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自己感到懷疑，不斷地在回憶過去一個星期所發生的可怕夢魔。如果他真的成功了，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而蒼蠅的底細到底是什麼呢？

「多麼舒服的日子啊！」老警官抱怨道。

「是這樣的，我們嘗試著說服席拉的父親擔任要職，積极參与業務，」查爾斯說，「可是斯蒂芬硬是不肯，說他年紀太大，只想跟那個老無賴梅傑·高斯下棋度過餘生。所以最後就變成全看席拉的意思了。當然，勞拉和賀拉提奧是根本不必考慮的，而現在瑟羅又被抓走了，他們會按席拉的意思做。」

難以形容埃勒里·奎因對他在波茲謀殺案里的表現所受到的讚揚是多麼滿意。

埃勒里轉身，伸手拉他父親的手臂。

「……而是敬虔、懊重、深思、莊嚴以及對上帝的敬畏。」

到目前為止，埃勒里為了追查真相與狡詐的人周旋，曾使他感到有一股苦惱的心理負擔，而此刻當他回到家中，那種負擔頓時很奇妙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從瑟羅·波茲俯首認罪並陷入囈語喃喃、精神失常狀態一周后的今天，埃勒里這個軍師仍然坐立不安。

埃勒里舔舔嘴唇。

他把它翻過來看。此時他第一次注意到備忘錄的背面字母排列相反的「科爾尼利婭·波茲」簽名，雖然有些模糊，可是還算看得清楚。

「我非常了解，不過你如果以任何愚蠢的借口不順道來通ｒｅad.９９csw•com報喜訊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饒你的。」

「怎麼樣，你看吧，親愛的？」席拉說著。

「明天。」席拉說，她春風滿面。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有哪兩個人應該得到幸福的話，」老警官搖頭晃腦地說，「那就非你們兩個莫屬。佳期訂在什麼時候？」

「沒錯，安德希爾先生將掌管生產部門——他是最佳人選，當然啦，辦公室里的員工還是跟以前一樣。」

「這真是再好不過了。」他重重地握著他們的手，喜悅之情滋于言表。

「阿門。」查爾斯低聲地說。

「你說什麼？」

「沒問題，」查爾斯嘴角牽動了一下，笑著說，「你開心就好。」

埃勒里的臉抽搐著。他臉色蒼白而又盛怒，他手中的兩份文件沙沙地響，一會兒，他聲音有點嘶啞地說，「婚禮暫停。」

「如果在場有人認為他們的結合於法不容，請現在提出正當的理由說明……」

「親愛的新人，此刻相聚在這裏，在上帝的見證之下，當著眾親友的面前……」

有天早上和他父親共進早餐時，突然間，他眼裡出現兩隻蒼蠅。一是瑟羅·波茲本人，儘管他已經俯首認罪，案情水落石出，瑟羅仍然是一個謎樣的人物。奎因先生從來未曾真正了解瑟羅的底細，知道自己這樣使他覺得很不舒服，直到現在他還是摸不透。這傢伙曾是那麼一htｔｐs://ｒｅad.99cｓw•ｃｏm個理性與非理性嚴重混合的人，而且是混合得太徹底了。不過對瑟羅來說，裝瘋賣傻不再是他的護身符，然而這對埃勒里而言卻是無窮無盡的煩惱，這個人以前大部分時候是瘋瘋癲癲的，而他犯罪的時候，頭腦卻清晰有條理，或許這就是煩惱的根源所在。直至目前，瑟羅殺死了他的雙胞胎弟弟，而他確實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另外一隻蒼蠅同樣很顯眼，而且一樣煩死人。有兩個酒窩，名字就叫席拉。這個時候，埃勒里在早餐桌上又疑神疑鬼起來，搞得他父親一臉狐疑地心裏暗忖，有時候不要太過於鑽研昆蟲學的某一類別，才是明智之舉。

「該死！」埃勒里衝口而出。

埃勒里對他已不抱任何希望。

「席拉和我還在想，」查爾斯說，「如果你能夠再為我們完成這項工作的話，我們會更感激你的——」

可是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成功了？

埃勒裏面露微笑：「看來從現在起，我可要尊稱你為董事長女士了，席拉。」

奎因警官站在埃勒里的後面。聽著老警官在他耳旁細微的呼吸聲，他兒子的心突然間飄到別的地方去了，產生信心危機的人心是多麼地捉摸不定。他手悄悄伸進外套口袋裡，摸摸他那隻為監護人準備的戒指，並且心不在焉地用指頭擺弄放在裏面的三份文件。那天早九九藏書上老警官把這些文件交給埃勒里。

「饒了我吧。」埃勒里推辭說。

「我們已經和勞拉以及賀拉提奧長談過了，」席拉說，「他們也已經同意只領薪水而不插手公司的業務。他們將繼續住在大道上的老房子。不過爸爸和梅傑·高斯會另住一棟公寓，而且查爾斯和我也會擁有屬於我們自己的地方。」她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身子微微顫動著，「我實在等不及趕緊離開那棟房子。」

「……將這一男一女緊緊結合在神聖的婚姻中；這是上帝創造的光榮樂園……」

瑟羅·波茲親手殺了羅伯特·波茲，瑟羅也以相同的手法殺了麥克林·波茲。邪不壓正，兇犯已經認罪，案子結束了。

奎因先生很大方地當真親了新娘。

「瞧你說的，」席拉還嘴說，「我只是挂名的董事長了。靠著安德希爾先生掌管生產部門，還有查爾斯掌管業務部門——他堅持要接管業務——除了剪禮券之外，我是不會有事情做的。」

查爾斯覺得非常不好意思：「我跟席拉說你可能正忙著趕寫你的小說，」他含含糊糊地說，「可是你應該知道女人是很難纏的。」

老女人的自白書。她的便箋。只剩一張，不管怎樣，一定就是。他掏出口袋握在手裡，怎麼會那樣呢？埃勒里腦筋簡單地動了一下。他眼睛向下盯著看。

查爾斯苦笑了一下。

此時此刻的情景很奇怪，縱使在教堂祥和九九藏書的氣氛中，眼前是克里坦登博士手捧著翻開的《聖經》，席拉僵直而又緊張地在他面前靠左站著，她父親在她稍後一邊站著，而查爾斯·帕克斯頓只是表情嚴肅地站在右邊，埃勒里在他後面……即便是此時此景，幾隻蒼蠅卻仍在埃勒里眼前嗡嗡飛來飛去。

他改變了一下位置，以便拿起備忘錄時能借繞過查爾斯手臂的光線瞧個仔細，備忘錄背面鉛筆字簽名和正面的簽名完全吻合，沒有絲毫的模糊和差異。

「有一個條件。」

奎因的腦子靈光一閃。他迅速地從口袋裡幸出一張細長的薄紙，他想是那堆備忘錄中的一張——好像是很久以前——科爾尼利婭·波茲的簽名就已經被描攀到「自白書」上去了。

克里坦登博士的《聖經》差點兒沒掉下去。

其中之一是老女人的遺囑。他的手指頭一摸到那厚厚的封套就知道，這個老女人……

「明天！？」奎因先生眼睛一亮。

查爾斯鬆了一口氣：「儘管說！」

「還有，」席拉盯著地板，嘆了口氣說，「當然啦，埃勒里，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奎因警官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過一會兒，他掃了一下埃勒里的臉，他靠向前小聲地說：「埃勒里！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回事？」

「別說得太早，查爾斯，我可要親吻新娘。」那可真不是滋味，老兄！埃勒里不怎麼厚道地想著。

偽造九_九_藏_書的自白書。根本就不是老婦人寫的。那個簽名——是用同一支軟心鉛筆描摹下來的……埃勒里把那張打字的紙箋翻過來自己研究起來。看起來十分乾淨。沒有鉛筆的黑跡，役有徐抹的痕迹。

詹姆士國王曾經對著蒼蠅說：「我擁有三大王國，你還能夠跳出我的眼界嗎？」

「那主管級的人事是怎麼安排的呢？」老警官好寄地問，「瑟羅被排除……」

「進到神聖樂園之後，這兩個人就要緊密相連。」

「……因此不是任何人輕率虛浮就可進入……」

「你們兩個怎麼搞的？」席拉笑著說，「查爾斯，你能不能提出一個簡單一點的邀請？埃勒里，查爾斯希望你明天能夠當我們的伴郎，而且——好了，我想你一定知道我會多麼地感動。」

「婚禮結束后我們要去度蜜月，」席拉說，緊緊抱著查爾斯的手臂，「等我們回來以後——就專心工作，而且天下太平。」

「拿去還給查爾斯歸檔，或是幫他保管，」老警官這樣告訴他，「老天爺知道我多麼想快點擺脫這些東西。」

「明天，」奎因警官笑著說道，「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日子。」

很碰巧，席拉和查爾斯·帕克斯頓在奎因父子那頓懸疑焦躁的早餐結束前，順道聯袂造訪奎因家。值得一提的是，這對年輕情侶宣布了他們的喜訊，埃勒里起身不斷表達祝賀之意。

「工作？」埃勒里說，「哦，當然，鞋子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