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尼·康帝也不是他這種人能喝得起的，那個牌子的紅酒根本不零售，市場價大概10萬塊一瓶，而且沒有相熟的人，很難搞到手。他能認識這個牌子，全拜愛喝紅酒的杜麗所賜。

杜麗認為簡單的陳設有利於他的恢復，越是簡單的環境越能減少他胡亂聯想的概率。

「算了。」鄭岩放棄了反抗的意圖，「我還是沒搞明白怎麼會在這裏。」

「希望我沒有猜錯，杜醫生，告訴我鄭岩就在這裏，我現在沒時間安排人去找他。」

「還是送你回家更靠譜。」杜麗嘆了一口氣，「沒有那種葯，就是有，我也不會給你開，那會對你的大腦造成損傷。」

「我們都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廚師長』一天沒有抓到，我就必須堅持下去。」鄭岩看著杜麗，「讓我遠離案發現場，還不如你給我開點葯，讓我不再夢遊。」

「我不知道。」鄭岩搖了搖頭，「完全不記得了。好像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燈塔，然後，就去追了。」

「這和你是否主動無關，現在來說說做完那個夢之後發生了什麼。」

「聽起來這和我們沒什麼關係。」杜麗說道。

「看來你現在是清醒的。」杜麗點了點頭，「你最後一次完成共情的時候，沒說過這樣的話。」

「那一點都不好笑。」

「今天早上3點鐘左右，https://read.99csw.com環衛工人發現了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孩兒躺在路邊，全身冰涼，只剩下一口氣了。」唐賀功邊走邊說，「轄區的警察趕到了現場，把這個女孩兒送往醫院，還沒走到一半就咽氣了。」

鄭岩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抓過茶几上的紅酒杯一飲而盡。

鄭岩又把目光移向另一邊，一模一樣的姿勢，一模一樣的骨頭。

「那個人在用這些人釀酒。」鄭岩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把這些女孩兒當成是釀酒的容器，這個容器逃跑了。」

「但這好像也不是我們Z小組的工作。」杜麗依然是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我們不是只接大案要案，最主要的是連環殺手的案子嗎？」

「我的辦公室，至於你為什麼會在這裏，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我一早到這裏的時候，就看到你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睡著了。」杜麗看著鄭岩，特意加重了語氣說，「只穿內褲。」

「抱歉。」鄭岩嘴裏說著抱歉，卻一點表達歉意的意思也沒有，又倒了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鄭岩面無表情地翻了個身，望著白色的天花板開始發獃。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鄭岩揉了揉太陽穴，那裡一鼓一鼓的，讓他感到腦袋像要炸開了一樣，「一個很奇怪的夢九*九*藏*書，夢見我坐在一把由人骨做成的椅子里。」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現在告訴我時間、你是誰，以及你在什麼地方。」

「現在是北京時間上午11點30分，我是鄭岩，我在杜麗醫生的辦公室。」鄭岩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鍾，說道。

「不，不是逃跑。」唐賀功搖了搖頭，「是被拋棄，轄區的警察在現場發現了有車輛使用的痕迹，起初以為是強|奸之後的殺人拋屍，但是，如果你的猜測沒錯的話，她是因為某種原因被兇手拋棄了。」

「那就是因為那個笑話了。」

這句話剛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砸響了。來人顯然很急，顧不上任何禮節。

「看來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唐賀功向裏面看了看，對鄭岩吼道，「讓你的好事見鬼去吧，給你五分鐘穿好衣服，我們有事要做了！」

鄭岩低下頭看了一眼，暗自鬆了口氣，並沒有杜麗說的那麼可怕，身上好歹還蓋著東西。

他記得很清楚，明明在家裡睡覺，那張並不怎麼舒服的單人床總是在他翻身的時候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那聲音是他的信標之一，提醒他還在家裡。

「你猜得沒錯，頭兒，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我現在的確在這裏。」鄭岩抬起手打了個招呼，「還有，你沒忘了把我的衣服帶過來吧read.99csw.com？」

但他現在要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又做了一個噩夢。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一連三杯之後，他才問道。

「看來有一件事我們的意見是一致的。」鄭岩笑了笑，「我的大腦不能有損傷，我們還要靠它破案抓住『廚師長』。」

鄭岩靠在沙發里：「我沒覺得自己在共情，只是依照現場的線索和破案經驗找到了那些東西。」

「那是我放在辦公室的毯子。」鄭岩的一舉一動都在杜麗的監視之下，她絲毫沒有為他保留一點自尊心的意思，戲謔道，「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掀開看看。」

「10萬塊錢一瓶的紅酒，拜託你有點品酒的基本常識。」杜麗放下手裡的書，無奈地看著鄭岩。

但是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坐在一把特殊的椅子上，手正放在一個頭骨上。椅子的扶手就是由這個頭骨做成的，順著那個頭骨向後，是一整條脊椎，然後是那個人的雙腿跪在地上，雙臂撐在地上，構成了椅子的一邊。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唐賀功看著杜麗，「打他的電話沒人接，去他家也沒人，所有的衣服都在，手機扔在床頭，我只能想到他是因為某種原因來找你了，而且是光著腳就走了。」

「別急著下定論。」唐賀功看了一眼杜麗，「有幾個疑點，第一，這九-九-藏-書個女孩兒的腹腔被人打開了一個小孔，裏面流出來的液體經過鑒定是紅酒——完全沒有消化過的紅酒。這有點奇怪，如果是喝下去的話，就算馬上死亡，多多少少也應該有消化的痕迹。」

這個畫面倒是很熟悉，但絕對不是他家。他家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台筆記本電腦，客廳里還有一個沙發和一台電視，廚房裡只有一台冰箱，洗手間里多了一台洗衣機。

「當然，但是每次有大事的時候我都習慣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壓力。如果你覺得不合適的話……」唐賀功吸了一口煙，把剩下的半支煙掐滅，扔進了垃圾桶，「那也沒用，我下次還是會這樣的。」

「看來你把我這裏當成了燈塔。」杜麗搖頭苦笑，「讓你進入別人的主觀世界很容易，走出來卻很難，所以我的意見是你最好還是遠離那些案發現場。」

「你說得沒錯。」唐賀功點了點頭，「我也問過局長這個問題，他給了我一份資料，在這個轄區里，16年內失蹤了9個人，都是女性，這9個女性有著非常相似的地方，雖然從小孩兒到大學生都有，但是這些人長得都很像，局長現在懷疑這是同一個人做的案子。」

杜麗起身打開門，看到唐賀功正站在門外，秦玲跟在他身後，懷裡抱著一袋衣服。

說完，他從秦玲的手裡接過衣服扔了進去，然後九-九-藏-書，根本不管冷著臉的杜麗和紅著臉的秦玲，自顧自地點上了一支煙。

「說吧，頭兒，這次又是什麼案子？」鄭岩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換好了一半的衣服，因為唐賀功忘了把他的鞋帶過來，他只能穿著杜麗放在辦公室里的拖鞋——一雙女式拖鞋。

「第二，這個女孩兒大約在一周前失蹤。轄區的警察之所以把這個案子上報，是因為他們在現場沒找到別的線索，而媒體已經介入，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破案的話，會有很大的麻煩。」

不過這個怪異的裝扮現在可沒有人去在意。

「我怎麼知道？一整個上午，我不得不推掉原定的安排，作為一個心理醫生，這樣做對病人來說是很沒有職業道德的體現。」杜麗沒好氣地說道。

這個發現讓他悚然一驚，想要站起身，卻發現被束縛在了椅子上，他這才注意到，自己正坐在一個人的懷裡，真正的懷裡。椅子的靠背也是一個人，鄭岩整個人都陷入了他的身體里，被他的肋骨環抱著。雙腿也被另外那兩具骸骨用肋骨鎖在了懷裡……

紅木書桌、水晶吊燈、足夠裝下幾千本書的書架、施華洛世奇的水晶茶几和上面放著的法國羅曼尼·康帝紅酒，還有身下的真皮沙發，對面藤椅上坐著的那個穿著OL制服、黑色長筒絲|襪、黑色尖頭高跟鞋，正捧著一本書看得認真的長發披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