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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九變第八 居安思危,在治思亂,戒之於無形,防之於未然

第八章 九變第八

居安思危,在治思亂,戒之於無形,防之於未然

曹操註解說:「安不忘危,常設備也。」時刻都防備著,準備著。
不過今天,飛將軍李廣的故事還婦孺皆知,知道程不識的就太少太少了。因為李廣的故事太多,而程不識的故事根本沒有,他可能就沒打過什麼仗,為什麼呢?因為敵人不敢來打他。他可能打不敗你,你卻肯定打不敗他。
「吏治軍簿」,每天晚上還處理文件,軍簿文書一件件處理到天亮。所以他從未讓匈奴人得逞,但他自己也沒有取得過重大的勝利。跟他的士兵,不得休息,非常緊張艱苦。
華杉詳解
王皙還舉了一個人的例子是朱然,三國時孫權的大將。朱然沒有周瑜那麼有名,但他的地位可不低,最後官至左大司馬右軍師,是東吳政治軍事的最高決策人之一,一生戰功赫赫,活九九藏書了六十八歲,在亂世中可謂善終。他就是沒有戰事的時候,也每朝每夕擂鼓演兵,在軍營中全副武裝,隨時都可能開拔出去。敵人也不知道他在備戰什麼,所以他每次出兵都能建功。
原文
王皙舉了幾個例子:
擊刁斗,刁斗是古代一種器具,哨兵巡查的時候敲擊來自我防衛。唐代杜甫有詩云:「念彼荷戈士,窮年守邊疆……竟夕擊刁斗,喧聲連萬方。」程不識行軍,前面有斥候,後面有後衛,宿營有警戒,防得鐵桶一般。
該學程不識,還是學李廣呢?伏波將軍馬援點評最準確:「效程不識不得,猶為謹敕之士,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鶩者也;效李廣不得,陷為天下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者也。」
司馬光也有評論:「效九*九*藏*書不識,雖無功,猶不敗;效李廣,鮮不覆亡。」學程不識,即便不能建功,也能不敗。學李廣,沒有不滅亡的,因為你不是李廣。
昔晉人御秦,深壘固軍以待之,秦師不能久。楚為陳,而吳人至,見有備而返。程不識將屯,正部曲行伍營陳,擊刁斗,吏治軍簿,虜不得犯。朱然為軍師,雖世無事,每朝夕嚴鼓兵,在營者咸行裝就隊,使敵不知所備,故出則有功。
《左傳》說:「不備不虞,不可以師。」
李廣這種做法,就不是正規部隊,沒有正式的管理。所以他帶不了大部隊,只能帶兄弟伙。這就是為什麼皇上始終不讓他帶主力大部隊,都是打側翼配合。他那麼多戰功,那麼有名,卻始終不得封侯,以至於「馮唐易老,李廣難封」都成了笑話。
用兵的法則,不指望敵人九-九-藏-書不來,而要依靠我有充分的準備來應對他。不要指望敵人不向我們進攻,而要依靠我們有敵人進攻不下的力量和辦法。
所以有事,要解決困難。沒事,要防著隨時會出事,領導人沒法不焦慮,每天都在精神高度緊張和焦慮中度過。
有人常說,白準備了,敵人也沒來。事實上,你有準備,正是敵人沒來的原因。你一旦沒準備,他馬上就到。
居安思危,在治思亂,戒之於無形,防之於未然,每天都在解決困難,隨時都在準備出事,因為出事是必然的,不出事是不可能的。當領導,就是解決困難和平事兒的。
吳起講將道,有一句話,叫「出門如見敵」。就是保持高度戒備。
然後是「正行伍營陳」,安營紮寨很有章法。行動起來,全軍一起行動;紮下營來,敵人沖不動。
王皙註解說:九九藏書「凡兵之所以勝者,謂擊其空虛,襲其懈怠。」所以你一空虛,一懈怠,馬上就有巨大的危險,因為敵人嚴陣以待,就等你懈怠。所以「嚴整終事,則敵人不至」。
梅堯臣註解說:「所恃者,不懈也。」所依靠的,就是自己永不鬆懈。
李廣則恰恰相反,沒有什麼「正部曲」的層級指揮系統,和手下將領恩義相結,大家都是兄弟。行軍是也沒有什麼部伍行陳,宿營是哪有水源就在哪兒宿營,人人自便,你怎麼舒服就怎麼來,也沒有擊刁斗警戒那回事。所以士兵都喜歡跟著李廣,不喜歡跟著程不識。匈奴人也一樣,都喜歡找李廣交手,不去程不識那裡討晦氣。所以程不識是永遠不敗,他防備得連敵人都不願意來,想起他都鬱悶。
所以居安思危,在治思亂,戒之於無形,防之於未然,每天都在解決困難九-九-藏-書,隨時都在準備出事,因為出事是必然的,不出事是不可能的。當領導,就是解決困難和平事兒的。
晉人御秦,深溝高壘,嚴陣以待,秦軍找不到空虛懈怠之機,就拖不起,撤回去了。吳攻楚,到了那兒發現楚軍列陣等著,占不到便宜,轉頭就撤回去了。
故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也。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程不識這段很有意思。程不識是漢代和李廣同時代的名將,因為兩人是兩個極端,所以也常被放在一起比較。
程不識為什麼打不敗呢?因為他太嚴謹!他的部隊,首先「正部曲」,層級指揮系統非常嚴格。
李廣則不是大勝就是大敗,還被敵人俘虜過,又很精彩地裝病奪馬逃回來,被判了死罪,交罰款贖罪為平民,後來又得到起用,最終還是在戰場上迷路不能建功,羞憤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