,只要你能逃出去。我想告訴對面的警察,他的孩子是安全的,我希望他看在孩子的份上能放我們一馬。可是下一秒鐘,我就覺得右眼角火燒一樣疼,我們一起慢慢地倒了下去。
A是個殺手,但是他很少用槍,甚至有時候刀也不用。他不知道這是因為身體原因還是心理原因。他最趁手的兇器每個人身上都有。

1

A:
凌厲忽然間感到大腦一片空白,他想起了那個男人的話。
看到網吧的燈光射出來,凌厲加快了腳步,飛快地走進去。裏面燈光很暗,煙霧繚繞,人聲嘈雜,凌厲的心忽然平靜了很多。他走到吧台,對服務員說:「開一台機器。」
男人的話像一把帶著倒刺的劍,刺進身體里說不出的疼痛。
我是個有罪的人,在二十年前,我和我丈夫加入了一個拐賣團伙。那是個有組織有紀律的團伙,計劃嚴密管理得當,每次我們都能得到不菲的獎金。但是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從我們手裡賣出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開始新的、並不美好的生活,我總是有深深的愧疚。
「為什麼?」
其實,他死得遠比你想象的痛苦。
她說:「我只是個陌生人,想找個人聊天罷了。」
女人說:「我說的不是肉體上的痛苦。」
樓下的路燈還亮著,周圍很靜。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發出有規律的「嚓嚓」聲。出了大門左轉就是網吧。誰也不知道轉角意味著什麼。
女人遞過來一個檔案袋,A打開看,照片上是個男人,檔案袋裡還有很詳細資料。
比如,凌厲並不知道,在大門的轉角站著一個女人。
凌厲對身邊的警察說:「如果罪名成立……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因為……我的兒子,他,需要你的心臟……」
就在抬頭的一瞬間,他與父親的眼睛相對,那雙眼睛里似乎囚禁了一隻惡毒的小獸,隨時都要衝破理智的束縛,張著布滿尖銳牙齒的嘴巴撲到自己身上。
凌厲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陰冷的氣質。
這時候,QQ里發來消息,是個好友請求。網名叫「左心房愛右心室」,看頭像應該是個女人,他點了接受並且加對方為好友。很快對方發來了信息:「原來你來這裏了。」
他麻木地打開書,檯燈明亮的光打在慘白的紙上,從密密麻麻的字縫裡反出刺眼的光,像迎面而來的一把並不銳利的刀,凌厲煩躁地躺在床上想著男人的話。他安慰自己,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他聽見父親切地叫那個孩子「小寧」。
凌厲迎上父親的眼睛,過了很久,問道:「什麼東西?」
凌厲不大喜歡玩網路遊戲,通常他都是在QQ上聊天。可是因為太晚了,而他的QQ上加的都是自己的同學,所以幾乎沒有人在。
凌厲慌忙後退一步,「我沒事,嗯,餃子什麼餡的?」他低下頭不敢看父親的眼睛。
「可是我是九-九-藏-書愛你的,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一樣。我從來沒有想過用你的心臟……」
凌厲渾身不禁一抖,父親把手撫上他的額頭,「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凌厲沒有說話。
父親說:「是你最愛吃的三鮮餡。不過我又給你特意加了點東西。」
凌厲低頭回答了一聲:「嗯。」伸手接過盤子。
女人說:「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像個盲人?」
父親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神秘地說:「是心臟!」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加護病房,一位醫生正笑著看他。醫生說:「我行醫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你這麼幸運的病人。像你這樣的先天性心臟病是很少能活過二十歲的。幾天前,我接到一個電話,是從公安局打來的。警察告訴我,有個死刑犯指名要把心臟捐給一個手指有缺陷的男孩,手術很成功。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沒有問題,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活下去……」
A說:「十萬。」
於是,空曠的馬路上又能聽到凌厲「嚓嚓」的腳步聲,只是節奏快了很多。他回頭,看見女人仍然站在那裡看著自己,似乎她在等待他回頭,似乎她斷定他會回頭。
丈夫醒來時,我告訴他,孩子已經處理掉了。他看著我笑了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怎麼會不了解我呢?他和我一樣,雖然做惡但是內心還是有一點點良知。我們出生在一個連不被餓死都可以稱作幸福的地方。我想,在那樣的地方,良知是比金子還珍貴的東西吧!
凌厲從學校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月光明亮。
凌厲被執行槍決的那天,A也去了。遠遠地,他看到了這個被自己催眠殺了父親的哥哥。他的記憶中甚至不會記得有自己這樣一個人,A狠狠地咬住嘴唇,抬頭仰望天際,湛藍一片,無限美好的樣子。他覺得好像做了一個荒謬的夢,只是自己已經醒不過來了……
當警察把大部分人抓起來的時候,我丈夫帶著我拚命地往後山跑。警察越來越近了,我把刀拿出來架在自己脖子上讓丈夫挾持我,我對他說,不管怎麼樣,如果將來逃出去,一定要好好做人,不能再做傷天害理的事了。
心事重的人往往很難睡著。凌厲拿過電話看看時間,凌晨兩點了。他起身穿了衣服,下了樓。他睡不著的時候就會去網吧消磨時間。

9

6

女人點了點頭,微笑著,沒有說話。
凌厲又一次遇到了那個神秘的男人,還是在學校門口的陰影里,還是黑色的T恤、黑色的褲子,男人說:「怎麼樣?相信我了嗎,現在?」
在法庭上,凌厲在大家驚訝的目光中承認是自己殺了父親。
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凌厲殺了自己的父親。所有人都說凌厲是個善良的孩子,跟父親的關係也一直很好,根本沒有作案動機。但是,凌厲還是作為第一嫌疑人被關在拘留所。
「什麼事?關於我?」
「我想,這水裡應該是有毒的吧!」
「怎麼不說了?」凌厲忽然很想看看眼前這個男人痛苦的表情。
有一個出色的警察,他追查了我們很多年,到最後的時候,我們的頭目害怕了,就抓了他的兒子來威脅他,並且折斷了孩子的兩根食指,送到他家門口。可是即使這樣,也沒能阻止他,他不顧一切地來了。聽到風聲的時候,頭兒讓我丈夫把孩子扔下後山的懸崖,當時我也懷了孩子,我看見那孩子用明亮的眼睛看著我,對著我笑,我的心軟了。晚上的時候,我把丈夫灌醉了,並把那孩子抱到一個老實的村民家裡,告訴他們要照顧好他,要是養不起就送到鎮上的福利院。九_九_藏_書
A打開郵箱給僱主發了一封郵件,告訴她事情已經辦妥,並簡單描述了一下凌源億的死法,沒有哪種死法比被自己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殺死更痛苦的吧!
鏡片和鏡架被迫分開,卻沒有碎。鏡片的形狀就像兩顆人的心臟一樣。
我救了那個警察的孩子,但是我,我肚子里的孩子,還有孩子的父親,卻一起死在他的手裡……
醒來的時候,凌厲發現被子都被汗水浸透了。他不安地把睡衣解開,發現胸口正中央有一道細細的紅色痕迹。漸漸地,一種尖銳的疼痛從傷口處鑽出來,凌厲慌忙站起身打開燈,站到鏡子前,卻什麼痕迹都沒有看到。
夜很靜,凌厲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在想父親最後說的那句話:「是心臟,不過是豬心!」為什麼父親要用「不過」這個詞呢?「不過」在這裏代表遺憾,那麼父親希望那是什麼心臟呢……
那個女人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穿著大紅色的連衣裙,皮膚雪白,戴著一副黑色的太陽鏡。站在半夜的路燈下。
「那是因為你自己的兒子不在身邊吧。」
陽光有點囂張,很刺眼。A坐在咖啡廳里眯起眼睛看著外面行人的臉。麻木不堪,像極了死人的臉,A想。
凌厲走到男人面前,「什麼方法?」
女人摘下了太陽鏡,她有一雙很美的眼睛,可是在右眼角有一塊指甲大小的痣,鮮紅色的痣。
這時候,凌厲的臉上露出一種惡毒的表情。凌源億看著他的眼睛,裏面是滿滿的絕望,他把杯子放到嘴邊,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凌厲去廚房給父親倒了杯水,然後坐在他對面。
凌厲的心忽然疼了一下,他輕輕地走進醫生的值班室,對醫生說:「我是304號房小寧的哥哥,我想知道我弟弟的病情……」
看完這封信的時候,A拚命地仰起頭閉上眼睛。因為這樣就可以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嗯。」父親沉重地嘆了口氣。凌厲忽然發現他的表情居然像風化的石像一般,寂寞且無奈。

10

他有一個心愿,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在自己死之前達成。那對他很重要。
看著父親的屍體,凌厲渾身顫抖得不能自持。他不相信剛才那個冷酷得就像被魔鬼附身了一樣的人居然是自己。
凌厲故作鎮定地說:「我有事,先走了。」
凌厲忽然覺得眼前有一片白光,很刺眼。他微睜著眼睛,看到很多穿綠衣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人聚集在眼前,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發不出聲音。他轉過頭,看見不遠處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人,身上也像自己一樣插滿了管子。
「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父親的聲音很蒼老。明明早就知道,但是親耳聽到父親說出來,凌厲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A這個代號是他自己起的,A代表最好,他喜歡完美的東西。他認為每次行動都應該創造一個完美的殺人作品。他開的價錢很高,但是生意很好。
凌厲不是個軟弱的人,但是當他知道這一切以後,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落下來。

4

她說:「我會算命,給你算算吧!你想知道什麼?」
「為什麼收養我?」凌厲沒有抬頭。
男人緩緩地從陰影中走出來,說:「當然!」
凌厲的神經輕輕地顫抖了一下,那句話像一隻不安的小蛇在嘴裏反覆蠕動,他狠狠地咬著嘴唇,可最終它還是沖了出來:「餃子……什麼餡的?」
他上網查了一下自己的賬戶,剩下的五萬元也已經到賬。很快,A收到了僱主的回復,那是一封信,很長。
凌厲的頭皮一炸。他幾乎可以肯定,她就是自己在小區門口碰到的那個女人。他馬上站起身,向四周看了一九-九-藏-書遍,可是網吧里一個女人都沒有。
凌厲笑了一下:「沒有。」
凌厲看見父親進了304號病房,這是個單人病房。他小心地從門縫看進去,病床上是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孩子。

3

凌厲迎上父親的眼睛,過了很久,問道:「什麼東西?」
凌厲忽然對這個女人滋生了一種不可思議的信任,「我想知道我什麼時候會死!」
A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只是為時已晚。
「因為……它與你殊途!」女人似乎還沒有說完就下線了。
凌厲覺得自己瞬間被他身上陰冷的氣息籠罩。他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男人笑了笑,把煙扔在地上,「我只是來告訴你,你快要死了。」
A點了點頭。
「那麼,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你們能幫我個忙……」
父親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神秘地說:「是心臟,不過是豬心……」
當凌厲的身體重重地倒下的時候,A的心臟劇烈地疼痛起來。眼前的景物變得扭曲,視線漸漸模糊,但是一個人影在眼前卻異常清晰,那是個女人,右眼角有一顆痣,鮮紅色的痣。
尾巴卷卷
父親說:「是你最愛吃的三鮮餡。不過我又給你特意加了點東西……」
殊途?殊途同歸?還是,人鬼殊途……
凌厲聽到有人敲門,他知道是父親,就對著門口的方向說:「我不吃了。」可是敲門聲並沒有停止,於是他走過去打開門。門外是父親的笑臉,手裡端了一盤餃子。
A說:「儘管提。」
女人說:「我要他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夠了!你找回了親生兒子不是嗎?為什麼騙我說沒有呢?他就住在第二人民醫院的304房間,你到底要騙我到什麼時候?」凌厲像一頭暴怒的野獸,他控制不住地吼叫起來。
「所以,現在的我只是個代替品。」凌厲的口氣依然很平淡。
「我養了你二十多年了,怎麼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的一個眼神我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你啊,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孩子……這……這是,我欠你的……」
他有很多錢,或者說他應該有很多錢。但是他每次殺人都會拿出一大部分捐給福利院,那是他長大的地方。
他剛跨出大門就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四下看了看,是一個男人,靠牆站在學校門口的陰影里。男人穿著黑色的T恤,黑色的褲子,臉色蒼白,細碎的劉海擋住眼睛,嘴邊的紅點忽明忽暗。
警察把凌厲轉送到看守所的那天,他看到了一個男人,黑色的T恤、黑色的褲子,在不遠處靠著樹一邊抽煙一邊看著他,眼神冷漠,卻面帶微笑。他對這個人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又似乎沒有什麼印象。但是,他抽煙的動作讓凌厲心裏一顫,他忽然想起了父親的話……
A已經不再接任何生意。因為哥哥會不高興,他知道哥哥的心臟那麼努力地跳動,無非是想讓自己幸福地活著,連同他那份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見父親把手放在自己眼前晃動。凌厲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女人說:「可以開始了嗎?」
「有些事情,我還是覺得告訴你比較好!」
首先很感激你讓他有一個那麼痛苦的死法。我很滿意,你的確是個很好的殺手。
凌厲馬上說:「我不餓,不吃了。」然後直接回了房間。
「你是不是覺得我看起來像個盲人?」她說道。
A笑了,從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燃,放在嘴裏,「要多痛苦?」
凌厲回家的時候,父親正在客廳里看電視,看見凌厲回來后,說:「累了吧,我給你準備了夜宵,你最愛吃的餃子,吃點吧!」說著起身走向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