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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大伯病了,我來看看。」
「我是李愛蓮的同學。大伙兒知道大伯病了,托我來看看。」
「我們娘兒們在家受苦,你在這享清福,美死你了!」
眼睛找到我,說我在部隊上當過副班長,便讓我干。我忙向老師解釋,說在部隊乾的是飼養班,整天盡餵豬,老師不在意地揮揮手:「湊合了,湊合了……」
我眼中湧出了淚,上前拉住他,猶如拉住自己的親兄弟:「磨桌,咱們回去吧。」
冬天了。教室四處透風,宿舍四處透風。一天到晚,冷得沒個存身的地方。不巧又下了一場雪,雪后結冰,天氣更冷,夜裡睡覺,半夜常常被凍醒。我們宿舍四人.只好將被子合成兩床,兩人鑽一個被窩,分兩頭睡,叫「打老騰」。教室無火。晚上每人點一個小油燈,趴在水泥板上複習功課。寒風透過牆縫吹來,眾燈頭亂晃。一排排同學袖著手縮在燈下,影影綽綽,活象廟裡的小鬼。隔窗往外看,那座黑黝黝的禿塔在寒風中抖動,似要馬上塌下。班裡興了流感,咳嗽聲此起彼伏。前排的兩個小弟兄終於病倒,發高燒說胡話,只好退學,由家長領回去。
第二天,王全的大孩子又來給王全送饃袋。這時王全拉著那黑孩,嘆了一口氣:
我不禁心頭一熱。眼中湧出了淚。「坐好,別摔下來。」我說。我暗自發狠:我今年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考上。
九年前,我從部隊複員,回到了家。用爹的話講,在外四年,白混了:既沒入黨,也沒提干,除了腮幫上鑽出些密麻的鬍子,和走時沒啥兩樣。可話說回來,家裡也沒啥大變化。只是兩個弟弟突然躥得跟我一般高,滿臉粉刺,渾身充滿兒馬的氣息。夜裡睡覺,爹房裡傳來嘆氣聲。三個五尺了五高的兒子,一 下子都到了向他要媳婦的年齡,是夠他喝一壺的。那是一九七 八年,社會上剛興高考的第二年,我便想去碰碰氣。爹不同意,說:「兵沒當好,學就能考考上了?再說……」再說到鎮上的中學複習功課,得先交一百元複習費。娘卻支持我的想法:「要是萬一……」
這時發生了一件怪事,瘦得皮包骨頭的「磨桌」。突然臉蛋紅撲撲的。有天晚上,回來得很晚,嘴巴油光光的。問他哪裡去了,也不答,倒頭便睡。等他睡著,我和王全商量,看樣子這小子下館子了,不然嘴巴怎麼油光光的?可錢哪裡來呢?這時「耗子」插言:.「定是偷了人家東西!」我瞪了「耗了」一眼,大家不再說話。
「聽說她爹病了。」
說完這些話,大家作了總結,還數王全的動機高尚,接著便睡了。臨入夢又說,醒來便是新生活的開始啦。
我急忙返回教室,向「耗子」借了自行車,又到學校前的合作社裡買了兩斤點心,騎向李愛蓮的村予。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不知道。
「病得read•99csw•com重嗎?」
「是你?」
我答:「一百五。」
這時我才發現,床頭土桌上。放著那碗我吃了一半的肉菜。
全宿舍的人都吃了一驚。正在沮喪的「磨桌」也抬起頭,瞪圓小眼睛,吃驚地看著我。
接著把那包點心遞給了李愛蓮的母親。
我見此情狀心裏不是滋味,不由向後倒退兩步,不意弄出了音響。「磨桌」吃了一驚,急忙停止咀嚼,扭頭看人。等看清是我,先是害怕,后是尷尬,語無倫次地說:
「等爸爸考上了,做了大官,也讓你和你媽享兩天清福!」
這時我和李愛蓮同桌。那是「耗子」提出要和女朋友悅悅同桌,才這樣調換的。見天在一起,我們多了些相互了解。我給她講當兵,在部隊里如何餵豬,她給我講小時候自己爬榆樹,一早晨爬了八棵,采榆錢回家做飯。家裡媽挺善良,爹脾氣不好,愛喝酒,喝醉酒就打人。媽媽懷孕,他還一腳把她從土坡上踢下去,打了幾個滾。
我沒有答話,也沒有吃蟬,但我心裏,確實湧出了一股辛酸。我打量著他,暗淡的月光下,竟如一匹低矮低矮的小動物。
聽了她的話,我默默點點頭,似乎突然明白了許多道理。
李愛蓮的父親也從床上仄起身子,咳嗽著,把桌上的旱煙袋推給我,我忙擺擺手,說不會抽煙。
「現在好多著呢。以前家裡更不容易。記得有一年,我才十五,跟爹到焦作拉煤。那是年關,到了焦作,車胎放了炮,等找人修好車,已是半夜。我們父女在路上拉車,聽到附近村裡 人放炮過年,心裏才不是滋味。現在又來上學,總得好好用心,才對得起大人……」
王全也不答話,只是伸手拉過一根棍子,將她趕出門。兩人像孩子一樣,在操場上你追我趕,終於將黑臉婦人趕得一蹦一跳地走了。同學們站在操場邊笑,王全扭身回了宿舍。
這所中學的所在鎮叫塔鋪。鎮名的由來,是因為鎮后村西壇上,豎著一座歪歪扭扭的磚塔。塔有七層,無頂,說是一位神仙雲遊至此,無意間袖子拂符塔頂拂掉了。站在無頂的塔頭上看四方,倒也別有一番情趣。可惜大家都沒這心思。學校在塔下邊,無院牆,緊靠兩邊就是玉米地,玉米地西邊是條小河。許多男生半夜起來解手,就對著莊稼亂滋。
「耗子」又讓我想法把他和女朋友調到一張桌子上,我點點頭。這時老師走上講台。老師叫馬中,四十多歲,胡瓜臉,大家都知道他,出名的小心眼,愛挖苦人。他走上講台,沒有說話,先用兩分鐘時間仔細打量台下每一位同學。當看到前排坐的是去年沒考上的應屆生,又留下複習,便點頭胡瓜臉,不陰不陽、不冷不熱地一笑,道: 「好,好,又來了,又坐在了這裏。列位去年沒考中,照顧了我今年的飯碗,以後還望列read•99csw.com位多多關照」雖然挖苦的是那幫小弟兄,我們全體都踉著倒霉。 接著雙手抱拳,向四方舉了舉。讓人哭笑不得。接著仍不講課,讓我拿出花名冊點名。每點一個名,同學答一聲「到」,馬中點一下頭。點完名,馬中作了總結:「名字起得都不錯。」然後才開講,在黑板上寫下三個字:「黔之驢。」這時「耗子」逞能,自恃文學功底好,想露一鼻子,大聲念道:「今之驢」。下邊一陣鬨笑。我看到悅悅紅了臉,知道他們真在戀愛。這時王全又提意見,說沒有課本,沒有複習資料,馬中發了火:「那你們帶沒帶奶媽?」教室才安靜下來,讓馬中拖著長音講「有好事者船載以入。」課講到虎驢相鬥,教室後邊傳來鼾聲。馬中又不講了,循聲尋入。大家的眼睛都跟著他的目光走,發現是坐在後邊的「磨桌」伏在水泥板上睡著了。大家以為馬中又要發火。
大家鑽了被窩。由於新聚到一起,都興奮得睡不著。於是談各人複習的動機,王全說:他本不想來湊熱鬧,都有老婆的人了,還拉扯著兩孩子,上個什麼學?可看到地方上風氣恁壞,貪官污吏盡吃小雞,便想來複習,將來一旦考中,放個州府縣官啥的,也來治治這些人。「磨桌」說:他不想當官,只是不想、割麥子,毒曰頭底下割來割去,把人整個賊死!小白臉「耗子」手捧一本什麼捲毛臟書,湊著鋪頭的煤油燈看,告訴我們:他是幹部子弟(父親在公社當民政),喜愛文學,不喜歡數理化,本不願來複習,是父親逼來的;不過來也好,他追的一個小姑娘悅悅(就是今天操場上最漂亮的那個,辮子上扎蝴蝶結的那個),也來複習,他也跟著來了;這大半年時間,學考上考不上另說,戀愛可一定要談成!最後輪到我,我說:假如我象王全那樣有了老婆,我不來複習,假如我象「耗子」那樣正和一個姑娘談戀愛,也不來複習,正是一無所有,才來複習。
我覺出事情有些蹊蹺,便將王全從教室拉出來,問李愛蓮出了什麼事。王全嘆了一一口氣,說:
屋裡牆上的燈台里,放著一盞煤油燈,發著昏黃的光。靠牆的床上,躺著一個乾瘦如柴的中年人,鋪上滿是雜亂的麥秸屑。床前圍著幾個流鼻涕水的孩子;床頭站著一個盤著歪歪扭扭髮髻的中年婦女,大概是李愛蓮的母親。我一一進屋,大夥全把眼光集巾到了我身上。我忙解釋:
開學頭一天,上語文課。「噹噹」一陣鐘響,教室安靜下來。舊桌的「耗子」搗搗我的胳膊,指出哪位是他的女朋友悅悅。悅悅坐在第二排,辮子上扎著蝴蝶結,小臉紅撲撲的,果然漂亮。
複習班,是學校專門為社會上大齡青年考大學辦的。進複習班一看,許多人都認識,有的還是四年前中學時的同學,經過一番https://read•99csw.com社會的顛沛流離,現在又聚到了一起。同學相見,倒很親熱。只有一少部分年齡小的,是七七年應屆生沒考上、又留下複習的。老師把這些人招呼到一塊,蹲在操場上開了個短會,看看各人的鋪蓋卷、饃袋,這個複習班就算成立了。輪到複習班需要一個班長,替大家收收作業、管管紀律什麼的,老師的
爹問:「你來時帶了多少複員費?」
「班長,你不吃一個,好香啊!」
李愛蓮說:「這是我們班長,人心可好了,這……碗肉菜,還是他買的呢!」
原來是李愛蓮捨不得吃,又端來給病中的父親。床頭前的幾個小弟妹,眼巴巴地盯著碗中那幾片肉。我不禁又感到一陣辛酸。
「睡吧,睡吧,好好睡。毛主席說過,課講得不好,允許學生睡覺」接著,一挺身,「當然,故而,你有睡覺的自由,我也有不講的自由。我承認,我水平低,配不上列位,我不講,我不講還不行嗎!」
接著返回講台,把教案課本夾在胳肢窩下,氣沖沖走了。
我憤怒地將饃袋向他頭上砸去:「去你媽的!……」
「耗子」就著煤油燈頭,又在看那本捲毛臟書,嘴裏哼著小曲,估計情書已經發出。這時王全急急忙忙進來,說到處找我找不見。我問什麼事,他說我爹來了,來給我送饃,沒等上我,便趕夜路回去了。接著把他鋪上的一個饃袋交給我,我打開饃袋一看,裏面竟是幾個麥面卷子。這卷子,在家裡過年才吃。我不禁心頭一熱,又想起河邊那個女同學,問王全那人是誰,王全說他認識,是郭村的,叫李愛蓮,家裡特窮,爹是個酒鬼;為來複習,和爹吵了三架。我默默點點頭。這時「耗子」攙和進來:
「怎麼,班長看上那丫頭了?那就趕緊!我這本書是《情書大全》,可以借你看看。干吧,夥計,抓住機會—過這村沒這店兒,誤了這包子可沒這餡兒……」
爹朝門框上啐了一口濃痰:「隨你折騰去吧。就你那錢,家裡也不要你的,也不給你添。考上了,是你的福氣;考不上,也省得落你的埋怨。」
馬中卻泰然站在「磨桌」跟前,看著他睡,「磨桌」猛然驚醒,象受驚的兔子,瞪著惺忪的紅眼睛看著老師,很不好意思。馬中彎腰站到他面前,這時竟安慰他:
我勸勸沒結果,只好走出宿舍,信步走向學校西邊的玉米地。出了玉米地,來到河邊。
晚上回到宿舍,「磨桌」不再哭,在悄悄整理著什麼東西。
黑夜茫茫,夜路如蛇。我騎著車,李愛蓮坐在後支架上。走了半路,竟是無話。突然,我發現李愛蓮在抽抽嗒嗒地嗚咽,接著用手抱住了我的腰,把臉貼到我後背上,叫了一聲:
接著是分宿舍。男同學一個大房間,女同學一個大房間,還有一個小房間歸班長住。由於來複習的人太多,班長的房間https://read.99csw.com都。加進去三個人。宿舍分過,大家一齊到旁邊生產隊的場院上抱麥秸,回來打地鋪,鋪鋪蓋卷。男同學宿舍里,為爭牆角還吵了架。小房間里,由於我是班長,大家自動把牆角讓給了我。到晚上睡覺時,四個人便全熟了。三十多歲的王全,和我曾是中學同學,當年腦筋最笨、功課最差的,現在也不知犯了哪根神經,也來跟著複習。另一個長得挺矮的青年,乳名叫「磨桌」(豫北土話,形容極矮的人)腰裡扎一根寬邊皮帶。還有一個長得挺帥的小夥子,綽號叫「耗子」。
就這樣,我來到鎮上中學,進了複習班,準備考大學。
李愛蓮母親這時從發獃中醒過來,忙給我讓座:「哎呀,這可真是,還買了這麼貴的點心。」
「哥……」
這秘密終於被我發現了。有天晚自習下課,回到宿舍,又不見「磨桌」。我便一個人出來,悄悄尋他。四處轉了轉,不見人影。我到廁所解手,忽然發現廁所牆後有一團火,一閃一滅,猶如鬼火。火前有一人影,伏在地上。天啊,這不是「磨桌」嗎!
這時李愛蓮的媽拉住我的于:「難為你了,她大哥。家裡窮,也沒法給你做點好吃的。」又對李愛蓮說:「你現在就跟你大哥回去吧。家裡這麼多人,不差你侍候,早回去,跟你大哥好好學……」
坐了一會兒,喝了一碗李愛蓮倒的白開水,了解到李愛蓮父親的病情——是因為又喝醉了酒,犯了胃氣痛老病。我叮囑了幾句,便起身告辭,向李愛遴說:「我先回去了。你在家裡呆一夜,明天再去上課。」
中午吃飯時,「磨桌」情緒很不好,從家中帶來的饃袋裡掏出一個窩窩頭,還沒啃完。到了傍晚,竟在宿舍里.撲到地鋪上,「嗚嗚」哭了起來。我勸他,不昕。在旁邊伏著身子寫什麼的「耗子」發了火:「你別他媽在這號喪好不好,我可正寫情書呢!」沒想到「磨桌」越發收不住,索性大放悲聲,號哭起來。
「五·一」了,學校要改善生活。蘿蔔燉肉,五毛錢一份。窮年不窮節,同學們紛紛慷慨地各買一碗,「哧溜哧溜」放聲吃,不時喊叫,指點著誰碗里多了一個肉片。我端菜回教室,發現李愛蓮獨自在課桌前埋頭趴著,也不動彈。我猜想她經濟又犯緊張,便將那菜吃了兩口,推給了她。她抬頭看看我,眼圈紅了,將那菜接了過去。我既是感動,又有些難過,還無端生出些崇高和想保護誰的念頭,便眼中也想涌淚,扭身出了教室。等晚上又去教室,卻發現她不見了。
我悄悄過去,發現地上有幾張破紙在燒。火里爬著幾個剛出殼的幼蟬。「磨桌」盯著那火,舌頭舔著嘴巴,不時將爬出的蟬重;新投到火中。一會兒,火滅了,蟬也不知燒死沒有,燒熟沒有,「磨桌」滿有興味地一個個撿起往嘴裏填。接著就滿嘴亂嚼起來。
李愛蓮的家九_九_藏_書果然很窮,三問破茅屋,是土垛,歪七扭八;院子里黑洞洞的,只正房有燈光。我喊了一聲「李愛蓮」,屋裡一陣響動,接著帘子挑開,李愛蓮出來了。當她看清是我,吃了一驚:
她眼中露出感激的光。
王全的老婆來了一趟。是個五大三粗的黑臉婦人,厲害得很,進門就點著王全的名字罵,說家裡斷了炊,兩個孩子餓得「嗷嗷」叫,青黃不接的,讓他回去找轍。並罵:
春天了。柳樹吐米芽了。一天晚飯,我在教室吃,李愛蓮悄悄推給我一個碗。我低頭一看,是幾個菜糰子,嫩柳葉蒸做的。我感激地看她一眼,急忙嘗了嘗。竟覺山珍海味一般。我沒捨得吃完,留下一個,晚上在宿舍悄悄塞給「磨桌」。但「磨桌」看看我,搖了搖頭。他已執意不吃人家的東西。
我點點頭:「我不告訴。」
河邊落日將盡,一小束水流,被晚霞染得血紅,一聲不響慢慢淌著。遠處河灘上,有一農家姑娘在用筢子收草。我想著自己二十六七年紀,還和這幫孩子斯混,實在沒有意思。可想想偌大世界,兩拳空空,沒有別的出路,只好嘆息一聲,便往回走。只見那收草姑娘已將一大堆乾草收起。仔細一打量,不禁吃了一驚,這姑娘竟是課堂上那獨自埋頭背書的女同學。我便走過去,打一聲招呼。見她五短身材,胖胖的,但臉蛋紅中透 白,倒也十分耐看。我說她今天課堂表現不錯,她不語。又問為什麼割草,她臉蛋通紅,說家中困難,爹多病,下有二弟一妹,只好割草賣錢,維持學贊。我嘆息一聲,說不容易。她看我一眼,說:
「磨桌」也眼眶盈淚,懇求我:「班長,不要告訴別人。」
教室炸了窩。有起鬨的,有笑的,有埋怨「磨桌」的。「磨桌」扯著臉解釋,他有一個毛病,換一個新地方,得三天睡不著覺,昨天一夜沒睡著,就困了。「耗子」說:「你窮毛病還不少!」大家又起鬨。我站起來維持秩序,沒一個人聽。這時我發現,亂鬨哄的教室里,惟有一個人沒有參加搗亂,趴在水泥板上認真學習。她是個女生,和悅悅同桌,二十一二。年紀,剪髮頭,對襟紅夾襖,正和尚入定一般,看著眼前的書凝神細聲誦讀課文。我不禁敬佩,滿坑蛤蟆叫,就這一個是好學生。
學校伙食極差。同學們家庭都不富裕,從家裡帶些冷窩窩頭,在伙上買塊鹹菜,買一碗糊糊就著吃。捨得花五分錢買一碗白菜湯,算是改善生活:我們宿舍就「耗子」家富裕些,常送些好飯萊來。但他總是請同桌的女朋友吃,不讓我們沾邊。偶爾讓嘗一嘗,也只讓我和王全嘗,不讓「磨桌」嘗。他和「磨桌」不對勁兒。每到這時,「磨桌」就在一邊呆臉,既眼饞,又傷心,很是可憐。自從那次課堂睡覺后,他改邪歸正,用功得很,也因此瘦得更加厲害,個頭顯得更小了。
「聽說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