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沒有理會我，半晌，像是想起了什麼，鄭重其事地叫了我一聲：「對了，楊傑。」

「不能同班，同校也不錯啊。」陳陽眯眼笑著，神采奕奕，「楊傑，大學我們還要在一起。」

第三次，面對送來的玫瑰，陳陽索性懶得接了，一臉賺棄地說：「楊傑，你是跑腿的嗎？我是不會喜歡上連直接告白都不敢的男生的！」

教務處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大伯。我們學校初高中分部不分校，因此我和陳陽常在校園裡見到他，打過幾次招呼。

到了高中，她學文我學理。不是我不想偷改成學文，實在是我爸媽已經對我失去信任了，他們決定親自到教務處去。

這丫頭……

我的臉突然熱了起來，目光移向路邊，不敢看她，支支吾吾：「漂……漂亮。」

「你才臭美呢，你個睜眼瞎！」發現有被我read.99csw.com還口的可能，陳陽急忙改口，「不對，你是嗅覺失靈外加有偏見。我渾身香噴噴的，怎麼叫臭美？！」

我不情願地幫了忙，虛偽又做作。

現在想來，真是單純得可笑。

她咬了咬嘴唇：「以後你別再幫人送東西給我了，我現在想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好。」我伸出小指，意氣風發，「我們拉鉤。」

我陪著她在校園裡漫步。校園很大，但畢竟有盡頭，我們轉了一圈又一圈。

不時有本班或外班的男生找到我打聽我和她的關係，得知是普通朋友，便一臉笑地拜託我幫忙送花送情書。

當時的我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一記耳光。我很想吼她一句：「陳陽你能不能別打扮得這麼花哨？很多人都在背後議論你。」但話到了唇邊，卻化作九*九*藏*書了無聲的嘆息。

我們學校的人行道兩邊種著白楊樹，枝繁葉茂的時候，整個天空都是綠的。但現在是秋天，樹葉已經開始飄落，鉛白的天空漸漸像謝了頂的中年大叔。

起風了，風將殘葉再度吹落，有片飄到陳陽面前，她伸手捉住了它，回頭問我：「你說葉的離開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

我被她反駁得啞口無言，索性自暴自棄了：「反正你就是愛臭美！」

「嗯？」

經過打扮的陳陽越發惹眼，但這並不影響我們的友誼，我們還是經常待在一塊。

她本身就是個漂亮姑娘，小學初中就有不少男生追求過她。到了高中，她的風頭更甚，很多熱人一開學就注意到了她，學校那些無聊男生評選的高一年級十大級花里就有她。

和很多人一樣，上了高中后，我們都覺得自己已經ｒeaｄ.９9csw•ｃｏm變成大人了。青春期的躁動就像躍動的音符，或低沉迷茫，或狂烈喜悅。無論思想是否成熟，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特立獨行，與眾不同。

那時的我們都還很單純，總覺得人生盡在掌握之中，只要一直向前走就可以輕鬆到達目標。我安慰自己，不能同班沒關係，將來還是可以上同一所大學，可以在一起一輩子的。

第一次送的是折成「心」形的情書，陳陽抿著嘴一言不發地裝進褲兜里。

陳陽炸毛的小模樣十分有趣，看著她腮幫鼓鼓的，我心中的鬱結也減輕了許多，下意識地吐槽她：「自戀。」

每逢這種時候，我面上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心中別提多鬱悶。我知道自己這醋吃得有些離譜，也知道，無法將陳陽像珍寶一樣收藏起來不給別人看，但我就是不甘心。然而最可恨的是，我竟然還沒有九-九-藏-書勇氣拒絕他們！

現在回想往事，連我都忍不住唾棄自己，如果我能夠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哎……

咬嘴唇是陳陽內心焦慮不適的一種表現。看得出被很多人追求並沒有讓她感到快樂，反而造成了困擾。不要說我陰暗，任何人看到喜歡的人沒有喜歡上別人，內心都是快樂的。但為什麼我又有一絲悲涼？是無形中她把我也變相拒絕了嗎？

因為沒經歷過坎珂，陳陽無法用傷感的語氣說出傷感的話，聽上去只是個簡單的疑問旬。我跟她瞎扯：「是天氣變冷了。」

大概看出我報考附高的原因，主任調侃我：「小伙眼光不錯。」不過主任也覺得我更適合學理，對我學文這事緊咬著不鬆口，所以我和陳陽沒能再次分到一個班級。

陳陽在路上習慣性地背著手倒退，抿著嘴眯著眼看著我，得意地仰著脖子：「https://read.99csw.com你覺得我漂亮嗎？」何其自信，又何其明艷的姑娘啊！

陳陽打了耳洞戴了耳釘，頭髮拉直染成了褐色，指甲塗上了指甲油，嘴巴塗上了唇彩，框架眼鏡也換上隱形的了。她經常不|穿校服褲子，取而代之的是緊身牛仔褲，凸顯出好看的曲線。

良久，待我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我才說道：「陳陽，咱別打扮得那麼花哨了，好嗎？」

人們開始意識到性別的差別，在異性面前常變得束手束腳，拘謹不安；也有人有意無意地打扮著自己，如孔雀開屏一般意圖吸引對方。

「那為什麼我不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呢？」陳陽轉過身蹦蹦跳跳，滿不在乎，「女為悅己者容，我才懶得理你，我就喜歡自己漂漂亮亮的。」

我悵悵然地應道：「好。」

第二次送的是巧克力，陳陽說楊傑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巧克力你還送過來，給我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