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點也不像我的那朵玫瑰，你們還什麼都不是呢！」小王子對她們說。

這思想太深刻了，學問太大了。不過豢養這個詞有點不好聽，我們換一個中性的詞，叫「馴養」。

「廝」，廝磨，廝混，廝守。總之是打成一片，混得精熟。

「沒有人馴養過你們，你們也沒有馴養過任何人。你們就像我的狐狸過去那樣，它那時只是和千萬隻別的狐狸一樣的一隻狐狸。但是，我現在已經把它當成了我的朋友，於是它現在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了。」

「五申」：一申「賞罰，以一其心」；二申「視分合，以一其途」；三申「畫戰陣旌旗」；四申「夜戰聽火鼓」；五申「聽令不恭，視之以斧」。

如果平時很放鬆，不給大家養成好習慣，要上戰場了才開始宣布要嚴格，那大家就會不服，因為沒有服從的習慣。

再反過來，我們希望被人豢養嗎？我們懂得被人豢養嗎？

「這是可能的。」狐狸說，「世界上什麼樣的事都可能看到……」

「建立聯繫？」

接著讀孫子：

曹操注：「恩信已洽，若無刑罰，則驕惰難用也。」

反過來想，如果不是罵人，是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帶的兵都跟自己豢養的犬一樣，對自己死心塌地，那不是挺好的嗎？

曹操說：「廝養足也。」要用自己廝養的兵。「廝養」這個詞，大有意思。

故令之以文，齊之以武，是謂必取。

「這也是一種早已被人忘卻了的事。」狐狸說，「它就是使某一天與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時刻與其他時刻不同。比如說，我的那些獵人就有一種儀式。他們每星期四都和村子里的姑娘們跳舞。於是，星期四就是一個美好的日子！我可以一直散步到葡萄園去。如果獵人們什麼時候都跳舞，天天又全都一樣，那麼我也就沒有假日了。」

「三令」：一令「觀敵之謀，視道路之便，知生死之地」；二令「聽金鼓，視旌旗，以齊其耳目」；三令「舉斧，以宣其刑賞」。

這都是廝養之道。廝養不reaｄ•９9cｓw•ｃｏm是廝混，打成一片沒問題，紀律嚴格也不含糊。

「啊！」狐狸說，「我一定會哭的。」

「只有被馴養了的事物，才會被了解。」狐狸說，「人不會再有時間去了解任何東西的。他們總是到商人那裡去購買現成的東西。因為世界上還沒有購買朋友的商店，所以人也就沒有朋友。如果你想要一個朋友，那就馴養我吧！」

「我的生活很單調。我捕捉雞，而人又捕捉我。所有的雞全都一樣，所有的人也全都一樣。因此，我感到有些厭煩了。但是，如果你要是馴養了我，我的生活就一定會是歡快的。我會辨認出一種與眾不同的腳步聲。其他的腳步聲會使我躲到地下去，而你的腳步聲就會像音樂一樣讓我從洞里走出來。再說，你看！你看到那邊的麥田沒有？我不吃麵包，麥子對我來說，一點用也沒有。我對麥田無動於衷。而這，真使人掃興。但是，你有著金黃色的頭髮。那麼，一旦你馴養了我，這就會十分美妙。麥子，是金黃色的，它就會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會喜歡那風吹麥浪的聲音……」

這時，那些玫瑰花顯得十分難堪。

「應當非常耐心。」狐狸回答道，「開始你就這樣坐在草叢中，坐得離我稍微遠些。我用眼角瞅著你，你什麼也不要說。話語是誤會的根源。但是，每天，你坐得靠我更近些……」

這就是諸葛亮和士卒之間的相互馴養。

「我不能和你一起玩，」狐狸說，「我還沒有被馴養呢。」

廝養和豢養差不多。豢養有點貶義，但一罵人，說誰是誰豢養的走狗，便知這走狗，對主子是死心塌地的。

卒已親附而罰不行，則不可用也。

然後，他又接著說：「再去看看那些玫瑰花吧。你一定會明白，你的那朵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玫瑰。你回來和我告別時，我再贈送給你一個秘密。」

「你不是此地人。」狐狸說，「你來尋找什麼？」

「你可就要哭了！」小王子說。

「儀式是什麼？ｒｅad•９9cｓw.ｃｏm」小王子問道。

上下級之間相互馴養，夫妻之間相互馴養，企業和消費者之間相互馴養，官府與百姓之間相互馴養。馴養，就是建立聯繫，咱們之間有聯繫，我知道你會對我怎樣，在什麼條件下會怎樣，在什麼情況下會怎樣，在什麼時間會怎樣。我也知道，我該對你怎樣。

只有恩，沒有威，只有愛，沒有罰，則驕兵惰將，不可用也。

「當然啰。」狐狸說。

馴養關係是深刻的，但又是越深刻，越脆弱！經不起任何一丁點兒背叛。

有時候我們會說某人：「唉！這人，養不家！」是說你對他怎麼好，他也不知道你的心，跟你不一條心，你就放棄他了。

「那麼應當做些什麼呢？」小王子說。

「我有點明白了。」小王子說，「有一朵花……我想，她把我馴養了……」

第二天，小王子又來了。

「三令五申」，是我國古代軍事紀律的簡稱。

梅堯臣注：「德以至之，恩以親之，恩德未敷，罰則不服，故怨而難使。」

《小王子》被稱為成年人的童話，因為他揭示了人與人之間關係最深刻的本質，就是相互馴養。

可是，狐狸又把話題拉回來：

那我們懂得如何豢養人嗎？我們豢養過某人嗎？

這是講制定法令的方法，你制定的法令，如果之後發現有問題，有些小的缺點，如果不是要命的，也不要變更，就這麼執行。有些小的不明白的地方，也不要重申補充。這樣法令就是法令，下了就執行。

杜牧註解說：「居常無事之日，需恩信威令先著於人，然後對敵之時，行令立法，人人信伏。

「令素行」，「素」，平素、平時。軍令不是上了陣才開始執行，說：「現在開始要打仗了哈！軍令要開始執行，不像平時那麼隨便了哈！」而是平時就嚴格執行，讓大家養成服從執行的習慣。

看來這豢養，也挺不錯的。

這本事一輩子都修鍊不完。

反過來，如果大家對你已九_九_藏_書經親附，但你卻不能嚴格執行紀律，那這隊伍也不能用於作戰。

「這是你的過錯，」小王子說，「我本來並不想給你任何痛苦，可你卻要我馴養你……」

令素行以教其民，則民服；令不素行以教其民，則民不服。令素行者，與眾相得也。

「我是很願意的。」小王子回答道，「可我的時間不多了。我還要去尋找朋友，還有許多事物要了解。」

我們先來讀讀這一段吧，很長，但絕對值得反覆讀，仔細想：

「令要在先申，使人聽之不惑；法要在必行，使人守之，無輕信者也。三令五申，示人不惑也。法令簡當，議在必行，然後可以與眾相得也。」

如果在士卒對你還沒有親近依附之前，就用處罰去管理，他們就會不服。不服，就很難使用了。

回到兵法，西點軍校對領導人的訓誡有一條：

馴養是沒有意外的，一切都很踏實，比如馬戲團馴獸，訓練海豚頂球，頂一次一定會得到一條小魚，絕不會落空，如果有一次落空，這馬戲就演不起來了。

《尉繚子》說：「令之之法，小過無更，小疑無申。故上無疑令，則眾不二聽，動無疑事，則眾不二志，未有不信其心而能得其力者也，未有不得其力而能致其死戰者也。」

所以你一定要先對大家有恩德，你的處罰，才是令人信服的。要先讓人們敬愛你，人們才會敬畏你。一去就想讓大家都怕你，那當不了領導。

「什麼叫『馴養』呀？」

如果三令五申，都是空話；人人犯錯，選擇性執法，那就個個僥倖，人人焦慮，心裏都不踏實。

法令的嚴肅性、權威性、穩定性，比法令的現實性更重要。諸葛亮和魏軍作戰，以寡敵眾。但是，正在此時，有一批士兵的服役時間到了，按法令應該回家。諸葛亮說：「信不可失。」沒有留他們打完這仗再走，照樣到時間就放他們回去。結果人人願意留下一戰，上下相得，士氣暴漲，大敗魏軍。

三令五申九-九-藏-書都搞清楚，法令簡單恰當，而且議在必行，沒有例外，這就大家都踏踏實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思索了一會兒，他又說道：

一個團隊，就要有相互馴養的意識、精神和儀式。

於是小王子又去看那些玫瑰。

反過來想，有沒有別人認為我是「養不家」的人呢？恐怕也有過，別人對我們好，好到我們自以為常了，理所當然了，反而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結果把對方傷害了。

「請你馴養我吧！」他說。

「我來找人。」小王子說，「什麼叫『馴養』呢？」

「是這樣的。」狐狸說。

吳起說：「總文武者，軍之將；兼剛柔者，兵之事也。」

只有平時就令行禁止的軍隊，才能兵將相得，上下協調一致。

「你們很美，但你們是空虛的。」小王子仍然在對她們說，「沒有人能為你們去死。當然啰，我的那朵玫瑰花，一個普通的過路人以為她和你們一樣。可是，她單獨一朵就比你們全體更重要，因為她是我澆灌的。因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為她是我用屏風保護起來的。因為她身上的毛蟲（除了留下兩三隻為了變蝴蝶而外）是我除滅的。因為我傾聽過她的怨艾和自詡，甚至有時我聆聽著她的沉默。因為她是我的玫瑰。」

馴養，就是愛與責任，期待與依賴。

「那麼你什麼好處也沒得到。」

「最好還是在原來的那個時間來。」狐狸說道，「比如說，你下午四點鐘來，那麼從三點鐘起，我就開始感到幸福。時間越臨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點鐘的時候，我就會坐立不安，我就會發現幸福的代價。但是，如果你隨便什麼時候來，我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該準備好我的心情……應當有一定的儀式。」

「這是已經早就被人遺忘了的事情，」狐狸說，「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聯繫』。」

《小王子》是作家安東尼·德·聖艾修伯里於1942年寫成的著名法國兒童文學短篇小說。本書的主人公是來自外星球的小王子。書中以一位飛行員作為故事敘述者，講述了rｅaｄ.99ｃｓｗ.ｃｏm小王子從自己星球出發前往地球的過程中，所經歷的各種歷險。

「由於麥子顏色的緣故，我還是得到了好處。」狐狸說。

「啊！真對不起。」小王子說。

「心裏要裝著手下人的利益，並且有能力讓對方知道這一點。」

晏子舉薦司馬穰苴，說他「文能附眾，武能威敵」。

馴養關係，你心裏一定要裝著對方，不能只裝著你自己的目的。並且要讓對方知道、信賴你心裏替他想著。如果你覺得對方「養不家」，恐怕還是你心裏替他想得不夠，或沒有能力讓他知道你替他想著。

曹操注：「文，仁也。武，法也。」

「文」是懷柔安撫，是胡蘿蔔；「武」是軍紀軍法，是大棒。胡蘿蔔加大棒，才能打造必勝之軍。

狐狸沉默不語，久久地看著小王子。

卒未親附而罰之，則不服；不服，則難用也。卒已親附而罰不行，則不可用也。故令之以文，齊之以武，是謂必取。令素行以教其民，則民服；令不素行以教其民，則民不服。令素行者，與眾相得也。

「來和我一起玩吧，」小王子建議道，「我很苦惱……」

「一點不錯，」狐狸說，「對我來說，你還只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其他千萬個小男孩一樣。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樣用不著我。對你來說，我也不過是一隻狐狸，和其他千萬隻狐狸一樣。但是，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對我來說，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杜牧注：「恩信未洽，不可以刑罰齊之。」

其中小王子遇到狐狸這一段，狐狸要求小王子馴養他，道出了馴養關係的本質：愛與責任。領導者對下級的廝養、豢養、馴養，就是愛與責任。

法令的關鍵，一在事先申明，人人明了；二在有法必行，沒有例外。

卒未親附而罰之，則不服；不服，則難用也。

就這樣，小王子馴養了狐狸。當出發的時刻就快要來到時：

有一本影響深遠的世界文學名著，被稱為寫給成年人的童話，叫《小王子》，就專講這馴養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