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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溜號回鄉成婚創辦保險隊 翻牆入室行劫壯大硬實力

第十八回 溜號回鄉成婚創辦保險隊 翻牆入室行劫壯大硬實力

張作霖一看他身邊沒有其他人,真是好機會,我要來了,咱就大大方方的!他用手一推門,門沒插著,外頭有高大的圍牆,手下有那麼多保鏢,錢二就沒插這房門。所以張作霖沒費吹灰之力就進了屋,又輕輕把門掩上,這錢二爺也沒想到發生事,認為是手下的人給送茶來了,連眼皮都沒撩,繼續噼里啪啦算賬。等張作霖拉把椅子往他對面一坐,他才知道不對勁。錢二抬頭一看,「啊!」「噌」就站起來了,張作霖也站起來了,一拍他的肩頭:「二爺,受驚了,請坐。」
「啊,你說,借什麼?」
張作霖這手還不錯,這叫好漢護三村。
「二爺,聽說這幾年您混得不錯,手頭兒挺富裕……」這錢二爺嘴上應付著張作霖,頭上卻是直冒汗,汗珠子比黃豆粒還大,噼里啪啦滾下來了,心說完了,他媽這張作霖怎麼闖到我屋裡頭,外邊一點兒都不知道。這小子來者不善,肯定是要我的命來的,一想到死,他魂兒都沒了。不過勉強還能支撐著,他結結巴巴繼續問:「三爺,您有事啊?」
手下一瞅這怎麼回事,他後邊那幾個是幹什麼的?張作霖馬上過去了:「都別動,趴地上。哪個動一動,揭開你的天靈蓋!」
老太太一聽可也是這麼回事。就這麼張作霖回到家裡頭,穩穩噹噹住了些日子,沒事躺到炕上睡不著,他就暗自盤算,我娘說得對呀,我也是二十齣頭的人了,你別看嘴上說糊了八塗度春秋,這玩意兒也不好混啊,我得找點兒營生干,幹什麼玩意兒?經商?這年頭兒這麼混亂,不好乾。干點兒旁的吧,又不會。張作霖左思右想,最後一琢磨,還得耍槍杆子,就得走這條道!我聽人家說亂世出英雄,我有馬,我有帶響的傢伙,我就不許拉出一幫人來嗎?起碼說,大秤分金,小秤分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也省得受這窩囊氣。另外有了槍杆子,有一支人馬,也能保住我這一家平安無事啊。
「老人家,您說吧,哪行?」
這方圓大大小小十六個村子,全都給張作霖的保險隊送禮、送面、送油、送鹽。另外,由他老岳父進行攤派,大有大份,小有小份,定期收款募捐,沒錢怎麼養活這幾十人。也該著出事。這天,張作霖砸了個響窯,挺肥,弟兄們回來改善生活,就在趙家廟大院裡頭,大鍋燉著肉,酒葫蘆裏面裝的酒,正在吃吃喝喝的時候,外頭馬掛鑾鈴響,來了一夥朋友。張作霖以為官方來人了呢,趕緊把槍拽出來了,命人探聽,一會兒報事的回來了:「三爺,來的人說跟您認識。」
「躲開。」
張作霖在心裏又是一番胡思亂想。這天,吃完早飯,邢立亭樂呵呵進來了:「嘿嘿,老疙瘩幹什麼呢?」
「我。」
「對不起,麻煩你跟我走一趟吧。」
「說吧,什麼事?」
「哎喲,我的娘唉,現在都亂了套了,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了,那跑算個什麼啊,何止是我呀,成百上千的人拉著隊伍跑都沒人問,您老就放心吧。」
「全湊上也不到兩千。」
「唉,行了。」錢老二把錢給了張作霖,還開了個欠條,張作霖揣在懷裡了。「你那槍擱到什麼地方了?」
錢二這邊稍有猶豫,張作霖就一拍桌子,站起來了,小眼不大放出兩道凶光來。錢老二一看張作霖穿著軍裝,腰裡扎著皮帶,斜插著一支外國悶的樂,這玩意兒悶上就夠戧。錢二爺害怕了:「好說!既然這樣,你稍候片刻,我把賬房的找來,馬上讓他給你準備。」
「啊?在軍隊跑回來,那是犯法的。」
「不認識我,好好相相面,看看我是誰?」
「懂,我們全懂。」
張作霖一聽這二妞兒,心裡頭https://read•99csw.com一翻個兒,認識。過去張作霖沒短了奔趙家廟去,有時候到老趙家歇歇腿,喝點兒水,跟這姑娘見過。的確,長得挺水靈。張作霖一想,真的?趙占元樂意把女兒許配給我?這可也不錯。他這一猶豫,臉上一帶笑容,邢立亭看出有門:「好嘞,我跟大嬸再商量商量去。」
「知道。」
不過張作霖對部下有要求,他說:「咱們雖然吃著這碗飯,是鄉親們大伙兒拿錢養活咱們,咱們就必須維護本地的太平。我告訴你們啊,行為各個方面多加檢點,誰也不準在十里八村鄉親的眼皮底下作案,如果你們要背著我干出這種事來,我一槍斃了你,要作案遠處作去,你們懂嗎?」
張作霖就吃了一驚:「怎麼?您是什麼意思?」
「咳,你娘還有什麼說的,她有吃有喝,平平安安的就得了唄。」
「他姓向啊,叫向招子,人稱向五爺。」
三言兩語這事定下了,邢立亭來回一跑,趙占元滿口應承,願意把女兒許配給張作霖,馬上挑良辰擇吉日,大辦喜事。趙占元還講體面,心說我就這麼一個女兒,許配給老張家,那得讓方圓的鄉親們都知道知道,無聲無息的不行。他從高坎、海城雇來了鼓樂班子,還請了不少唱地方戲、蹦蹦戲的,又從十里八村請來的廚師,手頭兒也是不錯,出名的。高搭席棚,就辦起了喜事。
「這小子為富不仁哪,在你當兵不到一年的時間里他可肥透了,他凈在本地冒壞水,聽說他跟大鼻子、小鼻子都有關係,這些年他發了橫財了,家裡頭養著槍手,養著炮手。咱們雙方離著不遠,咱們成立這個保險隊,他就得恨得牙長四指,非把這釘子拔下來不可。咱要不把他干趴下,也是絆腳石。老疙瘩,你最好從他身上先下手,槍、馬都解決了。」
「聽說過。」
「娘啊,我跑回來的。」
「可也是,我就覺著沒合適的。」
「趙占元有個姑娘,叫二妞兒,哎喲,長得水靈。我聽說人家家裡可樂意了,你從朝鮮這一回來,人家趙家廟的人家喻戶曉,趙占元打算把女兒許配給你,只要你點點頭,這事就算成了。」
趙占元馬上說:「此地並非講話之所,五爺,你往裡請。」讓到廳堂,向招子身後那十幾個把門的人,在外院里四犄角站了四個,身邊六個一字排開,站到向招子身後。這小子大大咧咧,撇著嘴,咯吱往椅子上一坐。趙占元吩咐:「沏茶。」
「我懂,我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干這個。」趙占元把手一比,比的是手槍。
「好吧,先拿這些,一共多少?」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沒個家口怎麼能行呢?現在有一門好親事,哥哥打算拉這根紅線,我給你找個弟妹怎麼樣?」
就在那個混亂的年代,沒有人管老百姓的死活。在廣大的東北地區天災人禍不斷,老百姓死傷無數。有些人走投無路就鋌而走險當了鬍子,張作霖就是其中之一。他在軍隊裡頭一打聽,才知道這大清國是徹底地吹燈拔蠟,心說我還在裡頭跟著混什麼呢,跟這些狗娘養的在一起,遲早得把我這條命搭上,我還是回家吧。張作霖打定主意之後,在馬玉昆的軍隊向關內集結的時候,在一片混亂之際,他抽了個空,騎上一匹戰馬,帶上一支好槍,還有一部分子彈,懷裡頭再揣了一部分金銀,穿著軍裝,外邊披上一件棉大衣,他偷偷地離隊了。
「娘啊,我也說不準,現在小車不倒只管推,糊了八塗度春秋吧,你要叫我說怎麼地呀,我也不知道怎麼地好。」
「現在給我拿錢,然後再說。」
到了晚上他娘問他:「老疙瘩,那你read.99csw•com怎麼回來了?」
開會決定之後,第二天白天,這幫人跟著張作霖,開始奔錢家大院行動,日頭往西一栽,他們就偷偷地把錢家大院監視起來了。這幫人都是烏合之眾,雖然經過張作霖的訓練,可從來沒幹過這種事,一到動真格的時候,腿肚子往前轉,就有點兒緊張。張作霖一個勁地給他們鼓氣:「你們放心,動手是我一個人的事,沒你們的事,如果實在不行你們就跑。可有一樣啊,要把我出賣了,對不起朋友,別怪我張老疙瘩翻臉不認人!」
「我來串個門兒,哈哈。」
「啊,你?」
任誰也不敢動了。就這樣到了倉庫把大躺箱打開,取出八支槍來,沒有十支,張作霖一看都是好槍,叫金鉤疙瘩摟,聽說這都是沙俄製造的,這槍雖然笨,但是威力相當大,射程也比較遠,連帶子彈叫人一起搬走。槍到手了,又逼著錢二爺到了馬號,選了十匹比較好的馬,笨馬不要。張作霖逼著他把門打開,到了外邊,招呼弟兄把馬全牽著,把傢伙背上,子彈馱到馬背上,張作霖一回頭:「二爺,多謝您鼎力相助啊,我臨行之時有幾句話必須交代明白,我不要你這條命,因為你夠意思,我想交你這個朋友,今後我也希望咱們雙方攜手保衛家鄉。倘若你打歪點子,想去報官,你隨便,找大鼻子,找小鼻子都行,你知道我張老疙瘩這人,我死死生生,滾滾爬爬多少次,死算個什麼呢?只要我有三寸氣在,你想想,你應該怎麼辦?我就不往下說了啊,二爺,後會有期,走!」
「閑著沒事。」
「這,這……」
「好啊,我們就盼著這天哪,那麼頭兒,你說對誰下笊籬?」
「孩子啊,我早看出來了,你也甭瞞我,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跟青麻坎的杜立三過從甚密,你跟他手下的大炮手湯二虎、張是非這些人處得也不錯。我全都了解了,現在就是這行人最吃香,你沒聽說嗎,各地紛紛成立了保險隊,你聽這名兒你就懂得怎麼回事了,有錢的人怕鬍子搶,怕兵亂,家裡受損失,都請保險隊來保護全家的安全和他的財產不受損失。大保險隊、小保險隊都有,個別的地方還成立了保險團,從各地攤派,叫大伙兒養著,有吃有喝有勢力。孩子,我手頭也不薄啊,我也怕被別人搶了,難道說咱家有錢還請外人嗎?不如姑爺你就把這重擔挑到肩上,咱也成立保險隊,你就是保險隊的隊長,咱拉起一幫人來,你看多好呢?我再給你張羅張羅,湊上個十家二十家的,全划為保險區,挨門挨戶地給你攤派錢,養著你們這夥人,你們的任務就是保障本地的安全,不受外來人的侵犯,這有多好。現在這一行最吃香了,你看怎麼樣?」
「老疙瘩,咱們關上門沒外人,我有什麼說什麼,在這混亂的年代什麼也幹不了,只有一行還挺興旺。」
張作霖回到趙家廟見著老岳父,把經過講述一遍,他老岳父一挑大拇指:「高,孩子有出息,這麼做就對了。你不在家我都替你想過,黑龍江的毛都督,吉林的孫拐子,現在也當了什麼宣撫使,哪個不是吃這碗飯養肥的呀,都是綠林出身哪。老疙瘩,要想干就往大處干,我支持你。」
趙占元說:「我正好有一個仇人,你知道大樑號那個東家錢二爺嗎?」
經過做工作,張作霖他娘不同意也得同意,形勢逼的。張作霖就偷偷摸摸地在趙家廟成立了保險隊,這趙占元四處給他拉人去,什麼打悶棍的,套白狼的,歪毛的,淘氣的,張大胆啦,李小辮了,給他划拉了十來個人。干這行一般人幹不了,那是玩命的買賣。張作霖知道這都是烏合之眾,但是你離開人玩九*九*藏*書兒不轉。他把這十來個人編成了兩個小組,抽時間對他們進行訓練,首先訓練拳腳,然後訓練刀槍棍棒,然後教給他們騎馬射槍。但是折騰了老半天,就一支槍,子彈還有限,那怎麼能行呢?張作霖跟趙占元一商議,就得出去搶去。
「誰呀?」
「槍在倉庫那個大躺箱裡頭。」
「老錢家?」
「怎麼沒有啊,要是真沒有我就不說了,知道趙家廟的財主嗎,叫趙占元,號叫四海。」
張作霖說干就干,這天晚上把手下的弟兄召集在一起,張作霖先訓話,這幫人還就真聽張作霖的調遣:「現在咱們已經準備好了,明天晚上就開始行動,我帶著你們去做一撥兒買賣,如果這買賣做得順手,哥們兒,你們可什麼都解決了。」
「拉倒吧,這年頭兒自顧不暇,哪有心娶媳婦兒啊?」
到家之後見著他娘,見著后佬吳獸醫,見著姐夫王大發,見著姐姐大蘭、邢立亭、邢福田、蘭寶等三親六故之後,家裡一下子就炸開了鍋了:「老疙瘩回來了,老疙瘩回來了……」家裡頭屋裡屋外全是人。雖然外邊那麼亂,但張作霖住的這個地方挺閉塞,就好像與世隔絕一樣,這塊顯得是平安無事。鄉親們看新鮮,全到這兒來打聽:「怎麼樣老疙瘩,這次聽說你出了國了,到朝鮮去了,那戰事打得如何啊?」
「哎,老疙瘩我跟你商量點兒事?」
「你給我開個借據,你算欠我的,過些日子你再還我。」
張作霖有這麼個靠山,心踏實多了,手下這十幾個人也裝備得差不多少了,一回生,兩回熟,張作霖的膽子越來越大,居然在附近又端了幾家財主。後來張作霖人馬擴充到三十五個人,要提起張老疙瘩來,很有這麼一號了,威震趙家廟。趙占元更高興了。另外,王大發、邢立亭也不剃頭,不在家種地了,都參加了張作霖的保險隊,當了小隊長。
「這跟您說,我也不知道干點兒什麼好。」
張作霖他娘自然也是非常歡喜,兒子的終身大事算解決了。在結婚的這一天,張作霖長袍短褂,神采奕奕。趙占元滿面春風。出來進去的人都喜氣洋洋,外邊對台戲唱著,傢伙點兒敲著。這人高興得不得了。只要你上了份子錢,馬上入席,四冷葷、八中碗、仨大件,這席面這個硬勁。就在這地方,開天闢地也沒這麼硬的席面。所以人們花錢花得也值,你看人家出手大方,不是藉著結婚來撈油水,而是藉著結婚這名兒交朋友。往外舍東西一樣,來賀喜的人不但吃個溝滿壕平,臨走手都不空,還得拿點兒回去,一家子解解饞。
「十條槍,十匹馬,白銀三千兩。你錢二爺不在乎這個吧?」
「哎,要照你這麼一說,那不都成和尚了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你不在家的時候,大嬸沒少跟我念叨這事,一提到你身上,大嬸就掉眼淚,我看你趁這機會早早成家立業吧,你就有了媳婦兒了也不耽誤你的前途啊。」
「啊,哎呀,老疙瘩,啊不,張三爺,您怎麼這陣兒你來了?」
「慢,錢老二,水賊過河別使狗刨,你可別打歪點子,你知道我張作霖什麼脾氣,你要夠意思,我也夠意思,你小子要打歪點子,嘿嘿,你可琢磨著下一步應該發生什麼事?」
「好嘞,您放心吧,不出三天指定達到目的。」這個錢二也的確不是東西,橫行鄉里,勾結洋人,刮減地皮,坑害百姓。在這方圓幾十里地,老百姓一提到他,恨得牙根兒都多長。張作霖一想,要把他給敲了,這叫一箭雙鵰。既受到老百姓的愛戴,又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按現在的名詞說,張作霖就是逃兵。但是誰也不知道,因為這當官的自顧不暇,誰死誰怎麼回事都不https://read.99csw.com清楚。張作霖鑽了這個空子,回到了小黑山二道溝,等到家之後,張作霖長嘆一聲,屈指一算,打參軍那一天到回來整整九個月了,自己真活著回來了。回顧在朝鮮的戰鬥歲月,可謂是歷經百戰之多,自己肉皮都沒傷,真是老天爺睜眼,我們老張家祖上有德啊。
張作霖心說老百姓太可憐了,大清政府都打敗了,這塊兒還不知道呢。但張作霖嘴上也說不清楚,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知半解給大伙兒講了講,有真的也有假的,這些人聽得津津有味。
這十來個人當中有四個比較膽大,張作霖帶著他們,餘下的埋伏到周圍,每個人手中掐了條棒子,拎了把刀子。張作霖帶支手槍,領這四個人拿了兩盤繩子。入夜之後,找到一個無人之處,先搭人字梯,張作霖頭一個爬到一丈多高的大牆頭上,然後把繩子拴牢了系下去,把那四個人全給拽上來,五個人神不知鬼不覺進了院子。張作霖高抬腿輕落足,四處就找。半個小時之後,把這錢二爺卧室給找著了,張作霖讓這四個人中的兩個埋伏到門旁,兩個人守住角門。他一個人別著槍到了窗檯附近,房子安的是玻璃窗戶,裡頭雖然有窗帘,但擋得不那麼嚴,燈光從裡邊透出來了,張作霖睜一目,瞄一目往裡頭一看,錢二爺自己在屋。最近因為地面不太平,他三房太太都回娘家了。所以晚上在卧室里也就他一個人,錢二晚上睡不著覺正在燈下攏賬,身上穿著一身絲綢的衣服,敞著懷,這傢伙可發福了,胖得跟豬差不了多少,被燈光一照,腦門倍兒亮,手上戴著金乎乎的鑽石戒指,手底下噼里啪啦撥著算盤,桌上放著水煙袋。
還沒等張作霖說話,向招子過來了,仔細打量張作霖,然後伸出手來,在張作霖的肩頭上猛擊了一掌:「老弟,久聞大名,罷了,真不愧是後起之秀啊。常言說,青出於藍勝於藍,長江水後浪推前浪,沒想到遼河邊上居然又出來你這麼一號,我太高興了。今天特來登門拜望,賢弟,不介意吧?」
「我說二爺,最近這個社會形勢你比我清楚,刀兵四起,人心惶惶啊,您說在這個年月,大伙兒可怎麼活呀,我現在在趙家廟成立了保險隊,實不相瞞,手下有一百多人。」張作霖騙他,「我這一百多弟兄不能空手套白狼吧,不吃飯不行啊,好漢護三村,好狗護三鄰,我的弟兄們只有吃飽了,喝足了,才能保衛大家,才能使本地的老百姓不受損失。那麼你錢二爺家趁人值,總不能看著笑話吧,兄弟這次來沒別的,想跟二爺借點兒東西。」
「那麼老疙瘩你這次回來,今後打算怎麼辦?」
「哈哈,你們說的都是屁話呀,到了一定的時候,就得碰硬,不碰硬到什麼時候也煉不出好鋼來,你們就瞧好吧,明天晚上咱們就行動!」
「哈哈,你看你這模樣,把汗擦擦,喝口水,我有點兒事跟您商量商量。」
「唉。」錢老二鑰匙都拿不住了,他轉過身到了大保險柜跟前,捅了半天愣是沒打開,張作霖在身後站著,「我替你開。」最後張作霖幫忙把保險柜打開了。那裡邊借據、房契、地契,堆得滿滿的。靠下層有錢,準備了個包袱皮,現款沒那麼多,還有銀票,湊了半天才湊了一千八百兩。錢老二回過身來,一齜牙:「三爺,我手頭的現款不多,都在銀號裡邊呢,這,我絕不敢糊弄你。」
張作霖走了,那錢二爺頓時就癱軟到地上了,馬上有人抬回去,緊急搶救。
張作霖氣就不打一處來,准知道向招子這一來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但是又不託底,因此沒有貿然行動。張作霖也會來事,馬上一抱拳:「哎喲,五爺,承蒙誇獎,受之有https://read.99csw.com愧,我請都請不來,您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歡迎歡迎,恕小可迎接來遲之罪。」
張作霖的弟兄也在院里,這幫人就想拽傢伙,但是沒有張作霖的話,誰也不敢,他們那眼睛全都盯著張作霖。雙方這一見面,空氣驟然緊張,能有兩分鐘誰也沒說話,都互相盯著對方。還是這個趙占元打破了僵局,薑是老的辣,張作霖這老岳父猶如夢中驚醒一般:「啊,五爺,哪陣香風把您給刮來了,歡迎,歡迎啊。作霖哪,還不過去見過五爺?這是威震遼南的英雄好漢哪,向招子向五爺啊。五爺,這是我的門婿,老疙瘩張作霖。」
「那麼只管吩咐,有什麼事?」
「哎呀,當家的,您?」
但張作霖又一想,這事也難辦,除非我上青麻坎三界溝投靠杜立三和杜老判,我去了他們會熱烈歡迎,但是平心而論自己又不願意受制於人,寄人籬下那滋味不好受,要干我就拉個綹子單挑,我何必叫別人管束著呢。可單挑吧,也不那麼簡單,我找誰去?槍從哪兒來,馬從哪兒來。
趙占元在旁邊一聽,腦瓜子嗡的一聲,好懸沒坐在地上。用手一拉:「張作霖,老疙瘩,壞了,壞了,他媽這小子怎麼來了,這是魔星惡煞啊,大概你早有耳聞哪,向招子這小子在中原堡一帶橫行霸道,翻臉不認人,瞪眼就宰人,非常殘忍。我聽說這向招子參加了俄國的別動隊,這怎麼跑到咱這兒來了呢。老疙瘩,我知道你脾氣不好,千萬別得罪他呀,他手下好幾百弟兄呢,這叫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你應當盛情款待,摸摸他的底細,千萬別吃眼前虧。」
還沒等張作霖表態,外邊人下馬了,就聽有人說:「哈哈,老弟呀,老哥哥來看你來了。」聲音響亮,人進了院子。張作霖抬頭一看,這人這個兒比自己也不見得高多少,也就一米六左右,頭上戴著灰鼠的皮帽,身上穿著俄國的軍裝,斜挎武裝帶,腰裡扎著銅板,帶囊的馬褲,高筒的馬靴擦得倍兒亮,帶著刺馬針,左邊挎著洋刀,胸前十字插花,兩支德國大鏡面。往臉上看,這張臉白得嚇人,好像一張白紙。席篾拉的兩隻小眼睛,從裡邊透出兩道寒光來,大鼻子頭兒,留著八字鬍,外頭披著呢子大衣。往後看,帶著十幾個彪形大漢,手裡全提著雙傢伙,背後背著大片刀,凶神惡煞一般,把門全給堵了。
喜期過了之後,小兩口雙雙入洞房,張作霖算有了媳婦兒了,趙占元的女兒就是他的原配。雖然說成家立業了,但這日子過不安穩。聽說外面凈鬧事,這趙占元也有點兒害怕,因為他們家有錢。這天沒事,把張作霖找到屋裡頭,爺倆兒談心。趙占元就說:「姑爺,那麼今後你打算幹什麼呢?」
「錢老二!」
「哎呀,那家裡大圍牆一丈多高,四角有炮樓,養著那麼多炮手,凈冒煙的傢伙,就咱這幾個?」
張作霖這次從朝鮮回來,那小名叫哨官,至於他是不是逃兵,別人不知道,就瞅著他穿著軍裝,系著皮帶,掛著手槍,騎著高頭大馬,那是官!他們這一帶還沒出過這樣的人物呢,所以那打溜須的都成群結隊,都想借這光。而且趙占元是趙家廟的財主,結交得也比較廣,女兒出門子,找了這麼好一個女婿,一般人都來祝賀,所以格外的熱鬧。
「噌」,張作霖把槍拽出來了,拉著錢老二的胳膊,架著他到院裡頭,剛到院,錢二爺才發現,二鬼把門,外頭還站著倆呢,他都不知道邁的哪條腿。拿著鑰匙到倉庫,真遇上幾個人,有巡邏的:「誰?」
張作霖一聽喜上眉梢,還是老岳父不錯,這條道畫得真好,原來我還就想過,但嘴上卻說:「好吧,我說服說服我娘,我娘只要同意了,我沒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