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使我想到沒什麼事比看到這個案子終結更令我高興的了，」老警官打了個呵欠，「好一個謀殺案！」

「當然。」

「你是隨便說的？」席拉笑了。這麼久以來，埃勒里第一次覺得一個女人的笑聲是那麼的好聽，「好吧，那我要取什麼名字？主意是你出的——你幫我取好了。」

「胡說八道。」

「真的？她叫什麼名字？不管是什麼名字——就算是葛利梅卿——或是賓莉汪格——我都取一樣的名字！」

「妮姬，哦，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這是個很美麗的名字。妮姬……奎因先生，就這麼決定了！」

「你還沒真正看到案子終結。」他兒子恭敬地賣著關子。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想做什麼。」

「我可不這麼想，維利，」埃勒里在他背後喊，「那正是醫生要布倫特小姐做的事。」

「啊哈，」他父親說，「維利，我們離開這裏到外頭去吧。」

「好主意，」警佐站起來伸伸腿，「我可以告訴你如何幫布倫特小姐的忙，大師，你可以幫助她花那一大把一大把的鈔票。」說完警佐離開，嘴巴一邊還嘮叨著警察的待遇是如何微薄。

「當你真正再仔細推敲，你的『證據』根本就是那麼一回事。」

「不敢當，」埃勒里頗感為難，「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感謝我，我在你的心目中一定是個大壞蛋，老狐狸，臭警察，討厭鬼——」

「你不排斥？真是了不起的女孩！」埃勒里笑起了，「席拉，把過去忘掉，包括你所有的一切，你周圍的環境，生活的方式、服裝、習慣。就當自己是重生一樣。」

「換個名字，」埃勒里鎮定地說，「繼續過你的人生。假如奎因先生，偵探故事的大作家，突然間請了一位秘書叫蘇絲·麥克加爾格，她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read.99csw.com就說是從堪薩斯市來的——」

「那我就接受這份工作！」她從沙發上跳起來，「我發誓，我要做這份工作！」在興奮激動的情緒之下，她開始上上下下到處跑來跑去，「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嗎？難不難做呢？從來沒人清理過這張書桌嗎？你這張照片看起來真糟糕。這裏光線不好。你的打字機在哪裡？或許我今天就可以開始工作。我是說，秘書學校……哦，天啊，一個嶄新的人生，一個新的名字，和埃勒里·奎因一起工作……一個新的名字，」她沮喪起來，「可是我不喜歡蘇絲·麥克加爾格這個名字。」

埃勒里閉上眼睛：「就叫做……這是一個令人喜愛的習題，替美女解的有趣習題。紅髮，酒窩……」他笑著叫起來，「你知不知道，這裡有一個明顯的巧合！」

「太沉重了，不好。太沒有詩意了。妮姬·吉蒂？妮姬·羅威爾？」

「你沒有受到太大的刺|激吧？」他焦慮地問，「你知道，我來不及警告你——」

「而且我認為你會發現我是一個善解人意的老闆。」

「對於昨天我不得不做的事情，不知道如何跟你表達我的歉意，席拉——」

「可是我想——」

「哦，別傻了！」席拉叫道，然後她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奎因先生。」

「因為我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埃勒里張嘴笑。他瘦削的臉龐上的焦慮不安早已一掃而空，這會兒甚至還有閒情逸緻調侃他自己。

「不過我還是有某些優點的。查爾斯是在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被抓走的——曾經有一段時間他以為他已經順利完成了所有的計劃，並且逍遙法外。」

然而席拉、搖搖頭：「你忘了我是一個名女人。我是席娜·波茲，或者是席拉·布倫特——管它是哪一read.99csw.com個名字。大家都知道這兩個名字，聽起來好像很刺耳，我這眾人皆知的知名度只會攪亂你的生活，而我永遠也沒辦法忘記我自己是誰……我母親是誰……我同母異父的哥哥瑟羅……我差點嫁的那個人……」

席拉的眼睛開始展露出神采，但是過了一會兒又暗淡下來了：「聽起來很不錯，埃勒里，可是那不可能。」

「妮契？」席拉露出遲疑的表情。

「你要取一樣的名字？」

「現在他在監獄里一定悔不當初，」維利警佐說：「他這輩子完了。」

「我新書里的女主角也有紅髮和兩個酒窩！」

「可是我得花那麼久的時間來學習！」

「沒錯……我想……」

「那麼，你真是好運氣，」埃勒里張嘴笑，「那是一個十分甜美的名字，我敢打包票。」

「希望我沒有帶給你任何麻煩，」她嘆了口氣，「我好像一直纏著你——在一些事情上——自從……哦，謝謝你，奎因先生。」

「歉意！」她放下飲料，「不，我非常高興——」

「我了解。」

「妮姬……妮姬·瓊斯？妮姬·布朗？妮姬·格林？——妮姬·弗勒爾？……弗勒爾有個『爾』字。『爾』字，對啦，那很合適。姓氏的最後一個字是『爾』字的有帕克爾、法彌爾、波特爾特勒……波特爾！妮姬·波特爾！」埃勒里跳起來，「就取這個姓，」他大叫，「妮姬·波特爾。」

她愣住了，直盯著他看：「你總是語出驚人！」

「你？」席拉面無表情。

然後他坐下來想著各種幫忙的方式，直到他聽到門鈴響起。

「啊，」埃勒里說，「談到這裏，我順便提一個重要的問題，布倫特小姐。」他摸摸耳朵，「你——啊——願不願意考慮一下我介紹的一份有趣的工作？」

「好啦，可是https://read.99csw.com你是一個好人，」席拉古怪地說，「而且我對你實在感激不盡，那就是為什麼我問你可不可以順道過來拜訪的原因，我必須當面跟你道謝。」

「我是說真的。」埃勒里斬釘截鐵地說。

「啊？」老警官跳腳起來，「不要告訴我你剛剛想到你又犯了什麼錯誤！」

「嗯，」奎因先生說，「好吧，你說對了。可是要記得，我可是即興表演把事情解決掉。我沒有時間來預備我的突擊行動，我不能讓婚禮繼續進行，我必須當場做我所能做的，依照我的方式一步接一步做。」

「某方面來講，是可以這麼說，」埃勒里暗忖，然而他眼神閃爍，「席拉·布倫特打過電話給我，她就要過來了。」

「如果你認為這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但有一個非常簡單的方法使它變成不是真的。」

不過席拉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她今早臉色蒼白，兩個酒窩也失去了神采：「謝謝，可不可以跟你要一杯冰飲料？」

「妮姬敬你……埃勒里。」

「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你應該離開濱河大道那個充滿悲傷記憶的家，離開那群腦筋有問題的人，到一個嶄新的愉快的環境去做你人生中真正喜歡做的事情——」

「你說的當然沒錯。」席拉臉一沉，「我真準備離開那裡進入社會，並且儘可能忘記過去的一切……我已經覺悟到錢不能解決人生大事，我一直想做些有用的事情，可是我父親不允許。如果我能夠找到什麼工作——那種我會感興趣的工作……」

「太好了，」頃刻間妮姬·波特爾音調充滿著溫柔親切快樂和感激，「太好了，奎因先生。」

「叫埃勒里就行了。」

「哎。」席拉幾近興奮地說，「如果我可以……一個嶄新的生活……跟你一起那一定很好玩！如果你是說真九*九*藏*書的——」

「可是卻是強而有力的臨場證明，爸。最後一個關鍵點——關於密封信封里的自白書——多麼強而有力啊。這是我手中的一張王牌。而這張王牌使得查爾斯·帕克斯頓功敗垂成。是的，他崩潰了，並且認罪了。不過我早知道他會有這樣的下場，經過了這段長時間的精神緊繃之後，沒有人可以抵擋毫無準備、突如其來且來勢洶洶的攻擊。查爾斯是屬於智慧型的兇手，面對一般的惡棍根本不覺痛癢的攻擊，他這樣子的人往往無法承受而垮掉。」

「是什麼名字？」

「六個星期，」埃勒里的反應快得很，「在外頭學兩個月——為成為一個有史以來最有效率的速記員塗塗鴉，或者讓打字機手舞足蹈，喂它文章吃。我給你兩個月，不能再多了。」

他看著她吸飲那杯冰鎮飲料，心想如果能一直這樣服務下去該有多好。

「過來幹嘛？」老警官嘴巴張得大大的，一會兒他搖搖頭，「我想她大概還有什麼事。可憐的女孩遭到這麼大的打擊。她想做什麼，埃勒里？」

「幫你做事？」席拉一手頂著膝蓋，握拳撐住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再說詳細一點，奎因先生。」

「天氣乾燥容易口渴——沒問題，馬上就來。」然後埃勒里立刻跑去泡一杯冰鎮飲料。他很緊張，席拉也注意到了。

「對，說得一點兒也沒錯。」埃勒里哀號似的。

「叫我埃勒里。」埃勒里覺得非常高興，「席拉，你為什麼不開始一個新的生活？」

「什麼？」

「那個啊，」埃勒里很高興地瞄了她一眼，感到頗意外地說，「那只是臨時隨便想出來的，舉例說明而已。」

「我當然不能讓你被蒙在鼓裡，不明就裡就嫁給他。」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奎因先生說給她聽——

「埃勒里敬你，波特九-九-藏-書爾小姐，」埃勒里開懷地笑。

「幫助她，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

「沒錯，警官，」維利警佐點點頭說，「昨天在這裏，今天在監獄，這值得你好好想想。」

「在我看來，」老警官哧哧地笑著說，「你根本什麼也不知道，我的兒子。」

「要怎麼變？」她大聲說，「有什麼方法——儘管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多麼想在人群中消失掉，管他是平凡人，高尚人，正常人……怎麼變，埃勒里？」

「你真行，」維利警佐說，「他按照他的方式一步一步做，像不像一隻山羊？」

「當然。」她甚至笑了，「這是男人的騎士行徑嗎？把一名女子從——」她有點發抖——「從最可怕的錯誤里救回來……卻還要道歉！」

「至於姓的話，」這位紳士念念有詞，「我不能讓你取我女主角的姓……她姓丹普西……十分好的姓，可是不知怎麼搞的，並不怎麼適合你。我想想看，什麼姓配你和『妮姬』好呢？」

「秘書，」席拉輕聲說，「哦，真好！可是……」她的聲音沉下來，「這辦不到，你好心提供這個工作機會，可是我資格不夠，我不會打字。我不會速記——」

「喂，大師，」隔天維利警佐在奎因家客廳踱步踱到一半時說，「我好像總是錯過精彩結局，你可不可以送我一本推理小說看看？」

席拉一臉好奇：「可是這是真的。」

「想不想幫我做事？」埃勒里很快地又加了一句，「當然啦，是領薪水的。不用說，我是不會利用你的萬貫家財的。」

「看到你臉上少了急於追查真相的神色，感覺真好，」埃勒里說，「我都快開始擔心它要變成永久的夢魔了。」

「全是臨時編造的證據。」老警官嘴巴還是硬。

「是什麼巧合，埃勒里？」

「聽好，是妮姬。」

「你可以學，那就是秘書學校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