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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舍萬求一 第三節

第三章 舍萬求一

第三節

這是牛一想到的計策。
「三年間的日誌,從開山的天文二十二年到弘治元年。不過,澤彥懶於動筆,漏寫了許多天的記錄。」
(真讓人頭疼……)
牛一輕輕含住女子的小乳|頭,如同含著酸漿果,玩弄了一會兒。很快,女子停止了反抗,微微喘息。牛一一個翻身,像年輕人那樣雙手緊摟著女人的細腰,猛地壓上去。一瞬間,快|感從身體穿過。夜色中,他衝著幻想中的太閣大叫了起來。
「好了,您也不要那麼急。先喝一杯吧。」
服部、毛利等人比簗田還不擅長寫文章,上了年紀后,其家人只整理、保留了些口述內容。那些謄抄件,牛一買過了。
「有意思。什麼時候的日誌?」
在尾張時,信長公說自己的出身可追溯到藤原氏,進京后卻又自稱平氏家族。當然這是為了取代源氏出身的足利氏將軍而編造的。對那些說法,牛一一概不信,但能感覺到信長公如此滿不在乎、大大咧咧地杜撰演繹,其中包含著打破舊傳統的強烈願望。
「原來如此……朝中大臣這個著眼點確實不錯,或許真能找到揭開桶狹間會戰之謎的方法。」
牛一的嗓門不覺高了。雖然這樣反駁,但他心中的確也有些糾結之事。五月中旬,他的《信長記》就脫稿了。那之後的來余,他忙著撰寫《信長前記》。從清洲收集的野史充滿了自相矛盾,文章創作遲遲沒有進展。在清洲織田家的菩提寺萬松寺里存放著該家族的靈簿,裏面的內容也是支離破碎。裏面確實沒有對信長公、信行大人的出生年月日的紀錄。
不過,此時的牛一完全陷進了傳記作者難免的窠臼——過於熱愛和敬重所描寫的人物。如果深陷其中看待對象,信長公就是個無法觸及的偉人。不,他一定是那樣的。為此,就算他不屬於源氏、平氏、藤原氏,至少在血統和是否嫡傳的問題上,牛一不想讓信長公受傷害,他無法認可那些誣衊信長公的史料。
牛一抓起日誌,隨手翻了幾頁。那不過是政綱作為城主例行公事記錄下來的東西,沒有什麼能特別引起興趣的。
「好了,不說了,我不是責怪你。」
「您明察秋毫。淀夫人平素就非常討厭這個煙花之地,罵我們這些僱用女人的店主是畜生。如果太閣大人死了,何止這裏被荒廢呀,連我們這些人都要掉腦袋的。」
「我想先問您一件事,可以嗎?」
「沒錯。其中都是稱頌他們的內容,卻沒有記載我想知道的事,比如開戰前後的天氣,敵我雙方的距離,兵力比較等。而且,你看,裏面還有徹頭徹尾的虛構——那個夕庵曾向熱田神社供奉祈禱文什麼的。」
「早就關心了……」
「不,我不用狐狸毛之類的筆。就算不用這些筆,我有時都會胡編亂造,要是真用了,只怕更會一發不可收拾呢。」
太閣的幻影很快就消失了。不知為何,牛一笑了,每當他笑一下,身下女人的乳|房就會微微地左右晃動,一股酸甜的氣味飄進他的鼻腔。
(但是,如果伯耆守中途來打探寫作進度,還必須裝出創作的架勢。在此期間,就能完成我想創作的《信長九_九_藏_書前記》。如果完成了,就把這部作品插入被太閣認可的《信長記》的前面。如果把《信長記》交上去,治部會看的。之後,當太閣病情加重,卧床不起的時候,就要瞅準時機,借口謄抄《信長記》,將《信長前記》插入進去。)
「是的。前段時間,我一直在考慮。尾張的那些老人以及殘留下來的家室似乎都先考慮自家的名譽和利益。他們給的史料也都以家族利益為重,只要有一點不好的內容,就不交出來。索性換一個角度搜集史料。」
「你沒力氣這樣疼愛|女|人嘍,對吧,太閣!對吧,秀吉!」
在岐阜的時候,牛一曾和政綱喝過兩三次酒。他平素話不多,但一喝酒,儼然換了個人,非常興奮。不知為何,一旦提到讓他出人頭地的桶狹間之戰,他就緊閉嘴巴,隻字不提。當時,牛一曾問他究竟如何探出義元所在的地方,政綱只是目光遊離地看著牛一,沒有張口解釋。直到現在,牛一還在後悔——早知道自己要撰寫信長公傳,那時就該追問下去。
「沒意思。從中只能看到表象上的政綱。他沒留下什麼獨特的回憶錄之類的東西?」
清八推薦了一個腰身纖細、苗條的北陸女子,她皮膚雪白。牛一把她招到床邊,三下五除二地褪去她的衣服,女子顯得害怕,僵硬著雙手,捂住臉。這樣一來,她的乳|房卻無遮無攔地裸|露出來。那雪白的,猶如葫蘆花一般高聳著的胸脯以及那柔嫩的乳|頭,讓男人心曠神怡。
「胡說八道!」沒等源兵衛說完,牛一就怒斥起來,「信長公肯定是土田御前夫人的親兒子。竟然說他是側室所生,讓人難以接受。是什麼地方的什麼傢伙捏造出這份家譜?」
「三樣東西。首先,請您看看這個。」
源兵衛沒有提及家譜的出處,聲音沙啞地回答道。
「那您就別買這份家譜了。之前,我已經扔掉一些您不中意的史料了。」
「那不勝感謝。不過,你不要在意史料的好壞。那不過是活下來的人自我炫耀或者自我辯護罷了。從一開始就要想明白——一百件資料中,只要有一件管用就行。所以也不能將一些無聊的東西丟棄。那也是史料呀。因此,即便是零頭碎角,也不能放過。好嗎?今後我還要拜託你。不要急,不要急。」
僥倖獲此殊榮的政綱,之後竟是一蹶不振。天正三年,當他成為加賀天神山城主的時候,受到一向宗的攻擊,大敗而歸,被信長公疏遠,很快就只能蟄居安土城中,後來便悄然死了。牛一直到最近才知道政綱的死訊。
源兵衛遞過酒杯,誠惶誠恐地答道。
「是的,最多一年半。我也要抓緊時間。」
牛一微微一笑,以目致意。在尾張的時候。牛一不怎麼動筆寫東西,所以連源兵衛這個人都不知道。遷到岐阜后,他棄武從文,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購買京都產的高價毛筆,現在則全部改用源兵衛提供的價廉物美的毛筆了。
「這些,您早就說過了。」
「這麼說,還有清洲以外的東西?」
說到這裏,源兵衛微微一笑。他害怕牛一說又拿來假東西,所read.99csw.com以措辭謹慎。最近,許多人都知道牛一私下裡在撰寫記錄,需要搜集老文件,結果一下子出現大量惡意偽造的贗品。
「或許還有一年吧。」牛一覺得沒必要隱瞞。
「你關心嗎?」
「好了,我們還是趕緊進入正題,說說史料的事吧。這次,你拿到了什麼東西?」
「和以前一樣,這次沒帶什麼土特產,就拿了我們製作的毛筆。請您笑納。」
「是的。正房的土田御前夫人生了兩個孩子,分別是信行和喜六郎大人。信廣大人和信長大人是側室所生。因此嫡子是信行大人。」
離開太閣后,牛一沒有乘坐給他準備好的返回大坂的船隻,而是悄悄前往京都。在和太閣會見的過程中,他始終在腦海里想著一個問題——那個男人能再活一年嗎?目的基本達成了。從太閣陰黑的面容以及快而淺的呼吸來看,牛一完全能推斷出那個男人來日無多。
源兵衛首先拿出來的是信長家譜的謄抄件。
「那也行。我要買。」牛一覺得這份東西會有用,「除此之外呢?」
「如果大人死掉,這個煙花巷就危險了。你擔心的就是這個,對吧?」
牛一扭頭看看清八,拿起侍女送來的酒杯。
「我們正等候您呢。」
「很遺憾,政綱大人好像不太寫東西。」
「如此說來,關於那次大戰,你只有服部、毛利(新介)這幫小人物的無聊史料嘍?」
說到這裏,源兵衛的眼睛里閃現出貪婪之色。事到如今,牛一不能放棄。
「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
「有關清洲方面的,就這麼多。」
話到嘴邊,牛一又咽回去了。他不想被源兵衛看到軟肋。如果被發現,這傢伙恐怕今後還會拿一些無用的史料來。不過在內心中,牛一還是感嘆——桶狹間之戰的史料,極度匱乏。
清八探出上半身,放低音調,詢問道。
「或許吧。那時,他和我一樣,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
今川軍壓境之際,清洲城內究竟有何動態?傳說信長公率少數人悄悄離城,那是什麼時間呢?據說他們途中在熱田神宮集合,等待後續部隊,但在那樣顯眼的地方如此明目張胆行動,今川的細作不可能不發現。信長公當時的行動,連一些最基本的問題都沒弄清。而且,人們傳說當時恰逢雷雨,信長公他們冒著大雨從鷲津出發,直逼桶狹間,就直線距離而言,有半里以上。
「另外,在美濃和岐阜等地區,或許還留有我們想不到的資料。不過既然是尾張以外的地方,就要遠行。尤其是那些沒落貴族們還會裝腔作勢,要稍微花費一些金錢。」
他窺探著牛一的神情。
牛一已經決定將《信長記》賣給太閣,換取三十枚金幣。這部稿子上個月就完成了,所以不存在期限上的問題。
牛一嘟嚷著,最後一句似乎是說給他本人聽的。當晚,牛一喝了不少,藉著酒勁,難得地想要年輕女子。
「好吧。果真有價值,我不會在乎錢的。」
「這裏面沒有涉及其出身是平氏,還是源氏……」
「一年?這麼快?」
桶狹間一役,正是簗田政綱首先發現並報告了今川義元的方https://read.99csw.com位。戰後,他榮膺沓掛城的城主,受封三千貫領地。而砍落今川義元首級的服部小平太和毛利新介所獲得的獎賞只是幾枚金幣。相比之下,簗田政綱可說是受到了破格獎勵。眾將領都吃驚不小,背後罵信長公不過是一時興起。只有牛一擁護信長公,認為他不愧是見解非凡的主君,能給敵情報告者授予第一殊榮。怎奈寡不敵眾,最後牛一反而受到眾人的責難。
源兵衛滿臉通紅。半年前,他得意揚揚地拿來一份史料,說那是桶狹間之戰前夕,天正時期的筆杆子武井夕庵向熱田神社供奉的祈禱勝利的文章。看上去,那的確像是一篇夕庵寫的美文,但交戰當時,夕庵是美濃齋藤家的家臣,不在信長公手下。那明顯是贗品,是有人惡意策劃,企圖通過源兵衛出售給牛一的。
「等等!」牛一又想了一下,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我的意思是不要謄抄件,原件則不管多少價都要買來。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他喊來女僕,命令備上酒菜,然後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說起來。
幾天前,牛一還在頭痛一個問題。史料中記載著池田恆興母親的話。據說恆興和信長公是奶兄弟,在當地有個定論——恆興的母親同時給兒子和信長公餵奶。
「喔!簗田政綱?」
但是,在這次會見中,牛一非常納悶的是當他詢問桶狹間一役的情況時,太閣竟勃然大怒。不管怎樣考慮,牛一都覺得他那麼生氣不正常。有什麼原因,一定有原因。
「第三張圖譜,我覺得重要,就拿來了。」
牛一想立刻就開始工作。必須要抓緊。為了既得到金幣,又能成為記錄信長公整個生涯的作者。太閣死前至少要完成《信長前記》。他心裏很急,清八卻打斷他的話頭。
「哎呀。這不是上次送給我的紫毫小筆嘛。我一直把它當寶貝收藏著呢。」
進入京都后,牛一的目的地是萬里小路二條。八年前,在太閣的關心下,那一帶被打造成煙花巷。去年的地震並沒有給那裡造成很大的傷害,是京都中最早恢復興旺的地區。其周圍仿造中國唐宋的花柳街,栽了一圈柳樹,北側中央有個莊重的青瓦大門,猶如城門。走進大門,南北方向筆直地延伸著一條商業大街,路兩邊排列著許多帶有窄拉門的茶室。離天黑還早,沒什麼人,只有一群鄉巴佬遊客在那裡閑逛,他們在各個門前停下腳步,傻乎乎地咧著嘴巴,相互調笑。牛一一邊看著他們一邊前行,走了大約半叮的距離,在一家立著「尾張屋」招牌的茶室前停下腳步。這一帶有三十多家茶室,經營者多數是討好太閣的尾張人。其中只有「尾張屋」獨享了「尾張」這個名稱,是和佐渡島屋一比高低的大店。一個中年男人急急忙忙地從店裡衝出來,悄悄地使了一個眼色。牛一點點頭,默不做聲地跟著他,走進店內。他被帶到二樓內里的一間屋子,店主清八和另一個客人已經等候在那裡。
「哎呀,太田大人。您這樣可不多見呀。我去喊女孩來。」
「沒什麼,我說給自己聽的。政綱的日誌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今天就這麼九九藏書多資料?」
牛一的願望是寫一部信長公的人生傳記。他沒有在金幣和理想間仿徨徘徊。他用手掂量著懷裡的二十枚金幣,想到一個絕妙的兩全之策,既能得到金幣,又能實現夙願。
「和之前的史料相比,信長公在家族中的地位有點……」
「根據這張家譜,信長公不是正房的孩子。」
(留著原件,將來反倒會引起混亂,沒什麼好處。)
「這可不是好事。既然太田大人您都這麼說了,看來我們處境不妙呀。為了防止這種結果發生,我和同行們都在苦思冥想,看如何是好。而且,我們想知道還剩多少時間。」
(疑點關鍵在政綱身上。那個男人怎麼知道義元的位置呢?他為何不告訴我們這秘密呢?)
信長公的輔臣平手政秀的墓地在清秀寺。據說政秀苦於信長公品行不端,率性肆為而以死相諫。這種說法也讓人納悶。政秀是天文二十二年自戕的,那時信長公已經二十歲,到了這個年紀,應該不會太品行不端。要說沉迷酒色,信長公的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更何況政秀切腹而亡,這也奇怪。在這份日誌中,或許有些線索。
「簗田政綱的日誌。不過都是他在沓掛城擔任城主時記載的。」
「你也能喝吧。」
方才一直默默聽著兩人談話的源兵衛,此時用眼神向牛一示意一下,然後打開手邊的包袱。裏面放著一大把毛筆。他賠著笑,向牛一展示了其中幾枝。
「還有清洲清秀寺住持澤彥的日誌。當然,這也是我偷偷謄抄下來的。」
牛一回想著,從嘴裏吐露出一句。
最大的疑問是,今川義元為何將大本營設在東海道以外的荒僻小山——桶狹間山。
太閣的三十枚金幣讓牛一的底氣足了不少。
這是個快要被忘掉的人名。
「哎?您說什麼?」源兵衛覺得納悶。
但這樣一來,恆興的出生時間是明確的——天文五年,信長公那時三歲,早就過了吃奶的年紀。如果他們兩人是奶兄弟的說法成立,信長公當時就沒到三歲。牛一隱約察覺信長公和信行兩人的兄弟排行可能顛倒。
清八急急忙忙起身,拍拍手。平素來這裏,牛一總是以上年紀為理由,不願找女孩,今天卻不想拒絕。或許和太閣的會見讓他情緒高亢吧。他扭過頭,看著源兵衛,拿起酒壺。
「看你煞有介事的樣子,是不是想問太閣大人的病情呀?」
「挺有意思的。治部可是非常較真的人。如果淀夫人下令,即便在服喪期,他也很有可能衝到這裏,把你們這幫傢伙砍頭。」
「是的。老早之前,您就說那些東西都是半途而廢、不成熟的記錄。」
「今天我喊您來,卻只提供了無用的東西。下次,我一定從清洲以外的地方給您拿來有價值的東西。」
牛一漫不經心地觸及核心問題。
但是,信長公怎麼知道義元在桶狹間?何況山腳周圍有五千多人的今川軍,他們哪能不動干戈就衝到義元跟前?
「是不同嗎?哪裡不同?」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史料的事情先這樣,換換心情,我們喝一杯,怎麼樣?」
「從京都的朝中大臣,或者出入豪門的商人那裡收集。商業記錄、日記之九-九-藏-書類的都可以呀。當年,那些朝中大臣急切盼望今川義元進京,當然會將途中的戰鬥情形詳細地記錄下來。可以想見,他們當中有些人會悄悄派出右筆(秘書)逐一打探消息。雖然今川義元的戰敗讓他們始料未及,但有關桶狹間會戰的資料一定被丟棄在京都某個人家的庫房裡。」
他攤開雙手,作了一個怪相,但眼神很認真。
(要抓緊時間。那個男人要是死了,誰都不會相信他竟然會許諾大價錢購買我的記錄。)
源兵衛痛快地說出一句,想藉此揣摩一下牛一的心思。
「其他的史料呢?」
說著。清八拍拍自己的脖子。
如果在太閣大人病重后尋找謄抄時機,或許不會被人察覺、追究。書庫管理者對限制謄抄的書籍管理很嚴,但誰都不會想到牛一竟會往裡面添加內容。如此一來,他就能把「壯志未酬」的英雄織田信長的整個一生正式記錄下來。他這位作者的名字必會流傳後世,一舉兩得——既獲得金幣,又完成夙願。完成《信長前記》的時間和實施這個計劃的時機不能相差太遠,否則可能喪失將其插|進《信長記》的機會。
「什麼?你說信長公是側室所生?」
雖然從太閣那裡領受的金幣讓他底氣足,但主要還是因為照現在這個樣子,牛一沒有自信撰寫信長公在尾張地區時的活動。內心焦急,卻又無能為力,越想越鬱悶。
牛一似乎有點不耐煩,他早就看膩了那些複雜家譜。
兩人一起恭敬地打了招呼。清八看上去年過六十,胖乎乎的圓臉,穿著流行的繪著「十字花」的窄袖便服,一看就像是煙花巷裡的店主。他曾經做過和尚,和牛一在同一所寺廟中修行。
「信長公是什麼出身呢?」
另一個男人叫筆屋源兵衛,比清八年輕一輪,穿著黑色的平紋布筒袖和服,緊緊地扎著腰帶,一幅正經商人的模樣。他又高又瘦,和清八並排坐在那裡,顯得高出一大截。他曾經被大家這樣嘲笑——連個頭都像筆一樣。從祖父輩開始,他們家就在清洲城經營筆墨紙張,但是當信長公遷居岐阜城后,生意就冷清下來。如今的城主叫福島正則,是一個有勇無謀,輕視文筆的傢伙,在這個男人管理的城池中經營筆墨生意,無法謀生。源兵衛無奈之下,只能幫人寫東西,謄抄文章。由此,他得以經常出入當地的武士、大名和市民的家中,搜羅或者謄抄一些和往昔織田家族有關的秘密記錄,然後悄悄賣給一些好事者,以貼補生意上的虧空。對牛一而言,他是個重要的史料搜集者。此次牛一進京,他也從清洲趕來,據說拿來了有價值的史料。
「您明察秋毫。那麼,他怎麼樣呢?」
「是吧,比如說從哪裡呢?」
因為獲利,他的步伐也不知不覺地加快了。
牛一事前曾告訴清八他會在見過太閣后,來這裏。
雖然牛一付之一笑,但其中還是有些真心話的。
「就別再拘泥禮節了,趕快讓我看一下史料。」
「非常榮幸。對了,和泉守您現在還是只用紫毫嗎?今天我帶來一些新毛筆,比如用狐狸毛做的。」
(儘管如此,太閣小子,你想用金幣箍住我的文筆,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