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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中場 第二十章 突破

第二部 中場

第二十章 突破

「可是如果您昨天早晨知道這件事——」埃勒里有些不解地說。
「她一直像個在行的喪葬司儀似地朝她頭上灑灰。還有,你真該看看那個女警員康斯坦特成了什麼樣子。我只好命令她回去休病假了。施里沃太太神魂顛倒,看上去像老了二十歲。」
「我知道,」埃勒里說,「他出來的時候讓我撞見了,他跟我說了。」
「誰說水罐裏面盛的是水?」警官說。
「可憐的孩子。」
埃勒里拿過那隻熟悉的白色卡片,它詭異的五邊形讓他聯想到打開所羅門寶庫大門的鑰匙。
「可是他也沒有否認吶!」老頭兒有點惱火了。
老人停了一下,似乎是想提起埃勒里的注意。
「您說是您發現那封信的!」
「是這樣。後來她們把麥拉攙回自己的房間,直到她上床睡覺,女警員說,安和施里沃太太都沒有去碰過那隻水罐——康斯坦特還發了誓。甚至連麥拉也沒動那水罐,因為她們不讓她再喝了——安沒有拿走水罐的原因,據她解釋,是因為看到麥拉已經醉得不輕,不至於很快醒轉。康斯坦特照常鎖好了衛生間的門和房間的外門,直到早晨,再沒有人進過麥拉的房間。但是今天一早,安打開房門時,發現麥拉已經死了。顯然她是等到她們都離開她以後,喝下了一大杯投了毒的杜松子酒。普魯提醫生說,她是在半夜前斷的氣,到了早晨已經冰涼邦硬了。」
「問題是,」警官說,「他回答了我的提問——完整的回答。」
「問的有道理。可是麥拉的情況個別。那隻水罐里裝的全是杜松子酒。原來這個麥拉還有這麼一種秘密享受的嗜好。」
「我沒read•99csw•com心思開玩笑,」埃勒里嚴肅地說,「水罐里盛的不是水還能是什麼?」
「難怪她走路經常像踩著雲彩似的,說話也總是含糊不清。」埃勒里說,「安知道這個嗎?」
「說什麼?他說,『John Henry Walt』(約翰·亨利·沃爾特)。」
「所以,那段時間沃爾特一直獨自在麥拉的房裡幹活?」
「誰說我撞見他了?我把他逮起來了,關起來了而已。除了他的姓名,他一句正經話都沒說——我懷疑就是最終殺掉他,也不會供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她當然知道。」
「他瘋啦!」埃勒里愕然地說,似乎沒有聽到父親的分析。接著他想起來他曾在最開始提到沃爾特的時候說過類似的話。
「John Henrv Walt?他姓沃爾特嗎?」埃勒里口中反覆念叨著這個姓名,「約翰——亨利——沃爾特。約翰·亨利·沃爾特!」他突然大叫了出來,「那些字母都是他姓名的起始字母!」
「他什麼都沒說,我告訴你。不管怎麼說,反正有根據指證他。」老人閉上眼睛,垂著頭說,「我從頭跟你說吧。安·卓爾打來的電話,嚇得聲音都走調兒了。我到那兒的時候發現麥拉的確已經死了。另外三個女人魂不附體……」他聳了聳肩,「花了我半晌的功夫聽她們沒頭沒腦地敘述情況,包括那個女警員。
「你老實閉著嘴,我就跟你說。施里沃太太當時正在廚房裡做早飯。康斯坦特幫著整理樓上的房間。安·卓爾下了樓,坐在餐廳的桌子旁邊。她朝樓上喊她們下來吃飯,女警員朝下喊了一九-九-藏-書聲,說是麥拉小姐就要下樓。就在這幾秒鐘的時間里,麥拉離開了康斯坦特的視線;她沒有到餐廳去找卓爾姑娘,而是從前門走出去了——那時刻正好是郵遞員把郵件送上門來的鐘點。這種事兒沒人計劃得了,只有撒旦辦得到,埃勒里。鬼使神差呀。」
「是我發現的這張卡片。」老人拿過那張卡片看著它說,「是用普通信封寄來的。姓名和地址書寫方式跟以前的一樣,是寄給麥拉·約克小姐的。郵戮是當地郵局前天晚上打上的。昨天早晨按常規郵件送到的。」
警官哼了一聲,從衣袋裡掏出一件東西遞給埃勒里。
「拚圖的下腳。麥拉的城堡,沒錯兒,」埃勒里急速地說,「W……前面的一個是H,H前面是J。J.H.W?JHW?什麼鬼東西!噢——沃爾特!難道這是……」他把卡片翻轉過來,「一個M?」
「他沒有承認?」埃勒里慢悠悠地問。
「是安·卓爾發現的,」奎因警官說,「今天早上她發現她死了。床頭柜上放著這隻水罐。那姑娘一直傷心欲絕。」
「可這是怎麼回事?他到底說什麼啦?」
「你簡直不能相信,真是太奇怪了。」警官的腔調就像一個向上司彙報的警員,「首先,送信的人說是麥拉本人從他手裡接下的郵件。」
「有人把毒藥投進她晚間喝水用的水罐里了,對嗎?我甚至有點懷疑麥拉是否沾過那水罐。」
「我是今天早上才發現的。」警官木然地說,「發現得太他媽晚了。」
「完整地回答了您的問題?什麼意思?」
「麥拉?」埃勒里不相信地問,「她怎麼會得到允許跑到外read•99csw•com面去的?」
「不,不是那樣。事情還沒完。早晨我聽了幾個女人的敘述后,派人去找沃爾特。他被帶來的時候我正琢磨她們對我講的經過,尤其是那張卡片的蹊蹺,所以我對他有點漫不經心。可是我聽見自己對他說:『你的全名叫什麼?』感覺就好像他是一串嫌疑犯中的一個。」
車子從高樓林立的街道上駛過,感覺就像走在幽深的隧道之中。警官沉默片刻,接著說道:「你知道那藥物致死的速度有多快嗎?」
「安的確聽到了,而且立刻跑了出去。可是這個時候麥拉已經把大門關上了,而那些郵件——只是兩本雜誌和一些廣告冊子,還有一張薩利文小姐問安的明信片,她手裡拿著的就是這些。安從她手裡接過那揮郵件,把她領進了餐廳。可是誰料得到麥拉小姐那麼機敏利索——顯然她一接過那些郵件,當即認出了那封裝有W卡片的信封,於是隨手把它悄悄放進了左側的外衣口袋。過後,肯定是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因為,今天早晨我就是在那個外衣口袋裡找到的那個信封,而且沒有打開過。」警官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做了個怪相說,「別問我麥拉幹嗎私下藏起那個特別的郵件;別問我她幹嗎不跟任何人說——對安、女警察康斯坦特和施里沃太太都秘而不宣;更別問我她幹嗎不打開看看那隻信封。對目前這個案子,不要問我任何問題!」
「她吞下去的比那多得多,」警官陰沉地說,「不到三分鐘,普魯提醫生說的。噢,昨天下午沃爾特在那兒出現過,修理了紗門,而且上樓去擦洗過衛生間……」
您也是,埃勒里心想。read.99csw•com接著他大聲說:「是不是又有卡片出現了,爸?」
當他們的車速慢下來以後,埃勒里低聲問道:「那麼,現在已經把您那個兇手抓到了?」
「那麼可以確定了,爸?」
「昨天早上我還不知道。」
「可是怎麼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郵件?」埃勒里幾乎喊了起來。
「然後呢?」埃勒里問,「有什麼問題?」
「就在那時候,我發現了裝著W卡片的信封,而且普魯提醫生也把毒物的初步化驗結果告訴了我。檢驗這個並不困難,因為有點藥粉撤在了床頭櫃的桌面上,地面上也找到一些——只有幾克,但是足以用來做快速的化學分析。下午分析結果就出來了。是一種化學滅鼠藥物——砷化物和杭凝血劑的混合物。帶進來藥粉的盒子就在羅伯特·約克車庫的工具架上,半空。水罐里的杜松子酒融入了這種東西。她把水罐里的酒倒進玻璃杯,用杯子喝下去的。杯子內壁的殘留物也含有這種毒藥。麥拉喝下去的藥物劑量之大,足以毒死兩匹高頭大馬。」
「可是她們誰也沒看見麥拉拿回郵件來嗎?至少也該有人聽到門鈴響啊?」
「可我沒說過。他只是讓我覺得怪。」埃勒里瞧著司機的后脖頸,「另外,您是怎麼撞見他的?」
「他在樓上呆了將近一個鐘頭。他修理紗門的時候,麥拉正用那隻水罐喝酒。沒顯出什麼異樣。所以那會兒水罐里還沒有毒物。接著沃爾特就上樓來擦洗麥拉的衛生間。麥拉正喝得頭重腳輕,從男女之大礙起見,安和女警員把她攙到安的房間暫時歇息。直到沃爾特幹完活兒走開,她們才把麥拉攙回去。」
「還能有什麼?」
警官盯著卡片read.99csw.com說:「M,那是麥拉的開頭字母。」
「大劑量的?我想大概要五分鐘吧。」
「所以,惟獨沃爾特有可能朝那隻水罐里投毒,」埃勒里顯得有些困惑地說,「他並沒有承認,您說的?」
警官回了一句:「現在已經把你那個兇手抓到了。」然後朝他撇嘴一笑,「接著說呀,『我早告訴您是這樣吧?』」
但是埃勒里眉頭緊鎖,搖著頭說:「如果是那樣,為什麼羅伯特的那張不是字母R,埃米麗的那張不是E?另外,您注意了么,如果把卡片按照M的方向擺放,那麼按它的形狀就該被放在代表廣場西北角的位置上,可是不對,那裡是埃米麗的城堡。」他重新把卡片顛倒回來,按照字母W的方向放平,「不,爸,這上面的字母肯定是W。現在您把情況跟我說說吧。」
老人坐在一輛巡邏車裡,他曾一直在停機坪上等待著從波士頓飛來的客機著陸。也許是顧不上整理和休息,他看上去好像突然蒼老了許多,臉色憔悴得厲害,眼眶泛著紫色。看見父親這副樣子,埃勒里突然覺得令人難以置信的這三起約克命案實在有些令人憎惡。
兩人一聲不出地默默看著警車司機飛快地把汽車開上了通往河東高速公路的坡道。
「J,H,現在又有了W,」奎因警官點著頭說。他揮動著手中那張麥拉·約翰收到的卡片說,「這不足為奇,兒子。你知道,這些人渣總是無意中暴露自己,自己送上門讓人繩之以法:這傢伙自己簽了名——搞了個猜字遊戲。」
「他說出了自己的全名。有名有姓!我猜是我把他嚇著了,一驚之下說了出來。」警官呵呵一笑說,「有時候用阿莫尼亞也能搞出這種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