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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從巴黎來的男人

第十四章 從巴黎來的男人

「那又怎麼樣呢?」老警官吼道。
「老天!」警官說。
老警官因突如其來的激動,整個人傾靠在電話上,他小而銳利的雙眼散發出十分吃驚的神色。
「好了,好了,別拍馬屁,讓我舉出反證吧,」埃勒里冷冷地說,「如果真的上法庭,這件事勢必要被說出來。既然事情一定要被抖出來,科克又無法阻止它被說出來,那他一定會對你報仇,親愛的小姐。你會被關進監獄——醜陋的美國監獄——好多好多年。你又打算怎麼辦呢,艾倫?」
「你到時別忘了提最精彩的部分:就是你在灰冷的牆壁、窄小的囚室里度過的下半生。你想讓粗劣的——我敢保證絕對是十分粗劣的——棉質內衣貼著你的皮膚嗎?」埃勒里故作悲傷地搖頭,「我認為不會的,現在你已經三十五歲了,我應該說……」
「為什麼這些證據不能交到我手上,你說清楚!」警官吼道。
「哦,那天在樓上你看見屍體的臉,盧埃斯小姐,」埃勒里頓住,然後又繼續緩緩地說,「從巴黎來的人是否就是在樓上被謀殺的那個人!」
「同時,如果真是巴黎來的那傢伙,」老警宮若有所思地說,聲音里流露出憤怒嗓音,「她自然會默不出聲,自然會假裝不認識。那個叫塞維爾的女人不是也見過庫林納嗎?」
「是啊!不可能是過度驚嚇所致。」
「一次,不過那次他沒刮鬍子——事實上,他留了鬍子,而且他賣那些信給我時,他喝得酩酊大醉。我只有在一手交錢一手交信時見到他,而且時間很短。之前我們的交涉都是靠通信。」
「拿你的帽子和外套,其他的到計程車上再穿!」警官大聲吼道把埃勒里往門口拉,「快點!」一下子衝出門外。
「不能,」她的聲音聽起來是經過深思熟慮,「我不能確定,奎因先生。」
「據我所知,她沒有絲毫懷疑。從信的內容看來,她在羞愧的雙重壓力下幾乎處於半瘋狂的狀態——我指的是她懷孕的那段時間。我猜科克認為如果重提此事肯定會使她徹底毀滅。而麥高文,儘管他很世故,卻有一顆清教徒的靈魂,再加上他來自一個名門望族的富貴家庭,如果有任何涉及醜聞的風吹草動傳出去,他的家庭一定會讓他撕毀與瑪賽拉的婚約。可憐的科克,都是他在全力支撐著。」
「哦?」她微笑著,伸直她又白又長的手臂,「但是他不會的,你等著瞧吧!奎因先生!」
埃勒里走向長椅,拿起用咖啡色紙包的小包裹:「這是唐納德·科克貴重的古董收藏,親愛的,不把這些東西帶走,我就太疏忽了。」
她的臉色變得蒼自,一言不發,順從地轉身回去在長椅上疲倦地坐下。
「我很驚訝你竟然如此絕頂聰明,想得到這點。」老警官打斷他,「把東西交回給她真是傷我的心。來吧,我們來了解一下她手上的把柄到底是什麼?」
老警官瞪著他說:「什麼——喂,看這裏,埃爾,不要再開玩笑了,我要看那些文件!」
「令人奇怪的是,」埃勒里說,「科克從沒見過庫林納,他通過郵寄把錢付給他。」
「但是,還有瑪賽拉……你是不是說過?她昏倒了?她一看到死者的臉就昏倒了?」
「沒錯,在這段時間,瑪賽拉因年輕人的複原力,漸漸複原了。沒有人懷疑她。她幾乎已經忘了噩夢般的過去。而麥高文,科克最好的朋友,突然發現唐納德有一個出落得十分漂亮的妹妹,於是就發展成一段羅曼史,他們訂婚了。下一幕:盧埃斯露出真相,而科克不可避免地被牽連進去。」
埃勒里·奎因先生微笑坐在絲絨椅上,面對著卧室門,雙腿舒適地交疊著,肘邊的煙灰缸里滿是煙蒂。
她機警地坐直身子:「你不是指……你該不會以為……」
「當然,死者和這群人之間——大部分的人——都捲入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動機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你要我說什麼?」她聲音嘶啞地說,聲音中沒有任何挑釁的意味。
「勒索。她本來沒有這麼大的奢望,但是她得到了最好的。還不算太糟,因為她是專業珠寶騙子,可能與阿姆斯特丹銷贓人有聯繫……他已經給了她部分的收藏品,你知道,很不幸在她下手勒索時,他手頭正緊。他給她他所能籌到的現金,當現金不夠時——他在絕望中甚至向麥高文借——最後給這女人他收藏的珠寶,你看她有多貪心。之後的事,你都親眼見到了。」
「他也有可能,」老警官爭辯地說,「假設他不知從何處得知瑪賽拉的過去,但並未泄露?我會讓它更完美一點。假設他通過庫林納知道了這一切,這麼說吧——庫林納在報紙上得知麥高文和瑪賽拉的婚約,於read•99csw•com是很快地寫信來勒索麥高文?」
「無論如何,還是個迷人的笨蛋。可憐的科克,他一定和你有很銷魂的一段。順便問一下,」埃勒里說,唇上的微笑與他的眼神不符,「你認不認識一個人?」
「我喜歡這個可能性,」老警官咧嘴一笑,「真的喜歡,埃爾;現在這些線索可以連結在一起。在這個該死的案子里,我第一次感覺到孰——凝——你是怎麼說的?」
老警官語無倫次地說:「你,你這個放肆的小混蛋!我以為你需要我的幫忙……好了,快告訴我,接著說。」
奎因警官放下聽筒,大喊道:「準備好了嗎?」
「這似乎是個有趣的別名。」她歡快地說:「我想你一定知道盧埃斯是塞維爾倒過來拼成的名字?」
埃勒里嘆了口氣並匆忙退後一步:「呃,那梅惠斯的影響力。親愛的!我常說漢密特和懷特·菲爾德相信,一個偵探其實有數不清的機會可以建立在自己的性吸引力上,其實是大錯特錯了。其他的信念都被摧毀……所以,你同意嗎,盧埃斯小姐?」
「那,然後……」老警官顰著眉,不解地說。
「也許,」埃勒里很平靜地說,「你最好別看,我可以告訴你裏面有什麼,但我還是要留著這些證據。」
埃勒里精明地盯住她:「情報,辯解……我必須說,我很難形容我對你的驚訝,甚至對你有點失望。艾倫,你真行,居然想暗中找你那把點二二來對抗?哼!我想你決定投降會比繼續抗爭來得好多了。」
「就拿唐納德·科克來說吧!這個可憐的年輕小夥子。當天下午他是在酒店裡——我不排除是塞維爾在從中作梗——姑比先用那個名字稱呼那個巴黎人——『庫林納』正在等電梯上樓,或者正要來見科克。科克閃進二十一樓的樓梯,等四下無人的時候,偷偷溜進接待室把庫林納給宰了……也有可能是瑪賽拉,一樣的做法。同樣,老科克博士也有可能,出於相同的理由——要庫林納閉嘴。除了唐納德和瑪賽拉之外,沒有人知道有兩個知道此事內情的人在這裏活動。」
「掌握這些——不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文件,奎因先生?」她眼中閃爍著光芒,「你知道的只是證實這些證據,但是你無法抹滅我腦中對於發生了什麼事的認知,你明白嗎?明顯,唐納德·科克先生對於我保持平靜而惱火,你認為呢?」
她背過身去,茫然地:「你的意思是——那個矮……老天!」
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喬納從廚房愉快地大喊了一聲,「金幣!」
「所以這就是塞維爾逮住科克的把柄。」老警官低聲說。
「我是問你,」她尖聲地說,「三更半夜你在我屋裡幹什麼?」
「而且沒有搜查許可證。」老警官大喘了一口氣,「這已經第二次了,你這個白痴,總有一天你會因此惹上大麻煩,如果東西不在裏面呢?好了,你找到了嗎?」
「可以想象。」
「我相信,你是在暗示如果我早點來,你就不反對了?真謝謝你……」他伸展彎曲的手臂,斯文地打了個哈欠,「真是漫長的等待,盧埃斯小姐,我相信你已經發現我父親的迷人主意了。」
「她說她只見過他一次,而且是在視線不良的情況下。她說她什麼都不能確定,這極有可能,不必懷疑。」
「你很聰明,奎因先生。」
埃勒里嘆氣說:「事情很難處理,到底多糟,顯然沒有人知道,即使是老科克博士。唐納德發現瑪賽拉一個人待在格林威治——而這個男人不知去向——他向瑪賽拉透露他發現的事,並且帶這可憐的、幾乎死過去的女孩離開那裡。庫林納似乎胸有成竹,他算定科克寧願壓下此事,而不會控告他重婚。這樁卑鄙的交易結果是:科克付了一筆數且可觀的錢給他要他閉嘴,並且快快滾蛋!」
「的確是個把柄,對嗎?這個大騙子應該很自豪……我不清楚她最初是從哪裡知悉這件事。但是,無論如何,被她發現了——很可能是通過一些地下中介渠道——那時庫林納已經落魄潦倒回到巴黎,她和庫林納談判,她要下那些信和結婚證書。這些信足以拼湊出整個故事,也足以說明到底曾發生過什麼事……然後艾倫從法國漂洋過海來到長賽樂酒店,她的唯一目的是榨光科克最後一分錢。後來發生什麼事你已經知道了,可憐的科克就這樣被逮住了……」
「簡單說是這樣的,」埃勒里一邊往後靠,一邊吞雲吐霧說,「我要你把盧埃斯這女人支開read.99csw.com之後——這個迷人的盪|婦——我才能去證實我的預感。很顯然她手上握有科克的把柄——一些她可以左右這個年輕的傻瓜,讓他困擾不已、讓他傾家蕩產的事。好,這些事到底是什麼呢?很明顯,這些事一定是一些明確的證據。在這樣的情形下,我以已經消失的文學時代的洛可方式的風格告訴自己,在她手上的秘密,就在她身邊。哪裡呢?當然在她的卧房裡,她太狡猾、太油,絕不會在她的貴重物品和重要文件的保管上出什麼紕漏。所以——你在我的請託之下,把她帶到局裡聊一聊時,我就闖進她的房裡了。」
「這件事只限你我二人知道?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媒體、局長、警察署長和總警官?」
「她逼他寫那張紙條,好在事情敗露時可以替她遮掩,」老警官沉思著,「真精明——我猜紙條里提到科克要她嫁給他是別有用心——如果他業務上的困難恢復了,她還可以依此控告他違約。但是謀殺案發生之後,警察開始四處偵察,她有點害怕,所以她乾脆大方地把科克讓給他的新愛侶。好了!好了!我們談到哪兒去了?」
「我怎麼想,怎麼認為,那都不重要,親愛的女士,我只是機器_上的一顆小螺絲。」
「嗯!如果你趕快說清楚你到底在講什麼,我可能會更了解。」
「什麼?」
「但是今天晚上,當然,你到警察局裡去是為了那批貴重的珠寶,確實是如此,也許我的判斷有點草率,艾蓮妮……好,親愛的,時間不早了,雖然我很喜歡這種一對一的自然的談話,但是我更想好好睡個覺。為什麼?」他忽然話鋒一轉,「你把名字從塞維爾改成盧埃斯?」
除了跑下樓梯的腳步聲,沒有任何答案。
「鑽石是他給塞維爾的嗎?」
「如果他一刀割了那下流胚子的喉嚨,我也不會責怪他。」老警官憤憤地說。
「確實有事。」埃勒里打哈欠說。揉了揉發紅的雙眼,他哼了一聲跨坐在椅子上。
「當然,麥高文,」老警官頹喪地說。
「警察!」埃勒裏面色凝重地說,這名職員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埃勒里對接線員說:「請替我接二十二樓唐納德·科克先生,是,很重要。」他等著,一邊吹著愉快的曲調,「哪位?噢!赫比爾,我是埃勒里·奎因……是,是,先生,奎因。唐納德·科克在嗎?……馬上把他從床上叫起來,馬上!……喂!科克……沒什麼重要的事,事實上我是有好消息才把你吵醒,你一定很高興我在這該死的時間叫醒你。我有東西要給你——我可以稱它為一份訂婚禮物……不,不,我把它放在櫃檯,而且我要告訴你。科克,你的問題己經解決了,關於M錢的。我的意思是……對!好了!別把我的耳朵震聾了,老傢伙。至於I(指艾蓮娜)小姐,她的利爪己經被我修剪過,以後她不會再來煩你了。你要像守規矩的小男孩一樣離她遠一點——你真是幸運——才會認識像喬這樣的好女孩!晚安!」
「繼續抵抗吧!我為我說你愚蠢向你道歉。你的意思是——容我擅自推測——科克唯一關心的是要你保持緘默,如果事情發展到必須逮捕或審判之類的事,他也無法阻止你在公開的法庭上把事情抖出來?」
「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埃勒里慢吞吞地說,「我不記得我到底把東西放哪兒去了,昨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
「很奇怪,不是嗎?」埃勒裡帶著詫異的微笑說,「我也有同樣的想法……總之,他為了家人和朋友編造了身體不好的謊話,並且讓安吉尼醫師參与其中——他是一個交情深厚值得信任的朋友——醫生和科克帶了瑪賽拉去歐洲。在那裡,她生了個小孩,全靠這位值得尊敬的醫生大力相助。不幸,這個孩子健健康康被生下來,而且現在還在歐洲被一個值得信賴的保姆照顧著。」
「所以麥高文把這傢伙從別處帶來,並且殺了他,就在——」
本來在窗口的埃勒里,此時也皺著眉頭轉過身來。老奎因似乎正仔細傾聽著,然後急促地說:「太好了,掛斷,我要馬上行動了。」他掛下電話,立刻興奮地打給接線員。
埃勒里開始若有所思地在地毯上來回踱步:「時間已經到了——把事情解釋清楚——從頭說起。你一直在玩一個危險的遊戲,親愛的,現在,你得付出代價。」
「因為你的忠於職守是令人討厭,這些東西還是放在我這裏比較好。這樣你才不會陷入這個令人悲傷的故事而影響你愉快的生活。」
「就我所了解,」她靠近他低聲地說,「你是在提議一個協定,一樁沉默的陰謀,奎因先生?你不會反過頭來起訴我的沉默吧九-九-藏-書?」
「小子!那一定是很隱秘的事嘍。」老警官挖苦地說,「好吧,我答應你,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在找室內電話時,把長賽樂酒店大廳的夜班值員嚇了一跳。
「怎麼!難道這不是個完美的推論?」老警官揮動著他瘦長的手臂說,「這個人是個窮光蛋,我們在這裏查到他的資料,瑪賽拉的男人在巴黎遊盪,這很有可能……他很可能親自來找科克的麻煩,對不對?他一下船就來了;那天正好有船從法國來……他走投無路了,對吧;他也害怕那段過去,他和那個女孩有了孩子那些事;但是他極需要錢,所以他決定回來多要一點;他就直奔長賽樂來找科克了……太好了!」突然他臉色一沉,「可是科克應該認得他,如果就是他的話,也許……」
喬納咧嘴走進廚房,老警官不滿地說:「怎麼樣?」
「因為不管是牆上的,還是哪裡的,保險箱總是人們第一會找的地方,」她不自然地笑著回答道。
「不要太驚訝,這與你的身份不符。那個可憐的男孩已經絕望透頂了,或者說,他在今天凌晨2點半之前都還是如此。我把他趕出去,讓他回去睡覺,又回到盧埃斯小姐在美國的巢穴里找到了那些文件。我等那位迷人的女士從局裡回來,如果她再不回來,我都要以為你打算請她吃午餐了。我實在很羞於承認我讓她看到了光明,你相信嗎?她甚至把她從科克那兒弄來的贓物也歸還了。」
埃勒里愣了一下,然後立刻一言不發地跑進卧房,邊跑邊脫他身上的睡衣。
她的臉色一變:「你是說,」她暴怒地質問,「你要把這些東西帶走?你——土匪!」
化名盧埃斯的艾倫·塞維爾,清晨2點哼著華爾茲輕快地回到她的住所。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才被警察監視了幾個小時的女人。
「哦!」警官聲音低沉地說,「她懷孕了?」
她冷冷地注視著他:「同意,我看我已經成了笨蛋。」
「那把點二二手槍己經不在那兒了,」埃勒里說,「所以你最好坐下,盧埃斯小姐。」
「什麼!」
她抓緊身邊一張椅子的椅背,防衛的面具逐漸脫落,小包裹仍挾在她的腋下。
「內聚力?」
「一個巴黎人。」
「就是這個,整件事都連結在一起了。現在,我們可弄清其間牢固的聯繫……」
埃勒里望著八十七街上的天空:「有時我靈光一現,感覺好像就要接近真相大白的一刻。真是太糟了。它一直從我面前過,像黑暗中一塊抓不住的濕肥皂,或是像一個你已經忘卻又隱約記得的夢境。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了。」
「當然,我忘了提我在潛行時,還撞上了年輕的科克,我們兩個人似乎是英雄所見略同……」
「可是蛋還沒吃呢!」喬納喊。
她把自己整個人丟到長椅上,喘息不止:「噢,滾出去!」她大叫,「滾出去!否則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來!」
埃勒里一大早就出現在奎因警官的早餐桌前,著實讓他父親和喬納大吃一驚。
「就是那個啊!小鬼,八十七街那個聯誼會真會害了你。喬納,金幣是一種很簡單的法式煎蛋。我現在能一口吃下一整個蛋,你經翻面后,再拍一拍。你知道的——就像平常那樣。」
「喂!櫃檯嗎?是長賽樂嗎?我是警察總局的理查德·奎因警官;在兇殺現場蹲點的維利警佐在那裡對嗎?……好,我跟他說話……喂,托馬斯嗎?我是奎因,聽著,我剛才從總局得到最新消息,不要扣留那個小夥子……不,不要,你這大傻瓜,讓他完成他的工作……不要問問題,白痴!你是否調查過當地的電報公司確定他不是冒名頂替?……好,現在聽好,把袋子給他,假裝沒事,懂嗎?讓他依他的指令把東西帶到中央廣場,就是他約好碰頭的地方。跟蹤這個男孩,並且逮住那個從他手中把袋子取走的人,放輕鬆點,托馬斯,很可能就有結果了……不不,不要再檢查這個袋子,已經夠安全了,如果你把他扣留太久,我們的獵物就會起疑心了……好,快行動吧,我會在十五分鐘內趕到中央廣場。」
「金幣?」喬納懷疑地說,「是什麼?」
「了不起,」埃勒里說,「像你推測其他人一樣。就傳統的技術而言,你已經抓住了可能的動機。但是這裏還有一個小小的因素,它使所有這一切推論都不能成立,尤其是犯罪動機像你們說的那樣的話。」
「理論上。」埃勒里慢條斯理地說。
「剩下的事會弄清的,現在,盧埃斯小姐,談正事吧。我已經找到這些信和證據的副本。用不著我告訴你,你的小把戲已經玩完了,而且,你也已經輸了。」
「奎因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沙啞的聲九*九*藏*書音帶著威脅。
「那,即使這樣,」被激怒的警官說,「我不認為推測不出兇手做下這些蠢事的理由,會妨礙我的結論。這一切都還說得通的。」
「那麼祝你有個愉快的夢,」埃勒里抓起外套,穿上。艾倫還若有所思地站在房間中央,像棵穿上衣服的樹,「噢,對了!我知道我忘了什麼東西。」
「在他最要好的朋友的辦公室里?」埃勒里搖搖頭,「說不通,爸爸,如果真是他做的,這地方真是他最壞的選擇。」
「小聲點!你會把左鄰右舍吵醒。」埃勒里假裝害怕地說,隨即挾著那個包裹微笑欠身離開。
埃勒里沉思地點著煙:「是關於瑪賽拉·科克的悲劇,是這件事,被盧埃斯這種貪婪又殘酷的女人,用她骯髒的鳥嘴咬住不放。瑪賽拉並不像她外表看起來那麼天真無邪,幾年前——在她含苞待放的年紀——她愛上一個男人。他似乎是——該說己經是——一個放棄美國籍的人,後來長期混跡巴黎。瑪賽拉是在紐約認識他的,並且很快和他墜入情網。他的年紀老得足以做她的父親,但是她很昜受影響,他已使她神魂顛倒。總之,據我推測,他是窺視科克家的財產,把瑪賽拉帶走,並且在格林威治秘密和她結婚。」
「別管中央大道說什麼了!」老奎因低吼了一聲,「你應該去聽聽市政府怎麼說!別貪了,快說!」
「好了,親愛的,你發脾氣了,但是我確定你也不會認為我會因此就空手而返!」
「完美的進場,盧埃斯小姐!」埃勒里愉快地說,站起來,「我是就事論事。這個開場白不夠好,太老套了,你不覺得嗎?」
「看看是誰啊!」老奎因含含糊糊地說,因為他嘴裏塞滿了煎蛋吐司,「你有毛病嗎,埃爾?這麼一大早就起床,一定是哪裡不對勁了。」
埃勒里發出一個怪聲音和其後匆匆的腳步聲。
「你必須先承諾我一件事!」
「我很抱歉,三十一。當你出來的時候,你就已經——我們來算一算——這件案子,牽涉到你的累累前科,我想你會被判……」
「噢,」她很快又戴上面具,「不很熟。」
她遲疑地朝他移了幾步,好像是不知道該說或該做些什麼。
埃勒里起身,走到窗邊:「我不知道,」他迷惑地說,「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喂!請替我接長賽樂酒店的櫃檯……動作快,埃爾。終於有大突破了,快穿上衣服,快!還有褲子。」
「譬如說?」
埃勒里將包裹交給櫃檯的職員,大步離開長賽樂酒店。因疲勞而微微暈眩,但是他也因意識到自己這一次幹得很漂亮而顯得容光煥發。
「我會喜歡上你——深深地,奎因先生。」
「老天爺啊,」埃勒里從房裡喘著氣回答,「你以為我是——消防隊員啊?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出現在起居室門口,鞋帶沒系,褲子只穿了一半,襯衫還沒扣好,領帶套在頭上。喬納在廚房看得目瞪口呆。
「杜潘的理論,對嗎?」埃勒里聳聳肩,「還有,像你們這樣的人都對武器太過信賴,我想你認為點二二就夠防禦了。」
埃勒里欠了欠身:「我再度請求你的原諒;我低估了你敏銳的洞察力,我建議……請不要再靠近我了,親愛的。因為,雖然有時我可以進行嚴格的自我控制,今天時機卻不對,我只是個普通人,我的道德約束力在清晨2點最弱。」
「你幾點鐘回來的?」
「說,快說!」警官從椅子上跳起來,非常興奮,「噢,我們真是笨,聽聽這個,埃爾,聽聽這個。」他開始在屋裡踱步,雙手背在身後,頭低低的,「我剛才想到,這一切都是緊密相連的,真是太棒了,聽好——死在長賽樂的那個人,就是瑪賽拉·科克的前任男友!」
「那麥高文呢?」埃勒里眯著眼看著他手中的煙,低聲問。
「大概三點……喬納,如果你願意,請給我一大枚『金幣』!」
「你不同意?」
埃勒里沉思著繼續說:「另一點,也是事實,殺人兇手還把非洲長矛刺進死者的衣服。」
「喂!先生!」夜班值員叫道,「你以為你在幹嘛?你不知道現在快2點半了嗎?」
「直到事情全部結束之前,唐納德·科克才知道這個男人的存在,於是就發生了下面的事。這個男人自稱庫林納。霍華德·庫林納。科克立刻派人去悄悄地對他進行全面的調查,結果發現他已婚,而且妻子在巴黎。」
埃勒里慢慢地說:「你已經抓到要點了,你也是這麼認為?」
「哦,」埃勒里皺著眉,「我希望得到更明確的答案,你還是不能確定嗎?」
「當然找到了,就像中央大道上的人常說的:『奎因出擊,從不失手。』」
「你見過他嗎https://read.99csw.com?」
埃勒里聳聳肩:「你很傻,親愛的小姐。我以為像你這樣經驗豐富的女人,應該會挑一個更隱蔽的地方。沒錯,我找到了,這是為什麼我會在這該死的躺椅上等你回來。」
「是的。」
「我能說什麼?」她往後一靠,晚禮服的摺層使她全身呈現一道長而優美的曲線,「你贏了,我很笨,就這樣!」
「什麼人?」
「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很多年前了,」她支支吾吾的,「我相信你不是……不可能有任何一點微小的關係,在名字和……」
「哦?」她終於喃喃地說,詭異的步伐朝梳妝台又側行了幾步。
「謀殺案嗎?」埃勒里說。
「我必須補充,事實是,這個殺人兇手把所有的東西倒置,」
「精彩。」埃勒里說。
「沒錯,這又開始另一段故事。庫林納當然不再管,瑪賽拉的懷孕對他而言只是使事情變得複雜。他已經得到他需要的一份,這才是他唯一感興趣的。因此,陷在這種可憐的狀況中的瑪賽拉,只好帶著這消息去找唐納德。你可以想象可憐的科克內心的感受。」
「噓,最糟的還沒發生。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這已經夠糟了,你知道嗎?瑪賽拉後來還是偷偷摸摸寫信給庫林納,就像她跟他私奔之前一樣。這個女孩絕望透頂,心理很不平衡,幾乎到了自殺邊緣,她不敢告訴她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埃勒里好奇地問。
「怎麼了?」
「三十一!你這混蛋!」
老警官頑皮固執地說:「我不相信你的靈感,或者你稱之為其他什麼。我必須確定,埃爾,我告訴你在這個案子里,這是我們得到的第一個可靠線索,」他走近電話,往局裡打了個電話,「我是奎因警官,請叫一下我辦公室的人。比利嗎?聽著,我要你馬上和巴黎警方聯繫,把電文記下來:『寄給我所有關於霍華德·庫林納的全部資料,巴黎的美國人,並附照片以茲證明。』簽上我的名字,馬上發走……什麼?」
「露西!」她愉快地大叫,「露西!」她的聲音回蕩在起居室里。沒有人回答,她的貂皮大衣從她身上滑到地板上,她慢慢走向客廳繼續哼著歌。打開燈,棕色的雙眼緩緩掃過四處。突然,聲音停了,她美麗的臉上浮出一絲懷疑。第六感告訴她有些事情不大對勁,她想象不出是什麼事,但是……她的雙眼如著火般閃著光,她大步沖向前,猛地拉開卧室門,啪的一聲把燈扭亮。
「可是,這樣一來,我什麼都沒有——一無所有了。」她氣得幾乎哭出來,「我花的這些時間,這些錢……我要把所有的事都抖出來!我要向媒體求助,我要把整件事公諸於世界!」
「又想反抗了,」埃勒里低低地笑了,「親愛的,你又錯了。你的話——而且是一個有長期犯罪紀錄的女人說的話——人們是不會相信的,如果我想我證明我找到的這些文件是你所有的,而科克,他知道你手上不再握有這些文件,他也會很願意證明,因為你曾對他敲詐勒索,所以……」
「忘了什麼?」
她的腋下挾著一個咖啡色紙包裹的小包裹。
「問得好,」埃勒里說,一邊找煙,「而我很樂意向你報告好消息。」
「我通常,」她說,「把它放手袋裡。」
「原來這是個詭計,」她慢慢地說,「他把科克的珠寶還給我,不停問我很多問題……」她的眼神在所有的傢具間搜尋,企圖發現混亂的跡象,當她看到梳妝台最下一層的抽屜被打開時,微微瞪大了雙眼,「我看你已經找到了,」她挖苦地說。
「瑪賽拉·科克對這些事難道一無所知嗎?」
「嗯,也對。」警官低聲抱怨說,「麥高文排除。還有盧埃斯——還是叫塞維爾,管他媽的叫什麼名字,她也有動機殺人。她在謀殺案發生后才出現在辦公室,不是嗎?好,假設她這麼做只是一種障眼法?當天下午,她當然是在二十一樓。假設她在接待室見到庫林納——假設她謊稱她記不起他的長相——假設她識破庫林納打算來勒索科克的計劃,或是勒索麥高文或別人。然後呢?所以她把他殺了滅口,以免他擋她的財路,讓他永遠不可能破壞她的遊戲。怎麼樣?」
「尤其是對付像我這樣的紳士,」埃勒里說,「我同意你的看法。你不只是笨,艾倫,而是笨到家了。你就這麼大意把這些信放在卧室里,為什麼你不把它們藏到牆上的保險箱里?」
「噢,那個呀,當然,這又如何……」
「承諾你個頭!」
「我不知道!」她咬著唇急急地說,「我不知道。這很難說,沒有鬍子……他留的鬍子很濃密,遮住了他臉上的大部分特徵。而且他衣衫襤褸,身上很臟,看起來很落魄。但是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