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

「讓她回家。為了防止她自殺，派兩個女刑警跟著她回去，住在她家！」

「您是不是覺得他就是真正的罪犯？」

「很遺憾，我沒跟那個人見面。我也是一個人四處了解情況。」

「還沒有，不過，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我打個電話。」田畑說著走到離村瀨較遠的一個辦公桌前，拿起電話跟M市警察署刑偵課聯繫，他要跟楠見通話。

伴內擔心地看著田畑。

經查，市內開白色藍鳥轎車的一共有38個人，警方決定把這38個人全部作為事件知情人挨個詢問。但是，關於「買汽油的顧客不是常客」這個情報，偵查指揮部內部的意見也是不一致的。

「永井貴代美怎麼處理的？」

「也沒買過。」

村瀨抬起頭來。他的臉什麼時候看上去都滿是意見與牢騷。村瀨具有「動物般的直覺」，人稱「刑偵天才」。雖然村瀨經常有一些出入意料的言語和行動，讓人覺得很難對付，不過跟朽木和楠見比起來，村瀨的感情還是容易讀懂的，所以跟田畑不用格外小心。

田畑把臉轉向村瀨：「你怎麼看？」

「還在審訊室里。」

「一班審問的那個掛川招了嗎？」

「先交一份報告。」村瀨說著遞給田畑一份報告。

案件是本月5日晚上10點左右發生的。山菱證券公司職員，35歲的單身男人桑野哲，被燒死在他住的公寓里。受害者是被人澆上煤油之後點火燒死的，作案手段極其殘忍。警方首先懷疑的是跟他有仇的人九九藏書。聽了桑野哲的建議買了股票損失慘重的顧客有三個，本來希望在這裏找到線索的，但調查結果證明，這三個人全都與該案件無關。

「我也想知道家田和雄為什麼引起了我的注意，可是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所以我來找班長商量，讓班長明天再把家田叫來審訊一下。」

「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嗎？」

楠見不說話。

「還有，以後不要當藤吉郎！」田畑鑽進車裡的時候，車裡已經非常暖和了，「以前也跟你說過，我這個人不怕熱也不怕冷，你在外邊等我的時候，車要熄火！」

田畑把臉轉向伴內：「關於汽油的問題，那個叫家田和雄的人是怎麼說的？」

過了好一陣才聽到楠見那冷冷的聲音。

「課長！」

「不是……」伴內羞澀地笑笑，不停地撓著頭髮，「今天向一個叫家田的知情人了解情況的時候，感覺有點兒問題。」

「是的，也許很快就能解決。」

「永井貴代美怎麼樣了？」《F日報》的記者小宮直截了當地問道。小宮身後的目黑則顯得有些失望。田畑一個小時不到就從M市警察署里出來了，記者們恐怕都在想九*九*藏*書：今天大概不會逮捕永井貴代美了。

「是去T市警察署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村瀨那「動物般的直覺」就沒用上。

「買過股票嗎？」

「永井貴代美倒是招了，別的麻煩又來了。」田畑說著回頭看了看。

田畑用指揮車裡的無線電話向尾關部長報告，商定抓住鵜崎之後再跟永井貴代美一起宣布執行逮捕。

田畑明明知道自己是遷怒於人，但還是沒有忍住。楠見那不遜的態度，在加上永井貴代美的同案犯逃亡，都讓田畑惱怒不已。他也很生自己的氣，怎麼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呢？

「記住了，偵查指揮車也可以當作引開記者的囮子。」

「鵜崎抓到了嗎？」

「伴內還有一年就要退休了，我想讓他經歷一下重案組的工作。」尾關部長說。

「啊，都在按部就班地偵查。」

「這個家田和雄為什麼引起了您的注意呢？」

「羅馬城不是一日建成的。」田畑給記者們留下這樣一句話，轉身鑽進了偵查指揮車。

「外邊還有記者嗎？」

這正是田畑所希望的。他要儘快離開M市警察署，把記者們引開，以便偵查指揮部投人大批刑警逮捕鵜崎。在這種時候，M市警察署大樓的樓梯上和附近的道路需要的是清靜。

「喂！楠見！聽見沒有？」

「什麼事？」

「跟受害者的關係呢？有沒有什麼線索？」

「說得好！」伴內認真地點了點頭，「我一直在想，為什麼覺得家田有問題，現在我想起來了。有時候也說不九_九_藏_書上理由來，就感到熱血沸騰。我一看見家田那小子就怒上心頭，不由自主地就想，絕不能放過這小子……」

「找到鵜崎以後我會向你報告的，不管是活是死。」

「啊？」

「開車！」田畑向相澤發出命令。

現在連三班班長村瀨都要在伴內後邊加一個「先生」表示尊敬了。去年田畑要把伴內安排到三班的時候，還跟村瀨發生過爭執，後來跟伴內同一年當上警察的尾關部長出面說情，村瀨才答應接收。

楠見還是不說話。

到達T市警察署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

「有什麼新情況嗎？」田畑問道。

「你臉色不太好，出事了？」

「還沒抓到嗎？」

「是！」

「楠見那邊呢？我覺得那起案件比較簡單。」

聽伴內這樣說，田畑自嘲地笑了：「雖然我的警銜比您高了，但您永遠是我的老師。今天我按照您以前的教導去審訊室看了看罪犯，立刻熱血沸騰。」

如果說有什麼線索的話，就是負責調查汽油的小組得到的一個情報。案發前一天，一個男人在加油站買了18升汽油。加油站的職員說買汽油的顧客不是常客，而且也沒下車，所以不記得那個人的模樣，不過由於職業習慣，非常清楚地記得那個男人開的是一輛白色的日產藍鳥轎車。

田畑停下腳步說：「別叫課長，叫小田就行了。」

刑偵課的辦公室里很熱鬧，好像馬上就要召開偵查會議了。T市警察署的刑警們一看是縣警察本部刑偵一課課長來了，全都挺直身子立正九九藏書站好。田畑穿過大辦公室向裡邊擺著沙發的地方走去。在那裡，三班班長村瀨正在跟伴內湊在一起商量著什麼。

「知道了，那你們明天再審訊一下吧。」田畑嘴上是這樣說的，心裏想的卻是M市警察署那邊的廚師被殺案件。鵜崎抓住了嗎？記者們發現偵查有進展了嗎？

「看不見。」

「沒有，沒有任何線索。只不過是直覺。」

「那兩個班怎麼樣？」

外邊雖然已經一片漆黑，記者們也沒把田畑漏掉。

但是，每到關鍵時刻，伴內就顯出軟弱來了。關鍵時刻伴內就像被惡魔附體似的猶豫不決，好幾個就要到手的獵物被他放跑。像伴內這樣的人被安排到三班確實叫人不安。田畑雖然討厭刑偵一課殺氣騰騰的氣氛，也不喜歡伴內的軟弱。田畑內心有一種強烈的願望，那就是要使刑偵一課永遠保持「常勝軍團」的稱號。

田畑的後背靠在了沙發上。

個人恩怨的線索也沒找到。房間里的東西被燒光，記事本什麼的全都化為灰燼，手機也被燒焦，來電和去電的數據都讀不出來了。去電話公司查看了通話記錄，除了工作上的聯繫沒有發現可疑的通話記錄。案件的偵查觸礁了。

田畑覺得自己全身忽冷忽熱。

田畑想對伴內說：跟您商量一下可以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現在他的地位跟以前不一樣了，田畑已經是課長了，而伴內還是一個普通的刑警。想到這裏，田畑默默地向伴內點了點頭，，跟他擦肩而過。

田畑大腦疲勞，聽各班之間糾紛的ｒead.99ｃｓｗ•ｃｏm話題是一種痛苦，他站起來準備離開。但是，為了不引起記者懷疑，他認為應該在這裏多待一會兒。

其實田畑心裏對伴內的尊敬跟村瀨一樣。田畑年輕的時候被伴內指導和照顧，伴內親切地叫他「小田」。伴內的溫和，滋潤著沙漠般的刑偵一課。伴內在工作上也是一把好手，審問時合情合理。

農協職員跟證券公司職員……這兩種職業很難聯繫在一起。

想到這裏田畑心中隱隱作痛，他向前探著身子問道：「伴內先生，您發現什麼問題了？」

家田和雄，38歲，農協職員，家裡有老婆和兩個孩子。有一輛1999年生產的白色日產藍鳥轎車……

「啊，沒有什麼新情況。伴內先生說他發現問題了。」村瀨回答說。

田畑忽然覺得身後有人，回頭一看，是伴內。

「嗯……這我可不敢肯定。」

村瀨咋舌，憤怒寫在臉上，恨恨地罵道：「他媽的！他們兩個都是短時間就能解決的案件，我這裏從來都是馬拉松案件，這樣下去我永遠都追不上他們。」

「對！」

「注意不要讓記者走漏了風聲，聽明白了吧？」田畑說完啪地掛斷了電話。

「課長……」村瀨向前探著身子叫道。

四輛……五輛……大部分記者都被田畑吸引過來了。

偵查指揮車駛出M市警察署的院子以後，相澤問道：「永井貴代美回家了嗎？」

「什麼事？」

「他說他沒買過汽油。」

楠見沒有回答。

田畑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麼？你真是這麼想的嗎？鵜崎要是自殺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