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塚站
「算術不好就進不了那種水準的大學唷。」
若林露出笑容，看來他不知不覺又回到那個有為青年的模樣。不過短短十五分鐘前，他還一副快死掉的慘狀。
米奇米奇寫的推理小說是以霧村老大為藍本，據說先前好像出過兩本，但連霧村老大到現在也沒看過書的影子。什麼書都出的出版社「風前社」正如其名，不僅如同風前燭火搖搖欲滅，聽說根本已經倒閉了，但米奇米奇仍堅持自己是作家。
霧村老大突然下車。
年輕人一臉驚訝。
「欸，詩穗，你知道這件事嗎？」
「你真的很喜歡神田耶，連書包上都貼了貼紙。」霧村老大指著詩穗的書包露出苦笑。
「沒這回事，只是碰巧看到而已啦。」
「呃，也是啦……現在看看的確是天方夜譚。」
「那個叫麥克連的跟霧村老大很像嗎？」
「話是沒錯啦，但這個案子有被害人，還有三位目擊者。如果只有一個人還另當別論，三個人都弄錯或誤會也太說不過去了。」
「你也很帥唷。」
「我看到這個男的摸那位小姐的臀部，而且身體刻意貼得很近，不讓別人發現。」
「完全不像。雨既沒有全身肌肉也沒那麼強悍，又不帥氣，更重要的是沒有那股男子氣概。」
女子周圍有兩名男性及一名女性舉手作證，其中一名男性看起來像大學生，感覺是個老實的年輕人；另一位是一頭白髮很顯眼的中年人，仔細看會發現他右側的袖子下垂搖晃，可能是發生意外之類的失去了右臂。至於女性則一身樸素，是個年長的大嬸。
其他兩人聽到年邁女性對員警說明的內容，也點頭表示同意。
「少亂講話，只是剛好賣到缺貨而已。」
沒多久，列車抵達澀谷站。乘客幾乎全下車了，車廂突然變得很空，但下一秒鐘又擠進更多人，車廂里變得更悶了。
「我是不太清楚什麼遊戲機啦，這跟色狼有什麼關係嗎？」
「戀愛是鹹的啊……」
「你為什麼全部都倚賴別人啊？每一位推理作家都是靠自己的腦袋構思的吧？橫溝大師總不是因為有個朋友叫佐清，才根據他的故事寫出《犬神家一族》吧？」
「沒關係，我今天特別早出門。」
「呃，嗯，這一點呢請容我保密。既然成了都市傳說，還是保有一點神秘感比較好吧。」
為什麼那位員警沒檢查遊戲機呢？可能怕麻煩，不想增加工作量吧。就因為有這種警察，難怪東京的壞人永遠不會減少。
霧村老大朝著米奇米奇的額頭給他一記頭槌。這一點看起來就像小學生，有時候詩穗根本感覺不到自己跟他們倆相差二十五歲。
男子失去血色的臉頰不住顫抖，濕潤的雙眼在女被害人及三名目擊者之間游移。眼神中透露的與其說是憎恨，更像在懇求眾人撤回對他的控訴。
霧村老大已經很高了，一名比他更高的男人走了過來。霧村老大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柔和。「雨」是他的名字，霧村雨。詩穗覺得霧村老大隻有名字比神田酷。
「手機要透過電信業者的伺服器，所以對方收到簡訊還要一段時間，但是這款遊戲機由使用同款機台的玩家直接往來傳輸訊息，不會產生時間差，因為如果不能做到即時連線就沒辦法對戰了，相對地，連線範圍也只限十幾公尺。」
四個人的神情明顯變得緊張。女性目擊者臉色蒼白，嘴唇不停顫抖，中年男子則頻頻喘氣，這下子兩人跟被指為色狼的男子沒兩樣。
剛才那個女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詩穗以為她在池袋站下車了，其實她站在離得較遠的地方。大概是被上下車的人潮擠到裏面去了。她還是很專心看著遊戲機畫面，不斷用觸控筆點選。
傳出廣播之後，下車的乘客比先前在澀谷站時多，然後又上來更多的乘客。車廂內的壓力瞬間升高，要特別用力抓住鐵杆扶手，不然就會被擠到裏面被壓扁。從人群之間的縫隙看出去，真的什麼樣的乘客都有。有前襟整個敞開莫名性感的女子、裝扮成動畫人物卻完全不搭軋的年輕男子、男扮女裝的人。其中還有個身穿燕尾服頭戴高禮帽的老伯，他的手上提著一隻大大的黑色手提包。這樣的打扮好像時空錯置。
「對了，那個網站不時會成為大家討論的話題呢……霧村先生為什麼一天到晚都在山手線列車上呢？」
「換句話說，是我們公司的人僱用這幾個人來陷害我的？真是的，一點都不能掉以輕心。」
不一會兒，列車抵達池袋站。車門一打開，出入的乘客就跟在新宿站時差不多。面對成群大人毫不留情的推擠，詩穗整個人就快被壓到更裏面了，這時米奇米奇把自己當成盾牌擋在她前面。
「不對不對，他很明顯是故意去摸那位小姐的屁股。」
「我在旁邊聽著各位的談話，你們似乎從一開始就認定這位先生是色狼，這樣妥當嗎？」
「不好意思，我可以說句話嗎？」
「你帥氣破案，然後讓我寫下來呀。」
「米奇米奇，你好啊。」詩穗對他招招手。
「偵探啊……難道是最近網路上引起討論的那個人嗎？」
「冤枉啊警察先生！我是被陷害的！最近不是很多無辜的人被誣賴是色狼，還引起社會大眾討論嗎？我真的沒做壞事！請相信我！」
米奇米奇再度提出疑問。的確，如果這四個人事先準備妥當，就不需要靠遊戲機一一聯絡了。
「不、不曉得耶。」詩穗用力搖著頭。
霧村老大啜了一口年輕人買給他的罐裝咖啡后說道。詩穗一行人還留在大塚站的月台上，女被害人及三名目擊者還有員警都離開了。
遊戲機就是那款Portable Station 3D。詩穗看到那名女被害人有一台，但其他三名目擊者也有嗎？她沒注意到。
「對、對呀，我想一想也是。應該是因為車廂里都是人，推擠之下小姐的身體才碰到他的手吧。」
「說起來你大概不相信，不過我年輕時也是那樣子哦。」霧村老大撥了撥瀏海說。
「我先前就覺得怪怪的，四個人居然同一時間在同一個地方帶著同一款最新型的遊戲機，我就猜想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果然被我料到。」
「這裏又不能立招牌，不管誰看到我都只當我是一般的乘客吧。」
「嗯，主要負責的是宣傳吧？」
「對、對啊。再說，這件事跟遊戲機無關吧。」
米奇米奇問若林，但他雙手交叉胸前，一臉很為難的樣子。
「你算術好不好？」
「話說回來，霧村先生對電玩遊戲很熟悉呢。」
「既然有
hｔtｐs://ｒｅaｄ.99ｃｓw.coｍ三個目擊者，這下子不容爭辯了。這男人外表看起來應該有不錯的工作，這下子一輩子都完蛋啦。」目擊者中的那位女性逼問霧村老大，另外兩個人也瞪著他。
「一提到遊戲機之後，這幾個人收手的態度的確像專業人士，馬上就撤銷告訴了。不過為什麼你會被盯上呢？若林先生，你知道原因嗎？」
「但我實在不懂，那個遊戲機到底能用來做什麼啊？」
「什麼！真的嗎？」
「你說自己是『前』神田，聽起來真是天方夜譚耶。」
「羅嗦耶你！」
「米奇米奇是大色鬼！」詩穗發現米奇米奇看著對方出了神，便戳戳他的腿。
「等一下！真的不是我啊！我沒有做那種事！」
「對呀，你怎麼知道？」
「哦哦哦！你好詐哦！人家也想玩。」
「然後呢？」
男子是一名身穿西裝的上班族，年紀大概是二十五、六到三十歲之間吧，看起來比霧村老大跟米奇米奇年輕一點。他嚇得一臉蒼白，猛搖著頭。
米奇米奇把報紙遞過來，上面刊登了池田的照片。班上女生都很迷他，但詩穗不懂那種小鬼到底哪裡好，尤其他最近掉了一顆乳牙，看起來簡直土到爆。詩穗自己的乳牙倒還搖搖晃晃。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懷疑目擊者的證詞呢？」
出聲打招呼的是霧村老大的朋友三木先生。他的本名叫三木干夫，念起來剛好是Miki Mikio，所以大家都叫他「米奇米奇」。如果霧村老大是好相處的大哥，米奇米奇的形象就是酷帥學者。他立體的五官就像雕刻師刀下的線條，肌膚也是光滑細緻。據說他是霧村老大大學時期的朋友，所以年紀應該也差不多嘍。米奇米奇外表看起來也不是歐吉桑、老頭或大叔。霧村老大是好相處的大哥，米奇米奇是帥氣的大哥。要說選哪一個，坦白說實在令人猶豫。論臉蛋的話米奇米奇勝出，個性就要選霧村老大。既然都是慶法大學畢業，腦袋一定不壞，不過兩人竟然到現在還單身。反正問我的話，我會甩掉他們兩個選神田啦。
「也有一些作家是從自費出版進入文壇的呀。」
霧村老大走向員警，一邊說道。
「網路上引起討論？」霧村老大一臉茫然。
這是她頭一次看到吧Portable Station 3D的畫面，立體的小狗角色朝著她伸出頭。
霧村老大在月台中間看著把男子團團圍住的那群人。女被害人情緒激動地對站務人員陳述事情始末。看熱鬧的人愈來愈多，詩穗一行人漸漸淹沒在圍觀的群眾之中。
「在這裡會影響到其他乘客，先到分局裡再說吧。」
「我可沒閑功夫陪你玩什麼推理小說家角色扮演的遊戲哦。」
若林天真問道。這時候總不好說是因為繳不出房租而被掃地出門吧。
詩穗完全不懂計算食鹽水濃度到底有什麼好玩。像是在燒杯里倒水，再加入食鹽，然後再加水，接著問「濃度變成百分之幾？」實在蠢爆了。管它百分之幾，反正一定是鹹的呀。女生喜歡的是甜食啦。每次看到班上同學拚命計算這些題目，就很想問問他們「是有多想浪費你們的生命啊！」
「咦？今天是愚人節嗎？」
「『不可靠的小哥』這句還真多餘。」霧村老大對米奇米奇吐槽是家常便飯。
霧村老大說他三十五歲。詩穗的爸爸今年四十歲，所以比起來他只小了幾歲，不過霧村老大看起來年輕很多。說自己年輕時跟神田差不多，這大概是他一廂情願的幻想吧。不過詩穗心想，他長得也沒那麼糟。頂著一頭不知道是睡覺時壓到還是自然卷的髮型，還有一對圓滾滾、傻呼呼的眼睛，實在很難稱得上眉清目秀。不過，看起來有些靦腆又不知所措的笑容倒是挺可愛的。講起話來跟舉手投足之間有種飄忽不定的感覺，瘦瘦萵高的身材跟動畫里的魯邦三世有幾分相似。詩穗喜歡他偶爾露出的溫柔眼神。雖然他不帥氣也不俊美，卻讓人覺得是個有特殊魅力、相處起來很愉快的大哥哥，至少不是歐吉桑、老頭或大叔。鮪魚肚、滿臉油光加上老人臭，男人要是走到這個地步就玩完了，坐在對面的兩個粉領族聊天時這麼說。詩穗的爸爸三項全中！詩穗不知怎麼有些難過了起來。
「遇到這種美女也難怪一時鬼迷心竅啊。」
「誰知道呢，現在也無從確認了。那名員警沒檢查遊戲機就放他們走，可能是想說女生都撤銷告訴了，不想多追究吧。」
「居然有用這種賤招來打擊對手的好同事啊？這個社會還真美好。」
男子探出身子不斷辯解，但一下子就被押著他的年輕人用力拉回去。
「我也這麼覺得。在這麼擠的車上難免會碰到啦，應該不是故意的……」
「原來是這樣啊。」若林佩服讚歎。
男子五官端正，身上穿著時髦的西裝，看起來像個事業有成而且深獲女性歠迎的有為青年。
「不關我的事！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啦！」
車窗外出現看似沒趕上車的年輕人，一臉氣呼呼的。下一班車三分鐘后就來，幹嘛那麼生氣呢？詩穗的伯母住在鄉下，聽說電車一小時才一班。要是這年輕人到了那裡，搞不好會氣到抓狂。
「那還用說，經濟系一定要會算術呀。」
什麼嘛，果然喜歡我吧。
聽了霧村老大的解釋，米奇米奇似乎懂了，用力擊掌。
「你真的不知道嗎？最近網路上流傳山手線上有個偵探，無論什麼問題都能幫人解決。不過因為他神出鬼沒，不一定出現在哪一節車廂，能遇到的人很幸運。」
「那個啊，因為我也有一台遊戲機呀，不過不是買的，是抽獎抽中的。玩過之後會發現挺有趣的呢。」
霧村老大也一臉難為情，謙虛回應。正如米奇米奇所說，霧村老大敏銳的觀察力至今不知道讓人折服過多少次。好比今天，在這麼擁擠的電車中，他也將乘客的一舉一動都烙印在腦海里。
「等、等一下！什麼意思？你懷疑我說謊嗎？」
「各位，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你們的遊戲機呢？」
詩穗沒聽過這個名字，於是問霧村老大：「你不知道《終極警探》嗎。」
面對米奇米奇的挖苦，若林只能露出無奈的表情搖搖頭。
「也就是說，他們四個人互傳訊息，決定下手的目標和時機嘍。但為什麼要靠遊戲機來聯絡呢？一開始四個人討論好訂出計劃照著執行不就好了？」
身旁抓著吊九九藏書環的男子不停地抽著鼻子，詩穗從剛才就想問問他怎麼回事。
霧村老大苦笑以對：「欸，那個約翰……什麼的，是幹嘛的啊？」
男孩的身邊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長形臉，五官端正，但是帶點神經質，感覺跟小男孩很像，應該是他爸爸吧。男人身上罩著一件深藍色的筆挺外套，剪裁得宜，還有一顆顆銀色的扣子。
沒多久，電車抵達大塚站。車門一開，女性被害人和三名目擊者一起帶著那名男子下車。女性目擊者找來車站的站務人員，被笑咪|咪的年輕人押著的男子臉上跟嘴唇都失去血色，看起來像在大雪之中遇到山難，雙腳還不停發抖。要不是年輕人撐著他，眼看他就要暈倒了。留在車廂里的乘客也忍不住探出身子望向窗外。
「這倒是。不過，反正不需要付房租，也不必太賣力工作啦。」
「只是女被害人跟三位目擊者在案發前玩同一款掌上型遊戲機，讓我感到很好奇，猜想可能另有玄機。」
不對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員警往前一步，四個人同時跟著往後退，臉色都很難看。那名中年男子甚至額頭還頻頻冒汗。
「欸，霧村老大，你是不是感冒了啊？」
接著將被害人與目擊者安排在間隔一段距離的地方，跟鎖定的目標搭同一節車廂。由於被害人和目擊者彼此不認識也不知道名字，所以使用遊戲機來聯絡，之後再算準時機行動。過程中也可能利用傳送圖片的功能來傳閱目標的照片。
一個是被掃地出門、招攬不到客戶的偵探，另一個自稱推理作家但永遠不紅。這兩個人根本半斤八兩吧。
「警察先生，我建議最好先檢查一下女被害人跟其他三位目擊證人身上帶的遊戲機。」
「啊啊，怎麼都沒出什麼事呢？」米奇米奇抓著吊環嘆氣，周圍的乘客對他投以異樣的眼光。
押著男子的年輕人盯著他看，一副很開心的模樣。
米奇米奇安慰好友。
「至少現在你還不是作家吧？頂多是有志成為作家的人。」
「少騙人！你一直摸我屁股吧？」女子扭著男子的手臂，一雙銳利的眼睛惡狠狠瞪著他。
「不客氣。」
「我不是他的千金不是妹妹不是女朋友也不是他老婆。我叫道山詩穗，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助手。」
「有什麼事？」員警轉頭看向霧村老大，一臉不耐。
員警面對男子失聲笑了出來。
女子一雙大眼睛盯著手上的掌上型遊戲機，是火紅色的Portable Station 3D。她正專心拿者觸控筆點畫面。這果然是很受歡迎的機種，車廂里有好幾個人都在玩。由於有通訊功能，她可能也正在跟車廂里的其他人對戰。
霧村老大有種莫名的得意。
員警跟站務人員催促著男子離開現場。
「咦？是嗎……」
「看來是我誤會了。真抱歉，害你捲入這場風波。」
「米奇米奇，走嘍。」
「嘿，詩穗，你隨時都這麼可愛耶。」
「這就叫代溝吧。《終極警探》是我們年輕時很紅的一部動作片。有一群恐怖分子佔領了高科技大樓，然後一個名叫約翰·麥克連的警察單挑這群恐怖分子。這部電影上映時你應該還沒出生吧，所以對我們來說雖然很有名，但也難怪你沒聽過了。」
「哪有什麼妥不妥當？有目擊證人啊，根本等同現行犯了。」
「嗯，還好……這不重要啦，倒是你怎麼啦？很注意那個戴眼鏡的男生嘛。」
聽說自費出版就是只要付錢給出版社，就能出版自己的作品。不過好像得花上幾百萬就是了。
過了兩三站后，乘客又少了一些，輕鬆多了。多數乘客都盯著手機熒幕，或是在玩掌上型遊戲機。看了一下，發現機種還真不少，尤其最新型的掌上型遊戲機「Portable Station 3D」更令人好奇。這款遊戲機不但能以3D影像來玩遊戲，還具備通訊功能。只要身邊有人也拿著機台，彼此就能用通訊功能來傳訊或對戰。隨便看看這個車廂里就有十幾個人拿著這款遊戲機。
目擊者之一的大學生否定了男子的說法；失去右臂的中年男子也做出幾乎一模一樣的證詞。
接下來詩穗咒罵了二十分鐘，終於順利搶到遊戲機，滿心雀躍打開畫面。
被當做嫌犯的男子以及押著他的年輕人獃獃地望向霧村老大。詩穗也搞不懂他的意思。
「只要旁邊也有拿著這款遊戲機的人，就能互相連線。例如幾個朋友想對戰的話，在距離幾公尺之內都能連線一起玩。不只遊戲的資料，也能傳訊息或圖片給對方。」
「好痛！你幹嘛啦！」
霧村老大用雙手比劃著四個人聚集的樣子，一邊解釋。
「只是形式上確認一下。被害人跟目擊者總共四個人在案發前都在玩同一款遊戲機，不能只當做是巧合。」
「喂，把這小子交給警察吧！」
「哎呀呀。」
「傷腦筋，居然有這種八卦消息啊？」
詩穗指了指車廂中央的吊牌廣告，廣告上女性雜誌的封面人物神田露出微笑。偶像神田吸引到的不僅是二、三十歲的女性，就連詩穗這種小學生也為之瘋狂。長相當然不用說了，畢業於知名私立大學的他，一級棒的頭腦也是一大賣點，跟其他只靠臉蛋的草包偶像完全不同，帶點少女味的五官也好迷人。詩穗心想，自己今年十歲，神田二十三歲，年齡上看起來剛好在勉強還能接受的範圍。大概吧。
然而，霧村老大說得沒錯，電車裡不可能豎立招牌，也不能發放傳單，因為在電車上不能擅自從事買賣行為，所以只能私底下偷偷進行。問題是霧村老大看起來跟其他乘客沒兩樣，其他乘客做夢也想不到面前的人是個私家偵探，就在車廂里執業。
米奇米奇的目光投向站在前方的女子。她身穿迷你裙，露出一雙長腿；亞麻色的頭髮紮成一束小馬尾，相當可愛。年齡大概是二十齣頭吧。詩穗心想，長大以後也想變成這麼漂亮的女生。有了這副美貌，跟神田也很速配。
「我對小鬼沒興趣啦！」
「怎樣！你逑個小氣巴拉的老頭！」
押著男子的年輕人笑得有點猥瑣。這種人因為自己比不上別人，一看到有人落魄就特別開心，真是討厭鬼。
若林似乎想起什麼，豎起食指說。
「就像簡訊吧？用手機不是也可以嗎？」
無事可做的詩穗問米奇米奇。他聽了后笑著說：
「才沒有咧，我只對嵐組的神田一個人有興趣啦。」
「所以他的觀察力可不是蓋的，就連沒人發現的枝微末節，他也全看在眼裡而且過目不忘。這小子是很高竿的偵探，但經營能力太差了，如果他弄點誇張的廣告來推銷自己，保證能開一家客戶大排長龍的偵探社啦。」
「我說你啊，別再撐了，畢竟有目擊證人，而且還不只一、兩個人。」read.99csw.com
「我猜他們幾個是專業『嫁禍集團』的成員，所以從來沒打過照面。如果像這次被懷疑整起案子是他們捏造出來的，到時候也找不出這四個人有任何交集。何況如果用的是手機還另當別論，他們一定想說沒人會檢查遊戲機吧。警方也一樣，做夢也沒想到會有人用遊戲機來干這種勾當。」
「你很討厭耶！」她一氣之下，便往霧村老大的膝蓋用力踹過去。
他對詩穗眨眨眼，霧村老大則一臉茫然環顧四周，沒人想得到他此刻正以私家偵探的身分執業吧。米奇米奇說得沒錯，他看起來就是個尋常小哥，這樣子根本招攬不到客戶嘛。
「目擊者是哪位？」
「嘿，雨，你在這裏啊？」
「還真敢講，不就是自費出版嗎？那樣的話只要拿得出錢，我都能當作家。」
「什麼？」
「沒禮貌！你才是無家可歸的偵探吧？」
男子扭著身體，想擺脫這群人。
這下子換霧村老大展開反擊了。米奇米奇按著額頭，一臉尷尬。
回想起來，車廂里有好幾個人都在玩Portable Station 3D，其中也有幾位年紀比較大的乘客。那個年齡層的人會買最新款的遊戲機倒真令人意外。這個機種很受歡迎，沒有預購很難買到，要不然就是得一大清早到電器行門口排隊；網拍的話價格高得不像話。因為這種種緣故，很少看到年長者在玩。不過，今天的三名目擊者中就有兩人年紀較大，何況那位中年男子還缺了右手臂。
開口爭辯的年邁女性語調也不太尋常。最後一名年輕人也跟他們口徑一致。
「呃、呃……仔細想想，他的手好像只是不小心碰到我的臀部。是我自己胡亂誤會他是色狼啦……」
就在這時：「你快住手！這個人是色狼！」車廂里突然傳來女性的喊叫聲，擠滿整個車廂的乘客不約而同望過去。出聲大喊的就是剛才那個拿著遊戲機的美女。她抓起一名男子的手，高高舉起。
霧村老大一指出遊戲機的事，女被害人跟目擊者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先前在大庭廣眾下大呼小叫的女性以及為她作證的目擊者，一下子全都坦承是自己弄錯，然後各自向男子道歉。當然那位小姐也撤銷告訴，男子獲得無罪釋放。
「你念哪個大學啊？」詩穗重新振作精神之後問霧村老大。
「等、等一下呀！」米奇米奇緊追在後，詩穗也一起跟著。
男子到了這個節骨眼還在拚命辯解。事到如今真的別硬撐了，聽說乖乖認罪的話，刑罰也會輕一點。詩穗看看霧村老大，為什麼他要下車呢？難道只是純粹愛看熱鬧嗎？不過，他正用手抵著下巴，一臉冷靜地看著狀況的變化。
「等等，警察先生，為什麼要檢查遊戲機啊？」
「米奇米奇也會摸人家屁股嗎？」
他的口氣聽起來就像在說「一加一等於二」一樣理所當然。詩穗也有同感。要是只有一位目擊證人還另當別論，但三個人同時作證，不可能看錯吧。
米奇米奇低聲喃喃。這名女子確實長得很漂亮，臀部也像橡膠球似地渾圓飽滿，就連身為女生的詩穗也想摸摸看。
失去右手臂的中年男子辯解道，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詩穗覺得他的聲調有些上揚。
「怎麼啦？詩穗。」
「這太誇張了，世界上有很多有魅力的男性，男人的價值不該只看外表或學歷。算了，現在的你還不懂吧。」
別看霧村老大那樣子，他其實是個私家偵探。以前他在JR上野站附近的住商混合大樓里開了一家「霧村偵探社」，不過據說經營不善，繳不出房租而被掃地出門了，在找到新的辦公室之前就以這條山手線權充事務所。換句話說，他是只有內行人才知道的「山手線偵探」！
「看來我只有今天暫時脫離網路，跟現實世界的人接觸啊。」
「目擊證人說的也未必是事實吧？」霧村老大指著三人說。
不知不覺中旁邊一群男人圍了上來，不讓那名男性逃脫。
不一會兒，另一位站務人員找來了警察。
車廂里有一個男孩看著詩穗。他背著黑色書包，年紀跟小學五年級的詩穗差不多，身高也相仿，戴著眼鏡看起來一臉聰明樣，但膚色蒼白，身體好像不太好，完全不是詩穗喜歡的類型。這種人將來不是高官就是政客，把日本搞垮，為此從小就上知名補習班，認真當個書獃子。詩穗一盯著他看，男孩就低下頭。
車門關上后，電車立刻駛離。還在電車上的父親向車外的兒子揮揮手，小男孩卻愛理不理的，點點頭就轉身上了樓梯。就在這時，他瞄了詩穗一眼。
「原來真有其人。我之前一直以為這一定是某種都市傳說，這次卻得到傳說中的偵探相助，能見證傳聞屬實真是太榮幸了。」
「別看他這樣，他可是個偵探唷。只是外表像個不可靠的小哥啦。」
「你自己咧？有資格講別人嗎？」
「有三個目擊證人，你還想狡辯嗎？」
「羅嗦耶你！」兩人的對話突然插|進霧村老大的咒罵。
霧村老大堆起笑臉回答，在他身邊的米奇米奇則努力憋笑。若林不知道有什麼樣的誤解，似乎很佩服，不斷點頭。
詩穗搖搖頭：「怎麼可能好嘛。我覺得算術讓這個世界無聊了一大半。」
「對呀！對呀！」
「米奇米奇，謝謝你。」
女被害人繼續露出僵硬的笑容說。
霧村老大對垂頭喪氣的若林拍拍肩膀。若林的表情中失望比憤怒來得多。身為一家公司的社長，似乎有很多事要煩心。努力往上爬固然辛苦，坐上了高位還是辛苦。大人的世界真是深奧。
「詩穗，你不用上學嗎？」米奇米奇擔心問道。
「因為電車裡擠滿了人啊！我也沒辦法。」
其實她知道，因為捏造出這則都市傳說的不是別人，正是詩穗。詩穗雖然才小學五年級卻很會用電腦。她上推特、臉書、各大討論區、部落格等到處留言，寫了很多山手線偵探的事，內容有真有假。如果在留言中針對霧村老大所在的位置及人格特質描述得太明顯，會被發現是相關人士在自導自演，所以她還特別花工夫，讓留言看來停留在傳聞及八卦消息的程度。她常在2ch之類的大型網路討論區上消磨時間，在上面釣魚，煽動那些大人，很懂得如何利用網路。當然，「山手線偵探粉絲團」也是詩穗開設的網站，近來終於在網路上引起討論，也不枉費她的一番苦心。據說有些read.99csw.com人開始尋找傳說中的山手線偵探。話說回來，偵探的工作應該是去尋找而不是被找吧。暫且不提這一點，總之，詩穗一手打造出這個山手線偵探的傳說，在網路上已經自行發展、衍生了。
「慶法大學呀。」
「神田也是耶。慶法大學經濟系應該有很多像神田的人吧。我也認真用功考上那裡好了。」
接下來霧村老大解釋了這類犯罪集團捏造色狼犯案的手法。聽說檯面下有專門在做這種事的集團，他們先安排一名「看似會受到色狼騷擾的女性」，然後是目擊證人。目擊者需要三、四個人，在年齡、職業、性別等條件上儘可能差別大一點，而且是不會給人深刻印象的人。這麼一來，就能排除是目擊者看錯或是有先入為主的狀況，加上外表平凡的人說出的證詞也比較有公信力及說服力。
「正因為大環境不景氣、不穩定，更需要你這種工作吧？」霧村老大露出自嘲的笑容。
「什、什麼啊，你們……」
霧村老大刻意重重嘆了一口氣。
「才不是咧。」他有些尷尬地乾咳幾聲，別過視線，但似乎還是很在意，又偷偷轉回去瞄了一眼。看來這個女生是他喜歡的類型。
「你不要太過分！」女子對著想甩手掙脫的男人大吼。
「我也是。我覺得這位小姐太可憐了，正想開口阻止呢。」
在網路上到處張貼評論，應該算宣傳吧。不過，手法似乎不太高明。因為怕被抓包說是自導自演，所以留言時特別小心，加油添醋之下，山手線偵探不知不覺竟成了都市傳說，也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偵探，但也因為這樣，始終沒有客戶上門。好吧，這也算是都市傳說推銷法啦，詩穗相信總有一天能開花結果。只是，另一方面她也無法否認有可能永遠就只是停留在都市傳說，最後無疾而終。
車廂內的乘客議論紛紛，女性多露出輕蔑的眼神，男性則投以好奇的目光。
「我們公司幾位高層最近出現派系之爭，聽小道消息說有幾個人正虎視眈眈，等著看我這個社長失勢。」
霧村老大搔搔頭，露出靦腆的笑容。
先前帶著一絲苦笑看著兩人互動的若林，走到詩穗身邊問她。
「不會是經濟系吧？」
女被害人跑到男子面前低下頭。員警見狀脫下帽子，一臉為難地搔搔頭。
年輕人對著霧村老大深深一鞠躬。大概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吧，只見他久久都沒把頭抬起來。
「哦哦，像那個叫街頭什麼的互毆遊戲嘛，我兒子也很迷。不過我已經問了很多遍，這跟色狼有什麼關係？」
「幹嘛當真啊？感覺很詭異。」
「那是巧合啦，因為池袋站上來太多乘客，所以才被推擠到裡頭去。」
「我看到就是他摸的。」
「這位小姐跟三名目擊者在案發之前一直在玩遊戲機。他們四個人一開始在車廂里站得很分散，但到了池袋站之後就慢慢聚集到這個年輕人身邊。」
「這台遊戲機不只能玩遊戲，也能互相傳訊息。」
「欸，米奇米奇。」
「『終極警探』是什麼啊？」
「這、這……」男子緊閉雙眼，咬著牙，斗大的淚珠滴了下來，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有為青年的氣息。
「遊戲機？」員警的語調突然高了幾度，雙眼睜得大大的。
「話說回來，霧村先生居然觀察到被害人跟幾名目擊者都拿著掌上型遊戲機，真不簡單。多虧這樣才讓我撿回一條命。」
押著男子右臂、反戴著帽子的年輕人不懷好意地說。看起來他似乎很樂在其中。男子眼中含著淚水，只是一個勁重申：「不是我啊。」
男子被年輕人押著手臂，近乎哀求般解釋著。他的雙眼通紅，布滿血絲，臉頰上還流下兩行眼淚。詩穗第一次看到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下哭，女人的話倒經常看到。
搞什麼啊，真沒用。這下子再也見不到啦，見不到了耶。
員警的臉色也變得愈來愈嚴肅。詩穗聽說過，妨礙警方工作會觸犯一條什麼罪。員警搞不好也想到同一件事。
如同霧村老大所說，米奇米奇自稱是推理作家。
「看不出來這人居然是個色狼耶。」
「你看到事情發生的經過嗎？」員警制止年邁女性，詢問霧村老大。
看到詩穗一臉淡定，米奇米奇聳聳肩。他就不會像霧村老大那樣，說什麼「你自己不也是小鬼。」霧村老大經常不夠細心，所以才沒有女人緣。
霧村老大突然舉起右手，向正在記下女被害人及目擊者等人姓名、住址的員警詢問。
「還敢號稱推理作家，根本沒在書店看過你的書。」
年輕人姓若林，說自己任職于資訊創投公司。詩穗還不太懂這一行是做什麼的，但他說自己是社長，表示在公司里很了不起嘍。看他身上的西裝也很時髦有品味，跟新橋站一帶看到的痴肥阿伯完全不同。更重要的是，他長得真帥。
「真的不是我啦！你弄錯人了！」
「一切都只是推測啦，我也不確定他們四個是不是所謂『嫁禍集團』的成員。不過，你接下來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這幾年的遊戲機都具備連線通訊功能，像這款只要周圍有人使用同一種機型，就可以直接互傳訊息。因為有這項功能就能線上對戰。」
怎麼啦？難道他喜歡我嗎？
「你們班有個叫池田的啊？就是足球隊那個。他們球隊好像在地區預賽獲勝了耶，報紙上有報導哦，你看。」
道山詩穗抬頭看著他。霧村老大笑咪|咪，一邊吸著鼻子。
「哦！這就是大人高高在上的態度。真討厭！」看到詩穗氣鼓鼓的模樣，霧村老大哼了一聲。
米奇米奇低頭看著詩穗，眼角微微下垂，臉上瞬間就像外國男明星一樣浮現幾道皺紋。嗯，果然很帥。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能小看年近四十的熟男熟|女。相較之下，詩穗班上那些男同學何止是小鬼，根本是嬰兒吧。
「沒有，我沒看到那位小姐被摸的經過。」
「我才沒有無家可歸！我至少還有睡覺的地方。正確說起來只是沒有辦公室。」
詩穗愈來愈覺得男子好可憐。摸一下屁股這種小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吧。不過，大人好像無法容忍這種事。想想自己之前還被班上的裕樹掀過裙子咧。如果這名男子要被逮捕的話，裕樹應該被判死刑才對。
用Portable Station 3D的話，在電車上也能跟不認識的乘客一起在線上對戰。如果是認識的朋友能直接開口問對方要不要玩，但陌生人就不太方便了，所以這款遊戲機另外設計有傳簡訊的功能，讓玩家能送出要求打第二戰，或是恭喜對方獲勝等訊息。也曾聽說有用這項功能來搭訕的箇中好手。
詩穗比出個勝利手勢。這麼一來，前後左右都是神田。跟神田約會、跟神田一起開車兜風、跟神田去唱KTV。身邊全是神田圍繞的校園生活。為神田做ｈttｐｓ://ｒｅａｄ•99ｃｓｗ.cｏｍ便當，請神田幫忙寫作業。啊，簡直置身天堂。
詩穗搖搖頭。他居然從鼻子發出一聲冷笑。討厭鬼！
「你要是女生一定會了解我的心情啦。不喜歡神田的女生根本不是女的！」詩穗豎起食指如此聲明。
員警朝那群人問道，其中的兩男一女舉起手。三個人年齡不同，性別各異，沒什麼共同的特徵。硬要說的話，就是長相都很普通，一點都不起眼。反過來說，也都不像會亂開玩笑說謊的人。
「對了，雨，最近狀況如何？」米奇米奇把報紙塞進真皮公事包里，一邊問道。
據說好像還有個「山手線偵探粉絲團」的網站，上面有好多小故事以及目擊資訊等留言。若林激動說明。
霧村老大邊說邊從包包里拿出遊戲機。跟剛才那名女子拿的一樣，都是火紅色的。
「不景氣啊，生意清淡。」霧村老大伸了個懶腰，環顧車廂內。
「你叫詩穗啊？你是霧村先生的千金嗎？還是他妹妹昵？」
「怎麼沒有恐怖分子混進來劫持山手線呢？」米奇米奇口不擇言。
詩穗忍不住沖了過去，霧村老大卻輕輕巧巧一個閃身，然後把手舉得高高的讓詩穗構不到。她跳了好幾下，每次都差一點點。看到詩穗這副模樣，他似乎很開心。
不一會兒，車門打開，同時傳來電視上啤酒廣告的旋律。是惠比壽站。男孩又看了詩穗一眼，然後跟父親道別之後下車。
「什麼嘛。」霧村老大噘起嘴。
員警對三名目擊者態度丕變感到疑惑，同時詢問霧村老大。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時，車廂內更加鼓噪。男子高聲表示不是他，女子卻堅持不接受他的說法。
「好痛！」
「不過呢，私家偵探嘛，感覺要更冷硬一點，要有種很適合穿風衣的酷大叔形象，叼根萬寶龍香煙氣勢十足。你昵，看起來就是個性很奸但不太可靠的小哥，所以很難取得客戶的信任啦。」
「下一站是新宿，新宿。出口在……」
詩穗頓時垂頭喪氣。原來想跟神田度過歡樂的校園生活，食鹽水濃度不可或缺。但爸爸明明說過鹽分攝取過多對身體不好呀。
「我也看到了，是這個人沒錯。」
或許因為是成長太過迅速的公司，員工之間的向心力還不夠，而且好像也有不少人立志往上爬。總之，就是有人想搶下若林的社長寶座。要是他被當做色狼逮捕，自然不能再當社長了。
女被害人硬擠出笑容問道。
「別這麼說，我並沒有親眼目睹事發經過，也不是百分之百確定你是無辜的。」
據說山手線一天的載客量超過五百萬人次，環狀路線繞東京都中心一圈是三十四·五公里，繞完二十九個車站大約要一小時。成千上萬的使用者加上密集的班次，乘客的出入十分頻繁。山手線堪稱是由「乘客」這種細胞聚集而成的生物，細胞分分秒秒交替，每個車站也因此有了不同的風貌。要是在車廂內看到帥氣型男，不容有一絲猶豫，不趕快上前攀談的話，男子過幾站馬上就下車，一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哪怕他每天搭乘山手線也一樣。
用詩穗的腦袋來解釋霧村老大的話，意思就是米奇米奇已經三十五歲了還沒有工作。無論從世俗或社會的角度來看，說不定還在上學的詩穗比較了不起。也不難理解為什麼長得又酷又帥的他到現在還單身。
02
米奇米奇難過地嘆口氣。這名男子的確人模人樣，長相應該也很受女性喜愛。
年輕人跟年邁女性連忙改口，收回先前的目擊證詞。
「這話由我來說大概不太客觀，但你的能力很強啦。」
「東京隨時都一片祥和啦，只有電視劇里才會有身邊出事的橋段。」霧村老大說。
「酷！真的像要跳出來耶。」
同時有三個人跳出來作證，西裝男臉色慘白，一張嘴開開合合像金魚一樣，好像想解釋什麼，卻說不出話。
霧村老大一直盯著乘客看，應該說他在觀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會露出像電視劇中刑警的眼神。通常這時他的表情有些嚇人，令人不敢出聲跟他說話。
男人跟小男孩說了一句話，男孩點點頭。他們果然是父子，從兩人的穿著看來應該是出自富裕的家庭。男孩的襯衫、外套以及短褲都散發出一股名牌特有的氣質。
「我才不會！」他睜大眼睛極力否認。
01
「你當我是約翰·麥克連哦？」
「難道那四個人想陷害我？」
「原來是這樣啊。」員警似乎也知道霧村老大的意思了，他轉向女被害人和三名目擊證人。
「太感謝你了，多虧有你才讓我撿回一條命。」
「現、現在是我的蟄伏期啦，松本清張、橫溝正史這些大師也都經歷過這段時期啊。重點是如果你不好好表現，我就寫不出作品。趕快帥氣破案啦，靠你嘍。」
Portable Station 3D可以跟半徑十幾公尺內同樣的機種連線，至於要不要同意連線，則看玩家的意願，當然也可以拒絕。其他也有光是擦身而過就能交換遊戲紀錄的功能。時下的掌上型遊戲機跟以往的機種不同，連線通訊是基本配備。
「助手？」若林稍微睜大了雙眼。
坐在一旁的米奇米奇對霧村老大提出疑問。米奇米奇對這幾年的新型遊戲機或智慧型手機這類數位產品很不熟。他自己也說，光用手機傳簡訊就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警察先生，我真的沒做那種事！這位小姐誤會了，絕對不是我！」
三人交談之間，乘客也陸續上上下下。停到一處大站就有很多人下車，卻換來更多人上車，結果車廂內依舊擁擠。詩穗經常忍不住想，這麼多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東京有這麼多人呢？
詩穗抬起頭喃喃自語。電子看板上超級瑪莉歐飛來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