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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人

異人

深夜,廚房。
「好啊,阿姨給安安做肉糜粥好不好?」
羅光看了一眼衚衕的方向,「我幫你報警吧!」
「哈——哈——哈——」
「我們不認識,我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上級不允許我們問過多的問題。」似乎是個外國人,用蹩腳的中文回答。
這時候電話響了,對方的嗓音很粗,「貨已經存到你指定的保險箱里了,鑰匙在我這裏,你打款給我,我把鑰匙給你。」
「羅光,她……聽到了!」商愈的表情開始扭曲起來,鮮血從右側的胸口汩汩而出。
夜晚,大街上只有零星的匆忙奔走的路人,說奔走也許不確切,應該是像在逃命一樣。
「我明白,我會給你去找但是他不行!」
到了商愈的家,羅光被眼前的破敗驚呆了,單看這個女孩的氣質,他覺得眼前的女孩應該是有個50平方米的小單元房,喜歡學小資的樣子喝其實廉價的咖啡,衣櫥里有幾件高檔的衣服,用迪奧牌香水,玉蘭油護膚品,有點私房錢,但不多,表面淑女穩重實則衝動活潑。但是這件茅草房冷眼看上去應該是個70歲的老乞丐的「藏寶地點」。傢具上都掛著一層擦不掉的黑色,用手摸上去是黏黏的,房間里糊滿了報紙,仔細看上去居然是同一期的。唯一的一面鏡子也是破損後用透明膠帶粘好的,房間和裡間用一個看不出底色的帘子隔開,商愈就在帘子後面換衣服,她消瘦的身體映在帘子上,單薄得像一縷青煙,但是她的胸部還是很豐|滿的,看到這裏,羅光有點驚喜地轉過身去,他告訴自己:我是君子。
商愈的手顫抖一下,剛放到嘴邊的酒灑到了衣服上。
這時候,一個穿白色對襟針織衫,紅色A字裙的女人,踉踉蹌蹌地從衚衕里跑了出來,她的右側胸口前沾滿了血跡,衣服也被撕破了,眼神里充滿了絕望無助還有憤怒。她看見羅光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癱倒在羅光腳下……
商愈聯繫好賣主之後從網吧走出來,陽光很好,心情也不錯,羅光居然正站在門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商愈有些慌亂,他會不會看到自己發布的求購信息?
「姐姐的病還是要治的,你不能因為幾個人的錯誤就不相信醫生而耽誤姐姐的病情!如果是因為錢,我可以找人給你們捐款……」
她簡單地看了看網站的聲明,然後用熟練的英文寫了一則交易廣告——收購所有血型健康完整新鮮眼球,價錢面議,QQ:85806967。
她跪在床上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是誰?是誰要這樣做?」她第一個想法就是電話給羅光。
忽然胸口一陣疼痛,「你怎麼這樣愚蠢,你的眼睛是他拿走的,你還給他打電話。哈哈!」
「……」
拖鞋拍打著地面,「啪嗒啪嗒」地從卧室傳來,白|嫩的小腳,在黑暗中一晃一晃,若隱若現。
「你們,要對我做什麼?」商愈不安地問。
一年後,小苗生下一個女嬰。
打開房門的時候,一股霉味鋪面而來,但是女人已經習慣了,她的手在牆上摸索著,夠到了燈繩,拉了一下,房間依舊黑暗。胸口一陣劇痛襲來,殷紅的血透過白色的針織衫流了下來,她拚命地扯開自己的衣服,她的身體在明亮的月光下閃耀著美麗的光澤……
經過分析,有如下兩種情況,如果她遇到的是傳說中的連環殺手,那麼自己過去可以給她收屍,但是自己是第一個發現她屍體的人,也就成為第一嫌疑人;如果她遇到的不是連環殺手,只是一個普通的小混混的話,那麼自九*九*藏*書己還可以英雄救美……他還站在那裡合計的時候,一聲刺耳的慘叫傳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羅光馬上停住了腳步,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了,需要慎重考慮。
「寶貝,我們馬上就可以結婚了,如果你不想出去工作,就在家裡做好飯等我回家,你要給我生好多好多寶寶,我養得起的!我們要在花園裡種花,花開的晚上就坐在花園裡聊天,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
「我明白,我會給你去找但是他不行!」

7

「商愈,你聽我說,這是安眠藥,你先吃了,她就沒有能力傷害你了。」羅光馬上抓了幾片安定,塞到商愈的嘴裏。很快,商愈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你以為這是在菜市場買黃瓜呢?不要算了。」
「怎麼?你捨不得把他獻給你最可愛的姐姐嗎?」
「……」

5

「他們……去了一個很好的地方,一會兒,阿姨也送你去,好不好?」女人蹲下撫摸著孩子的頭。
羅光看著她過於消瘦的背影,忽然覺得有點心疼。
「我們邊吃邊聊吧。」羅光點了幾個菜,要了幾瓶啤酒。
他忽然想起那天聽到商愈跟姐姐的對話,當時自己正在打遊戲,然後無意中按到了錄音的快捷鍵,很可能已經錄下了他們的話,他在電話里翻了半天。果然,錄音被保存下來了,但是她姐姐到底說的是什麼還是聽不清楚,也許,通過某種技術手段可以聽清呢?他想到這裏,馬上帶著電話去找自己做警察的朋友。
「他們給我們看病檢查身體,還不要錢,村裡人都很感激他們,我娘甚至把家裡唯一的一隻下蛋的雞拿到燉好了送到村長家給他們吃。
「我的家鄉是一個很偏僻很小的山村,甚至,那裡的人有很多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過那座山,祖祖輩輩都靠吃番薯過活。那裡民風淳樸,但是很愚昧。那裡的女人,生孩子每次都是兩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直到有一天,七個穿白大褂的人來到我們村子,告訴我們,一次生兩個孩子就叫雙胞胎,因為我們吃的番薯含有一種與雌激素類似的物質……
「安安乖!」
房間里的空氣凝固了,兩個人像在比賽一樣一動不動,一眼不眨。
「裏面……還有人?」羅光好奇地問。
過了很久,低語聲消失了,商愈疲憊地走了出來。
商愈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帶路,不時回頭看一眼羅光,眼神中的感激帶著一絲貪婪。
「好了,自己乖乖回房間等著吧!」不知道為什麼,女人說到「等著」兩個字的時候,加重了口氣。
那個女嬰很瘦很瘦,褐色的皮包裹著的骨頭,像很多尖銳的匕首,似乎隨時會刺穿皮膚。但是孩子聰明伶俐,她開口說話早,她歪歪斜斜地爬到羅光的懷裡,用尖銳的小手在羅光的眼睛上來回地撫摸:「眼睛?好吃嗎?」
過了很久她也沒有出來。等待很無聊,於是他掏出手機玩起了遊戲。這時候,他聽到商愈說話的聲音,似乎在和別人低聲吵架,她應該是走到了裡間的裏面,所以只能聽到她說話卻看不到他。

9

忽然自己的眼睛有點痒痒的,於是伸手揉了揉,可是揉到的卻是一層麻麻的東西。
「……」
商愈的手一抖,電話「啪」地掉在地上,連同自己的愛情和希望一同碎掉了。
尾巴卷卷九九藏書
「好的,阿姨那我回房間了……」
「村長說,這是政府的人幫我們搞的扶貧幫困的『致富之路』。政府的人,在山裡人眼裡,幾乎和神仙差不多。
但是她斷然拒絕了羅光帶她去醫院的建議,「你似乎傷得很重,不去醫院怎麼能行呢?」
商愈很不安,這是個太適合跟他坦白的地方,這也是個絕好的機會,跟愛人坦白總是越早越好……
低垂的燈罩把燈光攏成一個三角形,套在一個瘦高的女人身上,她站在砧板面前,用刀不停地切著細碎的肉,咬牙切齒。
羅光的心突突地跳個不停,他想起了昨天晚上A街衚衕里那個男人的慘叫,難道是商愈做的?不會啊,她慌忙地跑出來,嘴上根本沒有血跡,但是羅光覺得這件事肯定不像報紙上寫的那樣簡單!
商愈解開了自己的衣服,我的姐姐就在這裏——商愈右側的乳|房上是一張醜陋的嘴,黑色的嘴唇,尖銳的牙齒還有長長的舌頭,就像一個殘破的動物的頭!乳|房周圍是各種深淺不等的牙印。
「不!我不需要!」商愈的表情很激動。
甜蜜地掛斷電話,羅光調出那段經過處理的錄音,靠在沙發上得意的一遍一遍的聽。
只有羅光一個人步履悠閑,他畢業於理工大學,喜歡用數據計算生活,他不吸煙不喝酒也不買彩票,因為他知道他中獎的概率可以忽略為0,就像在整個接近50萬人口的城市裡那個連環兇手也只有一個而已,自己被選中的幾率也只有50萬分之一,也可以忽略為0。
「……你來多久了?」
商愈有點緊張。羅光看著她,眼睛被某種莫名的得意填滿了。
她一個人像個塑像一樣,獃獃地面對著牆壁,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群人破門而入,商愈拚命地掙扎,但是無濟於事。她看不到他們的樣子,但是他們身上有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不能這樣做!」
第二天,在當地報紙的頭版下方有個小方塊登了一則信息,大意是說:昨天晚上有個男子在A街的一個衚衕里被動物襲擊致死,傷口上推斷應是惡狗,所以全市要清理整頓寵物,家養的寵物必須領證……
「所以越來越多的孩子出生了,幾乎每過一年,每個家庭就要多兩個傻子。

2

房間里的黑白電視沙沙地響著,當地的新聞很久沒有這樣精彩的內容了:本市驚現連環殺手,5歲女童遇害,雙眼被挖出,此次案件與之前的7起案件手法相同……
「我叫商愈。」
「後來我出生了,我的爸爸就是我的親舅舅……可我媽媽只生出了我一個,其實我還有個姐姐……」
「好吧,我也不想瞞你,不過……恐怕你聽了就不會再選擇和我在一起。」
「你到底想怎麼樣?」
看資料是個男人,商愈實在沒有心思閑聊,況且她對這種無聊的男人很反感,於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馬上第二條請求加為好友的信息跳了出來,上面清楚地寫著,「你要新鮮眼球嗎?」
在那一刻,商愈咬碎了牙齒,卻一滴眼淚都沒掉……
女人看著孩子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詭異地一笑。
「這不是你能決定得了的,別忘了我是你姐姐……」
「我不能這樣做!」
羅光笑了一下,飽含深意,但是似乎並沒有失望,也並不想質問她什麼。
「可現在我什麼都做不了,不知道為什麼,姐姐總是不停地要求要吃新鮮的眼球,如果我不九-九-藏-書給,她就用長長的牙齒拚命地咬我……她有時候還可以佔據我的意志,用我的身體到處去尋找『食物』……我甚至想死掉,我的雙手粘滿了血腥,開始的時候,我拚命地找實行『雙星天才計劃』的那七個人,找到了就殺了他們,並且挖走他們的眼睛,可是後來,死掉的都是無辜的人,甚至……還有安安,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商愈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無助的悲傷。
女人抹掉嘴邊的飯粒,爬到電視前,拔掉了插銷,蜷縮在床邊,髮絲凌亂,眼神恐懼,瑟瑟發抖。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會的,我不是個封建的人,我只在意你的將來,當然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強迫你。」
女人手裡攥著溫熱的柔軟,深一腳淺一腳在土路上艱難前行,前面是一間破敗的茅草屋,她的另一隻手拚命地按住右面的胸口,她的表情扭曲著,「快了快了,不要著急,到了家……就給你吃……」
「後來有一天,他們把村裡所有的人召集在一起,說他們在從事一項科學研究,叫『雙星天才計劃』。
商愈感到自己的雙手雙腳已經被牢牢地綁住。
「我不!」商愈說得斬釘截鐵。

3

商愈感到手腳冰冷,她看了看自己寫的廣告,根本還沒有發布,怎麼可能有人知道呢?只有唯一的一個答案,發送好友請求信息的人就在自己身邊,他應該是個有點修養有點學歷的人,因為他能看懂屏幕上的英文廣告,商愈警惕地回頭看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自己左右兩邊坐著的是兩個中學生模樣的女孩子,一個正拿著手絹目不轉睛地看著偶像劇,另一個在玩勁舞團,估計不是她們。她想了想,在請求信息上點了接受。

1

「你們認識羅光嗎?」商愈說。
商愈一愣,「你聽到什麼了?」她的目光咄咄逼人,與剛才的溫婉無助判若兩人。而且羅光發現她「說話」的時候,嘴唇根本沒有動。
「你開個價。」
在那一刻,商愈咬碎了牙齒,卻一滴眼淚都沒掉……
「多少錢收?」對方直截了當地問。
羅光掛了電話馬上又撥了一個號碼。
羅光和小苗在最豪華的飯店舉行了最盛大的婚禮,小苗是他追求很久的女朋友,她結婚的條件就是,錢!很多很多錢,羅光做到了,所以她選擇了他。就像菜市場最平常的交易,他們各取所需。
「嗯,我當然知道,這麼大一筆錢你需要考慮一下,跟你說實話,我要不是急著結婚也根本不會把貨出手!好的,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我想怎麼樣你會不知道?哈——哈——我們共用同一個身體,甚至有時候我還能借用你的大腦。」
羅光心疼地把她摟在懷裡,「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對了,你姐姐是什麼病,我認識很多著名的醫生,可以幫你姐姐看看!」
商愈開始窘迫起來,「……我們走吧。我餓了。」
羅光站在落地窗前,手裡拿得紅酒在酒杯里轉啊轉,手裡的電話已經發燙,「我的貨到底有多好我已經說了,它的價值你也應該知道,中國有一句話,叫『可遇不可求』……」他用的是流利的英語。
「好,我要活體摘除的那種,什麼時候有貨?」
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羅光的臉。羅光的臉開始發燒,「我叫羅光,我送你回家吧,換件衣服,清理一下傷口……」
九_九_藏_書穿著白色的對開針織衫,裹住呼之欲出的肩胛骨,紅色A字裙,藏住細如乾柴的雙腿,抿著一張鮮紅的嘴唇,表情陰冷,懸挂于頭頂的燈隨著她的動作不時輕微搖晃。
「那好吧,你叫什麼名字?」
「想除掉我?商愈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命好,聰明,上過大學,可我呢?我甚至沒有屬自己的身體,我只是一頭怪物……商愈,我嫉妒你,我發瘋地嫉妒你,憑什麼是我,憑什麼我要這樣卑微地過一輩子,我死了,也要找你陪葬,哈哈。」
當然,這也是個傾訴秘密的好地方。羅光選在這裏,可謂用心良苦。
為了愛情,是要不擇手段的。
與此同時,商愈在一家網吧上網,她登陸了一家國外的非法交易網站,上面都是各種器官、毒品和槍支的買賣信息。最新的一條是一個叫GOD的人發的,他說他可以提供所有基本血型的人體器官,他在商品介紹欄里調侃著說,因為他所在的城市最近出現了太多的命案,所以採集的屍體很多。商愈忽然想到,這個賣主會不會就在自己的城市呢?
隨即,帘子被挑開了,羅光的目光落在商愈的身後,整個裡間只有一個衣櫃,根本沒有床,也沒有她嘴裏說的那個姐姐。
可愛的小手推開廚房的門,把梳著羊角辮的腦袋伸進廚房。
「嗯,對了,我爸爸和媽媽都去哪兒了?」
「知道嗎?我恨醫生,要不是他們,我、我們,我們也不會這樣慘!」商愈安靜地偎依在羅光的懷裡。
「我……只是聽到,你似乎在說話,但是聽不到你說話的內容,我不是故意的……」羅光解釋著。
過去,過去……已經改變不了了!她輕輕地嘆息,開始了徐徐的講述。
「我本來,也沒有想過瞞你……」
「羅光……」還沒說完自己就哭了。
商愈又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伸長脖子,在羅光的身上聞了聞,並且滿意地閉起眼睛微微揚起頭,似乎在享受,她的表情就像一個吸食毒品的隱君子。然後她的表情緩和下來,目光變得溫柔起來。
「好的。」我馬上就去。放下電話,商愈繼續摸索自己的眼睛,忽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刺入大腦,她發瘋地扒開眼睛上面的東西,來回地撫摸,竟然是紗布!
房間的燈突然閃了一下,然後明亮起來。她眯起眼睛,勉強適應了,整理好衣服,擦掉胸口的血跡,然後到廚房熱了一下昨天的剩飯,聞了聞,有點酸,但是還是毫不猶豫地塞進嘴裏,她一邊狼吞虎咽地吃一邊想,壞了好,壞了更好,讓我食物中毒吧!死了就解脫了。
商愈的頭很暈,身體沒有力氣,天很黑,房間里也一片黑暗,她聞到了熟悉的酸酸的味道,這是自己的家,她摸索著夠到燈繩拽了一下,燈又沒有亮,但是商愈已經習慣了,家裡所有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這才是商愈「正常」的生活。

8

「我是長期要,能便宜點嗎?」
自己把手放在眼睛上,眼皮深深地塌下去,那裡已經是兩個深深的洞……
整個城市的空氣里涌動著不安而又無助的恐懼,像一個癱瘓的失語病人,在任何危險面前都只能扮演羔羊的角色,在最後關頭甚至不能發出絕望的哀嚎。
「好啊,我很喜歡呢!」小女孩開心地笑著。
「不用,不用報警……那個流氓已經跑了。」
「嗯……」羅光裝模作樣地看了看表,「大概10分鐘前。」
「商愈,我愛你,我不在乎你的身世。我可以找人幫你做手術……拿掉九-九-藏-書那個怪物。」
「誰都知道近親結婚的孩子智商會很低,但是雙胞胎的智商一般是一個高一個低,如果出生的兩個孩子當中有一個智商超低他們當中的另一個很可能是一個智商超高的孩子。這種理論幾乎沒有科學數據支持,但是那群瘋子卻相信了……並且開始了計劃。
「活體解剖!我們很抱歉……」
這個小城太平靜,等待著驚濤駭浪的洗禮。
羅光感覺一些細小而妖異的蟲子咧著嘴爬進自己的頭皮里,拚命撕咬著。
今天是安安父母的值班日,昨天是她做保姆的最後一天。
「哈——哈——哈——」妖異的喘息聲充斥著房間,她把手裡兩顆白色的眼球放在了胸前,一陣貪婪的咀嚼過後,劇痛消失了。
「阿姨……我肚肚餓呢!」安安奶聲奶氣地說。
還是那個破敗的家,商愈還是走到裡間去換衣服,她心裏很複雜,她想賭一下,告訴羅光所有的真相……
女人回身,桌子上的菜刀閃著寒光,砧板上的肉沫滲著血,濺得到處都是,女人用袖子擦掉臉上的血,笑著看著安安。
羅光的皮鞋敲打著地面,帶著沉悶無聊的聲響,昏黃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長又斬短,這時,他聽到一個女人聲嘶力竭的呼叫,「快來人哪……」
看了幾遍覺得沒有什麼問題,準備發布廣告的時候,系統消息不停地閃動,她點了一下,「美女,加我好嗎?」
「我從小到大就沒去過醫院……他們,是穿著白衣的魔鬼。」女人的表情憤怒起來。
「隨時……」
聲音在羅光的10點鐘方向的小衚衕里,羅光推測,女人應該是在距離衚衕口25米的地方發出的呼叫,只要向西北方向走30步就可以看見發生的事情。
他幫商愈倒好酒,「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對你的了解也很少,嗯,聊點什麼好呢?說說你的過去吧!」
「她有自己的思想,她讓我變成了個怪物。以至於我媽媽在我出生之後,就對外宣稱我和姐姐出生就死掉了。媽媽把我藏在菜窖里,只有晚上能出來透透氣。但是我卻很聰明,到了上學的年紀,媽媽把我送到山外面的學校。那也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走出大山,我揣著我家全部的錢,在車站轉身和媽媽揮手的時候,媽媽被一輛卡車撞倒,我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她再也沒有起來,再也沒能回去。我守在媽媽的屍體旁邊,連哭都不會了,後來我被一個拾荒的老人收養,並且考上大學。
「裏面那個,是我姐姐,她得了重病,癱瘓在床,我們是孤兒,父母很早就死了,我變賣了家裡所有的東西給她治病,但是還是不見好轉,你看看我們現在的房子,這是一個乞丐死後留給我們的,不然,恐怕我們只能睡在馬路上……」
這是個很偏僻的飯館,適合地下情人幽會、黑市毒品交易、黑社會談判等等見不得光的會面。
「活體摘除的3000一隻,死的500。長期合作,短期免談。」
灰色的過去像一個厚重的殼,壓在商愈身上,讓她不能喘息。

4

羅光在外屋問:「換好了嗎?」
「計劃的內容就是讓女人和家裡的直系親屬發|生|關|系,並且生下孩子,他們說每生一對孩子給家裡補助1000塊錢,在那個年代,在那個地方,除了村長,沒有人見過那麼多錢。
「嗯,換好了。」
羅光壞壞地一笑,「我聞到你的味道了!所以我知道你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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