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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護士走出來,告訴兩人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受的傷較重,需要住院治療:「你們不用在這兒等著,可以先回去了。」
三個人一起把唐阿泰放到車上,阿莉吉亞趴在唐阿泰的心口聽了聽,還有心跳。簡肇慶拉起車就跑,邊跑邊說:「秋菊,你快回去吧,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一定要等到我們回來,我一定把你救出去,一定!」
鄺秋菊落下眼淚:「我聽你的!」
鄺振家也在旁邊幫腔,說一到晚上那塊抬唐阿泰的門板就響,大家誰也睡不好,一定是唐阿泰的魂魄來串門了。冤死的人都是這樣。
阿莉吉亞也急了,他們是得回去了。不然姑父發現簡肇慶逃跑,可就危險了。
地皮丁馬上堆出一副笑臉:「啊,這好辦,去阿莉吉亞那買點兒,去墳上燒燒,好好念叨念叨。」他也害怕。
「阿泰,你還活著!」
鄺秋菊見簡肇慶這樣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查理用槍管抵在肇慶的臉上:「今天的表演到此結束,你很能打,不過我宣布的規則誰都不能違背。今天也是讓你瀉瀉火,省得你沒處發泄,到處惹事。以後誰再不好好乾活,我就讓你們的大把頭把今天挨打的火發在你們身上,那你們只能自認倒霉了!都押下去!」
鄺秋菊又哭了:「你知道他是為誰死的嗎?他是為我!為你的親阿妹去死的……可你們為什麼不攔著他,讓他去拚命呀?」
鄺秋菊正想把花插在地上,忽然發現土墳里一隻微微顫動的手露了出來,鄺秋菊嚇了一跳:「啊!」
查理見逼問無效,冷冷地哼了一聲:「好!我相信你。不過我警告你,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能離開錫礦半步!」
「我要的是數量,是錫礦的產量。豬仔不聽話,產量上不去,就是你這個大把頭的責任,我就要懲罰你!」話沒說完,阿義跑進來說簡肇慶不見了。
簡肇慶拉著車子來到錫礦大門口,礦警禮貌地向阿莉吉亞打著招呼。阿莉吉亞只說去進貨,又指著簡肇慶:「是姑父給找的一個豬仔,替我拉車。啊,你不想捎帶一點什麼?」
鄺秋菊在工棚里教大家做孔明燈。她一邊粘燈籠一邊說:「在我們老家啊,趕上大日子,過年啊,添丁啊,做壽啊,都要放天燈。把自己的願望寫在天燈里,放上天,老天爺就可以保佑你,幫你實現願望。」
鄺振家怯怯地拉了一把鄺秋菊:「秋菊,別再哭了,多丟人呀!」
鄺秋菊閉上了眼睛,一大滴淚水滴在枕頭上。
「你撒謊!你們根本就沒去攔,你們恨不得他早死才好呢。唐阿泰他是喜歡我,他是去找過我,可你們不能因為他這樣,就對他不管不顧……我懷的是個沒人要沒人管的野種,好幾次我都不想活了,我能熬到今天,是為了什麼?啊?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你,為了蝦仔,為了將來我們能逃出這個地方,有一個自己的家。可是現在我什麼都沒了,連一個真心敢為我去報仇去拚命的男人都這樣沒了……」
鄺振家用力拽著鄺秋菊https://read.99csw.com。簡肇慶趕了過來,一把將鄺振家推開:「你先回去吧。」
「我帶他去進貨買東西,我不是已經告訴您了嗎?」
「我向上帝保證,我去買東西了。那個豬仔只是幫我推車和裝貨。就這樣。」阿莉吉亞回答得也很鎮定。
簡肇慶很鎮定,他一步步朝地皮丁走去。人群自動散開形成一個圈子。
「有我在!她死不了!」
查理瞪了一眼地皮丁,轉身對肇慶說:「你不怕?」
地皮丁心裏也有鬼,畢竟是他打死了唐阿泰,他心裏也慌慌的。
鄺秋菊跪在唐阿泰的墳前嚎啕大哭起來:「唐少爺,你這是為什麼啊……你傻啊!」
第二天,八月十五。
鄺秋菊淚流滿面,已經說不出話,只是拚命點了點頭。
「對,信。快給他念信!」鄺秋菊提醒著。
阿莉吉亞不安地要上前制止肇慶,查理瞪了她一眼,說:「法律,公道。一個豬仔還要給我講法律?我就是這兒的法律和執法者。」
查理的目光轉向簡肇慶,走到簡肇慶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有力氣就好好乾,多幹活。只要別惹事兒,我就保你平安!」
鄺秋菊打斷簡肇慶:「你別說了,你走,你一定得走!簡大哥,你放心,我鄺秋菊能活到今天,是你和像你一樣的好人們給了我勇氣。我不會輕易放棄的。我等你們回來,等你們回來救我!」
「你別總是逼著阿哥,我不是說了嗎?我們鬥不過地皮丁。」
「可不是嘛!他的腦袋像血葫蘆似的,伸著手沖我喊,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彭蝦仔倒沒說謊,他是真害怕。
「地皮丁無非就是查理的一條狗,打狗也要看主人。今天他讓我打狗,明天他就會放狗咬我們,我們只有抱成團,才能不怕他們。」簡肇慶對大家說。
礦工們都被叫了來,排成了兩排,地皮丁提著鞭子先把和簡肇慶五人連坐的鄺振家、彭蝦仔、老錫工和另一豬仔各打了一鞭子。
簡肇慶也正想著怎麼離開這兒呢,阿泰雖說已經脫離危險了,可他醒來身邊沒人照顧也不行。「是啊!可是,要是阿莉吉亞不能帶你出去,你可怎麼辦啊?」鄺秋菊也沒辦法。
簡肇慶跑到阿壠店,推門沖了進來:「阿莉吉亞!你救救我兄弟唐阿泰吧!」
琉琅女出了工棚,大家相互配合點燃了天燈。「我數三下,大家一起放天燈,然後趕緊許願啊。一,二,三!」鄺秋菊大聲說。
礦警見狀,上前用槍托將肇慶砸倒了。人們躁動起來,老錫工、鄺振家等人上前要解救肇慶。查理向天空開了一槍。聽到槍聲,人們急忙蹲下。阿義等人趕緊將地皮丁拉走,兩個礦警則將肇慶拽起來,押到查理面前。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簡肇慶這些天其實已經想到一個辦法,但這需要鄺秋菊幫忙。過兩天就是八月十五,到時候……他對鄺秋菊小聲說著,秋菊一個勁地點頭。肇慶說:「只是這次走了,我可能就回不來了。我一走,查理肯定會四處找我,你read.99csw.com和你阿哥肯定會受牽連。」
地皮丁不服氣:「是那小子找死,他竟敢犯上。不把他打死,那些豬仔們還不翻了天了。查理先生,別發那麼大火啊,死個豬仔,回頭,我再讓三爺給你補上幾個不就得了。」
鄺振家也很難過:「秋菊,我起初是想攔著,可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不行了。」
「聽著,這可是你家裡來的信。」簡肇慶慌忙扯開信,念著,「阿泰你好,來信收到,得知你在堂口被抓押赴南洋,遭此不測,我們都很難過。我們很想救你回國,可是你走後……一場天火把咱們家盪為灰燼,你阿爸……你阿爸也沒能從火里逃出,已經駕鶴西去……」唐阿泰又咳了一下,吐出幾口帶泥的血塊。簡肇慶起身對鄺秋菊說:「看著他,我去找人!」他說完飛快往山下跑去。
天燈越升越高,月亮越來越圓。
簡肇慶簡單說了事情的經過:「晚了被地皮丁發現,就來不及了。」
唐阿泰被推進了手術室,簡肇慶和阿莉吉亞鬆了口氣,順著牆根,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兩個人這一趟跑下來,累壞了。
查理掃視著眼前的礦工,知道沒人幫簡肇慶他是逃不出去的。查理走到地皮丁、打手和值班的礦警面前:「肯定是你們其中一個人放鬆警惕的時候,給他鑽了空子,還是老實說出來的好,要是讓我查出來……」
彭蝦仔向地皮丁請假:「我,我也想去買點、買點金銀錁子、燒紙、供品什麼的。這幾天晚上老夢見唐阿泰……」
簡肇慶悄悄來到門口,趁著礦警不注意,閃出門卡,消失在夜色中……
老錫工看見了,不屑地一笑,這人死如猛虎,虎死賽綿羊啊!簡肇慶對彭蝦仔說:「蝦仔,睡吧,他不會再來煩你了,他比你能分得清是非。」
「你已經不能從這個小店的門口出去了,查理已經派人在門外看著我了。」
鄺秋菊把唐阿泰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她用手摳著唐阿泰臉上和嘴裏的泥土。唐阿泰緩緩睜開眼睛,蒙曨中看見了鄺秋菊,嘴角揚了揚露出了笑:「秋……」
地皮丁有些心虛,頭上直冒冷汗。
「你別忘了誰是這兒的主人,大衛先生不在,就是我。礦上的錫泥產量越來越少,豬仔人數還不夠,你竟敢打死一個。」
鄺振家猶豫一下走開了。
查理吃了一驚,正要細問,就見阿莉吉亞坐著簡肇慶拉的板車過來了:「我要進貨,當然要找個勞力幫我拉車了。姑父,你不會讓我一個女孩子干這麼重的活吧。」
幾個人同時撒手,幾盞天燈呼的一下子升了空,飄飄搖搖直奔月亮。琉琅女們馬上閉眼雙手緊握許著願……
簡肇慶從兜里掏出那盒香粉,頭也不回地伸到鄺秋菊面前:「這是阿泰用第一個月的工錢給你買的。我攔著他,不讓他送給你。現在他人走了,你就留下當個念想吧。」
阿莉吉亞也沒多問,從錢櫃里取了錢,鎖上門,拉著板車和簡肇慶就跑。跑了幾步阿莉吉亞又停下來:「我們把他拉回來,可也出不去啊?」她想想又跑read.99csw.com回店裡。簡肇慶不知所以。阿莉吉亞讓他進來,兩個人抬著一些布料放在了車上,這才向墳地跑去。
鄺秋菊抑制不住淚水,用手擦著唐阿泰臉上的泥土,呼喊著:「阿泰,是我!你不能死,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啊。如果我沒有遇見你,你也不會追到這兒來,現在還在家裡過你的好日子,可你……」她說不下去了。
查理眼睛一轉,心裏有了主意,他正想懲罰地皮丁:「我給你們一個較量的機會。」
「我總得經營我的店,去進貨吧。」阿莉吉亞追到門口,一個礦警攔住了她,「對不起,阿莉吉亞小姐,查理先生讓我24小時看著你!」
「危險好像沒有,反正就是沒自由了。」
「阿妹,我知道你心裏難過。阿泰不在了,我們心裏也難受。我們以後一定會照顧好你的……」鄺振家諾諾說。
果然,查理正在辦公室發火。地皮丁竟敢打死他買來的豬仔,也太狂妄了。
阿莉吉亞裝作生氣的樣子:「那個笨蛋,毛手毛腳的總是摔壞我的東西。又聽不懂我的命令。這個豬仔好,幹活賣力,又會英語。我當然用他來幫我了。」
礦警掃了一眼晃動的帆布,追上來:「您車上拉的是什麼東西?」
起風了,風吹得門扇咣當一聲。彭蝦仔嚇得一下子坐了起來。扭頭看那扇門板。那是抬唐阿泰的門板。又一陣風吹來,門板又咣當一聲。彭蝦仔嚇得用枕頭把頭蓋住了。
地皮丁抄起皮鞭朝肇慶頭上打去,肇慶側身躲過,一個箭步上前抓住鞭梢,使勁將地皮丁硬拽了過來。地皮丁急忙撒手,迎面就是一拳。肇慶眼疾手快順勢避過拳頭,朝地皮丁的腋下就是一拳。地皮丁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肇慶搶上一步緊緊抓住地皮丁,拳頭重重地打在地皮丁的身上。
鄺秋菊笑了:「心誠則靈啊,來,沒事兒的,許願,許願更靈的。」於是大家紛紛在心裏許著願。
簡肇慶打開小包,是幾張馬來幣:「阿莉吉亞怎麼了,她有危險嗎?」
鄺秋菊吃了一驚:「啊?為什麼?」
鄺秋菊有些傷心,剛才對阿哥太狠了。鄺振家拉起她的手:「什麼都別說了。我送你回琉琅河。」
值班的礦警直打哆嗦:「是有一個豬仔出去了,不過他是跟著……阿莉吉亞。」
彭蝦仔有些慚愧。
「怕了就不說了!」簡肇慶說得義正詞嚴,鄺振家也激動了,彭蝦仔低下了頭。
簡肇慶苦笑了一下:「阿泰喜歡鄺秋菊,鄺秋菊是我工友的妹妹,從小就許給了彭蝦仔,還沒過門兒就來到南洋做苦力。地皮丁那個畜生玷污了秋菊姑娘,她有了身孕,後來劉姐不是托你買麝香打胎嗎?唐阿泰知道了,去找地皮丁拚命,結果就這樣。還好,發現得及時,要不然我兄弟就永遠埋在山上的墳地里了!」
夜晚來臨了,一輪明月升在空中。
地窖不大,剛剛能容兩個人並排躺下。阿莉吉亞舉起蠟燭,火光在她的臉上跳動著,她告訴作秋菊,她的姑母是個非常漂亮的馬來姑娘,後來被查理強|暴了,他強迫read.99csw.com姑母跟他同居了幾年,玩膩后就把她賣到窯子去了……
琉琅女聽得一臉嚮往,當真這麼靈就好了,可惜誰也不會寫字。
鄺秋菊和簡肇慶瘋了一樣把唐阿泰從土堆里拉出來,鄺秋菊使勁掐唐阿泰的人中。簡肇慶拿出從商店帶回來的信:「阿泰醒醒,挺住啊,你家裡來信了,你很快能回唐山了,你可得挺住這口氣,別讓家人失望啊……」
「你放心吧,阿哥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簡肇慶也一愣,雙手馬上扒起土來,很快露出了唐阿泰的臉。唐阿泰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血痰。
這一晚,鄺秋菊躺在琉琅河的工棚里怎麼也睡不著,劉姐看見她輾轉反側的樣子,伸手撫摸著她的臉:「睡吧,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阿莉吉亞驚訝地張大了嘴,這可是太離奇太危險了。
鄺秋菊從阿莉吉亞那出來后,想辦法和簡肇慶見了面:「不好了,查理懷疑阿莉吉亞帶你出去有別的事情,現在派了人在阿壠店門口把守著,再出錫礦會很困難了。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讓你想辦法儘快離開錫礦。」
「上帝保佑,一定會沒事的。」阿莉吉亞說完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鄺秋菊怎麼在墳地哭?
阿莉吉亞氣得直哆嗦,想了一會,她從櫃檯的抽屜里取出一個小包,點燃一根蠟燭進了儲藏屋。
「查理先生,我不想惹事,但你們是講法律的,我只想為我兄弟討一個公道。」簡肇慶說。
阿莉吉亞在儲藏室的另一端挪開一個箱子,從這兒出去,往左可以到錫礦,往右可以到琉琅河:「快!回去晚了該被人懷疑了。」
秋菊因為不放心唐阿泰,休息時偷偷跑來問阿莉吉亞,兩人剛說了兩句話,外面就響起了砸門聲。是查理。
查理抄起牆上掛著的長槍,瞪著地皮丁:「剛打死一個,又跑一個,給我找,找不回來,我就讓你們統統去挑礦泥。」
「我一定會回來救你,你要好好的……把肚子里的孩子保護好,等孩子生下來,如果還是沒有人認,那我就是他的父親,我和我的弟兄們一定會幫你把孩子撫養成人,我發誓,這是我後半生的責任。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說實話,你將會和你姑母一個下場。難道你想去妓院陪你姑母做妓|女?到時候你可別怪我這個姑父沒提醒過你。」查理一臉陰沉地逼問。
地皮丁急了:「你小子敢!我能打死唐阿泰,照樣能打死你。」
簡肇慶傷感地哭著,為自己沒能把阿泰帶回唐山,沒有實現在船上許下的諾言:「沒有讓你吃上一頓好飯,沒有讓你過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大哥對不起你啊!」
「你別問了,趕緊走吧。」阿莉吉亞將手中的小包遞給鄺秋菊,「把這個拿上,一定要轉交給肇慶,讓他千萬不要再來,想辦法儘快離開錫礦。如果唐阿泰命大能醒過來,看到周圍都是陌生人,不知道該怎麼想呢?」
阿莉吉亞讓肇慶只管走,自己跳下車來,上前打了礦警一個耳光:「你是不是認為我偷拿礦上的東西?你是不是九_九_藏_書不想幹了?敢懷疑我?我可以告訴我的查理姑父,讓你馬上滾!還不好好當你的看門狗去,跑了豬仔,小心我姑父要了你的命。」礦警捂著臉,愣愣地看著遠去的板車。
查理其實並不大相信阿莉吉亞的話,他決定親自去探個虛實。
整個錫礦都能看到琉琅河升起的孔明燈,礦工們陸陸續續從豬仔屋裡出來,一個個看著高高陞起的一盞盞燈籠,臉上現出了難得的笑容。
守門的礦警也看著升起的天燈出了神兒,雙手合十閉目許起願來……
鄺振家急了:「我不走,秋菊她要尋死!」
簡肇慶蹲在墳前,忽然放聲痛哭起來:「阿泰……我的好兄弟,你怎麼那麼傻呢,你怎麼不等我回來啊?大哥沒有照顧好你!」
阿莉吉亞大驚失色,拉過鄺秋菊,她曾向查理提起過她。現在,簡肇慶剛出事,查理這麼狡猾,不可能不懷疑秋菊。她把貨架移開,露出一個暗門:「快,快進去!我不喊你千萬別出來。」
鄺秋菊顫抖地接過香粉,越發難過:「阿泰,你這是為什麼?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我這樣一條賤命讓你這樣,不值啊!我不值得你去死啊。」鄺秋菊從旁邊的草叢裡揪下一把野菊花:「唐少爺你來看我,還給我帶花,我沒要。今天,我把這把野菊花插在這兒,你就把它當成我,在這兒陪你聊聊天吧……」
「不是每次都有指定的人幫你嗎,你怎麼又找別人呢?」查理不好再說什麼了。
鄺秋菊剛用樹枝和草葉將空墓穴掩藏好,遠遠地就看見了鄺振家,知道剛才的事阿哥一定全看見了。
「我問你,你昨天帶簡肇慶出去,到底是幹什麼去了?」查理惡狠狠地說。
阿莉吉亞將貨架複原,這才開了門:「我換衣服呢,喝點什麼,姑父……」
鄺秋菊甩開鄺振家:「唐阿泰挨打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啊?你們在幹什麼?你們為什麼不攔著他?為什麼不攔著地皮丁?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把他打死?」
阿義有些擔心,順手從身邊打手手中搶過一根木棍向肇慶砸了過來。鄺振家喊了一聲:「小心!」
鄺秋菊絕望了,連朝夕相處兄弟的命都保不住,她這個被人糟蹋、天天窩在河裡晃琉琅的賤命阿妹還有什麼指望?「我真的沒指望了,我乾脆死了算了,還活在這個世上幹什麼?我不想再回去了。」
老錫工嘆了口氣,人死了,念叨也念不回來了。
阿莉吉亞拍拍布下的唐阿泰:「啊,你說的是這個么?怡保布店的商人太黑心了,把一下水就掉色的布匹賣給了我,我要退掉。什麼意思?你要看看嗎?」
鄺秋菊看著阿莉吉亞閃動淚光的眼睛,沒想到她也是個不幸的人。
肇慶一回頭,木棍砸在他肩上,他強忍疼痛,死死抓著地皮丁,將他按倒在地,騎在身上一頓暴打,直打得地皮丁口吐鮮血。
「不,我沒什麼意思,就是看著像個……」
「大把頭糟蹋我們兄弟的妹妹,又打死我的三弟唐阿泰,我要為他們報仇,懲治兇手。」簡肇慶盯住地皮丁。
鄺秋菊也跪了下來,抹著眼淚,大聲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