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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雪人傳說

第八章 雪人傳說

印痕一前一後,距離大約一米,我邁步丈量間距,那個人和我差不多高。我再仔細觀察,更覺得奇怪,腳印居然是不規則的圓形,完全分不出前後腳,倒像是把巨人的腳砍掉,只剩腳骨留的印子。
我湊過去一看,棺材好像在抬放的時候崩掉了一塊青銅,殘留著類似於五角星和梅花相結合的缺口。我伸出左手食指比量深淺,心臟極速跳躍:「月餅,這是開棺材的鑰匙孔。」
「我他媽還沒問你呢!」我摸出煙,一時間沒找到火機,「借個火。」
月餅問道:「你是令狐?」
爬了十來米,我叫苦不迭。懸崖掛滿落雪,每向上爬一步,首先要掃乾淨雪找到岩縫,還要用冰鎬敲掉縫隙里的冰,才能釘進岩釘,別上鐵鎖穿安全帶。況且氣溫極低,手指幾乎凍成蘿蔔,摳著岩縫刀割般劇痛。好幾次要不是月餅拉著,我就直接墜崖被安全繩吊著當蜘蛛俠了。
刺在臉腮的鏟刃依然頂著上顎,我一咬牙拔出,滾燙得疼痛幾乎綳斷神經。
我仔細看著林中草木,果然有一條不明顯的壓痕延伸至樹林深處。我俯身順著痕迹尋著,在一處潮濕的泥地發現兩個腳印。
積雪紛紛落下,悶鳴聲越來越響,彷彿有千百個霹靂在頭頂炸響。我把登山鎬釘進岩縫,抬頭看去,眼睛差點瞪裂。
「萬一有水怪怎麼辦?」我心裏說不出來的彆扭,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
我想起出發前收集的資料中關於「白頭山雪人」的傳說。
月餅滅了煙,講述了同樣的噩夢。唯一不同的是,在夢中他換成了我,我換成了他。
「南瓜,你的昏睡穴是怎麼回事?」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回過神的時候,月餅半截身體埋在黏土裡。
「誰他媽的能想到有人猿救咱們!」我左手很費勁的從右褲兜摸出煙,用膝蓋夾著煙盒摸出濕漉漉的煙,「我這壯士斷腕算是白費了。月餅,你說要不要給這隻手立個墓啊!或者燒成骨灰,隨身攜帶?」
「嘩啦!」就在我要暈過去的時候,眼前白茫茫一片,肺里湧進新鮮空氣,整個人騰空飛起,重重落在岸邊。我雙手撐地咳著水,一道人影遮住我。
「噗!」血箭從月餅左肋迸出,一截粗糙的舌頭穿過他的身體,舌尖挑著熱騰騰的肝臟。湖面濺起巨浪,拍向岸邊,把月餅撲倒在地。浪花褪去,一個巨大的怪物從湖裡探出半米多粗的脖子,腦袋和脖子差不多粗細,頭頂長著兩枚排球大小的肉瘤,細細密密的牙齒含著肝臟,瞪著榴槤大小的眼睛,歪著頭看了看我,悄無聲息地潛入水中。
月餅沒有聽見我的話,從我身邊走過,背部赫然留著貫穿的傷口,一步步走向水中。
我離月餅越來越遠,他漸漸淹沒在落雪中,我閉上了眼睛:「再見了,兄弟!」
「怎麼斷的?怎麼在我手裡?」月餅抓著我的斷手,「操!我想知道了!你自己砍斷的!」
一座三四米寬火山岩凝固的圓形小島矗立在湖心,正中端放著一具青銅棺材!與我們在泰國、日本、印度、韓國不同的是,這具棺材光滑如鏡,沒有任何鏤刻花紋。
月餅掂了掂木片:「陰沉木?」
「月餅!原來咱們倆果然都在那座島上!」
「月餅,你說令狐把自己藏在這兒,百年蘇醒,怎麼下山?」我摳了塊冰棱含嘴裏化著,味道甘甜潔凈,比城市裡的礦泉水好喝不知道多少倍,「該不會是滾下去吧?」
九尾狐光滑的皮毛如微風浮動水紋,蕩漾起伏,眼中的紅光逐漸內斂,縮成眼眸中紅色瞳孔。
「時間如水,永無常形。順勢而流,永無止境。」
我關了手電筒,握著刺矛,手心微微冒汗,貓著腰輕手輕腳走過去。怪物似乎沒有察覺,靠樹蹲坐,一抹紅光忽明忽暗。黑夜裡看不真切,怪物周身似乎散發著煙霧。
月餅丟給我火機,摘著身上的野草。我一時樂了:「月餅,你怎麼這個打扮?」
月餅打了個哈欠:「早知道就好好睡一覺了。」
「孤兒院的阿姨說,這塊木頭,從我出生時就放在襁褓里。這些年,我一直帶著。」我用牙齒咬斷繩子,木片塞到月餅手裡,「別問了,我也不明白。」
我估摸著算算:「最多三分鐘。」
「那也不可能做同樣的夢。」我話音剛落,湖面如同煮沸,跳躍著密密麻麻的水珠。忽然,湖底像被鑿了個洞,湖水捲成漩渦,越擴越大,一條巨大的黑影順著漩渦旋轉遊盪。牛叫似的吼聲從湖中響起,水面劇震,漩渦盪散,水霧瀰漫如雨,湖裡鑽出一隻脖子三米多長的怪物!
我啞著嗓子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手忙腳亂的封著止血穴道,重重擊打著所有能瞬間吊命的脈絡,無濟於事。
其實就算月餅不說,我也看得清楚。難道就這麼結束了?我要帶著斷了手,爛了臉的身體回去?月野他們怎麼辦?
我又掃視一遍,這麼大的山谷,居然沒有一株植物一棵樹!
「南瓜,這具棺材,是個整體,沒有縫隙。」月餅冷著臉,眼中透著濃濃的失望,走近棺材踹了一腳,「或許九尾狐早就死了。」
「月餅,你爬上去往下看。」我指著山谷頂端,「這個湖是什麼形狀!」
我們穿過山谷間的枯草地,漸漸接近雪山,地表冒著硫磺酸味的熱氣,枯草帶由黃轉綠,野兔、獐子、山雞隨處可見。潺潺小溪橫貫谷間,魚兒鱗片閃著陽光,啄食水草。
月餅把煙頭向我一彈:「你這幾天輸棋把智商也輸乾淨了?咱們不是鳳凰也不是蛙人,不管是火山還是湖,怎麼下去?」
又過了一個多月,獵戶們睡得正熟,聽到村裡犬吠不斷,以為是野豬、熊瞎子進村偷食。大家穿好衣服扛著火銃出了屋,卻見十幾條狗被生生撕裂,滿地殘肢,鎖著女人的屋子后牆砸開一人半高的大洞,女人不見了。
月餅幫我九*九*藏*書脫掉登山靴,解開緊扎的襪子,腳踝上用紅繩穿著一塊鉛墨色木片,輪廓厚度和棺材缺口完全吻合。
他一定會睜開眼睛:「南瓜,用不著這麼感天動地吧?我只是睡了一覺。」
這個場景我在夢中見過,水怪穿透月餅的情形歷歷在目。我急忙喊道:「月餅!快回來!小心身後!」
山頂中間蓄著一汪直徑五十多米的幽綠色湖水,我們距離湖邊大約有五六米距離,依然能感覺到森森寒氣。湖心的水卻是赤紅,岩漿由湖底湧出,熾熱的岩漿和冰寒的湖水交融,像是冰與火的搏鬥,邊緣「嗤嗤」作響,冒著硝煙和蒸汽。岩漿不能前進分毫,湖水也無法完全覆滅岩漿。
「在你手裡。」我舉起光禿禿手臂指著。
山谷突然安靜了,那具尋找許久的青銅棺材就在眼前,我卻沒有絲毫興奮,反而極度疲倦。
穿過松林,山勢漸漸陡峭,沿途草木越來越少,終於只剩覆蓋著厚厚白雪的岩石。最後的一百多米,山體幾乎垂直上下,只能攀岩而上。還好出發時帶的裝備足夠多,我們換了攀岩鞋,把不需要的裝備丟掉,備好了主繩、安全帶、鐵鎖、快掛、岩石塞、岩釘,腰裡別著鎂粉袋,還特地開了存在手機里的視頻重溫了一遍攀岩步驟,才咬牙切齒的攀爬。
我跪在水裡,嗓子嘶啞得發不出聲音,眼睜睜看著月餅走進人形水怪,慢慢潛入水中。
「就不能是小倩?」我盤算著還是小倩靠譜。
除了我,居然還有人!會是誰?
月餅指著我身後:「還有辦法的。」
我吐了口泥巴:「月餅,你丫不是……」月餅打扮得像個叢林狙擊手,全身上下捆著草,頂著樹枝做的帽子從樹後走出。
雪崩!
我下意識的四處看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目光胡亂掃視著山谷,岩石、湖水、熔漿、棺材……
我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身體融進了飛速流動的光線!
我感覺身體變得虛化,輕飄飄完全不著力。眼線穿梭著無數光條,記憶在腦子裡如同倒帶,飛速回放!
「島上那件事情咱們還沒解決呢!什麼時候能回去徹底處理完?山頂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月餅,說好了一起去啊!」我的聲音飄忽不定,忽遠忽近,似乎也隨著光條極速流逝。
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水怪。
「這就是你們的願望?」九尾狐側頭看我,「難道你不想斷臂重續,殘面複原?」
「那該怎麼辦?總不能在這裏安營紮寨等九尾狐百年一次的出棺吧?月公公您能扛得住,我可沒這麼長的歲數陪你在這裏變成望狐石。」我把鞋帶調到最舒服的鬆緊度,「月餅,別多想了,走吧!我知道你丫又準備留我殿後自己上山。告訴你一句話,門兒都沒有!」
距離熔漿還有五六米距離,沸水煮著怪物身軀,燎起籃球大小水泡,「啵啵」破裂。怪物低聲悲鳴,身體踉蹌,探長脖子咬住青銅棺材,轉身向岸邊走來,直到把青銅棺材放到岸上,才靜靜地退回湖中。
「請復活我們的朋友!」月餅深深鞠躬,「還有這兩年因此而死的人們。」
我搖了搖頭:「沒必要,放吧。」
墜雪聲漸漸平息,落雪越來越少,直至零星幾團,雪崩終於停止。懸崖露出本來面目,大半個崖壁鋪滿厚厚的冰層,如同鑲嵌著一堵水晶牆。上百具穿著各朝各代衣服,面部恐懼表情栩栩如生的凍屍封凍在冰層中,整個冰壁宛如一口巨大的冰棺!
「讓你糟蹋女人!」我暗罵一句,躍身而起,正要擲出刺矛。
月餅望著山頂:「那是九尾狐,又不是人,下個山還不容易。」
月餅把水囊子倒空:「一人五個,身上綁石頭,沉進湖裡大概能堅持半小時。如果第四個水囊子用完了還沒到底,就立刻解開石頭浮上來。」
怪物突然說道:「南瓜,背後對兄弟下刀子,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還有沒有了?」
忽然,我好像想到了什麼!
「有可能。」月餅故作沉思狀。
「嗯。陰氣最重的陰沉木。」我的心情異常低落,「放進去吧。」
我急忙順著白影照去,光柱映出一張籃球大小腐敗人臉!湖水把那張臉泡得異常腫大,被魚啄食的坑坑窪窪,殘留的肌肉乍起白色肉須,就像從臉中長出無數條蚯蚓。
「月餅,它們救了咱們。」我急忙喊道,臉腮的裂口又扯裂少許,鑽心的疼痛還透著陣陣熱風。
我們倆就這麼一根一根抽著,眼瞅著地上的煙頭插成一窩韭菜,月餅才說道:「你也做了那個夢?」
「抓牢!」月餅頂著落雪,向我挪動。
「月餅,我不想死。」我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心裡話,「一路上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媽的快到了結果慫了。真丟人!」
「能到就好。」我抽著鼻子,努力接受斷手的事實。
「咚……咚……」怪物走向湖心島,湖面震著滔滔巨浪,山谷顫抖!
我摸出軍刀,又踹斷一根手腕粗的枝條,把軍刀綁在枝條前段,做了個簡單的刺矛防身。手裡有了傢伙,多少踏實些,正想繼續出發,前面不遠處「撲稜稜」驚起一片飛鳥,隱約看到毛茸茸的人形怪物蹲在樹后。
「月餅,我還納悶按照你的警惕性,三針都沒反應。」
月餅怒吼著,一拳拳擊向棺材,鮮血斑駁!
「我的朋友們在召喚我,終於回來了,好累。」月餅身體「咯咯」作響,頭髮大把大把脫落,指縫間長出肉膜,指甲暴長,硬化成彎曲的骨爪。
月無華,認識你,真好!
然後,沉默……
我再次整理思路,岩石、湖水、熔漿、棺材、木頭!
「看機緣了。」九尾狐把舍利擺成一條直線,吟唱著和柳澤慧薩滿巫術語調極為相似的歌曲。

土、水、火、金https://read.99csw.com、木!五行缺一!
山谷久久回蕩著我們的聲音,隆隆的轟鳴聲從山頂響起。
我大口喘著氣,抹著額頭冷汗。回想起剛才那個夢,仍然心有餘悸:「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再見了!
「參母臨走前說過青銅棺材在山頂中央,」月餅揚了揚眉毛,「山頂冒霧氣有兩種可能。這是座活火山,或者山頂有湖。」
人猿把我們放在地上,滾燙的地面幾乎把我燙熟。我習慣性的撐地起身,右手腕傳來劇痛,這才想起手已經被自己砍掉了。我抬起手臂看著光禿禿的手腕,斷口在低溫中已經冰凍止血,斬斷的骨茬支楞著刺出。我意識里想動動手指,可是手腕上什麼都沒有,這種空蕩蕩的失落感很難形容。
我要入湖,尋找青銅棺材,把月餅屍體放進去複原,再找到九尾狐,實現復活他們五個人的願望!如果碰到那隻怪物,哪怕是豁出命,也要捅它幾刀,大不了一死,再沒心事了!
「您的意思是您也不知道我們能回到什麼時候?」我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總不能回到三萬年前變成山頂洞人吧?」
我躲過煙頭,細細一想,月餅說的貌似很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嗯。」我老老實實回答,「這麼說?」
從坐起身我就一直背對著,直到這會兒心情才略略平復。我轉過身,滾燙的熱風撲面而來,濃烈的硫磺氣息熏得幾乎睜不開眼,而我所看到的奇景,讓我訝異的完全忘記了疼痛!
月餅摸著鼻子,擠眉弄眼表情很奇怪:「水怪?那隻能自……」
如此五天,我已經把下下輩子的收入輸給月餅。埋頭走路時還琢磨頭天晚上最後一盤明明可以反敗為勝,要不是當時月餅故意聊到狐參村裸女讓我心頭大亂,說什麼也中不了丫的馬後炮輸了個乾淨,看來「黃賭不分家」所言不虛。

我倒沒覺得這是個問題:「月餅,你丫想多了。管他活火山還是山中湖,咱們……」
當地獵戶口口相傳,白頭山經常有雪人出沒,全身長滿白色毛髮,身材高大接近兩米,能徒手撕熊搏虎。曾經有獵戶村落在獵人外出捕獵時受到雪人襲擊,擄走了兩個女人。隔了八九個月,全身赤|裸的昏迷在村口,身體滿是爪抓留下的疤痕。蘇醒之後目光獃滯,任由怎麼問,只會說兩個字:「雪人……雪人……」
「南瓜,回去吧。這是我的歸宿,不想救我,也不要救他們了。命運,誰也無法擺脫。」月餅蒼白的嘴唇沒有動,我卻聽見了他的聲音。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我伸手撓著頭,手掌抓了個空,才想起右手斷了。有時候人的聯想很奇怪,看著空蕩蕩手腕,我想起了德國鏟,又有一樣東西從腦子裡冒出!
村裡老人們傳言,這兩個女人是被雪人搶走生育後代,被糟蹋了身子。獵戶們自然深信不疑,把她們鎖在屋子裡,一天送少得可憐的水飯。又過了一個多月,獵戶們睡得正熟,聽到村裡犬吠不斷,以為是野豬、熊瞎子進村偷食。大家穿好衣服扛著火銃出了屋,十幾條狗被生生撕裂,滿地殘肢。鎖著女人的屋子后牆砸開一人半高的大洞,女人不見了。
我也扯著嗓子喊道:「我們來了!」
狐狸叫聲越來越嘹亮,沉重的青銅棺材像一扇螺旋槳,在地面瘋狂打轉,空氣彷彿都被抽了過去。棺材慢慢升起,「嗚嗚」轉動,化成一圈青色殘影。
月餅死了!
「對不起。」月餅抬頭望著天空,深吸了口氣,「代價太大了。」
我挨著松樹坐下,歇了口氣,扶著樹站起正要繼續走,手指摸到樹身一條划痕。我擰亮手電筒照著,樹皮整整齊齊刮掉一寸寬三寸多長,松脂滲出還未凝固,這是有人在不久前用刀子割出的記號。
剎那間我什麼都沒有想,視線里只有漫天雪幕,一隻熟悉的手突然從雪幕中探出,牢牢抓住我的手腕。月餅咬著牙,額頭青筋乍起,單手抓著登山鎬,另外一隻手死命拉著我。轎車大小的雪球砸在他的後背,月餅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被雪勢和我的墜勢扯得筆直,從他的手心傳來「咯吱咯吱」關節扯裂聲。我提起一口氣:「你他媽的鬆手!」
「轟……轟……」
月餅消失了。
月餅蹲在湖邊,伸手探入湖中試了試水溫:「南瓜,你憋氣能憋多長時間?」
大片的積雪如同洪水,捲起漫天雪沫,由山頂噴涌而落。無數小雪球越滾越大,攜著雷鳴般落勢墜下。
它睜開灰白色眼睛,歪頭打量著我,塌陷的鼻孔里冒著一串串氣泡。一雙腫脹的胳膊從黑暗中鑽進光圈,手指黏連著薄薄肉膜,指尖長著彎鉤狀骨爪,分水滑動,向我游來。
清亮長嘯壓住雪聲,破空傳響!兩道白色影子穿透漫天落雪,向我飛撲而來!下墜之勢被猛地阻住,我背部受到巨力撞擊,咳出了喉嚨里的積雪。嘯聲幾乎刺穿耳膜,一雙有力的胳膊托著我,把我向空中一扔,單手接住背著,頂著雪崩向山頂爬去!
「不錯,我是令狐,一隻罪孽深重的九尾狐。在扶桑我斬殺千人,才奪得最後一塊舍利。本要立刻許下『千年前慘死九尾狐復活的願望』,卻看到一個小男孩抱著武士父親的屍體痛哭,我永遠忘不了他看到我時仇恨的眼睛。我突然想到,這些年我追尋的是什麼?九尾狐部落確實被人所殺,而我也殺了千百倍的人,那麼我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冤冤相報,何時能了?我復活了九尾狐部落,世間之人必然會被九尾狐部落報復,屠戮殆盡。如果如此,一切罪孽皆由我起,那就由我而消。回到高麗,我做了五具青銅棺材,四具放在我犯下殺孽的國度,留下地圖,希望有緣人發現棺材秘密,挽read•99csw•com救將死之人。至於我,藏於此中,日夜祈福白頭山萬物生靈生生不息,天道循環,百年出棺食參補陽,回復靈力。為防邪心之人,設下三層業障,只有不忘本初,天資聰慧者,方能見我。」
兄弟!
月餅卸了背包,斜靠著樹點了根煙,久久沒有言語。我本來還想看看這座山的風水堪輿,是不是暗合五行八卦,轉念一想到都到了,研究這個有什麼用。難不成是最兇狠的「陰煞血地」還不上去了?
「應該是汗氣。」我居然有些獵手捕獵的興奮感。屏住氣越走越近,隔著樹模糊看到怪物半個肩膀露在樹外。走到五六米距離,我單手持矛,準備擲出把它扎個對穿。
我第一次見到月餅如此驚慌失措,斷手摩擦的傷口傳來劇痛,我疼得只吸涼氣,被扎穿的腮幫子也跟著往嘴裏倒氣:「月餅,你當我是壁虎啊!斷了尾巴還能長出來!再說也不是接上去的啊!」

他的身體冰涼僵硬,我心裏冰冷!
「用意?巧合?這他媽的根本就是個千年騙局!誘使尋找九尾狐的人為爭奪棺材自相殘殺,或者死在這座該死的山峰!」月餅眼睛赤紅,嘶啞著吼道!
「你們來到這裏,不會只是聽我講故事。說出你們的願望吧。」九尾狐挪開前爪,三顆晶瑩剔透的舍利流連著溫暖的佛光。
「我也不想,活著多有樂趣。」月餅稜角分明的側臉閃著冰棱映出的陽光,「所以,咱們盡量不要死。」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月餅舉著我的手吼道,「這可是手啊!」
「你說什麼?」月餅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外星人。
打定主意,我把所有水囊倒空,注滿空氣擰緊塞子,扯了數根藤條,把幾塊岩石牢牢綁在身上,擰開放水手電筒,一步步走進湖中!冰冷的湖水深不見底,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我第一次,心中沒有恐懼!
月餅稍稍平復,眯著眼睛觀察,搖了搖頭。如果沒有水火交融的自然奇景,沒有這具青銅棺材,沒有湖中水怪,這座山谷和普通山谷沒什麼不同,但是我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九尾狐娓娓講述,我聽得心情跌宕起伏。真相,大大出乎意料!
蘇醒之後,她們目光獃滯,任由怎麼問,只會說兩個字:「雪人……雪人……」村裡的老人們說,這兩個女人是被雪人搶走生育後代,被糟蹋了身子。獵戶們自然深信不疑,把她們鎖在屋子裡,一天送少得可憐的水飯。
「嗚嗚……嗚嗚……」十多條水怪半浮在湖面,光禿禿的腦袋盤滿青筋,腐肉「簌簌」掉落,整齊的悲鳴。
白頭山經常有雪人出沒,曾經有獵戶村落在外出捕獵時受到雪人襲擊,擄走了兩個女人。隔了八九個月後,兩個女人全身赤|裸地昏迷在村口,身體滿是爪抓留下的疤痕。
「退後。」月餅推了我一把。
一道耀眼白光落地,光線散褪,一隻飄擺著九條雪白尾巴,周身火紅的狐狸蹲坐著,雙眼如同跳動的火焰,好奇的注視著我們。
剛才一瞬間,我想到了木製鏟柄,而山谷里,缺少的正是木頭!
「月餅!」我嘶吼著跑過去,扒拉開泥土,雙手摁住傷口,鮮血從指縫中汩汩湧出。月餅臉上早已沒了血色,嘴角掛著熟悉的笑容,身體漸漸冰冷僵硬。
「我不知道,」我只覺得腦子一片混亂,「我的手不方便,幫我脫掉左腳的鞋。」
還有最後五十多米,就可以找到青銅棺材和令狐。其實我們心裏也明白,十有八九是以卵擊石,那可是千年的狐狸,想玩個聊齋我們也不是蒲松齡和寧采臣啊。
山頂傳出悶鳴,山體劇烈晃動,我們坐的橫岩「喀拉」一響,與懸崖連接的地方裂出閃電狀縫隙,搖搖欲墜。我們急忙抓住安全繩保持身體平衡,橫岩如同活物,隨著抖動的山體上下跳躍,齊根斷落,向山谷墜去。我腳下一空,懸挂在崖壁晃悠著,腰部繃緊力氣盪著身體,幾個來回才蹬住岩縫。月餅大喊一聲:「登山鎬,釘住,快!」
滿村都是巨大的圓形腳印,一直延伸到山林。「白頭山雪人」傳說不脛而走,一時間好幾個獵戶村落搬離。
我猛地坐起,全身已被冷汗浸透,防風燈晃悠著暗光,溫暖的帳篷把我帶回現實。
「吱……吱……」棺材里傳出微弱的狐狸叫聲。一瞬間,光線似乎黯了,天地間如同矇著一層黑紗,無數道黑氣從湖裡、天空、山壁、熔漿中冒出,在棺材上方聚成漆黑的氣團,飄到陰沉木的位置。棺材像一具吸風機,把黑氣一縷縷吸了進去。
怪事實在太多,我索性不去想。月餅曾經說過:「該遇到的遲早會遇到,半道糾結最浪費精氣神。」
人形水怪越來越近,張開裂到耳根的爛嘴,喉嚨里鼓出一個巨大的氣泡。我的身體仍在下墜,水怪由上及下撲壓,水壓逼迫著身體,肺部因為憋氣炸得生疼,我強忍著吸口氣的慾望,摸出瑞士軍刀,準備在水怪逼到最近距離從它嘴裏一刀貫穿!
我們心照不宣,再沒提起那個夢。
「嘩啦……嘩啦……」水面已經沒到胸口,胸腔承受著水壓,呼吸越來越困難,我深呼一口氣,鑽進湖中。
我量著腳步大小,心說如果真是雪人還好對付,這玩意兒只搶女人,估計對我沒什麼興趣。可是樹上的刀痕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雪人進化了,會使用自製刀具?
我正騰空繃著勁兒,一聽這話,他媽的是月餅!急忙把即將脫手的刺矛向地上扎去,身體順勢下墜。也該著倒霉,居然扎到了一塊岩石。樹枝折斷,軍刀別著勁向我飛來,要不是躲得快,差點把自己扎個對穿!
我怔了許久,仍然不敢相信,月餅就這麼死了?
告別狐參村,我們按照何子銘畫的地圖,向九尾狐藏匿之地進發。臨https://read.99csw.com走時參母送了十來顆小紅果,味道苦澀,吃得舌苔發麻。不過精力體力出奇充沛,一路沒怎麼吃東西也不覺得餓,到了二半夜還神采奕奕睡不著覺,我索性和月餅下象棋賭點小錢熬到天亮。

「一聲兄弟,一生兄弟!」
「應該只好不差吧。」月餅往手掌呵著熱氣,「漂亮的女人分為兩種,一種是甄嬛,一種是德妃。」
月餅也想到了那個夢,擰身、翻跳,注視著幽靜的湖面。
水波激蕩許久,不能平復,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月餅!」我抓了把雪鎮著過於興奮滾燙的臉,「回國后想過幹什麼沒?」
抓魚、采蘑、撿蛋、生火、燒水,就著最後幾瓶二鍋頭,吃了上山前最後一頓晚飯。也許是都在想明天會發生什麼,我們聊天也沒什麼興緻,索性藉著酒意睡覺養精蓄銳。
月餅攙著我後退到岩壁,怪物卡車般大小的身體隱在水中,只露出一截披滿水銹的後背,粗大的脖子扭動出厚厚的褶皺,蛇頭狀腦袋頂著兩個長滿鱗片的肉瘤。「嗷」,怪物張嘴吼叫,窄長舌頭從細細密密牙齒中伸出,許久才合嘴,冷森森注視著我們。
「蛇神轉世,伏羲後裔,居然能夠找到我。」九尾狐的聲音異常悅耳動聽,宛如歌聲,「紅粉永生不受誘惑者、夢魘徵兆仍舊前行者、絕境之處捨生取義者方可到達陰眼聚氣之地。在此之前,也有數人破除三難到來,卻參不透青棺之秘,絕望而死,化成湖中活屍。」
我正胡思亂想著,月餅展開地圖,參照著不遠處一座無名山峰。我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興奮,遠遠望去,山峰五六百米高,翠綠的松樹延伸至山腰,山頂覆蓋著皚皚白雪,騰騰霧氣冒出,聚成大片雲彩。
「只要不是重複這段經歷就好。」月餅摸了摸鼻子,「我們會回到什麼時候?」
說到這兒,月餅揚了揚眉毛笑了:「南曉樓,真有你的。居然能想到這一層!」
「是啊!該死的人狐船長居然用惑術封住了我在島上對你的記憶!」

東方升起一抹魚肚白,天色漸亮。
參照北斗星辨明方向,我緊了緊包帶,喝了口水,用力捶著胸口振作精神,出發!
「操!我還沒那麼關心你!」月餅紮緊背包吹了個口哨,「九尾狐,我們來了!」
我悄悄摸出針盒,取了幾枚銀針,對著月餅身形甩進他的昏睡穴,穿好衣服紮緊背包,出了帳篷。
夢中情景歷歷在目,甚至感覺到肺部憋氣的疼痛,我越來越相信這個夢一定是某種啟示。月餅矇著被子熟睡,我輕輕敲著額頭,終於做出決定!
「月餅,水怪把棺材送過來肯定有用意,人猿救咱們也絕對不是巧合!」眼看月餅就處於崩潰的邊緣,我只能推測著找各種理由讓月餅平復情緒。
我心裏頓時亮堂了!雖然不知道九尾狐在哪裡,但是這個山谷,卻是按照「陰眼聚氣」布置的格局。自古以來,遊歷方士喜養異獸,為了增加異獸靈識,會尋到天然五行缺木的地方布下「陰眼聚氣」,利用八卦陰陽反衝,陰陽二氣均化成陽氣助異獸補陽。之所以缺木,是因為「久木必成陰」,一旦有了木,風水格局就會毀掉,異獸現形。
我終於知道山谷里缺什麼了!
氣流爆出一聲炸響!棺材停止旋轉,「吱嘎吱嘎」聲響起,棺材由中間裂開,一道融合了赤橙黃綠青藍紫的七彩光線從中貫沖而出,在空中炸裂!無數條彩色光暈如同煙花落下,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兩隻人猿「吱吱」叫著,指手畫腳不知道在交流什麼,忽然長嘯著躍下山頂,攀著懸崖遠去。
這座山峰確實是座活火山。
「到了!」
「那是我用被子包的假人。」月餅擰亮手電筒往我身後掃了掃,「南瓜,你不安心睡覺跑出來幹嘛?」
我從未見過如此巨型動物,在它面前,心中不受控制的產生了對「大」的恐懼!
月餅蹲在棺材前,指著左上角白虎玄武交叉的直角位說道:「南瓜,你看這裏,有個空缺。」
月餅攀上岩壁俯視湖泊,很快爬了下來,在地面畫了一個太極陰陽魚:「岩漿和湖水把湖泊分成陰魚和陽魚。從這個角度咱們只能看到湖水代表的陰魚,霧氣擋住了那半邊的岩漿,也就是陽魚!放棺材的小島正好處於陽魚陰眼。水怪冒出的地方,是陰魚陽眼的位置!」
我拿行李當椅子坐著:「咱們什麼時候碰到過對的事?」
「那就說好了啊!」月餅揚了揚眉毛,他的臉越來越淡,身體只剩一層薄薄灰影。
我也順著山勢望去:「令狐長什麼樣?有王祖賢漂亮么?」
我想哭,卻哭不出來。
他白色的眼眸間或一輪,閃出黑色瞳孔,又迅速消失。
放下仇恨,忘記背叛,獨自承受痛苦,回到出生時的良善之心,這是多麼艱難的選擇!
「睡覺。」月餅伸了個懶腰。
山頂凹陷出一個小山谷,人猿背著我們躍進山谷。
順著山勢向上走著,我心煩意亂,眼前時不時出現噩夢中的情形,只得含片艾草葉子寧心靜神。不知不覺間,已經穿過山穀草地,走進了山腳下的松樹林。隔著繁茂的松針望去,山頂似乎就在不遠處,看著雖然近,走起來卻是一段很長的距離。
我摁著他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說道「月餅,鑰、匙、在、我、這、里。」
「我……你……」我一時語塞,好半天把這句話接上,「明明是我用銀針扎了你的昏睡穴!」
「月餅,這湖有多深?」我撿了塊石頭沉進湖裡,水花鼓爆沉悶的水聲。越往深處看,越覺得湖水墨綠,森森寒氣撲面而來,水紋蕩漾著我變形扭曲的臉read.99csw•com龐。我心生寒意,向後退著,遠離湖面。
「找塊木頭,按照這個形狀磨好裝進去!」月餅剛要起身,被我一把攔住。
木片塞進缺口,我們還是退了幾步,緊張地注視著棺材。
月餅望著我怔了怔,臉色一變:「你的手呢?!」
藉著石頭的重力,我迅速下沉。手電筒微弱的光線照出類似於灰塵的浮游生物,棉絮般的絲狀物漂著,突然,我看到光線範圍內閃過一條白影!

「……」
「你丫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我扇了他兩個耳光。
我張嘴想說話,落雪瞬間堵了滿嘴,強烈的氣壓頂著鼻腔,幾乎窒息。我握著登山鎬,指節用力過猛,撐裂了皮膚。我低著頭,身體綳得筆直,減少受力面積,卻發現根本無濟於事,單手抓鎬的力量根本抵抗不住狂猛的落雪!登山鎬搖晃鬆動,眼看抓不住鎬柄,一團雪球砸下,我被重重擊中,瞬間脫力,手指一松,隨著雪勢墜下。
我強擠出笑容,腮幫的傷口更加疼痛,卻仍然不如心裏疼。笑著笑著,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我他媽的也知道這是我的手!」
如果這個夢是喻示,那麼絕對不能讓月餅接近山峰。我必須在月餅血脈恢復暢通的十二個時辰之內,到達山頂,尋找那該死的青銅棺材和天殺的九尾狐!
雪白柔軟的皮毛異常溫暖,我軟軟靠著,再也沒有力氣,連思維都停止了。
突然,我踩到一團軟軟的東西,我的雙腿被抱住,頂著我極速上浮,軍刀受到水阻力,倉促間沒拿穩,落向湖底。我低頭一看,腳下聚集著更多人形水怪,擁擠著如同一灘巨大的肉蛆,其中兩隻環抱著我的雙腿,擺動著黏連下肢末端的扇形肉蹼,托著我向上浮。上邊的水怪一口咬住我的胳膊,一陣劇痛,我忍不住喊出聲,肺里殘存的最後一點氣體擠出,胸口火燒火燎,滾燙的如同幾乎要爆炸的火藥。我大口嗆著水,耳膜震蕩著水壓聲,身體被擠壓的幾乎要縮裂。
許久,波紋平息,星光月光肆無忌憚的揮灑湖面,妄圖用寧靜遮掩湖泊深處恐怖的人形水怪。
抬頭看去,月餅居然站了起來!
我居然做了一個無比真切的噩夢!
夜幕來臨,白頭山上空的群星璀璨清冷,幾抹薄霧籠著月亮,靜溢的湖面波光粼粼。我守著月餅,狠命抽著煙,煙頭落了一地。突然,我想到了該怎麼去做!
這座山谷,缺了什麼東西。
「月餅,你不覺得奇怪么?」我單手扶著岩壁站起,「我總覺得好像少什麼東西。」
「南瓜,你別動,我游過去!」月餅伸手試了試水溫。
又是一個雪球滾落,砸中月餅後腦。月餅眼神渙散,慢慢閉合。抓著我手腕的手,反而更加用力!我摸著腰間的德國鏟,雪崩帶來的巨大氣流壓力讓如此簡單的動作都變得艱難無比。我狂吼一聲,用儘力氣抽出鏟子,對著自己手腕砍下!
手斷,血濺!身體墜落,鏟子余勢斬到崖壁,刃尖崩斷,斜著插|進右腮,尖棱的斷茬頂著口腔無法閉合,積雪灌進嘴巴,塞進喉嚨,瞬間窒息。耳邊響著尖利的風嘯,我甚至感覺不到疼痛。月餅依舊牢牢抓著我的斷手,身體像一枚釘子,堅硬的楔進岩壁。
月餅彈了一枚石子擊中棺材,「叮咚」脆響,裏面竟然是空的!
我又接著想到另一種可能:有人走在前面追捕雪人,沿途留下記號。怎麼會這麼巧?偏巧也是這座山峰?
左側傳來長長的嘯聲,一隻兩米多高,體型魁梧的白色人猿背著月餅,手腳並用飛速上爬。背著我的人猿跟著嘯起,十幾個起落,我們終於到了山頂!
我摸出煙盒,中間凹了一塊兒:「睡覺的時候掉了,替我擋住了。路上抽煙我還以為是碰到哪兒了,煙都斷了幾根,心疼得我。」
月餅這才發現手裡還握著一截斷手,幾步跑過來,拿著斷手就往斷臂對裝:「一定能接上,一定能接上!」
我奮力站起,一把扯住月餅。他僵硬的轉過身體,眼睛蒙了一片白色肉膜,茫然地看著我。
「月餅!你丫……」我的眼淚忍不住流出。
好不容易找到一塊凸起的兩米多寬的巨石,我和月餅耷拉著腿坐在休息。我極目遠眺,白頭山脈白綠相間,群山起伏,冷冽山風透進胸膛,精神為之一振。
「也許我們的神經太緊張了。」月餅揉著太陽穴,眼中滿是疲憊。
我們對視著,終於憋不出笑了出來。
想到之前所發生的事情,想到為青銅棺材死去的那些人,想到懸崖上冰凍的屍體,我承認月餅說的似乎是對的。那隻叫令狐的九尾狐早就死了,臨死前設下這個驚天騙局,誘使異術家族為了慾望主動赴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棺材沒有絲毫反應。
我嘔了口血,慢慢閉合嘴巴。這時月餅身體動了動,緩緩睜眼,看到立在面前的人猿,彈腰而起。
「他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我笑了。
「剛才就覺得不對勁,總覺得身後有人,捆些草準備躲在樹后伏擊,一時大意還驚了鳥。」月餅伸個懶腰,靠著樹伸腿坐著又續了根煙。
「明明點了你的昏睡穴,怎麼醒得這麼快?」月餅扒拉開擋著臉的草葉,滿臉奇怪,「難道平時練點穴練多了?有了抗體?」
「你們通過了最後一次考驗,舍小我而顧大我!」九尾狐周身紅光大盛,「舍利如萬物,常形於世間。復活眾人,要改變無形時間。再次醒來,你們都會回到過去,忘記所有一切,重新曆經十丈紅塵,諸多劫難。可否願意?」
「咱們可不能相互忘記,繼續天生驕傲啊!」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和月餅心照不宣,有一句沒一句鬥著嘴。這種時候,保持放鬆心態,遇到危險多少能有些幫助。
「南瓜,我覺得有些不對。」月餅摸出枚紅果,手掌一抬,丟進嘴裏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