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菲等了一會兒說：「找到沒有啊？你說這個匝道我們該不該下去？」

「你們兩個不會是專門吃霸王餐吧！」

展博興奮地跳起來，「你這算答應我的求婚了？」

「我三年後可能會在巴塞羅那，不過也不一定，也可能是馬德里、佛羅倫薩，也可能是米蘭，我也不知道。我遞了申請，給這些城市的服裝設計學院。」

找人求救吧，美嘉拿出手機打通節目熱線，對著小賢哭叫了一番。

「小姨媽，別看這裏還剩幾桌，其實大部分都和你一樣，在崩潰的邊緣了。勝利在望，耶！」

「算了，給老闆看看嘛，否則又該說不清楚了。」宛瑜伸手，拿出一枚戒指，吃驚地捂住嘴。

「不知道，我進不去電影院，什麼都看不見，所以只好讓人把戒指送進去咯。」

「這是——我原本為你準備的求婚戒指。」展博沮喪地。

「展博不回來，我睡不著。對了，溫網是不是在溫州打的呀。」

「今天人太多了，我不能公然搞特殊化。保安大哥也是為了大局考慮，可以理解。」子喬勉強笑著。

「展博，我現在沒想好到底什麼時候結婚。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宛瑜看著他傷心的表情，連忙說，「但是我相信，如果要選一個人和我共度餘生，那個人——一定會是你。」

「嘿，是你啊，多虧你的創意，這裏服務太周到了，包場還送戒指！早知道我就不買了。」小華拿出自己的盒子，展博趕緊偷偷搶起椅子上的戒指，塞進口袋。

「下星期？不對啊，如果今晚展博沒有求婚，那他們上哪兒去了呢？不會出什麼事了吧？」苑姐擔心地，「我一直跟你們說，凌晨兩點半還不回家，准沒好事。」

「在香港的時候。其實在回國的飛機上我就打算求婚了，可惜我想得太簡單了。」

「好吧，我進去一下就走，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證明，這個俱樂部一定沒你說得那麼好，而且媽媽的話不會錯！」

展博呆住，「……真的嗎？」

「我……通過了。我剛答應了你可卻又接到電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老闆過來遞過賬單，「謝謝，一共是520塊。五二零，懂得哦？」

「呦，比賽都開始了，我特別喜歡鄧亞萍。」

一菲接到展博的求救電話，答應立刻帶錢去贖他們。

「我……我也不知道。」宛瑜猶豫地低下頭。

「這地方太嚇人了，連路燈都沒有了。要不我們掉頭吧。」美嘉扯著一菲的衣角。

其實，他們並沒有被大灰狼抓走，只是在小華的慶祝活動結束后，去了一家餐館，點了一桌大餐。吃飽喝足后，展博完全忘了要問宛瑜，她在影院里的反應是怎麼回事。

苑姐又去拍他，展博驚醒，衝出房間，客廳里，宛瑜手中拿著電話。

「你……什麼時候買的？」宛瑜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們回不來，可能會和你的車同歸於盡。」

「子喬，我也聲明，我就不信九_九_藏_書有語言不能描述的地方。我一定能用標準的漢語描述出來給你看！」兩個人樂呵呵地跟著子喬走。

「沒有啊。」

另一家餐館里，燈火輝煌，深夜還有好幾桌人，其中悠悠和關谷佔了一張，子喬坐另一張。

「你弟弟求婚，你應該在外面護駕，怎麼就回來了？」

「不行。」展博心想，我算是被拒絕了嗎？可我什麼都沒做啊。忽然，他看到小華椅子上的戒指，震驚，難道我睡著的時候求過了，又失憶了？

「你……你沒想過結婚。」展博傷感地。

「這話我媽好像也說過。」美嘉點頭。

一菲和美嘉把車開到了一個漆黑的地方，一條筆直公路，沒有路燈，沒有來車。

「美嘉，你到底搞定那個star沒有？再開下去，我怕連衛星都找不到我們了。」一菲停下車。

「有些單是逃不掉的，你早晚要買，結婚要準備的不僅僅是戒指，還有很多。兒子，仔細想想吧。」

她們看著直播，一等就等到了兩點鐘，一菲興奮，「看來展博求婚成功了，他們一定是去慶祝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三年後，我們又會在哪兒？」

「那就好了。」宛瑜長舒一口氣。

展博小聲地說：「看來只有等明天來付錢的時候再跟他道歉了。」

「慶祝為什麼要弄到這麼晚？」

「為什麼你從沒告訴過我？」

「哦？」苑姐大叫，「哎呀！一菲，我剛才在展博房裡看到那個什麼……他沒帶。這個都不帶，今晚准得出事兒。」

一菲尷尬地說：「我說的……也是錢包。錢包！」

「這荷蘭魚丸好有彈性，一點都不比我們在阿姆斯特丹吃過的差。」展博打著嗝。

展博笑著點頭，「既然一切都已經有結論了，看來我們已經沒有分歧了。我本來是想問你，如果我支持你去米蘭，你會不會高興？」

「我只是沒有心理準備，現在沒事了。」

「這話有點道理！」一菲笑著踩油門。

「你地圖帶了沒有？我不太確定……這條路具體在哪兒？」

展博拉住她的手，「宛瑜，那你不去巴塞羅那、馬德里還有米蘭行不行？留下來我們一起規劃新的生活。」

「呀，你們還沒睡啊。」美嘉從房間里出來倒水。

「剛才人還挺多的，瞬間都不見了。難道真有兩點半的傳說？！」子喬悠閑地喝著飲料。

「什……什麼？！」

「那看來我只能自己一個人去『兩點半俱樂部』了，一個神秘的所在，只有明星、名人、高端人群和帥哥美女才會允許入內。我至今還清楚地得那條妖孽的小路，那扇不起眼的小門，以及那道不可思議的光。」子喬激動地。

又過去一會兒，牆上時鐘顯示兩點半，店裡也只剩下他們兩桌。

「未來，哪一天是未來？反正今天不是。我還沒有收到設計學院的錄取通知，所以還早呢。再說你現在也沒向我求婚。」

「我也困得不行了……好吧read.99csw.com，子喬你贏了，服務員，我先買單！」關谷站起來。

關谷氣勢洶洶地上前，「我是個漫畫家，我放著家族產業和日本漫畫市場不顧，隻身來到中國，我以為中國人民很友善，現在卻遭到這種待遇！再攔著信不信我分分鐘切腹給你看！」

「沒了你捂什麼？是不是偷了東西？」

「我說什麼來著，兩點半以後只有家裡是安全的。」苑姐拉住一菲，「最近聽說半夜常有計程車乙醚事件，女孩子特別危險，你還是讓男生去吧。」

電影院里，小華拿出戒指，向越越求婚。越越泣不成聲，點頭，全場鼓掌歡呼。

「你忘記墨西哥那次了嗎？」

「如果你們走了，那位先生才是今晚的贏家！」服務員指另外一桌，一個客人睡在椅子上，醒過來坐起。

「我怎麼一點兒都不覺得，現在我都凌亂了，到底該哭還是該笑？」

「真的沒了。」

「做夢，拿值錢的東西押在這兒吧，沒電的手機不算啊。」老闆想去摸展博的褲兜，展博後退。

「關谷，我們回去吧？兩點了。」悠悠打哈欠。

老闆看著他們瘋狂地衝進廁所，得意，心想自己把大門和廁所的門建的一樣有夠聰明。

「如果三年後我還在這裏……如果三年後我們還在一起……『如果』只是我們迴避分歧的託詞，我答應過宛瑜，讓她自由自在地像公主一樣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我不能出爾反爾。」展博完全忽視他媽，轉向牆角自言自語，「當初宛瑜為了逃避相親才來到了愛情公寓，其實，她一直沒變，有主張、愛冒險，我愛她也正是因為這些，我不能因為劇情和我想得不一樣就責備她，誰都沒有資格說她的決定是個錯誤！其實……我們早就已經作出選擇了！」

「有心了老闆。」展博摸口袋，皺眉，「糟了，我錢包落家裡了。」

他們用戒指贖了身，疲憊地回到公寓，坐在沙發上。

「別拿我媽說事。今晚是個特例，只要過了兩點半，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明天？」

「你們呀，別的可以不信，凌晨兩點半還不回家准沒好事。我打個電話給他們。」苑姐撥號，語言提示對方手機關機。

「你還要說多長時間的風涼話？」一菲怒。

「開什麼玩笑，但願宛瑜別忘了就行了。」苑姐走進展博房間。

「您是不是準備放我們一馬了？」宛瑜高興地。

「不，如果你真的想去讀書，去體驗生活，我不應該阻止你。」

一菲啟動，車子沒動靜，指示燈顯示沒有汽油了。

展博坐在房間中，沉默，仔細考慮著，如果自己真的那麼堅定，剛才是不是也不會用戒指交換自由了呢。這麼說來，宛瑜的選擇也沒錯，自由也許真的很重要。

「宛瑜怎麼可能有那個嘛，不過沒事啦，酒店房間里都有。」

「可你剛才喊了我的名字，你說『不行，不行，不行，展博，我還沒想好，真的不行』。」九_九_藏_書

關谷很衰地看著他，「我記得上一次兩點半我還不回家，就是和你一起在看守所里過了夜。太銷魂了。」

「展博，對不起。我以為你只是想跟我聊聊理想，聊聊未來，所以我才會跟你說那些。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求婚。」

「沒事的媽，要不我開曾小賢的車去，這樣你就放心了吧。」

宛瑜翻了下包，發現什麼也沒帶，「嗯……請問，您收不收土耳其新里拉，走得急，拿錯皮夾子了。」

「再堅持一會兒，勝負就要見分曉了。」

「親愛的聽眾朋友，下面請大家欣賞一段很長很長很長的音樂，我馬上回來。」小賢摘下耳機，衝出直播間。

一菲淡淡地加了一句：「曾小賢，忘了告訴你了，我們開的是你的——新車。」

「每個人情況不一樣，我被嚇到之後經常亂說話的。」宛瑜弱弱地，「你……剛才真的準備求婚嗎？」

「在愛琴海的落日餘暉里——我們錯過了最後一班回雅典的船，結果在教堂里過的夜。」兩人歡笑。

「三年前我從美國逃到這裏，幾十個保鏢都抓不到我，打死我也猜不到三年後我們居然被關在這兒。」宛瑜嘆氣。

「阿姨，我陪一菲一起去。」美嘉跟著她出門。

「老闆，其實土耳其里拉很不錯，又堅挺又保值。或者你們有沒有最後一個買單可以免費之類的優惠？」展博勉強笑著。

「你是說……」

小華、越越和親友開始慶祝，唱歌玩「歡樂火車」遊戲，從兩人中間穿過。

「別下去！相信我。」一菲依言繼續往前，等到汽車錯過匝道而去，美嘉才又開口，「我猜下面走一定有很多紅燈，高架上開起來多爽啊。」

「慶祝的方式有很多樣，說不定……你懂的。」

「我已經崩潰了！要不是等關谷，我早回去睡覺了。」悠悠突然神經兮兮地看著子喬，「忘了嗎？你媽說過，兩點半還不回家，准沒好事。」

「有嗎？」

可憐展博和宛瑜還在餐館苦等她們，老闆拿著一根棍子，守在旁邊。

「你在笑，宛瑜。」

「媽，你還當我們是小孩子啊，神神叨叨的。」

苑姐拍了拍他說：「兒子，沒事吧？」

「我剛才都聽見了，拿著。」苑姐遞過錢包，「別緊張，兒子。」

「您是……周迅？」

苑姐拉著他坐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人和人之間總會有分歧。婚姻和戀愛不同，你們兩個時刻都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里，出不來也進不來。你們始終要面對那些分歧。」

「靠，原來我媽的預感是對的，凌晨兩點半不回家，准沒好事。」

「就像我們被扣在那家餐館里的時候？」

「等我找到那個按鈕，還怕找不到那家餐館？再說燒的又不是你的汽油，放手開吧。」

子喬走到門口，「這才是這傢俱樂部神奇的地方，一切描述都顯得蒼白，只有自己去了才會知道。」

「真的？可我現在自己都不確定了。」宛瑜遲疑著，「就是九*九*藏*書剛才，我接了個電話。米蘭設計學院打來的電話面試。其實他們打過好幾個，因為有時差，我一直錯過了，不過今天……我接到了。」

公寓客廳，苑姐在看電視，一菲送完戒指回來，苑姐連忙打探情況。

「當然記得，後來在埃菲爾鐵塔頂上被風吹走了。」宛瑜笑著，「於是我們在香榭麗舍大街上又大吃了一頓海鮮。」

「為什麼？」

「媽，出事兒就出事兒唄，就怕展博不敢。」一菲邪惡地笑。

「對不起，既然你沒打算求婚，就當一切沒發生過好嗎？」

「沒有，怎麼會。」展博乾笑，轉哭腔，「媽，我該怎麼辦？她那是安慰我，還是內疚，還是安慰我啊？」

「全世界的媽媽都這樣，關谷他媽還忽悠他說有個大叔會讀心術呢。」一菲不在乎地笑。

「我只是覺得……在我安定下來，找到一個適合的終身伴侶之前，我先得找到我自己。」

一菲擦汗，「媽，那是李娜。您不懂還不趕緊去睡覺？明天一早還要上飛機呢。」

「如果三年後，我們還在一起，你願意嫁給我嗎？」展博等了一會，宛瑜點頭。

「你剛才的反應……好像是被雷劈了。」展博失望地看著她。

「這次旅行，我們看了很多別人的世界，我更加確定我要的生活應該是自由的，居無定所。每天都有新的風景，新的冒險。」宛瑜認真地說，「我以前做時尚編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不想再去評論別人的設計了，為什麼不能自己試試呢。也許這才是我喜歡的事業，它能讓我找到自己新的價值。」

悠悠搖了搖頭，「你們倆真無聊。你媽說的對，凌晨兩點半還不回家，准沒有好事！」

「說到海鮮，最好的還是在聖托里尼島。」

小賢溫柔地說：「這位聽眾，您的遭遇我感到非常遺憾，其實情感和開車一樣，經常會遇到迷失或拋錨，不用擔心，你們終究會想起您忠實的老朋友——曾小賢。」

「別，怕了你了。」保安開門放關谷進去，一掌揮開跟在後面的子喬。子喬落在垃圾箱旁，哀嚎著，難道真的沒好事？

「不過這個朝鮮松仁炒鵪鶉，不如咱們在平壤吃的好。他們的鵪鶉比這大個。」

展博拉著她說：「這是好事啊。」

悠悠遲疑道：「雖然你描述的的確很吸引人，但是……」

「這貨哪兒冒出來的？」子喬絕望地坐倒在地上。

展博搖頭說：「不，既然現在我們哪兒也去不了，不如就把未來的事說說清楚。」

「結果呢？」

什麼眼神啊，悠悠暗驚，裝出沙啞嗓音，「這都被你看出來啦，別張揚，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宛瑜看傻眼，尷尬地笑道：「呵呵，哇哦！原來是這樣。我搞錯了，我以為被求婚的是我呢，太丟臉了。」

「因為我等了半個小時，突然想起一件事，今晚是溫網半決賽。」一菲坐下，轉檯。

「親愛的，他什麼具體的都沒有描述啊！」

「我們在等結果，九九藏書展博今天求婚。」一菲打著哈欠。

「不可能！凌晨兩點半不回家，准有好事！既然已經過了這個點，我們就應該繼續去冒險，今夜一定會很銷魂。」

「旅行的時候我有問過你，在阿姆斯特丹，塞納河畔，還有聖托里尼的教堂里。我們當時都很開心，有說不完的話題，所以你可能沒有在意。其實這些問題並不是非要討論出個結果的，今天也一樣。」

「不用了，你們還是跟警察解釋吧！」老闆回吧台拿起電話。

「這家飯館也太缺德了，最後一個走的客人免單，本來只是來吃個夜宵，現在好了，你們倆杠上了。你們說這老闆腦子是不是有泡啊！拖著對他有什麼好處。」悠悠抓頭髮。

「真沒用，我來跟他說！老兄，讓我們進去吧……」悠悠上前。

「還有那次，記得我們倆塞納河邊買的三明治嗎？」

「雖然我是你們最靠得住的朋友，但別忘記我也是一名非常敬業的電台主持人，我還有很多聽眾放不下。」

「請進吧！」保安打開門，一道金光色的光放出，照在所有人臉上，悠悠露出憧憬的表情，走進去。

「今天？你們搞錯了吧，我上次陪他去沒訂到場地，最早也得下星期才能求婚。」

窗外天邊泛出青灰色，黑夜已經快過去。

宛瑜微笑著說：「你是想問，等到拿到戒指，我答應你的事情還作不作數？」

子喬也在俱樂部的門口，想怎麼才能進去，保安氣勢洶洶地把他們攔住了。

「沒別的辦法了，我數到3，」展博拉起宛瑜的手，「1，2，3，跑！」

對面子喬冷笑道：「哼哼，最後免單的一定是我。」

展博剛想開口，老闆過來打斷他們，「你們的朋友還來不來？我可沒時間陪你們耗，要打烊了。」

「老闆你聽我們解釋。」

美嘉搖頭，拿起說明書，驚呼：「誒！說明書上說，這款車上有on star！只要一個鍵就能連上客戶中心，全程語音幫你解決問題！不過……這個傳說中的萬能按鈕在哪兒呢？」

「那才是沒有心理準備的正常反應吧。」展博指不遠處，越越正對小華邊哭邊打，然後又親又抱。

宛瑜吃驚地看著他，展博擁抱她，「宛瑜，如果你決定了，我也決定了。我願意陪你一起去！」

「哈哈哈，我終於贏了！我是最後一個！我——免——單！服務員，把賬單給他，我是贏家，yo！yo！yo！yo！」

「不管了，我已經錯過兩次求婚了，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錯過。天啊，戒指還在老闆那裡！我得借點錢把它贖回來。別睡，等我噢！」

苑姐出來，拿著展博的錢包，「我說的是錢包，你說的是什麼？」

「宛瑜，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一菲流汗，「……那要是錯過了呢？」

他衝進各個房間，發現只有媽媽在家。

深夜的高架，一菲開車，美嘉坐在旁邊，研究著說明書。

服務員走過來說：「這是你們的賬單，請全額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