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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奎因運動探案 探案七 心靈勝於物質

卷二 奎因運動探案

探案七 心靈勝於物質

麥奎回敬他微笑:「呃,你知道盤口的,三比一押拳王。」
但是奎因先生,他獨特的天賦就是觀察入微,他看到布朗強而有力的下頜在皮革般的臉頰下隱隱抖動。
「所以,」奎因先生回答,「有人知道邁克·布朗破產了,他已經一貧如洗,即使是今晚的巨額獎金也不足以償還他的負債。有人說服邁克·布朗今晚放水,提供給他一大筆金錢。這筆錢沒有人知道;這筆錢不必交給他親愛的太太和債權人;這筆錢完全屬於邁克·布朗,所以邁克·布朗說好,也知道他透過歐仁思先生向哈提·戴下一個大賭注可以賺得更多的錢。有了這兩筆錢他就可以冷眼笑看這個冷酷的世界。
寶拉大笑:「菲爾和邁克·布朗從邁克得到頭銜后就勢成水火。」
菲爾·麥奎大叫一聲跑去找電話;寶拉·芭莉爬出麥奎的敞篷車追隨他,想起了她自己的職業。
「很多事,」拳王粗魯地說,「巴尼,你知不知道布朗今晚作弊?」
「我不懂,」奎因警官說道,「他會被發現?可是如果他穿的是普通的衣服——」
「嗚——嗚——嗚!」
「喔,當然,」菲爾·麥奎熱烈地說,「就是那樣。」
等數到九的時候,在觀眾的咆哮聲中,邁克·布朗掙扎地站了起來。考伊龐大的身形逼近,鋪天蓋地地,連著十二個重拳痛擊布朗的身軀。拳王的膝部軟下來,最後,一記呼嘯而來的六英寸大上勾拳準確命中下巴,布朗轟然倒地。
「可是我不懂。你剛才說——」
「你知道邁克·布朗打算放水嗎?」
接著一個總局的人帶來了一個打扮花哨的小個子,眼神帶著恐懼,喋喋不休地說著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奎因警官說道:「好了吧,歐仁思,有人聽到你在酒店裡亂講話。怎麼回事?」
麥奎瘦削的身影無精打采地走了。埃勒里的頭皮突然感到一陣刺痛。他皺著眉牽起寶拉的手。
「不要把你的外套留在那裡,埃勒里,」寶拉抗議,「會被人偷走的。」
奧立·史坦的司機是個臉色難看的傢伙,他扭絞著帽子說道:「邁克告訴我比賽結束后他不需要我。他說他會在大廣場接我。他說他要自己開。」
奎因先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說:「不是,寶拉。」
「他破產了,」歐仁思畏縮地說,「我用賒賬的方式下注。計算的結果要到隔天才會出來。之所以我知道這沒問題,因為有邁克本人賭考伊底,這場賭穩操勝券——」
奎因警官聳聳肩就走開了。
「是的,為什麼?這世界里的每件事都有理由。他為什麼拿我的外套?」
接著埃勒里立刻開始尋找他的外套,似乎他那件又破又舊的外套比全身是洞躺在停車場上的邁克·布朗還要重要。死者像一隻被棄的輪胎,而邁克的太太,曲線玲瓏的艾薇趴在他的胸膛上吸泣,要老天和紐約的新聞界見證她是如何深愛著他,可憐的大猩猩。
群眾多得擠到隔壁的淋浴室去。在地上和靠近淋浴室的窗戶邊有許多空瓶,有五個人聚精會神地豪賭。
麥奎聳聳肩:「菲爾對拳王沒好話的,」
「至少你可以做的,」他說,「把我的財產依原來狀況歸還給我。」
「什麼?這算什麼?」巴尼·霍克斯說著,很有教養地望著四周,「誰說的?哪個骯髒的騙子說的?我的拳手贏得這個頭銜是光明正大的,各位!他公平公開地打敗布朗。」
「沒什麼,沒什麼。」
「我猜是的。是的。」
「誰?是誰?你有沒有看到?」
「那是誰?」芭莉小姐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
「或許,」奎因先生陰沉地補充,「這位先生聞到了老鼠的味道。」
「布朗在比賽中放水?」陪同霍克斯的其中一人問道,他是拳擊委員會的一員,「有沒有證據?」
「比賽開始前埃勒里把他的外套留在菲爾的車子里,」寶拉解釋著,「我告訴他會被偷,真的被偷了,而現在又有另外一件駱駝毛外套——在這輛車裡。」
「這又是怎麼回事?」奎因警官問道。
奎因警官看來不再愉快:「那麼我應該怎麼做?你告訴我,你什麼都知道。」
「老天爺,為什麼?」寶拉叫道。
布朗有六英尺二英寸高,活像只黑猩猩,有著寬闊的毛絨絨的胸部,長長的手臂,隆起的肩膀和又大又平的腳。他的五官很特別,特別地殘酷。他無視於不友善的群眾以及眼前又高又壯又年輕的對手。他看起來像一具無感情、無反應、非人的戰鬥機器。
「或許怎樣,吉姆?」奎因警官問道,看著他。
「我是個高大、相當壯的人。事實上,我有六英尺高,」
「那——那裡面……那不是……邁克·布朗嗎?」
「他說布朗作弊!」拳王叫道,「我是公平公開擺平布朗的。我是公平公開打敗他的!」
「我的外套,」奎因先生解釋,「你有沒有看到誰穿著我的外套?」
「因為這裡有激烈格鬥過的跡象,激烈得使布朗把攻擊者外套上的紐扣扯下來。在格鬥過程中布朗被刺了好幾下,他的鮮血四射,不僅染遍他自己的衣服,兇手的衣服也是。從血跡的位置來看,在格鬥的時候兇手的外套一定是扣著的,也就是他穿在身上。」
觀眾唱起了《藍色多瑙河》,裁判再次介入兩人之間,並厲聲警告布朗。
拳王應聲倒地。
「重量級,次中量級,輕量級,還有一場中量級,然後壓軸戲才上演。」
「好呀,我是個白痴,我是個白痴,」他的經紀人屏息凝視,「所以邁克是自找的,嗯?好呀,好呀,這可棘手了,喪失了他的頭銜和生命,誰乾的,天呀?」
他們靜靜地走到走廊盡頭,轉個彎走到由體育館通往街上的小巷子。走在巷子里時,埃勒里還可以透過淋浴室的窗戶看到更衣室:麥奎拿著一個酒瓶,考伊和奎因警官都舉起杯子。考伊穿著運動內衣還真的——呃……
「那是謊言!我的經紀人在哪裡?巴尼在哪裡?他們不會扣住這場比賽的獎金的!」考伊怒吼,「我公平地賺了——我公平地蔽得拳王頭銜!」
奎因警官點點頭:「外套留在這裡是因為他不想被看到身穿血衣,還小心撕掉了所有可供辨識的標誌。」
由此牽連出兇器的問題,所以每個人都四處尋找,包括奎因先生,因為兇手應該會在逃跑的過程中將它丟棄。果不其然,一個警員在一輛停著的車下面找到了——一把長長的,看起來很邪惡的小劍,沒有特殊的read.99csw.com記號也沒有指紋。
奎因先生拿起那件外套,那紐扣就是由那上面扯下來的。外套的前面,一如被害人的衣服前面一樣,沾了大量血跡,不過血跡有個圖樣。奎因先生把外套放在椅子上,前片向上,把紐扣穿進扣洞里,血跡完全就吻合了。當他解開紐扣,並把外套的前面兩片分開,血跡也分開了,在有紐扣的那一片血跡的紐扣外緣約一英寸的地方形成一條直線。
奎因先生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他又把駱駝毛外套翻過來。他把袖子攤平檢查袖洞的接縫,有一點繃開。外套後面也有裂縫。他抬起頭譴責地望著霍克斯先生。
繩圈裡擠滿了警察、經紀人、職員。吉姆·考伊幾乎被喊叫的人群所湮沒,他笑得像一個孩子。在拳王的角落那頭,奧立·史坦慢吞吞地鑽過繩圈,走向已失去知覺的布朗。
「聽著,」麥奎說道,「我要去找個人,不過我會和你們在考伊的更衣室碰頭,然後我們可以在那兒看場現場示範,吉姆答應要指點幾個年輕小子一些技巧。」
「我們發現有一件外套被丟在史坦的車裡,而我放在相鄰車子里的外套被偷了。巧合嗎?不太可能。兇手顯然是用我的外套來取代被迫留下來的外套。」
「我們說過嗎?」麥奎無辜地問道。
「卑鄙的背叛者。」菲爾·麥奎笑道。
「等一下,吉姆——」
「你為什麼不回家?別讓這事毀了你的夜晚,孩子。」
「呢,」奎因先生承認,「沒有。」
「但那正是重點所在,」奎因先生惋惜地說,「他拿了我又破又舊又不值錢的外套。為什麼?」
「你也可以幫我弄一張。」奎因先生哼著說。
霍克斯大笑,然後他停下來急急忙忙地說道:「這算什麼?這算什麼?搞什麼名堂?布朗死了?」
「呃?」
哈提·戴就坐在幾排之遠處,戴著一頂昂貴的巴拿馬帽。他有一張鼓鼓的臉孔,色澤有如冷掉的米糕,他的眼睛則是兩粒葡萄乾。他對麥奎點點頭就轉回去看繩圈了。
「你或許是中央大道的愛因斯坦,」麥奎笑道,「但在這裏你不過是個外行到家的拳迷罷了,奎因先生。」
「喔,那當然,」麥奎嘲弄地說,「聽著,你們這些獃子。邁克·布朗擁有有史以來最好的右勾拳。你們今天晚上有沒有看見用過右勾拳——不用多,一次就好?」
紅色豪華轎車的後座是個慘烈的戰場。血跡灑滿羊毛墊子和地毯,而且地毯被弄皺且損壞了。一個大型的外套扣子和纖維片斷還沾在一個墊子上,旁邊則是一件皺巴巴的駱駝毛外套。
「六場預賽,」奎因警官說道,「也都是不錯的拳手。那這些人還在鼓噪什麼?」
「不對,」奎因先生客氣地反駁,「我可以證明這是我的。你看,在第二個扣洞這裡有一個香煙燒過的痕迹,右邊的口袋裡有一個洞。」
「遵命。」芭莉小姐順從地說。
他們把他翻過來。他躺著,兩眼瞪視著上方的弧光燈。
「嘿,這跟你那件狗屁外套有什麼關係?」奎因警官咆哮道。
「他是不是……他是不是——」吉姆·考伊開口,大口吞著口水。
「好啦,你們這些人,你們照的照片已經夠用一輩子了。他說你的名字是什麼,美人?芭莉?這個名字真可怕。」
「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外套。」奎因先生耐著性子說。
「確實。整個晚上都很暖和。你看,」奎因先生笑道,「這是多麼有趣的事呀。他把他自己的外套留下來,撕掉了標籤和其他可以辨識的標誌,不必擔心被找到——要不然他會把它藏起來或丟棄。這麼一來,你或許會說他就穿著外套裏面的衣服逃走就好了嘛。可是他沒有。他偷了另外一件外套,我的外套,來脫逃。」奎因先生輕輕地咳嗽,「所以很明顯,他偷了我的外套為了他的脫逃,難道他需要我的外套來脫逃?是不是沒有我的外套脫逃的時候就會被發現?」
「哈提不再哈哈笑了。」麥奎吟唱著。
從奎因警官身後傳來寶拉發顫的聲音:「那會不會是你的駱駝毛外套,埃勒里?」
「今晚之後他應該就有錢了,」奎因警官羡慕地說,「為自己贏得超過五十萬元獎金呢!」
巴尼·霍克斯沉默著,他臉色發青。
埃勒里笑著說:「你騎在一匹死馬上。」
「你們自己去玩,」他的經紀人用慈父般的語氣說道,「我、我要跟管理單位洽談金錢的事。」他跳著進入淋浴室,出來時戴著一頂帽子,手臂上掛著一件駱駝毛的外套,愛憐地拋了一個飛吻給他,然後就出去了。
他身後有一小群人,笑著。矮小的奧立·史坦焦躁地不斷把人們推開。奎因先生看著布朗太太,窈窕的艾薇又蒼白又氣憤,匆匆忙忙地跟在他們後頭。
「我還以為拳王很有錢。」奎因先生說道。
「我會把你打爛,你這個吹牛的騙子!」年輕的考伊大叫著。
「在運動這方面你可能是個愛因斯坦,麥奎先生,但在這方面你只不過是個外行的偵探迷而已。不對,」奎因先生說著,猛搖頭,「不是那樣,他不可能在襯衫上面沾了血跡。由外套看來,他攻擊布朗的時候,他是扣上紐扣穿著的。如果外套是扣著的,他的襯衫不會沾染了布朗的血。」
「沒錯,」麥奎回答,「注意到那齣戲了嗎?艾薇和邁克已經分居好幾年了,奧立認為這對宣傳不利,所以在公共場合他非常照顧拳王太太。你覺得她怎麼樣,寶拉?女人的角度總是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來呀,這邊來呀。」菲爾·麥奎熱情地招呼著。
「在你的手臂上。」奎因先生輕輕地從霍克斯先生的手臂上拿下一件破舊的駱駝毛外套,展開來加以檢視,「沒錯。就是我的。」
「邁克·布朗今天早上來找我,」歐仁思說道,「然後他對我說:『歐仁思,哈提·戴認識你,他以前接受了你的許多賭注,』他說,『所以去哈提那裡下五萬元賭注,賭考伊會以擊倒我獲勝,』邁克說,『你幫我下五萬元賭注,懂了嗎?』他說。然後他又說:『如果你告訴哈提或其他人你幫我下五萬元賭考伊贏,我會把你的心挖出來,打斷你的手,』他說,還不止如此,所以我下了五萬元賭考伊以擊倒獲勝,哈提以十二對五的賭注收了賭金,他不肯再提高賭注了。」
「你這混球,」哈提說道,「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自己乾的?他有沒有打算放水你不會不知道!或許是因為https://read.99csw.com他的女人把他逼上梁山。不用你告訴我。我知道你和那艾薇婊子之間的事,我知道——」
「別鬧了,別鬧了,拳王,我們與五十二街有個約會。」
「咦,」巴尼·霍克斯以疑惑的眼神看著四周,「你還在這裏啊,拳王?什麼事?」
他的經紀人巴尼·霍克斯跟著他進入繩圈內。霍克斯是個高大的人,但站在他的拳擊手旁邊他顯得微不足道。
人群中發出一聲尖叫,艾薇·布朗從人群中擠出來,撲到她丈夫的屍體上供新聞界拍照。
由拳擊場邊的媒體區看過去,整個會場里一片喧鬧,兩個重量級的選手在繩圈裡你一拳我一拳地打著。
「有個頭啦,」奎因警官溫文有禮地說,「巴尼,邁克·布朗死了。」
五分鐘后菲爾·麥奎走進來,他流著汗而且有一點搖搖晃晃。
「沒有。」
「那麼顯而易見,他不會需要我的外套。」奎因先生點頭說道。
所以看起來是邁克·布朗在比賽后和某人有個秘密約會,因為他支開了奧立·史坦的司機,而且約會地點一定就在奧立·史坦紅色豪華轎車的內部。而且不管他是誰,他來了,和邁克一起進到車裡,發生格鬥,他用了長而尖銳的東西刺了邁克十來下,然後逃走了,留下他的駱駝毛外套,因為胸前都是血的衣服會使他現出原形。
「埃勒里,」寶拉溫柔地說,「你真是個傻瓜。」
「誰?你是什麼意思?」奎因警官疑惑地問道。
這是一件很特別的案子。首先是驅車到體育館來,然後是菲爾·麥奎不怎麼喜歡邁克,布朗的對話,然後是繩圈邊的閑話,預賽,主賽,拳王被擊倒,以及所有其他——都是不重要,瑣碎的細枝末節……直到奎因先生和芭莉小姐漫步走過停車場並發現兩件事——或是說,丟了一件奎因先生的外套,但找到了邁克·布朗的屍體,就這樣有了一件重要的謀殺案,一切都是那麼精密,那麼耀眼。
「怎樣?」奎因警官說道,「就算是這傢伙拿了你的外套,那又怎樣?」
「喔,那當然。」
挑戰者先出場。迎接他的是一陣歡呼,像是漲潮時的河水撞擊在堤岸上。
接著矮小的奧立·史坦,蒼白得一如他那死去的拳手,叫喊著:「哈提乾的,警官!他發現了,然後他等到比賽結束,他看到邁克躺下去了,就到這裏來幹掉他!事情就是這樣!」
奎因警官吹了警哨。
這一次沉默變成有所涵義的了。吉姆·考伊的笑聲打破了沉默:「如果你指的是我的話,你一定是瘋了。邁克被殺的時候我正在淋浴室里沖澡呢!」
麥奎望著埃勒里的旁邊,然後微微一笑:「那就是拳王太太本人,艾薇·布朗。一個尤|物,嗯,老兄?」
「呢,我——我想是要穿。」
奎因警官與巴尼·霍克斯說過話后,考伊的經紀人就把他們介紹給新拳王。他看了一眼寶拉后說道:「嘿,巴尼,清一下場怎麼樣?」
新拳王的更衣室里充滿了煙霧、人群和喧囂。年輕的考伊躺在一張訓練桌上接受按摩,就像是格列佛在小人國里一樣。他幽默地回答問題,對著鏡頭微笑,放鬆肩部肌肉。巴尼·霍克斯鬆開衣領跑來跑去,四處遞雪茄,活像新拳王的父親。
吉姆·考伊疲憊地揮揮他的巨掌:「有人今晚幹掉他了,巴尼,在對街史坦的車裡。」
奎因先生望著敞篷車的內部,他的外套真不見了。
「說到串通……」奎因先生開口。
「嗨,希特勒,」他喊著,「拳王在哪裡?」
奎因先生協助芭莉小姐走下敞篷車,並隨手把他的駱駝毛外套丟在後座。
歐仁思看起來很害怕並向後退。看著他的警員還搖了他一下,但是他固執地搖著頭。
又是一陣沉默,最後寶拉終於說道:「沒有穿衣服?一個……赤|裸的人?怎麼會,像是愛倫·坡筆下的人物!」
奎因先生的身體再一次繃緊了。
「兇案的發生,毫無疑問,是在這車裡。要不就是布朗和兇手同時進入車裡,或布朗先在車裡而後兇手才來,或是兇手先躲在車裡,等布朗來。不論是哪一種情形,兇手是穿著這件外套的。」
奎因先生停下來抽根煙清醒一下,若有所思地凝望芭莉小姐,她也正以感性的崇拜看著他。心靈勝於物質,奎因先生想著,以一種特別的滿足回想起芭莉小姐是如何凝視著吉姆·考伊的肌肉。沒錯,心靈勝於物質。
「嘿,寶拉,我不想討論——」
「或許,」拳王開口,舔著嘴唇,「或許——」
「你對這場比賽有何看法,麥奎?」奎因警官充滿敬意地問道。
「沒錯,」麥奎說著,起身伸展四肢,「那是我看過的最漂亮的放水,老兄,而我年輕的時候也看過一些幾近無懈可擊的。」
那個小個子尖銳地叫道:「我不要惹麻煩,不要。我只是說——」
「可是他搞得好像真的一樣。」麥奎緩緩說道。
「隨他們拿,那是件破衣服,也不知道這麼熱的天我帶來幹什麼。」
邁克·布朗跌出車外,直挺挺躺著。
考伊捧腹大笑:「別緊張,朋友,我不會跟你搶的,女人多得是。」
「你最後一次見到哈提是什麼時候,歐仁思?」
「他當然也不會因為天氣的關係而需要外套,」奎因警官說道。
芭莉小姐喃喃說道:「遵命。」
「他一個人嗎?」奎因警官問道。
寶拉爬進敞篷車裡,不停地顫抖。
「或許布朗和他的教唆者約定比賽后立即在史坦的車裡見面給錢,因為布朗一定會這麼要求,所以布朗把司機支開,坐在車裡等。教唆者依約前來,身上帶著的不是報酬而是一柄尖銳的短劍。用了這柄短劍他為自己省下一大筆錢,而且確保了邁克·布朗永遠不能把這件邪惡的事告訴這邪惡的世界。」
巴尼·霍克斯舔一舔他乾澀的嘴唇:「不要看我,先生。」
警察來了,菲爾·麥奎和寶拉·芭莉回來了,奧立·史坦和其他人由對街出現,人群愈來愈多,埃勒里·奎因先生爬進史坦的車子的後座里。
考伊帶著笑容向前逼進。
「我就在這裏,」人群中發出一陣貝斯嗓音,這位肥胖的賭徒緩緩走出來,怒氣沖沖地對奎因警官說道,「所以我就是傻瓜,呃?我應該接受責難,呃?」
芭莉小姐驚嘆地喘著氣說:「他真帥!」
「真的,唉,」吉姆大笑,「走吧,出去,各位。這位女士和我有一些事要做。嘿,不要再擦軟膏了,路易,他根本沒有碰到我。」
九九藏書但是找到兇器后奎因先生還是堅持要繼續搜索,終於奎因警官很不高興地問他:「你到底要找什麼?」
「你沒有看到其他發生的事了?」奎因先生繼續問道。
「十三個拳手中是哪一個殺了布朗?這是我從一開始就想的問題。因此我必須要找到我的外套,因為那是我用來辨識兇手和罪行間的具體關聯的東西。現在我找到我的外套了,而且我知道十三人中是誰殺害了布朗。」
「當然沒有,一次都沒有。他有好幾十次機會,尤其是第二回合。當時吉姆·考伊防禦時拳套擺太低,但邁克怎麼做?把他致命的右勾拳打入冷宮,拚命用他那可笑的左刺拳——那連打寶拉都不夠看——然後只是雙拳護臉、抱住對手和站那兒挨打……當然,他裝得很像。不過這位卸任拳王還是百分之百放水!」
「在邁克之後進人車裡的人,」奎因先生以熱切的口吻問,「那人穿著一件外套,喔?」
這回,他再也爬不起來了。
「你要不要穿穿這件?」埃勒里由警員手上拿了那件在奧立·史坦車裡找到的沾滿血跡的外套,像一個恭敬的服裝銷售員一樣問道。
「聽著,麥奎,」奎因先生氣惱地說道,「我也有眼睛。你怎能如此肯定是布朗把自己的頭銜送出去的?」
體育館里充斥著喜悅和過多的血腥渴望。寶拉看起來有點不舒服。隔幾列之遙的哈提·戴站起來,狂野地看著四周,然後排開人群走了。
奎因警官說道:「讓開,吉姆。」他在埃勒里旁邊跪下來。
夜更深了,群眾鼓噪,而埃勒里·奎因先生,這位著名的偵探,覺得很不安。具體來說,他的昂然六英尺之軀緊繃得像小提琴的弦。那是一種熟悉但總是危險的現象:表示有謀殺案在醞釀之中。
「因為他們非常討厭他,」麥奎笑道,「他們討厭他因為他是一個下流的、殘忍的、惡劣的笨蛋,像騾子一樣死硬,像垃圾一樣乏味。就是這原因,親愛的。」
「你看賠償金。」
「那他還是不會需要我的外套。制服是個絕佳的保證,可以讓他穿越人群不被注意。」奎因先生搖搖頭,「不對,這個問題只有一個答案。我馬上就看出來了。」他瞥了瞥奎因警官的表情然後繼續說道,「那就是,如果兇手在那件染血的外套裏面穿有衣服——任何足以蔽體的正常服飾——那麼他就可以穿著那些衣服脫逃。但是因為他沒有,這就表示他沒有穿任何衣服,你看,所以他需要一件外套,不僅用以來到犯罪現場,而且用來脫逃。」
「喔。沒什麼。」
「非常好,」奎因先生鼓掌,又看著芭莉小姐,「完全正確。如果他拿了,他就有理由,而在那個情況下它的惟一功能就是它的穿著性,也就是說,他拿了它是為了要穿它。」他停下來,然後喃喃地說,「但他為什麼會要去穿它?」
奎因先生繼續說著,並沒有留意霍克斯先生:「一個巧妙的問題,朋友。你看,教唆者穿著駱駝毛的外套來到犯罪現場,而因為它沾滿了血會暴露他的身份所以他不得不把它留下來。同時,在兇案旁邊的車裡有我的駱駝毛外套,它惟一的好處就是沒有沾上人血。
「他是擔心有人會把別人幹掉。」奎因警官說道。
「你這可憐蟲,」寶拉說道,「那麼你呢,大師?你是不是也很失望,買不到比賽的票?」她詢問埃勒里·奎因先生。
「是的,是的,這就是全部了,我發誓——」
「我是個掃把星,」埃勒里消沉地說,「如果我去了,一定會有一些悲慘的事情發生,所以我為什麼要去?」
一個高大丑陋的人走下通道,翻進繩圈之中。他的經紀人——那個乾癟的人——跟著他,在台上跳動著,嘴裏還咬著那支沒點燃的雪茄。
「依我看來,」奎因警官在嘈雜中辯稱,「布朗被打得很慘。」
「喔,不,」奎因先生說道,「我很高興我沒有,我很高興我把它留在麥奎的車裡,我很高興它被偷了。」
奎因警官看起來很生氣:「好了,埃勒里——」他開口說道。
「當然!你怎麼樣,巴尼?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那個小個子不就是布朗的經紀人奧立·史坦嗎?」奎因警官問道。
「永遠地敗了,」奎因警官嚴肅地說,「嘿,女士走了嗎?來,幫我把他翻過來。」
「哼,難道這不是經常發生嗎?」埃勒里問道。
「我看拳王應該可以收拾考伊這小子。」
「今晚十三個拳手中哪一個比我高比我壯?啊,可是今天的節目單很清淡——重量級,次中量級,輕量級,中量級!因此這十二個初賽的拳手都不可能殺害布朗。因此只剩下一個選手——一個六英尺六英寸高,虎背熊腰,一個有明顯動機的人,最強的動機——去誘使邁克·布朗放棄今晚的比賽!」
「這節目單太單薄了。拳擊迷到這裏來是要看兩個大個子互相對決。他們不希望被一群蚊子所干擾——即使是好的蚊子……哈提。」
「你的還不是聽起來像苦役嗎?」寶拉冷冷地問。
「唔?」霍克斯還是目瞪口呆。
奎因先生嚇了一跳:「我有嗎?」他搖搖頭。
「不再有錢了,都花在訴訟上。好幾十件判決纏在他身上。」
寶拉·芭莉抵達紐約時發現刑事組的理查德·奎因警官極為傷心。她了解他的感受,因為她特地由好萊塢飛來,要來報道重量級拳王邁克·布朗和挑戰者吉姆·考伊之間的比賽,兩人今晚在體育館要打十五個回合以爭奪拳王頭銜。
眾人協助大猩猩離開繩圈。他看起來又粗暴又疲憊。
「通常,哈提的臉像一塊生牛排時,」麥奎說道,「表示他在為某件事煩惱。」
「這又是什麼意思?」寶拉·芭莉問道。
拳王抬起被打爛的臉,向考伊軟軟弱弱地揮出左拳。
「沒錯,我指的是你,吉姆·考伊先生,」奎因先生清清楚楚地說,「淋浴室是你的計劃中最聰明的部分。你當著我們大家的面走進淋浴室,拿著毛巾,關上門,打開蓮蓬頭,套上褲子,抓起巴尼·霍克斯掛在裏面的駱駝毛外套和帽子,翻出淋浴室的窗戶到巷子里,從那裡到街上再過街到停車場只要幾秒鐘。當然,當你在犯罪過程中把霍克斯的外套染上血之後,你不能冒險穿著它回來,而你又需要一件外套——有扣子的外套——在回程中遮住你的裸身,所以你偷了我的,對此我非常感謝,因為要不然——抓住他,好嗎?我的右勾拳不夠強。」奎因先生說著,優雅地https://read.99csw.com避開考伊突然向著他奔來之勢。
奎因警官的頭探進來說:「那是什麼東西?」
「今天晚上還有另外一個犯罪事件。」一個溫和的聲音說道,眾人懷疑地看著埃勒里·奎因先生走向霍克斯先生。
過了一會兒,奎因警官、麥奎和考伊走過來,不知聽了麥奎的什麼話一起笑起來。
考伊滑下按摩桌,巴尼·霍克斯開始把人群趕出淋浴室,最後考伊抓了幾條毛巾,對寶拉眨眨眼,走進去,關上門。眾人聽到淋浴的嘶嘶聲。
「或許你是不知道我的拳手死了!」奧立·史坦叫道,「是啊,你現在了不起,巴尼!或許你和邁克約定好了,要他作弊使你的選手可以贏得頭銜!或許你——」
「這聽起來可能有點奸詐,」芭莉小姐說道,「她是個過度裝扮的貪婪女妖,有著壞女人的直覺,永遠不知道如何恰當地使用化妝品。廉價——非常廉價。」
「我還以為目擊悲慘事件的發生是人們去看拳賽的目的。」
「喔,那個啊,我反正本來就打算要扔。聽著,寶拉,如果你認為我曾經有一瞬間忌妒那個龐大的……寶拉!怎麼回事?」
「可是——我在我放外套的地方找到的!它一直都在那裡!比賽后我穿著它走出這裏,到辦公室跟這幾位先生談話,而且我——」經紀人住嘴了,他的臉色由青轉為蒼白,「那我的外套呢?」他慢慢地問道。
他的衣著整齊,軟帽還塞在耳朵邊,身上穿著灰色的軟呢外套,都扣好了。他的腹部和胸部被刺了十刀,穿透他的外衣,流出了很多的血,他的外套全濕透了。
「美得像一幅圖畫。」麥奎欽佩地說道。
「我有一點——好奇。我在那邊攤子上吃了一根熱狗,然後我就——看著。我看到邁克過來爬進後座——」
「喔,我不是指像擊倒那麼溫和的事,是一些更可怕的事。」
「有什麼問題嗎?」奎因先生警覺地問道。
「你認為我要說什麼?是你的外套,傻瓜。我不是警告過你有人會偷的嗎?」
「哈提·戴,」奎因警官替麥奎回答了,「以賭為生,城裡最厲害的投機者之一。」
「你的外套?」巴尼·霉克斯喪氣地說,然後他吼著,「這是在搞什麼鬼?那是我的外套!我的駱駝毛外套!」
「那麼你的外套被偷跟這件事就沒有任何關聯了?」寶拉發抖著問,「埃勒里,我需要一支煙。」
「你還帶著一個警察跟著你幹什麼?透點奎因警官的威風給她看看,警官。」
「對這件麻煩事,」麥奎說道,「麥奎不想表示任何意見。」
菲爾·麥奎笑出聲來。
「看起來,」奎因先生嘆道,「是我錯了。」
奎因先生催促芭莉小姐走出巷子,穿越街道到停車場。
「它不會告訴你任何關於穿著的線索。相當便宜的外套,標籤被撕掉了——沒有可供辨識的標誌。你看得出來這裏發生過什麼事嗎,爸?」
「不要緊張,吉姆,」奎因警官說道,「每個人都知道你今天晚上很賣力。聽著,歐仁思,布朗是否拿現金要你幫他下注?」
他特別關注哈提·戴先生、奧立·史坦先生和艾薇·布朗太太。他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當他們開進體育館對街的停車場時,麥奎嘀咕著:「說魔鬼魔鬼到。」他把小型敞篷車倒進一輛十二汽缸鮮紅豪華轎車旁邊。
裁判把他們兩人分開。布朗又抱住考伊,兩人相擁起舞。
布朗壓低身子,雙拳舉到頭部,護著他的下巴。高大的吉姆·考伊欺身上前,巨大的拳套重擊布朗的身體。拳王往前傾,纏住考伊那隻古銅色長臂。
考伊緊閉著嘴:「我要留在這裏。」
那女人慢慢地沿走道走下來,她挽著一個乾癟矮小的人的手,他則神經質地咬著一根沒點燃的雪茄。拳王的太太是個曲線玲瓏的人,臉孔像佛洛倫斯的浮雕貝殼。那矮小的人帶領她到一個座位后,優雅地鞠個躬,就匆忙離去了。
吉姆·考伊確實是個相當英俊的小夥子,六英尺六英寸高,寬得可笑的肩膀,又長又平滑的肌肉,還有古銅色的皮膚。他摸摸沒有刮的臉頰,孩子氣地對著瘋狂的群眾微笑。
「你找到我的外套,或許我會找到你要的兇手。」
「呃,太棒了!」寶拉叫道,「我們怎麼進去,菲爾?」
車子一輛輛開走了,但屬於奧立·史坦的紅色豪華轎車還是停在麥奎的敞篷車旁邊。
「可惡,」奎因警官笑著問,「那到底今天晚上誰會贏?」
三十秒后他被逼到角落,像一隻斗敗的野獸。大家可以看到他的后腰滲出血來,染得拳褲像一朵鮮紅的花。
當鑼聲響起展開第三回合時,拳王的左眼像一條紫色的切口,他的嘴唇裂開淌著血,他的胸膛隨著喘氣上下起伏。
「但為什麼呢,你這大白痴?」
「嗯?」
「你怎麼知道?」
「昂貴——非常昂貴。邁克早就想要離婚,但艾薇一直拖——邁克自己也把事情弄得更麻煩。嘿,我該上工了。」麥奎靠向他的打字機。
巴尼·霍克斯說不出話來,嘴巴張得大大的。
吉姆·考伊怒吼:「我會打斷你的脖子,該死的東西。」
當殯儀館的車子把邁克·布朗的屍體載走的時候,奎因先生穿越停車場進入通往體育館換衣間的小巷子。奎因警官一臉迷惑,不過還是促使每個人尾隨他兒子的腳步——
「怎麼樣?」
「為什麼?」奎因警官莫名其妙地複述著。
「而且,除非我的眼睛欺騙我,」埃勒里繼續說著,在巴尼·霍克斯面前停步,「我找到了。」
「不要緊張,吉姆,」奎因警官安慰他說,「所以你用賒賬下了五萬元賭金,歐仁思,而哈提以十二比五的賭注接受了,你知道這都沒問題,因為邁克會放水,然後你收取十二萬元把它交給邁克,是這樣嗎?」
「不要理他,寶拉,」奎因警官不耐煩地說,「聽著,你是個新聞記者,你能不能幫我弄到一張票?」
「他換衣服時你不會要待在這裏吧?」奎因先生暴躁地對芭莉小姐說道,「來吧——你可以在大廳等你的英雄。」
「拳王出來了!」奎因警官叫道。
「不,」奎因先生笑道,「只不過是體育館裏面的人物。你看,今天晚上我們這裡有一些紳士就是沒有——幾乎沒有——穿衣服。簡單說,就是鬥士。或者,你可以說,拳手……等一下!」他很快地說,「這是一件很特別的案子,主要是因為幾乎當我知道有謀殺案的時候,我就解決了最困難的部分。在我發現布朗被刺殺,而我的外套九-九-藏-書被兇手偷走卻留下他自己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兇手一定是十三人之一……布朗被殺后還剩下的十三個拳手。你們知道今晚體育館里有十四個選手——十二個分成初賽的六組,另外兩個在決賽組。
埃勒里照辦了:「完全相反。我的外套被偷與此大有關聯。」
「兇手的外套。」
「身體還有餘溫,」奎因警官說著,「這是幾分鐘前才發生的。」他站起身凝望著聚集的群眾。
奎因先生抬起頭來說:「沒錯,是邁克·布朗,有人把他當做針墊了。」
「或者——嘿!如果他穿的是某種制服——如果他是體育館的服務人員——」
「他一毛錢也拿不到,」麥奎說道,「他親愛的妻子——你知道艾薇,曲線玲瓏的前脫衣舞|女——艾薇和邁克的債權人會把它搜刮乾淨。來吧。」
「如果這場拳賽是乾淨的,」奎因先生沮喪地預言,「考伊會宰了拳王,他會好好地痛打他一頓,這大個頭傢伙渴望奪下拳王頭銜。」
「是嗎?」
「你說你是公平公開打敗他的,」菲爾·麥奎喃喃說道,「但是他作弊,吉姆。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警官?捨棄他的右拳不用——」
「是的。只是進去坐在那裡。有幾個醉鬼過來,然後我就看不清楚了,好像是有別的人過來,在邁克之後進入車裡。」
但是群眾中幾乎沒有人穿外套。這是一個暖和的夜晚。
「人們到這裏來是要看重武器的,不是玩具手槍,」麥奎解釋,「看一下節目單。」
「他們在噓拳王!」寶拉叫道,「菲爾,為什麼呢?」
「你在浪費時間。」
「穿拳褲的海克力斯,」芭莉小姐屏息說道,「你曾經看過這麼壯的體格嗎,埃勒里!」
「我們看一看!」
所以芭莉小姐笑著打電話給菲爾·麥奎,著名的運動編輯,並說服了麥奎先生晚上開著他那輛小型敞篷車來接他們,然後一起到上城體育館去看拳賽。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應該知道,」奎因先生說,「你該怎麼做?找出我的外套。」
埃勒里說道,「然而這位兇手,穿著我的外套脫逃時,繃開了袖孔和後面的接縫!那表示他是個高大的人,比我還高還壯。
「對一個高大的人來說應當敏捷,」麥奎說道,「比你想的還要敏捷。或許不像邁克·布朗那麼快,但是吉姆有身高手長的優勢,而且他壯得像頭牛,像以前的費波一樣。」
奎因先生帶著芭莉小姐走出房間:「我們和他們在車上會合,」他簡短地說。
「旁邊那輛紅色的車,」麥奎笑道,「是拳王的。或者該說,是屬於他的經紀人奧立·史坦的。奧立提供給邁克用,邁克自己的車已經賣掉了。」
「因為現在,」奎因先生帶著神秘的笑容回答,「我必須要去找它。」
「不,爸,不,」奎因先生溫柔地說著,「我的話是有目的的,那是要點,是重點。你可能會說他要穿它是因為他外套內的襯衫沾了血跡,因此需要一件外套來遮住血跡。你是不是這樣想?」
「你嘀咕什麼?」芭莉小姐湊在他耳邊問道。
奎因先生提供火柴點燃芭莉小姐的香煙,同時專註地凝視著邁克·布朗的屍體。
「什麼?」
考伊陡然說道:「那不是邁克·布朗嗎?」
當攝影記者貪婪地拍攝時,哈提·戴和奧立·史坦互相仇恨地對望著。群眾聚集過來,奎因警官愉快地對他兒子說:「不是太棘手,不是太棘手,有結論了,就是哈提·戴,好啦,現在要做的是找到——」
「這不是我的,」奎因先生耐著性子說,「我的有一些明顯的特徵是這件沒有的——第二個扣洞處有香煙燒過的痕迹,右邊口袋裡有個洞。」
奎因先生在霍克斯眼前舉起那件外套,霍克斯沉重地說:「好吧。這是我的外套。我想這是我的外套,如果你這樣說的話,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
「比較適當的問題應該是,」奎因先生忌妒地說,「他能不能不讓身體躺下去?那是重點所在,我的小姐。」
奎因先生迅速地瞄了瞄豪華轎車的後座,然後他說:「到麥奎的車裡去,寶拉,而且看另外一邊。」
麥奎停步:「嘿,那是誰?」
「那麼會不會是,」奎因警官溫柔地說,「哈提不知怎地發現了你下的五萬元不是你自己的,而是為邁克·布朗下的,可能嗎?可不可能是哈提發現這是詐賭,或懷疑是?」奎因警官厲聲地對一個警員說道,「去找哈提·戴。」
「什麼?」寶拉問道。
「當然,當然。你現在是拳王了,吉姆小子!」
因此奎因先生終於放棄他的古怪搜索行動並說道:「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要做什麼,不過,就我來說,我要回體育館去。」
司機搖搖頭:「我看不清楚。我不知道。過了一會兒,我想那不干我的事,所以我就走開了,等聽到警笛時我才回來。」
寶拉的臉色在弧光燈下發白。她用顫抖的食指指著血紅的豪華轎車。
「無關私人,你知道,」菲爾·麥奎說道,「只是,還記得其特·貝利斯嗎?那個古巴男孩。那是在奧立·史坦要把邁克·布朗弄進重量級時,那場比賽是串通好了的,邁克知道,其特知道,大家全都知道是串通好了的,其特·貝利斯應該在第六回合時躺下。呃,邁克一如往常一樣出場,重擊其特把他打得半死,只是為了好玩。其特在醫院里待了一個月,出院的時候只剩半條命了。」麥奎邪惡地笑笑,輕柔地對著要過馬路的老人按喇叭。然後,他重新啟動,並說道,「我想我就是不喜歡這個拳王。」
「巴尼·霍克斯一無所有。我對此事一無所知。」
「沒關係,其實,」埃勒里喃喃自語,「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清楚得像太陽一樣。一定是——」
「我跟你說應該帶在身邊的!」
當考伊被蜂擁而至的拳腳打倒時,奎因先生歉然地對芭莉小姐說道:「畢竟,親愛的,他是世界重量級拳王。」
「各位,各位。」奎因警官帶著滿意的笑容說著。
終於大家群集在吉姆·考伊的換衣間里。艾薇對著更多的照相機哭泣,奎因先生則悶悶不樂地看著巴莉小姐的紅色草帽,它看起來像只茶壺。門口有一陣喧鬧聲,而後大家看見巴尼·霍克斯由幾個職員和拳賽主辦人陪同站在門檻邊。
「我在這裏,」考伊說著,推開淋浴室的門,用毛巾擦著他赤|裸的胸膛。另外一條毛巾圍在腰部,「嗨,菲爾小子,馬上就穿好衣服了。嘿,這小妞是你的嗎?如果不是,我就要主張所有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