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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動物哭泣時/我掩起自己的臉」 第十七章

第三卷 「動物哭泣時/我掩起自己的臉」

第十七章

「有什麽要我幫忙的,鮑比?」
普萊德雙手捏著桌沿。「過去的這些天,我還以為你已經沒興趣了,以為也許你不想追究答案。」他沉思著,「你不會去找泰爾福特……所以是卡弗蒂?」他的眼睛瞪大了,「就是他嗎,約翰?」
「他不能控制他的手下,這就是他的問題。他就是個笑話,雷布思,他已經完了。」
「關於我女兒的事有什麽進展?」
「我二十分鍾後到。」
「什麽樣的戲?」
「別擔心,」雷布思說,「我現在沒有心情攀岩。」
他站在原地,看著車開走。卡弗蒂讓鼬鼠做負責人,是不是犯了大錯?會不會正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背叛了他,倒向了另一邊?
「而且他成天開著車帶我繞來繞去。他說他認識你很久了,你跟他談后怎麽樣?」
「聽起來像是很有門道的人。」他頓了頓,「你說的不是歹徒吧?」
「那泰爾福特呢?」
「我相信。」
「你對佩斯利的事知道些什麽?」
「神經過敏了?」
「雷布思,我以為我們都是文明人?」
第二天早上,他打了個電話到醫院,問了問薩米的情況,然後要求轉接到另一個部門。
「丹尼·辛普森才死了六個小時,你就給他媽媽打電話了。」
「我們已經接近結果了,我跟你說過的。」
普萊德點著自己的額頭。「就在這裏。」
「不是這樣的。」
雷布思試圖尋找一個答案,他弓著背靠在辦公桌邊,雙手扶著頭。他想起林茲曾經說過的話:當我們不再相信上帝,我們並不會突然就轉為信仰「虛無」……我們什麽都相信。
「這我很清楚。你回答我的問題!」
「他根本沒走過。」
「他什麽沒幹啊?他想參加任何一次詢問;他想要錄音帶和筆錄的複本;他想看所有的案卷,想知道我接下來淮備做什麽。我早飯吃了什麽……」
「一直給你打電話?」
「他說他跟佩斯利的事沒有關係。」
雷布思瞪著普萊德。「回頭再說。」他邊說邊走九-九-藏-書過另一張辦公桌,接起電話。
「一點也沒有?那些被偷的磁帶怎麽樣?」普萊德搖頭。「有意思,我剛跟一個人談過,他號稱他知道是誰把磁帶賣了出去,還知道這個人是從誰手裡得到的磁帶。」
「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他在這兒。」
鼬鼠考慮著怎麽該回答。「我們找到了從車裡偷出來的磁帶,找到了賣磁帶的人。他說他是從別人手裡拿到的。」
「什麽?」
夜間是身體最衰弱的時候,是死亡時間。雷布思打電話給辛普森的母親,再次表明了身份。
「那誰是?」
「丹尼·辛普森怎麽樣了?」
「再給我們一到兩天,就會有你想要的結果了。」一陣大風揚起沙土,他們轉過臉,雷布思注意到有個大個子男人在六十碼之外徘徊。
雷布思沒有說話,而是凝神聽著背景中的輕不可聞的談話。過了一會兒,泰爾福特又開口:「塔拉維茨先生想跟你說話。」電話換了手。
「從哪個角度說?」
「那就把名字告訴我。」
「啊,等等。」
「老天啊,約翰,你有沒有在聽啊?他就在這兒。」
「告訴我,」雷布思問,「你有沒有能力從他手裡奪權?」
那個秘而不宣的協議:不要騷擾泰爾福特,不要跟卡弗蒂有任何牽連,那麽坎迪斯和她的兒子就是安全的。塔拉維茨想說什麽?
「阿伯內西?」
「我也一樣。你瞧,如果他在礙事,我們不妨就演一出戱,看他如何反應。」
「他死活不肯放過我。」
「我現在還相信。」
雷布思走下樓。
雷布思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論點:「我本來想幫助她的。如果她蠢到連這一點也不能理解,那麽她活該跟你和塔拉維茨這種人混在一起。」告訴他們,他對她不再有興趣了。「不管怎樣,塔拉維茨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從你手裡接收了。」雷布思繼續不停地說著,試圖在泰爾福特和塔拉維茨那種堅不可摧的關係中找到裂口。
「我就在那兒。向她表九_九_藏_書示敬意。」
「不知道?卡弗蒂已經開始懷疑他手下的一些人有可能變節了。」雷布思看著鼬鼠,後者搖了搖頭。
「莫里森·傑拉德·卡弗蒂的終結之始。」
「他什麽時候來?」
「晚上。」護士說。
「我是鮑比。」鮑比·霍根。
「變節的。」
鼬鼠瞪著他。「泰爾福特不是我關心的人。」
雷布思笑出了聲。保鏢坐到副駕駛座里,確保他的老闆在後排坐得舒服。雷布思敲敲車窗,鼬鼠把窗打開。
「是的,而且卡弗蒂沒辦法出來阻止我。」
「所以說那是虛構的。」
鼬鼠眯起眼睛。「什麽都不知道。」
電話那邊的語調輕率中混雜著憤怒:「嘿,雷布思,你和坎迪斯在那個旅館的時候——她怎麽樣?詹克跟我說她像咖喱一樣辣。」背景中傳來大笑聲:是紅眼先生。根據坎迪斯的說法,他從來沒有碰過她。因為「大笑」就表「虛張聲勢」。泰爾福特和塔拉維茨,彼此之間在玩把戲,也跟整個世界玩把戲。
「我有心情到室內去。」鼬鼠把下巴縮進豎起來的夾克領子里。
雷布思走進聖倫納德警署,在他的電腦屏幕前坐定,調出螃蟹的檔案。
很多靜電干擾和引擎聲。是車載電話,而且車速很快。
「還能在哪兒?」
「別擔心,」鼬鼠說,「他是跟我一起的。」
「什麽意思?」
普萊德坐回椅子里。「我還在想你最近怎麽沒跟在我屁股後面盯著。你幹了什麽,請了個私家偵探?」他的臉頰開始充血,「我為了這個案子都拼了老命了,約翰,你知道的。你這是不相信我能勝任嗎?」
「那個人是?」
那邊勉強笑了一聲:「你知道佩斯利的事表示什麽?」
「這是在威脅我嗎?告訴我,塔拉維茨就在你的車裡?」沉默。說中了,雷布思想。「你以為只要你敢對警察放狠話,塔拉維茨就會尊重你嗎?無論怎樣他都不可能尊重你的——你看看他是怎麽帶著坎迪斯在你面前招搖的。」
https://read.99csw.com別鬧了,比爾,根本沒有底線。」雷布思攤開手,「如果有的話,拿出來給我看看。」
螃蟹:威廉·安德魯·科爾頓。很多記錄。雷布思決定先看看他的檔案。他打電話去向主管的警察局調檔案,又寫了書面申請備查。樓下一陣喧鬧,有個男人要求見他,沒有說自己的名字。根據外表的描述,那是鼬鼠。
「問卡弗蒂先生去。」鼬鼠東張西望,彷彿對他們的談話感到無聊。他朝後面那個人做了個手勢,後者也向後面做了個手勢。過了幾秒鍾,一輛簇新的捷豹——漆成血紅色——慢慢駛到他們身邊停下來。雷布思看見了一個急於站起來運動一下的司機,還有奶油色的車內飾。後面那個人小跑上前,替鼬鼠打開車門。
「他什麽時候來的?」
鼬鼠搖搖頭。「情況不是這樣的。」
雷布思記下了那個慈善機構的細節——一家艾滋病護理院;他母親還是說不出那個詞。掛上電話后,他拿了個信封,放進十鎊錢,寫了一個便條——紀念丹尼·辛普森。他猶豫著是不是該去做那個血液測試……電話鈴響了,他接了起來。
「半個小時就夠了。不介意讓我用一下你的電話吧?」
「佩斯利那事兒之後,泰爾福特要血債血償了。」
霍根從杯沿邊抬起頭來,「我理解不了。」
「這把迫害上升到一個新等級了。」是泰爾福特。
「對不起,約翰,沒有進展。」
「你老闆的左右手是誰?」
「就是他的人。」
又或者,鼬鼠會不會就像他的綽號一樣狡猾、聰明和邪惡?
「我不介意他要在我的案子里插一腳,但這麽礙事我受不了。這案子的速度被他拉得太慢,快辦不下去了。」
「我敢說你會給他的墳墓獻花的。」而且是死掉的花。
雷布思別過頭去。
「我是雷布思。」
「多接近?」
這告訴了他一切。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問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我敢說你小時候也相信牙仙是真的吧。」
「即使https://read•99csw•com是這樣……如果這些磁帶是在棄車之後才被偷呢?」
「卡弗蒂先生信任我,他知道我會忠誠於他。」
「我對此一無所知。」
「我真不敢相信你會信任卡弗蒂。看在老天的分上,是你親手把他抓起來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雷布思試著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這不是信任的問題。」
「只不過是街上的小混混。」
「我的女兒昏迷了,比爾。」
但是普萊德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有一條底線我們是無論如何不能跨過去的。」
「我們談談。」雷布思說。鼬鼠跟上他的腳步。他們沿著一排新建的公寓樓慢慢地走著,那些樂高積木一樣的樓房外是衛星接收天線和突出的窗戶。公寓樓後面就是索爾茲伯里峭壁
「我實在氣壞了,去找了我老闆——我很少採取這種方法的。」鮑比·霍根拚命地灌咖啡,好像覺得這玩意兒最好從靜脈攝取。他襯衫的第一顆扣子敞著,領帶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但是呢,」他繼續道,「他的老闆跟我老闆的老闆談了一下,結果我就被警告了:要麽合作,要麽滾。」
霍根朝雷布思看了一眼,作為回答。
「不是這樣的,比爾。」雷布思忽然發現自己處在了防禦地位。
鼬鼠抽著煙等在外面。他穿著一件發亮的綠色夾克,兩邊的口袋都撕破了。他戴了一頂伐木工的帽子,帽簷拉下來遮住耳朵,擋著寒風。
「約翰?」有人在叫,「有電話。」
「你好?」
「那是什麽樣?」他想把這個折磨他的人摁翻在地,拿他的頭撞人行道。
「別這樣,比爾……」
「如果佩斯利那件事確實不是卡弗蒂主謀的呢?」他向電話那端的沉默發問。
「上帝啊,約翰……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找到了read.99csw.com那個司機,你想把他怎麽樣?」
「很遺憾聽到這個消息。」他說,「葬禮是……」
「謝了,老夥計。他到底在干什麽?」
「你真的這麽相信?」
「我猜他也沒有在任何形式和角度上幫上忙吧?」
「我們在紐卡斯爾見面的時候……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至少幫我把特別行動組那個渾蛋從我身邊攆走。」
「如果你要站在卡弗蒂那一邊,光有一個好心的小仙女可不夠。」
「誰在為你幹活,約翰?」
「你現在在利斯?」
「也許那就是他的計劃。」
「是你。」雷布思說。鼬鼠——這個從外表到打扮都像個流浪漢的男人,正是卡弗蒂布在街上的眼睛和耳朵。是鼬鼠在操控大局。所有那些安排在前沿哨口的副官……身穿量身定做的西裝……根據警方的情報,這群人在卡弗蒂不在的時期內負責管理老闆的帝國,但他們全都是煙幕彈。那個正摘下伐木工帽子的駝背男人,那個長著一口爛牙、鬍子拉碴的男人,他才是管事兒的。
但是車窗又關上了,鼬鼠——卡弗蒂把他稱為傑弗里斯——已經別過臉去,不再理會雷布思。
回到警察局,雷布思找到比爾·普萊德。雷布思還沒走到他辦公桌邊,普萊德就開始聳肩。
霍根看看表。「半個多小時以後吧。到了那個時候,我一天的工作就算是停下來了,光顧著給他講情況了。」
「那麽我打電話也是同樣的原因。你知道嗎,泰爾福特,我想是你淮備把迫害的複雜程度上升到新等級的。」
「我履行了我的義務。」
「我很遺憾。您是他的家屬嗎?」
「你很快就會見到他。」
「只限家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話。不用送花來。我們要求所有的捐贈都寄到……到一個慈善機構去。您知道,他們很關心丹尼。」
「你怎麽知道的?」
他們周圍的人都瞪著他們。雷布思壓低了聲音:「只是我的幾個線人而已。」
鼬鼠狡猾地微笑,知道自己已經佔了雷布思的上風。他會儘可能長時間地戲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