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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天月說:「你看你倆,又吵上了,不會說點過日子的話呀。」魏德民說:「這也是過日子話。這事不搞清楚,老百姓的日子不好過。」天好說:「魏大哥,你都要走了,見著見不著都說不定呢,說點別的不好嗎?非得吵?」魏德民說:「對,我得領情。」他對周和光舉起酒杯:「和光,謝謝你送我。我希望你能在瀋陽等我,我還會回來的。」魏德民也不管周和光喝不喝,自己幹了杯中酒。
天好失聲痛哭:「爹呀,你原來死在裘春海的手上。」道兒仰臉看著天好問:「娘,誰是裘春海?」天好說:「你別問他!」她忍著淚水罵,「裘春海,你這條狼,你騙了我這麼多年!原來兇手就是你呀!那天,我怎麼就相信你自殺了?連再看看都沒看!你等著,哪天我撞見你,哪天就是你陽壽的盡頭!」
廚房裡,天好幫天月做菜。周和光說:「大姐,我來。」天好說:「你陪魏大哥去。」周和光笑道:「我怕和他吵起來。」天月說:「你去把飯桌放上。」
于團長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知道抗聯很艱苦,還不至於把男的都打沒了吧!」天星說:「團長同志,你是不是看不起女同志呀?」于團長繼續逗著:「我哪敢吶!你們救助傷病員吶,唱歌、演戲鼓舞士氣呀,都很不錯嘛!」天星不服氣:「團長,你可以找你們團最好的戰士和我比,比啥都行!」小任忙上前給天星擺功:「首長,她曾經獨創日軍要塞,刀劈鬼子軍官,讓一千多鬼子投降,連蘇聯將軍都非常敬佩她!」于團長有些驚訝,再次打量天星:「乖乖!是嗎?」天星說:「于團長,出發吧!」于團長對身後的警衛員說:「命令部隊,向瀋陽前進!」
幾個國民黨兵再次撲向虎子,又有人被虎子打倒。幾個人擺著架勢,不敢再上。這時,穿國民黨軍官制服的胡營長和士兵成子騎馬過來,看到這個場面,勒住馬韁,停下了。胡營長說:「一群熊包!好幾個人打不過他一個!」幾個國民黨兵收了架勢。「報告營長,這小子會武。」「營長,這小子是共產黨的探子!」胡營長雙眼一瞪:「放屁!就你們,能抓著共產黨的探子?人家共產黨的探子能有閑心跟你們打架?」他跳下馬,問虎子,「幹什麼的?」
魏德民拿出幾盒葯,遞給天好:「這就是我說的治咳嗽的丸藥,給道兒吃吃看。」天好無言地接過藥盒。魏德民抱起道兒說:「正道,這名兒起得多好啊!人間求的就是正道啊!」
天月也以女主人的身份發話了:「我今天是請我大姐,你們倆是陪客的。不願說話就別說話,願說話就說些過日子的話,別扯用不著的。」周和光忙說:「對對對,魏大哥,你別那麼認真嘛!」魏德民說:「是啊,天好,別生氣。我們是生死戰友,咋吵也是兄弟。」
虎子和幾個國民黨兵從屋裡打到屋外,虎子又打倒兩個人。老驢子站在門口看著外面廝打,飯館掌柜的拿著煙袋也看著外面。老驢子奪下掌柜手中的旱煙袋,抽起來。掌柜的問:「你和他是一夥的,咋不去幫?」老驢子笑著:「他一個人就夠了。打吧,打一會兒就打明白了。」
魏德民說:「我八路軍、新四軍在敵後堅持八年抗戰,東北抗聯打了十四年,我們更有權利和責任收復東北!」周和光說:「要知道,國家只有一個政府!」魏德民說:「國家是人民的國家,政府應該代表人民!」
秋田村上撥開人群,聲嘶力竭地大叫著,尋找著。他發現了和子和秋田太郎,他倆穿著單衣,蜷在地上瑟瑟發抖。秋田村上急忙跑過去喊著:「和子……太郎……」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和子流著眼淚說:「這樣也好,一家人死在一塊。」秋田村上大聲說:「不!我們不死……」和子絕望地說:「我要凍死了,所有的人都要死在這裏,這條大峽谷就是我們的墳墓……」秋田村上脫下上衣,披在和子的身上,深情地說:「一定要挺住!和子……」
風雪停了,秀水屯的農民們把日本開拓民們引出了大峽谷。天好對日本開拓民們喊:「你們往前走吧!再走十幾里地就是火車站,上火車到大連,再坐上船,你們就可以回家了。」本田宇一跪下了,所有的開拓民都跪下了。天好扶起本田宇一:「別這樣,走吧。」秋田村上跪著撲到天好跟前,一臉淚水:「天好小姐,我對不起你,你弟弟虎子,是我把他送進勞工營……」天好說:「我早猜到了!」
幾個公安戰士在辦公,魏德民在接電話,他現任市公安總隊偵查科科長。魏德民放下電話,對幾個戰士說:「趙副市長在去鐵西工廠的路上遭到槍擊,已經犧牲。馬上到現場!」邊說邊往外走。
吃過飯,他們又直朝西南走。這天,兩人來到遼西的一個小鎮,背著大槍從街上走過。路邊有一個農民在賣魚。攤上都是些半尺左右長的鯽魚、鯉魚、草魚,還有一條二尺多長的大鯰魚特別顯眼。老驢子和虎子走過來,看那魚,別的人看老驢子和虎子背著槍,走開了。
開拓團團長本田宇一顫抖著走過來,他看到秋田村上,奇怪地問:「秋田君,你怎麼來了?」秋田村上說:「隊伍被蘇聯打散了,我脫下軍裝才沒被俘虜……團長,我們走不出這大峽谷了嗎?」本田宇一愁眉緊鎖,一籌莫展:「是啊,走不出去了,人又累又餓,天又這麼冷。滿洲的冬天也在懲罰我們!」秋田村上充滿求生的慾望,雙目含怒地盯著本田宇一說:「我們不能這麼死!你把我們帶到中國,你該把我們再帶回去!」本田宇一大哭起來:「我對不起你們,滿洲不是我們的樂土。」他從腰間抽出一把軍刀來,「我回家……」
周和光和天月在家中匆匆忙忙收拾行裝,周和光邊忙邊埋怨著:「這幫笨蛋!混蛋!為什麼要搞暗殺!殺一個副市長有什麼用!共產黨你能殺得完嗎?」天月問:「真是你們國民黨乾的?九_九_藏_書」周和光說:「共產黨在嚴查兇手,咱還是出去躲兩天,等風聲過去再說。」
在遼南皮口港,幾艘大帆船停靠在碼頭上,八路軍戰士紛紛下船。天星和小任站在一旁等人。于團長和警衛員走下船,天星和小任迎了過去。天星敬禮道:「首長,您是于團長嗎?」于團長看天星是女的,揮揮手說:「我們沒有傷病員,就有幾個暈船的,沒事呀!」他有些不耐煩,「怎麼搞的,說十點到,怎麼還不見人?」天星說:「我就是!」于團長這才認真打量天星。天星說:「抗聯教導旅宋天星!」于團長滿臉疑慮:「就你?負責領我們向瀋陽開進?」天星說:「是!」
道兒說:「娘,他倆又打架了!」天好拉下臉子,把筷子拍在桌上,她覺得都不是外人,就毫不客氣:「你倆也真是,還讓不讓吃飯了?沒說上兩句話就掐,屬鬥雞的,非得斗個你高他低,你死我活!都鬥成血頭公雞好啊?」魏德民和周和光也就都不吱聲,互相看看。
魏德民說:「我也想不通!但想來想去,我想出了三條:第一,體現我們共產黨主張和平、不想打內戰;二呢,我們出關到東北,總共才十多萬人,戰鬥部隊恐怕十萬不到,國民黨呢,美式裝備的王牌軍有好幾個,再加上其他的部隊和收編的偽軍,有上百萬吧?硬碰硬咱肯定吃虧;再有,蘇聯老大哥和國民政府有條約,人家得按條約辦事。反正咱得服從命令,12月23日前,全部撤出瀋陽!」有個戰士進來說:「魏科長,有人找你。」魏德民說:「散會!」
老驢子眼睛一亮:「國軍!」一個國民黨兵說:「掌柜的,給我們弄點吃的!」「老總,想吃點啥呀?」另一個國民黨兵看見老驢子和虎子桌上的鯰魚燉茄子,一指:「和他倆的一樣。」掌柜的說:「那鯰魚是他們自己帶來的。」
警衛員和小任用擔架抬著于團長跑,旁邊跟著天星。小任一下子摔倒了,擔架落地。天星又氣又急:「:你真笨!」她推開小任,要去抬擔架。于團長聲音微弱地說:「宋天星……我看不見你……」「團長,我在這兒。」天星靠近於團長,哭了。于團長說:「女的就是女的,哭了吧。」
本田宇一正準備剖腹,突然遠處亮起了無數火把,他手中的軍刀落地。開拓民們看著那越來越近的火把,驚恐萬狀。本田宇一仰天哭嚎著:「完了,中國的農民來了。看來,我們得死在他們手裡了……老天!報應啊!」
深山大峽谷溝沿上一片火把,火把照著一張張中國農民的臉,其中就有天好、劉二嫂、陳二爺、孫大哥等人,人們拿著衣服、被褥、乾糧,紛紛向溝里扔去。
魏德民說:「天好、天月,裘春海還有一條罪狀,你們父親就是死在他手上!」天好十分驚愕:「啥?不是日本人殺害的嗎?」天月說:「是啊,當年報紙上就這麼說的。」魏德民說:「是裘春海先出賣了宋營長,日本人才抓到宋營長,把他殺害的。」天好追根究底:「你是咋知道的?」魏德民說:「宋營長抗日赫赫有名,他被殺害當年在瀋陽是件大事。光復后,有人舉報是裘春海出賣了宋營長。我們查閱日偽檔案,上面確實記載:裘春海經不住嚴刑拷打,帶領日本憲兵逮捕宋營長。而且宋營長就義時,裘春海就在現場!」
天好把一個包遞到魏德民手裡:「拿著!」魏德民笑問:「怎麼這麼沉呢,什麼東西?」天好看著魏德民:「你猜猜看?」魏德民掂了掂,沉默了。天好問:「猜出什麼東西來了?」魏德民感動了:「我第一次離開大連,你在半路追上我,送的就是它,三十個火燒。」天好笑了。魏德民說:「這三十個火燒,救了我的命,支撐著我一直走到長白山,轉眼多少年了……」天好說:「這回不多不少。」魏德民說:「還是三十個!」天好說:「不早了,走吧。」魏德民朝前走去,他回過頭,天好還衝他招手,魏德民笑了笑,轉身走去。
在遼西國民黨軍營地的軍用帳篷里,虎子教成子摔跤。胡營長拎一瓶酒,捧一包熟肉進來:「成子,去,把老驢子找來!」他把酒和肉放到桌上,沖虎子招手:「來,來,坐這兒!喝酒!」虎子坐下了。胡營長拿來三個缸子擺桌上,往裡倒酒,他說:「現在沒有長官,只有肩膀一般齊的弟兄。前天的那一仗,要不是你,我不被手榴彈炸死,也得被共軍打死。你救了我的命,我絕不會虧待你!」「謝營長!」胡營長說:「叫大哥!」「是!大哥!」胡營長問:「你功夫挺好,不知槍法咋樣?」虎子說:「在老林子里,老驢子教過我,打野物從來沒放過空槍。」成子領老驢子進來了。
飯後,他們從飯店裡走出來,周和光和魏德民握手。周和光說:「認識你,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幸事;和你分手,也是我最大的憾事。」魏德民說:「不要說分手,也許,再見時我們還會握手。」天月也向魏德民伸出手說:「魏大哥,希望你儘快找到我二姐。人,總要過日子的呀!」魏德民笑笑。天好在一旁摟著道兒,依依看著魏德民,魏德民轉頭看她,她忙低頭看兒子。
一個國民黨兵發現虎子和老驢子身邊的槍,驚叫:「他倆有槍!」幾個國民黨兵把槍口對準虎子和老驢子。「幹什麼的?」老驢子滿臉帶笑:「找你們吶!」「共產黨的探子!抓起來!」幾個國民黨兵上前就要抓人,虎子一拳達到一個。「打他!」幾個國民黨兵放下槍,撲向虎子。虎子毫無懼色,與幾個人交手。
于團長說:「有你這話,我心就落地了。哎,用不用給你派個警衛?」「幹啥?」「保護你呀!」天星微笑道:「要保護她有我呢!」于團長看著小任認真的樣子,覺得很有意思,就怪氣地笑道:「你?是你保護她呀?還是她保護你呀?小白臉子!」
門外響起天好的聲音:「天月!」緊接著https://read•99csw.com天好胳膊上挎著包袱,領著道兒進來了。天月喜出望外地迎上去,抱住天好,眼淚立時流了下來。天好笑著說:「看你,又哭!」天月說:「真沒想到你會來。哎呀,道兒都這麼大了!」她親了親道兒:「叫老姨!」周和光忙熱情招呼。天好滿臉喜氣:「天星和虎子來信了,兩人都說要到瀋陽。」天月也高興:「太好了!這些年他們都幹啥了?」天好說:「那年天星的隊伍被打散,去了蘇聯,如今又回來成了八路;虎子早從勞工營里跑出來,如今當了國軍。」天月笑了:「這兩個東西都扛槍呢!」天好也笑:「我一想,你在瀋陽,他倆又要來,我也來瀋陽,咱姐弟四個好好團聚團聚,多少年沒在一塊了!」
魏德民和市公安總隊偵查科的同志開會,同志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瀋陽咱接收了,憑啥讓給國民黨啊?」「咱一槍不放就撤出瀋陽,太便宜國民黨了!」「蘇聯紅軍不夠意思,咋攆我們走啊?」「咱不走,和國民黨打唄!」
虎子扯老驢子:「不買就走!」「我跟他鬧個俚戲,逗他玩呢。」老驢子突然向旁邊一指,「哎,那是誰來了?」虎子向一旁看,那農民也看去。趁這一瞬間,老驢子拎起穿在鯰魚嘴上的馬蓮。虎子和那農民回過頭來,老驢子已經離開了魚攤。那農民發現大鯰魚沒了:「我的魚呢?」那農民和虎子都向走開的老驢子看去,只見老驢子一隻手拎著大槍,一隻手向天上拋偽幣。顯然,他沒拿魚。「這可怪了,魚哪兒去了?」那農民左翻右找,怎麼也找不到。虎子追上老驢子一看,不由得又氣又樂,老驢子嘴上叼著馬蓮,大鯰魚垂在他胸前。
周和光向魏德民舉杯道:「魏大哥,兄弟有一句掏心窩子的話,希望你能聽。」魏德民微笑著看周和光,也舉起了杯。周和光說:「我們流血犧牲,就是為了打走日本鬼子,建設新中國。你別走了,跟著中央政府為重建國家效力吧。」魏德民放下杯子:「我們都盼著這一天,日本鬼子滾出去,全國人民團結一心,把中國建設成一個獨立、自由、民主、統一和富強的新中國。為此,我黨領袖毛澤東同志親赴重慶,和你們蔣總裁舉行和談。可是,你們的蔣總裁令人大失所望,他已經把槍口對準了代表全國人民的中國共產黨。你們說重建,重建的只能是一個沒有民主、沒有自由、實行法西斯獨裁統治的黑暗中國。」周和光說:「你們共產黨組織武力,割據地方,妨礙國家統一,是變相軍閥。」
胡營長揮槍大喊:「弟兄們!給我沖啊!」國民黨兵跳出戰壕。虎子也隨著衝出戰壕,被胡營長一把抓住:「你跟著我!」
這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天好早晨起來,就聽見院里樹上喜鵲不停地叫著。天好心想,喜鵲來報喜,有啥喜事嗎?她心情不錯,又沒啥要緊的活干,就陪著道兒扣麻雀玩。
在國軍陣地,胡營長伏在戰壕邊,也用望遠鏡看八路軍陣地。他身邊趴著虎子。胡營長說:「那邊出來個拿望遠鏡的,準是個官兒!你能把他幹掉不?」虎子向旁邊一個士兵伸手:「把你那大槍給我!」那個士兵把大槍遞給虎子,虎子舉槍瞄準,扣動扳機,正在舉望遠鏡的于團長頭部中彈倒地。警衛員撲過去急忙背下於團長。
天好看著信,熱淚盈眶。天星和虎子的信首先都說想大姐,再就是天星問虎子的消息,虎子打聽天星的消息,兩人又都說要去瀋陽。
她在剛下過雪的院子里,支一個籮篩,籮篩下撒著小米粒,籮篩沿的立棍上系著一根麻繩,一直通向屋門裡。房門留有一條縫,天好和道兒藏在門縫后。一個郵差騎車進了院子,手裡拿著兩封信,大聲喊著:「宋天好!宋天好!」天好打開門笑道:「你把家雀都嚇跑了。」郵差看看地上的籮篩,也笑道:「跑了家雀來了信,一來就是兩封。」天好接過信一看,萬分驚喜,她不由得大聲說:「是天星和虎子寄來的!他倆都活著呀!」
狂風肆虐,捲動著漫天飛雪。三千多開拓民在風雪中行進,不斷有凍死的、餓死的人倒下去。死去親人的人們,守著屍體在呼喚、哭泣。穿著便服的秋田村上在人群中穿行,尋找妻子和兒子。前邊突然傳來哭嚎聲,秋田村上擠過人群,走到前面。人們都停下了,跪在地上哭著,祈禱著。一個人絕望地喊:「迷路了,走不出去了……」秋田村上仰天看,落雪紛紛;四處看,風雪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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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西戰場,國共兩軍正在激戰,炮聲隆隆,硝煙瀰漫。在八路軍陣地的戰壕里,戰士們在射擊,不斷有炮彈在四周爆炸,子彈雨點一樣掃來,戰士們抬不起頭。于團長伏在掩體里,他的身邊是天星、小任和警衛員。爆炸的塵土落了他們以身。于團長說:「乖乖!美國的武器,是比小鬼子的強,火力真猛啊!」
天星說:「我們按毛澤東的指示,去接收瀋陽。」大尉說:「上邊指示我,只能同意國民政府的軍隊通過。」「我們八路軍就是國民政府的第八路軍。」大尉糊塗了:「你們到底是國民黨?共產黨?」「我們……國共合作,打日本。」小任上前進一步說明:「我們是和你們一起打過來的。瓦西里少將你知道吧?」「知道,攻打勝哄山要塞!」小任馬上接茬為天星擺功:「勝哄山要塞,就是瓦西里將軍派她去拿下來的!」大尉聽了,很佩服:「哦?卓婭!中國的卓婭就是你!瓦西里少將講過的,勇敢!」天星說:「我們一起打敗了日本,讓我們通過吧?」大尉說:「當然!國民政府,狗屁!」
天月向魏德民舉杯:「魏大哥,不管咋說,你是好人,俺家和光也是好人,不像那個裘春海……」周和光一臉厭九*九*藏*書惡:「你咋能拿他跟我倆比,那是人嗎?」魏德民說:「和光這話對,他不是人!」天好立刻黑喪著臉說:「別提那個王八犢子!」天月急忙抱歉地說:「大姐,我說走嘴了。」
火車停在遼南某地火車站,站台上,天星、小任和一個蘇聯紅軍大尉交涉。大尉說:「不行!不行!你們可以退回去,不然,全部繳械!」天星問:「大尉同志,你是共產黨員嗎?」大尉說:「當然是。」天星說:「我也是共產黨員。」大尉說:「我們是同志。」天星說:「對!你們是蘇聯共產黨領導的紅軍,我們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一家人!斯大林,毛澤東!」蘇軍大尉點了點頭。
曠野上,八路軍在急行軍,于團長和天星並肩而行。于團長滿臉喜色:「宋天星,你真是天上下來的福星!我福星高照啊!」天星故意逗樂子:「做不了火車,你還這麼高興?」于團長豪情大發:「別說不坐火車,讓我爬我都高興!我現在財大氣粗,鳥槍換炮了!我這個團能擴充一個旅!」
「那小子是誰呀?槍打得咋那麼准呢,要是我的兵該多好啊!」于團長話沒說完,頭一歪永遠閉上了眼睛。小任驚恐得嘴唇直抖,天星哭喊著:「團長,我一定要為你報仇!向國民黨反動派討還血債!」
這些東西落在被困於大峽谷里的開拓民身邊,他們先是愣住了,隨即急忙去撿食品,披上被褥,穿上衣服、他們才知道,這些中國農民是救援來了。本田宇一感動地說:「世上哪有這樣的事呀……」秋田村上看見天好,不由得哽咽著喊:「天好小姐……」秋田太郎拿著一個饅頭流著淚,給天好深深地鞠躬:「大姐,我對不起你們家二姐,我對不起你們中國人。」天好向日本開拓民們喊:「跟我們走吧!」火把在前,日本開拓民們跟著火把前行。長長的難民隊伍蠕動著,他們終於擺脫了死亡的威脅,又有了生的希望。
魏德民轉頭對周和光笑道:「我也敬你一杯,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周和光說:「咱倆扯平了,你們抗聯不是也就過我嘛。」魏德民說:「那時候真好,咱們是戰友。今天,你們國民黨不夠意思。」周和光問:「這話從何說起呀?」魏德民說:「我軍已收復東北,你們非要把我們趕出去,還要消滅掉。」「你們共產黨搶地盤嘛!」「笑話!是誰在搶?我們從日本鬼子手裡搶回來,你們又要從我們手裡搶過去!」
八路軍戰士衝過來,胡營長率兵慌亂抵抗。一顆手榴彈落在胡營長身邊,冒著煙,胡營長嚇壞了。虎子衝過來一腳踢飛了手榴彈,手榴彈在別處爆炸。虎子端著卡賓槍向衝過來的八路軍戰士射擊,他邊打邊喊:「營長,快走!」國民黨軍撤走了。
天好擦著眼淚,對道兒說:「道兒,咱們上瀋陽去。你舅、你二姨和小姨都在那兒,這下咱們全家都聚齊了!」
這時,魏德民進來了,他一眼看見天好,又意外又興奮:「天好……」天好也是欣喜異常:「哎呀,魏大哥,你在瀋陽啊!真是太好了!」周和光有些緊張,盯著魏德民,不知他找上門來要幹什麼。天月倒是不客氣,開門見山:「魏大哥,咱們都不是外人。你說,你上俺家幹啥來了。」魏德民一臉誠意:「天月,咋這麼跟我說話?我路過,順便來看看老周,他是我朋友嘛!」周和光看到事已至此,繞彎無用,也就竹筒倒豆子:「別掖著藏著了,我是幹啥的,你知道;你是幹啥的,我也知道。你們的副市長被打死了,你們不是正在全稱搜查嗎?」魏德民見話已挑明,該直言相告了:「我們搜查的是殺人兇手,而不是所有的國民黨人。『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這種事我們共產黨可干不來。」天月相信魏德民,雙方都已說明,她對周和光說:「和光,別躲了。」魏德民看到收拾的東西,笑了:「怎麼?你周和光也慌神了?不相信共產黨是你的朋友?」周和光見已無退路,只能就坡下驢,他坦然一笑:「天月,做飯,招待大姐和朋友!」
隊伍前進方向馳來一匹馬,到于團長身邊停下。馬上的通信員向于團長敬禮后說:「總部命令,你團馬上奔赴遼西,阻擊東進的國民黨軍隊。」于團長說:「好!咱就試試新傢伙什兒!」他對身邊的警衛員說:「命令部隊,不去瀋陽了,轉向遼西!」
老驢子一看桌子上的酒和肉,樂了:「哈!行!喝酒還想著我!」胡營長說:「老驢子,我得謝謝你,你給我帶來了個好兄弟。」「那還用說!前天那一仗不是虎子,不光營部,連你都得叫共軍收拾了。」老驢子一看酒:「不行,再弄一瓶去!」胡營長說:「得了吧,這還是我偷偷整的,明天還得打仗呢!」
胡營長領著老驢子和虎子來到營部駐地,他理所當然地請這兩人喝酒。胡營長、老驢子、虎子喝酒,旁邊站著成子,不時給三人斟酒。老驢子說:「虎子,老胡是我生死兄弟,跟你我差不多。我當連長那功夫,他是排長,現在是營長啦!我要不是被小鬼子抓住,還不得是旅長、團長啊!」胡營長說:「我真沒想到你還活著。」老驢子說:「我命大,遇著啥災啥難也死不了!哎,我投奔你來了,咋安排呀?」「嗯……二連還缺個副連長,你去干,咋樣?」「副的?我原來可是上尉,正連長!打完日本,咋還把我的級別降了?」「眼下不是沒有空缺嘛。老驢子,慢慢來,等機會。」老驢子指指虎子說:「那他呢?給個排長吧。」「讓他跟著我吧。」成子問:「營長,你留下他,我咋整?我可是一直跟著你呀!」胡營長說:「他給我當保鏢,你侍候我們倆!」燈下,虎子伏在桌子上寫信,他已經穿上國民黨部隊的軍裝。胡營長進來問:「幹啥呢?」虎子說:「給俺姐寫封信。」胡營長不禁誇道:「行啊,還會寫字——文武雙全吶!」虎子笑笑,繼續寫下去。胡營長說:九九藏書「哎,可別啥都寫,部隊的事少寫,注意軍事秘密。」虎子說:「我就告訴我姐,我活著,我挺好。」胡營長說:「你說你當上國軍了,給我當警衛呢!」虎子說:「我也不知道我就能不能收到。」這時,成子進來:「報告營長,明天早八點,全師向瀋陽開進!」胡營長高興地說:「好啊!進大清皇宮了!」虎子問:「營長,我可不可以把我們進瀋陽的事告訴我姐姐?」胡營長說:「這個可以!國軍接收瀋陽,堂而皇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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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你看……」天月探詢地看周和光。周和光面有難色:「這……」天好這才注意到他們收拾的東西:「你們這是要走?」周和光對天好不得不實話實說:「大姐,真不巧。昨天,共產黨的一個副市長被暗殺了,傳說是國民黨乾的。城裡正在查兇手,我們想出去躲兩天。」天好很吃驚:「咋的?跟你有瓜連吶?」周和光欲言又止,有苦難言:「沒有,只是……」天好毫不客氣:「那躲啥?腳正不怕鞋歪!」周和光無奈,只好含糊其辭:「大姐,這兩黨的事,你不懂。」天月看到大姐的態度,立即決斷:「要走你走吧。我又不是國民黨,我在家陪大姐等二姐和虎子!」
魏德民向天好舉起酒盅,滿臉真誠:「天好,我再敬你一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天好擺擺手笑:「你總提這個幹啥。」魏德民想藉此機會對天好說說心裡話:「我在抗聯執行任務,你們一家人收留了我,掩護了我。我們今天打走了日本鬼子,有你們一半的功勞。有你們支持,我們還會建立一個和平、民主的新中國!」魏德民喝乾了酒,天好也一口喝下。
客廳里,魏德民坐在沙發上,正在給道兒講故事。周和光進來,擺上飯桌。天好端來菜,一一放到桌上。
一輛吉普車正在瀋陽街頭行駛,突然,路邊傳來幾聲槍響。吉普車遭到槍擊,猛撞到路邊的大樹上,車後座的副市長中彈死亡。
于團長抖抖身上的塵土,拿起望遠鏡看敵人陣地。天星向敵人射擊,小任頭也不敢探出戰壕,胡亂地放槍。天星瞪了小任一眼:「你別浪費子彈了!」于團長將身子探出戰壕:「我倒要看看他們是咋個陣勢!」說著躍出戰壕,彎腰向前跑。警衛員急忙跟上去。
在遼西綏中城外,國民黨軍和八路軍展開了激戰。一陣炮擊之後,國民黨軍開始向八路軍守衛的高地發起了衝鋒,這其中就有胡營長的部隊。第一番進攻遭到強烈反擊,老驢子和一群國民黨軍退下來,紛紛跳進戰壕,向外射擊。一排長說:「這伙共軍,真他媽頑強,四次衝鋒了,還拿不下來,還給咱們來了個反衝鋒。」老驢子說:「共軍還是不行,就知道死打硬拼。這麼拼,他們早晚得被我們消滅了。他們能幹過咱這美式裝備呀?要是我,看見營部那邊沒?」他指著遠處的小樹林:「派一個連,不,一個加強排就行,從山包那邊迂迴過去,就能把咱的營部端了。然後往咱這邊打,前後這麼一攻,咱就垮了……」老驢子話音未落,小樹林那邊響起了槍聲。
酒桌上,周和光和魏德民爭得面紅耳赤。魏德民說:「日本已經投降,你們卻從陸地、海上、空中運送大批部隊到東北。無非是衝著我們共產黨來的。」周和光說:「中央政府有權接收東北,你們強行搶人,是與中央分庭抗禮!」
走進一家小飯店,老驢子把大鯰魚扔在桌子上,喊:「掌柜的!」掌柜的從裡屋出來,一看兩人拿著槍,忙笑臉相迎:「先生,想吃點啥呀?」老驢子說:「把這魚燉上,再掰幾個茄子擱里。」掌柜的忙答應著拎魚進了后屋。
虎子和老驢子守著一盆鯰魚燉茄子喝酒,虎子說:「人家就賣那幾條魚,你還偷。」老驢子滿不在乎:「偷他我是跟他客氣,我搶他他能把我咋的?他還不收『滿洲國』的錢,我上哪兒整別的錢去?」虎子說:「你哪兒都好,就這驢勁兒。」老驢子訕笑:「要不我能叫老驢子?你要嫌乎我就別吃!我看你是既當婊子又想立牌坊!」掌柜的在一旁抽著旱煙袋看著他倆。這是,進來幾個國民黨兵。
日本開拓民聽了天皇的《停戰詔書》之後,在團長本田宇一的率領下開始了回老家日本的行程。開始,他們害怕碰到正在由東向西推進的蘇聯紅軍的阻攔,就先向西走。可是他們走了幾天後,又碰上西邊來的紅軍,他們只得又往東折回。正碰上大雪天,他們迷路了,被困在一個大峽谷里。
到一個駐地的晚上,天星在油燈下給天好寫信,說他們要去瀋陽了。
虎子和老驢子從悶罐車裡逃出來,火車開到一個密林邊,他們鑽進了深山老林。他倆扛著槍在林中艱難跋涉,疲憊不堪。虎子要回家找姐姐,老驢子說:「就憑你一個人,走不出這林子,死路一條。」虎子無奈,只好跟老驢子走。為了躲避鬼子,他們盡往沒人的地方鑽。他們在老林子里以打獵為生,過著近乎野人的生活,一晃就是幾年。
長長的悶罐軍事專列在遼南大地上賓士,在一節悶罐車廂里,擠坐著八路軍戰士。于團長、天星、小任圍坐在一個炮彈箱邊。于團長問天星:「你叫宋……宋啥來著?」「宋天星!」于團長笑著調侃:「對,宋天星,你這名挺邪乎,天上的星宿,不是凡人吶!啊?」天星不苟言笑地說:「我是女的!」于團長繼續亦莊亦諧地說著:「那就更不凡了。二十八宿里,可沒有女的呀!說實在的,我這一團人,漂洋過海,跟闖關東似的,人生地不熟啊,可全靠你領道了。」天星認真而又充滿自信地說:「請團長放心。」
魏德民隨周和光到普雲樓飯店,在一個雅間里,桌上擺著豐盛的菜肴。周和光、天月、魏德民、天好和道兒圍坐桌邊,邊吃邊聊。周和光有些感慨地說:「真是『相聚時難別亦難』,read•99csw.com魏大哥,還說不上啥時候能見面呢。」魏德民推心置腹:「老周,你也是個大丈夫,咋說這種話呢?『仗劍走天下,行義闖江湖』,別女人似的。」天月自是說些女人的話:「魏大哥,像你這樣的人,這輩子就別找女人了,總是在天下走,在江湖上闖,還要不要家了?」
這天,天上飛過好多飛機,老驢子看出是蘇聯的飛機,高興地說:「要是蘇聯人打過來,小鬼子必敗!」二人心中有了希望。有一天,他倆伏在森林邊的草叢中,看見好多蘇聯坦克從眼前隆隆駛過。老驢子說:「看樣子小鬼子完蛋了,要不,他能讓老毛子的坦克大搖大擺往前開嗎?」虎子說:「總算熬到這一天了,我要去找我姐。」老驢子說:「傻孩子,這都五六年過去了,你姐她們早嫁人了,找她們幹啥?我是國軍上尉連長,你跟我投奔國軍,吃香的,喝辣的,有你享受的,將來還能讓你光宗耀祖。到那時再讓你姐看看,那麼牛性!」虎子想了想,覺得老驢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就又跟了老驢子。
酒菜都已備齊,周和光和天月首先舉起酒盅。周和光說:「我們先敬大姐一杯。」天好笑道:「敬我幹啥呀!」天月說:「得敬!沒你哪有我們吶!」魏德民一臉虔誠:「我也陪敬一杯!」碰杯、喝乾又斟酒。天好滿臉喜氣:「魏大哥,天星給我來信了!」魏德民驚喜異常:「是嗎?她還活著?」「她的信我帶來了。」天好從懷裡掏出兩封信。一封遞給魏德民,一封遞給天月,:「這是虎子的。」魏德民和天月看信。
靜靜的街道,路燈昏暗,幾乎沒有行人。天好送魏德民,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魏德民說:「我真想秀水屯,想和你們一家人相處的日子。」「那麼苦的日子,想它幹啥?」「忘不了啊……」一陣沉默,只有腳踩雪地的聲音。魏德民說:「對了,我聽天月說道兒總咳嗽。」「是,時好時壞的。」魏德民說:「我小時候也有這個毛病,後來老爹掏弄到一種藥丸,吃了挺管用的,我託人給你弄去。」又是沉默,腳下「咯吱咯吱」響。天好問:「你說,國民黨和你們共產黨真能打起來嗎?」魏德民說:「在遼西已經打起來了。」「那,天星是你們八路,虎子在國軍,他們倆要是在戰場上遇見了可咋整啊?」天好憂慮地看著魏德民。魏德民長嘆一口氣:「但願別出現這樣的情況。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國民黨能接受我們黨提出的和平建國主張。」
蘇軍大尉說:「不過,你們得下車,繞開這裏步行去瀋陽。為了我——我沒有責任。」天星和小任剛要離去,大尉又喊住她:「卓婭!不要不高興。」他走到天星身邊,壓低聲音說:「火車站東邊,有一個日軍留下的軍火庫,槍支彈藥你們一個團都用不了。去取吧,就說我阿多羅夫大尉批准的!」天星興奮地敬禮:「謝謝你,阿多羅夫同志!」
站在小飯館門口的老驢子認出胡營長,心想,真他媽的巧到家了。他高興地忙把煙袋鍋塞給掌柜的,走出門指著胡營長的鼻子說:「就找你的!」胡營長打量老驢子,沒認出來,問道:「你是誰?」老驢子怪模怪樣地笑著:「真是狗眼看人低!你忘了,你剛當排長的時候我救過你的命!我們還拜過把子呢!」胡營長大喜過望,撲向老驢子,上去當胸給了他一拳:「哎呀,老驢子,你好活著呀!」
列車猛停了,人們一晃。于團長問:「咋回事?咋停車了?」幾個戰士把車門拉開。車門外,一隊持槍的蘇聯紅軍,槍口對著車廂。于團長十分奇怪:「咋的?共產黨要打共產黨了?」天星既然是領道的,當仁不讓地說:「我去看看。」她跳下車,小任也跟著跳下去。
魏德民從屋裡出來,一看是周和光,笑了:「是你啊,周先生。請屋裡坐。」「怎麼叫先生了?」魏德民說:「一時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了。」周和光說:「我來時請你。今天下午到普雲樓,那裡的八鍋醬肉很有味道。」魏德民笑問:「為啥破費呀?」周和光說:「說實話,聽說你們要走了。」「消息挺靈通啊!」周和光說:「沒別的意思,都是家裡人,要走了,送送你。」
兩姐妹剛把話題岔開,周和光不由得又扯回來:「想過好日子,必須服從政府統一的軍令、政令,沒有這個前提,難啊!」魏德民馬上接住話題:「你這話就不對了,你又想你們國民黨說啥是啥,想咋的咋的?」周和光說:「國家嘛,就應該是一個主義,一個政黨!」魏德民說:「那叫獨裁!」周和光說:「這就像一家人過日子,總得有個說了算的吧?」魏德民說:「他拿一家人不當一家人,日子不往好了過,那就不讓他說了算!」兩人又有些急了。
看到他倆爭吵,道兒有些害怕了,怯怯地喊著:「娘……」天月說:「哎呀,你們倆吵什麼吵,把孩子都嚇著了。」周和光笑了笑:「就是你老魏,犟死理兒!」魏德民也笑:「你要是不跟我吵,我能跟你吵嗎?」天好來回看了他們幾眼:「你們說的,俺也不明白。反正我就認一個理兒:誰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俺就擁護誰。」天月說:「咱把自己的小日子弄好了,比啥都強!」
老驢子說:「鯰魚!好哇!」那農民說:「當然好了!鯰魚燉茄子,撐死老爺子。」「咋賣呀?」老驢子拿出錢(偽幣)來。那農民說:「『滿洲國』的錢我不收,要銀大洋。」老驢子看看手中的錢,又看看那農民,那農民有點害怕,忙陪著笑臉。老驢子問:「拿東西換中不?」那農民說:「也中。拿高粱、苞米都中,雞蛋也行。」老驢子把槍從肩上拿下來:「我拿著傢伙換。」那農民忙擺手,嚇得臉都白了:「老總,兵爺,俺可是正經莊戶人吶。」老驢子一瞪眼:「你這就是說我不正經了?」那農民說:「看我這嘴……」他打自己嘴巴一下,「我是說,我要槍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