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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樁不可能的謀殺

第十一章 一樁不可能的謀殺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神秘的兇手怎麼能夠如此迅速地消失掉?更奇妙的是,他沒有留下任何痕迹?也許斯比勒小姐和哈爾曼小姐都受了幻覺的影響?兩個人在同一個時間、看到同樣的幻象……這種巧合也太離奇了……更不可思議的是,剛剛殺害埃德溫的兇手也逃走了,同樣毫無痕迹。
周圍一片寂靜。只有不斷變幻的風聲,時而是低沉的呻|吟,時而又換成瓦戈納的壯觀的音樂。伴著風聲,我徒勞地想著那些問題。我振作了一下精神,然後毫不猶豫地打開了信封。
「從這一點可以推測這個人很熟悉環境。好,我們繼續,您告訴我們說埃德溫的房間里有燈光。」
「然後您猜測那是埃德溫的一個朋友?」
「我……我覺得襲擊她的人就是先前我看見的人影……但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不敢肯定。」
「您說到的那個出現在窗戶上的面孔,您不能說具體點兒嗎?」
「好吧。那麼,您說那個人影直接進入了塔樓的門。沒有敲門,是嗎?」
(3)通向走廊的門(從內側鎖住了)
「當然了。在我觀察期間,並沒有發生打鬥……」
信封里總共有十多張紙。前幾張是對整個事件的簡要介紹,和查爾斯·曼斯菲爾德向我介紹的內容差不多。我就不在這裏贅述了。在信封里有一張地圖(見105頁),是房子一層的平面圖。另外有一張紙摘要介紹了主要人物在那天晚上的活動情況,特別是埃德溫的活動情況。
「您的這些動作花了多長時間?」
「因為我是被喧鬧的聲音突然驚醒的……」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看到……請您理解一下,我剛醒過來,又是晚上……我一睜眼就看到了塔樓里射出來的耀眼的燈光。而兇手是朝反方向逃進了黑暗之中,我沒有看到他難道很反常嗎?不管怎麼說,我一直留在原地沒動。那聲尖叫……是哈爾曼小姐的尖叫,對嗎?……那聲音嚇得我動彈不得……」
驗屍之後,醫生確定死因是腹部的兩處傷口。兇器應該是長而薄的利器,刺中腹部之後造成了內出血。這種創傷不會立刻致命,他在死前必然會遭受劇痛(和證人的證詞相符)。胳膊和手上的傷痕都不嚴重,可能是由同一把利器的尖刃劃破的。但是臉部的擦傷很顯然是被指甲劃破的。在盛怒之下,兇手竟然用手抓受害者的臉!
「我感覺到了,我覺得有人在襲擊我……」
「也許有十秒?」
「喧鬧的聲音?這麼說太籠統了……」
埃德溫究竟是怎麼死的?兇手又是如何逃脫的?警方一籌莫展。不過,他們能夠肯定的是:兇手就是哈爾曼小姐在十二點一刻看到的人影,他從塔樓的入口進入了埃德溫的房間。
(4)翻倒的書架
(4)斯比勒的腳印停止的地方
00:00
儘管警方仔細地勘查了房間里的每一read.99csw•com個角落,他們沒有找到兇器。這完全排除了自殺或者意外的可能性(這是不言而喻的,對嗎?)。房間里沒有任何暗道,同時警方也排除了兇手從窗戶逃走的可能性--老式的窗戶有兩個上下移動的窗扇,都從內側牢牢地鎖住了。而且,窗戶下面的雪地上也沒有任何腳印。通向走廊的門上的插銷鎖著。埃德溫是否習慣於進入房間后就隨手鎖好門?按照家人和僕人的說法,他沒有這個習慣;但是誰也沒有真正查證過。那個插銷是很古老的式樣,需要用力滑動,上面沒有任何划痕。警方判斷插銷沒有問題,不可能有人用拉杆或者牽線的方法從走廊一側閂上門。
「那麼那個人又是如何襲擊曼斯菲爾德小姐的?請說具體一點兒。」
(2)連接兩個側樓的木頭長廊,離地面有七米高
02:00
兇手是如何逃脫的?警方做了很多徒勞的設想。一名警員猜測兇手是利用木質的懸空走廊逃走的--兇手可以像雜技運動員一樣爬到走廊上去。但是懸空走廊的地面上布滿了灰塵,卻沒有腳印(至少幾個星期沒有人在上面走動了)。而且走廊里只有窄小的天窗,連小孩兒都鑽不過去。
(3)通向埃德溫的房間的塔樓,哈爾曼小姐看到的「人影」從這裏進入了塔樓
(2)塔樓,兩扇門都是敞開的
「低沉的聲音,東西翻倒的聲音,我怎麼知道?我說過了,我是從睡夢中驚醒的!」
埃德溫離開了「工作間」。根據斯比勒的說法,埃德溫的態度很正常,不像是夜裡約了人。這之後就再沒有人見到他活著。在這期間(或者晚一點兒),多數人都去就寢了。但是瑪麗、尼古拉斯·杜德雷和哈爾曼小姐沒有睡。杜德雷夫婦在做一些整理工作,女家庭教師(哈爾曼小姐)還不困,她專心地閱讀一本艾米莉·珍·勃朗特的小說。
「我知道我在反抗,我知道有人想要抓住我,我的胳膊很疼……」
哈爾曼小姐一直在監視埃德溫的房間。她最終放棄了監視,回到了她的房間。雪停了。
(5)窗戶,窗帘半掩著
22:00
「那麼您聽到響聲之後,應該是立刻就『清醒』過來了吧?」
「您還看到窗戶後面有人影?」
「嗯,我認為是這樣的……您要知道,這很難判斷。因為他顯得很猶豫……步子很慢……其實,塔樓外側的門是從來不鎖的……但是他可能敲了內側的門--從塔樓進入埃德溫的房間還read•99csw•com要經過另一道門。」
時間
很自然,警方盤問了斯比勒,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他們一無所獲,因為斯比勒小姐患有夢遊症,她那天晚上就是在夢遊。這個解釋並不能讓警方滿意。我摘抄了一段斯比勒的證詞(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和斯比勒的第二次談話):
「不會的,沒有那麼長……反正我不相信有那麼長。」
「……房間里一片混亂,就像是剛刮過龍捲風。受害者躺在房間中央的地毯上。在他的左側是一個翻倒的書架,書架上的東西散落在四周:很多書籍、一些彩陶、一個青銅小雕像、一瓶沒有喝過的葡萄酒、還有一些杯子(多數都碎了)。壁爐在北牆的角落(北牆實際上也是隔壁房間的南牆)。壁爐的左側是翻倒的書架原來的位置,然後是通向走廊的房門。值得注意的是,撥火棍、火鉗、風箱和壁爐罩都不在正常的位置上,而是在屍體旁邊。壁爐前面的扶手椅也被翻倒了,只有柴火架在原來的位置上。爐火已經熄滅了,在炭灰中找到了一些毛織物(應該是一件毛衣的殘餘),還有一個酒瓶的碎片。床在正對著壁爐的位置,床上混亂不堪。原本掛在牆上的一幅畫掉在了床上(在枕頭一側),畫的內容是一場海戰,畫布被完全撕破了。床頭櫃在床和朝東的窗戶之間,正對著塔樓的內門(通向院子的門)。奇怪的是:床頭柜上面安安穩穩地擺著一盞點亮的油燈,毫無破損。天花板上的油燈同樣也被人點亮了。在和壁爐對角的位置上立著一個大衣櫃,櫃門關著,裏面有各種服裝。大衣櫃和裏面的衣服都安然無恙,可能是因為櫃門上的鑰匙不好用。在床的右側,一瓶威士忌翻倒在地面上。瓶子基本上是空的,上面有一些血痕。受害者趴在地上,頭向著院子的方向,面部是痛苦的表情。死者穿著背心和藍色的長褲。他的襯衫袖子被撕碎了,沾滿了血跡。在被子里找到了他的外衣,和長褲的顏色一樣。他的右手背上有傷痕,臉上還有輕微的擦傷……」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了。我撥了撥壁爐里的炭火,又往裡面添了一塊木柴。然後,我舒舒服服地坐到扶手椅里,膝蓋上是歐文交給我的信封。我還沒有來得及閱讀歐文的信。能坐在爐火跟前真是件美事,尤其是走過冰冷的樓梯和走廊之後。我坐在那裡,讓自己放鬆一下;同時腦子裡不斷地回憶著剛才的「招魂會」的每一個細節。這次「招魂會」還是在同樣的房間,參与者也跟昨天一樣。儘管我留意著每一個人的表現,我還是無法判斷出是誰在振動桌子。剛開始的時候,我懷疑是匹國特。但是,經過觀察,我發現每次桌子振動的時候,他都很驚詫;而且他驚詫的時機和其他人一樣。隨後我懷疑朱盧斯·莫剛九九藏書斯通有問題,但那只是感覺。不管到底是誰,這個搗鬼的人非常狡猾,隱藏得很巧妙……總之,我的努力沒有任何成效。
00:15
(1)哈爾曼小姐看到「人影」的位置
杜德雷夫婦回到了他們的房間。哈爾曼小姐是最後一個就寢的。房子里一片黑暗。在她的房間門口,哈爾曼小姐看到走廊的窗戶(在房門的正對面)上有一個白色的面具。開始下雪了。
哈爾曼小姐看到剛才逃走的人影又回來了,他進入了通向埃德溫房間的塔樓。雪下得很大。
「她……他們在激烈地搏鬥,我這麼認為……這很難描述,我根本沒有時間仔細看……我尖叫了起來……我推開了窗戶,然後……然後……院子里只剩下斯比勒小姐了。」
(7)床頭櫃
匹國特的房間緊挨著受害者的房間。被驚醒之後,他立刻衝到走廊里,試圖推開埃德溫的房門。但是門鎖住了,他又調回頭往主樓的大門跑。他在半路上撞到了曼斯菲爾德,他剛從房間里出來。他們兩個人一起趕到了大門,然後穿過院子到達出事地點。這兩個人考慮得比較周到,他們沒有碰任何物證(兩個人都能相互作證)。進門之後,他們看到埃德溫處於垂死的狀態;斷氣前用微弱的聲音說了一兩個詞。匹國特和曼斯菲爾德認為聽到的是「國王」和「混亂」這兩個詞,但是他們不敢下定論。房間里是什麼情況?通向走廊的門鎖著,窗戶也都是內側閂住了。我還是借用一位年輕警員的描述吧:
20:30
晚飯結束。斯比勒和達菲內離開了飯廳。曼斯菲爾德、佛布、埃德溫和匹國特小姐都進入了客廳。
警方也勘查了房子周圍的雪地,沒有發現異常的腳印(除了去報警的人留下的腳印)。也就是說,兇手當時就住在房子里。但是他如何不受重力影響地掠地而行,這還是個難題!
「您當時沒有意識到有人在襲擊您嗎?」
阿齊勒,在介紹警方的盤問記錄之前,我想要先討論一下雪地上的腳印的問題。多個證人對於腳印的說法都略有不同。警方對雪地上的足跡進行了詳細的勘查,他們比較了每一個人的腳印。斯比勒的腳印非常清晰,從主樓的入口開始,穿過中心院子,腳印的方向略微偏向埃德溫的房間,最後腳印停在了離塔樓三米遠的地方。院子中還有哈爾曼小姐的腳印,她從正門趕到斯比勒所在的位置,她的足跡的方向和斯比勒的足跡方向一致;隨後兩個人原路返回了正門。雪地上還有匹國特和曼斯菲爾德的腳印。他們兩個人最先進入埃德溫的房間,也是他們發現了埃德溫的屍體。幸運的是,這兩個人都很清醒,他們很小心地保護了塔樓周圍的雪地。他們離開塔樓的時候也很小心,而且他們警告其他人不要接近塔樓。至於腳印本身,警方認為沒有偽造的痕迹。院子里九-九-藏-書的雪有一厘米厚度,這給調查工作提供了便利:如果有人用大腳印覆蓋雪地上已有的小腳印,他們能看到痕迹。對於降雪持續的時間,沒有任何疑義。按照哈爾曼小姐的說法,從午夜到一點,至少一個小時。其他一些村民也證實了她的說法。從技術角度考慮,在十二點半之後,任何穿過院子的人都會留下痕迹;他的腳印會造成雪地上細微的起伏。而且哈爾曼小姐的證詞表明:在十二點一刻之後就沒有人走過院子。哈爾曼小姐的證詞很有趣,她讓警方很失望。我摘錄了一部分:
「警官先生,我再向您重複一遍。我那天很累,這種情況下我常常會夢遊……」
「嗯,應該是。但是他的面孔是貼在玻璃上,我當時無法分辨出他是否戴著帽子。」
「他戴著帽子,是嗎?您說過那個隨即逃走的人影戴著一頂帽子……」
「實際上,我多半是靠猜測。我看不清楚,雖然窗帘沒有完全拉上。」
受害者應該認識這個深夜造訪的人。他不可能和一個陌生人平靜地討論那麼久(參考哈爾曼小姐的證詞)。
一陣吵鬧聲驚醒了房子里所有的人。哈爾曼小姐的動作最快;透過走廊上的窗戶,她看到斯比勒在院子里,而且正在和一個襲擊者搏鬥。哈爾曼小姐驚叫了一聲,推開了窗戶,襲擊者不見蹤影了。
「您睜開眼之後沒有看到襲擊者的樣子嗎?一點兒都沒有看到?」
01:15
事實都擺在這裏了,兇手不可能是「人類」的一分子,也沒有「人」能(在十二點半之後)踏足院子而不留痕迹。
「哈爾曼小姐。您說過,當晚是圓月,把院子照得清清楚楚。現在,請您向我們描述一下襲擊斯比勒·曼斯菲爾德小姐的人。您的說法含糊不清……」
「沒錯。」
「我可不敢打包票。不過他們的外形都一樣:帽子,長大衣,鬼鬼祟祟的……」
尼古拉斯·杜德雷駕車回到了房子。他到「工作間」里看了一眼。當時只有斯比勒在「工作間」里。離開房間的時候,尼古拉斯遇到了埃德溫。埃德溫看起來和平常一樣活潑。
(6)翻倒的扶手椅
21:30
等哈爾曼小姐入睡之後,埃德溫的房間里發生了打鬥。他們很可能進行了無聲的搏鬥,有時候搏鬥的雙方都不想讓別人知道,儘管他們都怒火衝天。當然,也可能是搏鬥非常短暫。不管是哪種情況,書架倒下所發出的巨響迫使兇手迅速逃離現場。
「那麼,您能否肯定一刻鐘之後返回的人就是逃走的那個人?」
(1)受害者所在的位置
「好吧,請繼續說說襲擊曼斯菲爾德小姐的人。」
謀殺的動機同樣讓人費解,生性活潑的埃德溫和別人沒有什麼仇怨。除了傳說中的「混亂之王」……那個面孔慘白的幽靈已經在這個宅子附近出沒了幾百年了(您讀到這封信的時候肯定已經知道「混亂九*九*藏*書之王」的故事了)……
我仍然記得歐文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同時,我自己也覺得匹國特的態度非常可疑。當然,我也要承認我對匹國特是懷有偏見的。俗話說,愛情讓人盲目。現在我徹底理解這句話了--這不僅僅是一個比喻,愛情會實實在在地影響一個人的觀察力。每一次想到匹國特的時候,我的視線和我的思維都是一片混亂。在幾分鐘之前,匹國特向斯比勒道晚安的時候,我看到他那胖乎乎的手握著斯比勒纖細的手指;我感覺像觸了電一樣,天旋地轉。
「我說過了。那是一個可怕的面孔,毫無血色,面相粗野……」
活動
(隨後是一大段關於雪地跳遠的實驗的描述。達菲內已經向我介紹過那個徒勞無功的實驗了。那個實驗證明對於斯比勒的懷疑是不合邏輯的。)
醫生鑒定了斯比勒身上的傷痕。她的胳膊和肩膀上有淤血(斯比勒的手的力量應該不足以造成那些淤血)。她的臉上也有傷痕,下嘴唇有傷口……儘管如此,警方仍然試圖證明她是兇手(至少想證明她有條件犯罪),因為看起來只有她有可能是兇手。
「五秒鐘,最多五秒……」
「應該是吧……我記得聽到了刺耳的女人的尖叫聲……」
「對您來說,這倒是好事。如果您再往前走幾步的話……」
「他是如何襲擊您的?您能說具體一點兒嗎?」
今天晚上的「招魂會」實際上是延續了昨天的內容,那個自稱了解埃德溫遇害真相的「幽靈」還是針對匹國特「說話」。這一次,「幽靈」讓富有的批發商人做好準備:「幽靈」很快就會和匹國特單獨會面,到時候他會向匹國特揭露「真相」。「招魂會」結束之後,大家都向朱盧斯·莫剛斯通表示祝賀。查爾斯·曼斯菲爾德興奮不已,在他看來謎團就要揭開了。他說如果朱盧斯·莫剛斯通成功了,曼斯菲爾德家族會對他感激不盡。埃德格·佛布也隨聲附和,他的興奮勁兒和查爾斯·曼斯菲爾德不相上下。瑪麗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她用崇拜的眼神望著莫剛斯通教授。只有斯比勒和達菲內的態度有所保留。至於匹國特,他對莫剛斯通所取得的成績很滿意,但是他顯得很緊張和不安。「做好準備」,讓他做好準備,為什麼是他?對於這個問題,莫剛斯通的解釋是:是匹國特請求幽靈的幫助,所以幽靈要單獨告訴他真相,這不足為奇。大家對莫剛斯通的說法都表示贊同。隨後,招魂大師提醒匹國特要注意態度;如果要了解「真相」,匹國特就應該表現得更積極一點兒,不要總是將信將疑的態度。曼斯菲爾德也表達了同樣的關切:「薩姆勒,我真不明白您怎麼了!您現在的態度猶豫不決!我們很快就會搞清楚真相了!我真的沒有想到,曼斯菲爾德家族有機會擺脫那個惡咒了!」匹國特很不情願地承認說他的態度確實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