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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動物哭泣時/我掩起自己的臉」 第十二章

第三卷 「動物哭泣時/我掩起自己的臉」

第十二章

「你把情況告訴他們了嗎,沙格?」
「這些人啊,警督,為了證明他們的行為是正當的,他們會拒絕承認這些事,或者會用轉嫁的方式。轉嫁的情況更加常見。」
「當然!還有老鼠線。隨著每一個嫌疑人的死去,我們要證明其存在就愈發困難。林茲並不是第一個突然死去的嫌疑人,你知道嗎?有一個人,他車上的剎車突然就壞了。還有一個人從高樓的窗戶中摔了下去。有兩起明顯的自殺,另有六起看似自然死亡。」
「我也是這樣想的。」雷布思說,「我問賴維,為什麽他不覺得應該把這些事告訴我們。」
「你沒有聽到他當時說的話。他很擅長裝出一副完全正常的樣子——那是必然的,不然他無法在那麽長的時間里隱藏得如此之好。但那個人——在那個時候——已經瘋了。真的瘋了。」
她考慮了一下:「八點半。」
「我同意。」克拉弗豪斯說著,抬腕看了一下手錶,「我這就去打幾個電話,讓他們的餐前威士忌暫停幾輪。」
「那麽你們忙,我先走了。」他向在座的各位說,「有事的話,你們有我的尋呼機或者手機號碼。」
他還沒走到大廳,希歐涵·克拉克就趕了上來。
「你怎麽想?」
「可以看出,盈利不是他們的目的。」雷布思環視著桌邊的人。開這個會主要是為了奧米斯頓和克拉克;之前他已經把情況都告訴克拉弗豪斯了。
「你認為呢?」
「這要看他有多急切。」雷布思回答。
「你到底去哪兒了?」賴維的女兒一把電話交給她父親,雷布思就問道。
「基本上是我們唯一的嫌疑犯。」
雷布思想起那個在墓園裡拘僂著身的小老頭,以及他突然朝著一隻走過身邊的狗痛罵的樣子。平靜,突然暴怒,然後又恢復平靜。
「所以他們也是泰爾福特團伙的成員?」奧米斯頓問。
「我等一下要和麥肯林的頭兒見面。」戴維森說。
賴維爆發出一陣大笑:「太荒唐了。我可不是……」他說不出那個字。雷布思猜想他的read.99csw.com女兒可能離他不遠。「請稍等一下。」電話那端一陣模糊的聲音:賴維要求他的女兒離開房間。他又回到電話邊,聲音壓得很低。
「有道理。」戴維森繼續道,「那地方確實是保護周全,但也不是堅不可摧的。我們都知道如果裏面有人接應,要攻進去就容易多了。」
「那麽,他的故事是怎麽回事?」
奧米斯頓看看他。「你覺得麥肯林願意配合?」
「我跟你一起去。」克拉弗豪斯說,急著想加入。
「不管怎樣,我們最好再跟科爾洪談一下。就今晚。」
「他打電話到羅森伯格旅館找你。」
「那要看是誰來請。」門口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一個結實的男人,厚厚的頭髮梳理得非常整齊,眼睛細長。雷布思站起身來,與傑克·莫頓握手,把他介紹給大家。
「他們告訴自己說是別人乾的?」
「他怎麽說?」
「為了增加他的吸引力,」戴維森說,「我們把他安排成一個保安人員。」
「嗯,經營這家店的是一個叫德克蘭·杜蘭尼的人,和一個叫肯·威爾金森的小夥子。你們猜他們是哪裡人?」
「是的。」
「那通電話是怎麽回事?」
「我請了幾天假,我覺得這事兒不需要跟我老闆提。」
「明天首先就辦這件事。」克拉弗豪斯說,「還有,我們得跟老闆們打個招呼,確保他們對我們的計劃沒有意見。」他看看莫頓,「你跟你的老闆怎麽說的,傑克?」
「抱歉,我以為你們兩個一起吃過一次午餐。」
克拉克明白了。「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店裡,坐下來喘氣。德克和肯問他出了什麽事。」
「警督,請注意,我覺得我必須讓你知道聽說那件事我有多麽憤怒。正義或許能得以伸張,或許不能——我現在無法討論這個問題——但是我可以絕對確定,歷史在這裏被欺騙了!」
「瘋了?」
「如果你回答我的幾個問題,就可以抵掉了。你知道林茲死了吧?」
「我去別的地方辦點兒事。」
「老闆怎麽九-九-藏-書樣?」克拉克問。
「卡弗蒂對泰爾福特,十五輪不戴拳擊手套的肉搏,而且沒有裁判。」雷布思傾身向前,雙臂撐在桌上,「而且我大概知道結局會是怎樣的。」
「我想不止於此。」雷布思說,「我是說,你可以聽人閒聊,但我不認為那些工人會站在商店裡談論工廠的保安系統,以及如何突破它。德克和肯廢話很多,非常適合泰爾福特安排給他們的工作。但如果他們問了太多的問題,就會顯得很可疑。」
「科爾洪是戰爭犯?」霍根不以為然地哼了一下。
「我們今晚就需要拿到許可。」雷布思說,「泰爾福特的人都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我們再等下去就可能失去這個機會。」
雷布思很討厭置身事外。如果他能取消晚餐的約會……
戴維森點點頭。
「什麽飯店?」
「並不算是正式成員,但他們跟他有關聯,這是毫無疑問的。」戴維森大聲地擤了一下鼻子,「當然,德克和肯負責經營商店,但他們不是老闆。」
「我當時如果把那個電話錄下來流傳後人就好了。暴怒,警督,勃然大怒。我敢肯定他已經瘋了。」
「我今晚有別的事,鮑比。」
「他說他根本不信這些話。它們毫無價值。」
「他在大學里的一個同事……科爾洪博士。」
「我不能向你保證我們沒有吃過。」
賴維頓了頓:「當面對質這個詞更加恰當。」
「沒問題,約翰。說真的,我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克拉弗豪斯點點頭:「我們一獲得上面的許可,我就會親自跟他談一下。」
「只有一次?」
「我正要說到這兒。」戴維森拿起一支筆,在手裡把玩著,「上一任店老闆生意做不下去了,附近往來的客流量不夠多。那家店關了將近一年,之後突然重新開張了——換了老闆,價錢便宜到其他商店根本沒法比。」
「我馬上就打給他。」九九藏書
「他會願意嗎?」桌邊安靜下來。
「我會帶個人去。」
「同時也就吸引了麥肯林的工人。」雷布思補充道,「那麽,這情況延續了多久?」
沙格·戴維森、克拉弗豪斯、奧米斯頓和希歐涵·克拉克都坐在一張大桌邊,用一模一樣的格拉斯哥流浪者隊圖樣的咖啡杯喝著咖啡。雷布思拉了把椅子坐過去。
「我只是想說謝謝你。」
「那家店呢?」
「那他認為你錯把誰當做他了?」
「那泰爾福特在找什麽?」奧米斯頓問。希歐涵·克拉克轉頭看著他。
「他在這兒干什麽?」
「我聽說了。」
「這些改善家庭關係的建議是免費的嗎?」
「好。」克拉弗豪斯說,「現在我們知道泰爾福特經營著一家虧損的商店,目的是收集情報。」
「你淮備給我來那套陰謀論?」
「所以我們安排幾個自己人到工廠里去。」克拉克漸漸整理出了方向,「他們會在商店裡多嘴多舌,讓對方認為他們是好目標。然後我們就在這裏坐著等,祈禱泰爾福特跟他們接觸,而不是其他工人?」
「我認為有些事你得知道。」雷布思坐到希歐涵·克拉克的辦公桌后,驚歎于桌面之整潔。他打開一個抽屜,也很整潔。分類整理,他暗忖,克拉克很擅長把她的生活分成一個一個小格子。「詹克·塔拉維茨到愛丁堡了。他坐了一部極其誇張的白色豪華轎車,想錯過都難。」雷布思頓了頓,「而且他把坎迪斯帶在身邊。」
「你淮備一個人去跟他談?」
「五個星期,所有的商品都打折。」
「團伙成員聚齊了。」他說著,走進刑偵辦公室。
雷布思望著傑克·莫頓——他的朋友——用口型比出一句「謝謝」。莫頓聳聳肩。接著雷布思站了起來。
「那我們該幹些什麽?」克拉克問。
「需要靠運氣的部分越少越好。」克拉弗豪斯說,「一定不能出錯。」
「自從你讓克拉弗豪斯興奮起來之後,那個破錄音機就再也沒響過了。」
「你是說審判?」
「他們接到命令出去read.99csw.com了。」克拉弗豪斯說。
「晚多久?」
「更重要的是,」克拉克問,「泰爾福特會上鉤嗎?」
雷布思打電話給霍根,轉述了這個故事。「我告訴賴維你可能會想跟他談談。」
他想起約瑟夫·林茲——永遠在提問,把每一場對話都轉變成一堂哲學課;住在自己的小盒子里,而把他的身份鎖在另外的地方,他的過去必須保持神秘……約瑟夫·林茲,被逼到角落裡時會暴怒,臨床上會被診斷為瘋子。但這是什麽導致的?回憶?還是回憶的缺失?或者是被其他人逼出來的?
「我想他是來看演出的。」
「你知道嗎,你的女兒很擔心。你應該給她打個電話的。」
雷布思回到家,打了個電話給佩興斯,告訴她他可能會晚些到。
「是在飯店裡說的?」
「什麽演出?」
「我需要一個身份背景。」莫頓單刀直入地說,「約翰跟我解釋過情況,我也很有興趣。但我需要一間公寓,雜亂一點,像本地人一樣的那種。」
「一個內奸……」奧米斯頓的眼睛發亮,「為泰爾福特工作——這不就是我們一直想要的嗎?」
「他就把整個故事和盤托出:欠了賭債,老婆也跑了,諸如此類。」
「刺傷案有什麽進展嗎?」
「我們會說服他們的。」克拉弗豪斯靜靜地說。
克拉弗豪斯點點頭。「只有一個問題,」他看著雷布思和戴維森,「誰去呢?泰爾福特認識我們。」
「我最晚什麽時候到我們才不會吵翻?」
「一個內奸。」
「我告訴過你了,我有別的事要辦……警督,我是嫌疑犯嗎?」
「我們將計就計。」雷布思解釋道,「泰爾福特想找個內奸,我們就給他一個。」
「林茲也是這麽說的?」
「這就是我們這樣計劃的原因。」雷布思說,「有一個賭博經紀人叫馬蒂·瓊斯,他欠我很大一個人情。假設我們的人去泰爾福特的店裡買完了東西,一走出來,就有一輛車停到他面前。馬蒂帶著幾個人出來,要他還賭債。一陣討價還價,在他肚子上揍幾拳作為警read•99csw•com告。」
他查了一下答錄機。大衛·賴維說打他家裡的電話就可以找到他。
「你聽說這事的時候在哪兒?」
費蒂斯街重案組辦公室——西部鄉村音樂之家;克拉弗豪斯剛掛上電話,奧米斯頓和克拉克都不在。
「你聽到我笑了嗎?你怎麽樣,賴維先生?你什麽時候離開愛丁堡的?」
「你見過他嗎?」雷布思知道他見過,但想聽他說謊。
「泰爾福特才是。」雷布思判斷。
「有什麽結果記得告訴我。」雷布思掛掉電話。音響里是埃迪·哈里斯,歡快而優美。他走進浴室,把自己浸泡在浴缸里,眼睛上蓋著毛巾。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把自己的生活分佈在很多小盒子里,在不同的情況下打開不同的盒子。誰也不會把自己整個地展現出來,警察也是一樣。每個小盒子都是一種安全機制。你這一生中遇到的絕大部分人連他們的名字都不會知道。每個人都把自己鎖在盒子里,與其他人隔開距離。這就是所謂的社會。
「這不是個笑話,警督。」
「三次。他不是很情願談他自己的事,但我還是講了我的想法。」
雷布思眨眨眼:「什麽事?」
賴維又頓了頓:「什麽電話?」
「我們從外面找個人。」雷布思說,「一個以前跟我一起工作過的人。泰爾福特肯定沒有聽說過。他是個好人。」
「沒有其他人講得那麽令人信服。他說那完全是弄錯了身份。」
「佩斯利。」克拉弗豪斯說,迫切地想加快敘述的速度。
他走出浴室的時候,埃迪·哈里斯的唱片已經放到了最後一首歌。他穿上了見佩興斯時要穿的衣服。但他還有兩個地方要先去:去醫院看看薩米,然後在托菲肯開個會。
「我會到的。」
「他所說的故事……」賴維歎了一口氣。
「在林茲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