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想法和你一樣，但是……」女教師停頓了一下，「學生們不這樣認為，畢竟在過去的十幾年裡，她的父親一直在殺人，在自己的家裡，如果說她一點都不知情，有點說不過去。」

她把手搭在了鄭岩的胸前，在他的身邊躺了下去。

說著，她開始脫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

女孩兒從包里翻出鑰匙，對於門上那兩個大紅的「兇手」直接忽略。

「是的。」女教師點了點頭，將那封信遞到了鄭岩的面前。

是的，她不會說的，她必須留在這裏，如果拒絕的話，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在正文的最後，他們用紅筆寫上了這句話。

「謝謝。」女孩兒隨手把那張卡放進了包里，「這恐怕是我最後的財產，所有的東西，能賣的我都賣掉了，錢都給了那些人。」

從教務處出來，鄭岩先回到了學校的大門口，他記得那裡有一份學校的平面布局圖，上面有文科樓的位置。雖然找人問一下可能更方便，但是他現在不想和任何陌生人說話。

「是。」女孩兒點了點頭，「我必須離開這個地方，到一個沒人認識我，也沒人知道這件事的地方。」

她皺緊了眉頭，看著手裡的酒瓶，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就像他們離開教室時，那個老教授的顫抖一樣。唯一的區別在於，當他們離開教室的時候，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而她的顫抖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在他們看來，我是殺人兇手，難道你就不害怕？」女孩兒沒有抬頭，低聲說道。

「我們不希望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我好像剖開了魚腹，ｒｅａd.９9ｃｓｗ.cｏm然後把那些材料放進去，再把它們縫起來，養在魚缸里，我……我用它們釀酒……」

那之前，他先找到了轄區的警察，讓他們幫忙追回了被那個房地產經紀人扣下的20萬。

何況，Z小組除了唐賀功和秦玲之外，剩餘的兩個人並沒有要求必須到部里打卡報到。他和杜麗似乎也有意無意地被部里忽略了。

「釣魚？」女孩兒愣了一下，拍了拍額頭，「你說釣魚啊，我不記得了。」

他決定到那所大學去看看。昨天晚上和那個女孩兒交流之後，他覺得很不舒服。

「在他們看來，我就是個精神病，所以，我已經習慣了。」鄭岩笑了笑，看著講台上那個頭髮花白的老師，他應該是個教授。

「不。」鄭岩伸手阻止了她，「我只是想知道釣魚之後的事情。」

「謝謝。」鄭岩點了點頭，「我想見見她，現在，可以嗎？」

引起鄭岩注意的是學生們明顯分成了兩派，一派坐在最前面，聚集在一起，另一派只有一個人，和那一派的學生中間隔了三行座位，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大概她是整個教室里唯一在聽講的人。

幸好，他還提供了其他的資料，這個學生從小學到高中的所有就讀學校。就算這樣，也用掉了足足十分鐘才找到。然後，他不等那份資料列印完，只是顯示出家庭住址的時候，就抓上那張紙跑了出去。

裏面正在上課，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站在講台上，低著頭，照著講義念著他聽不明白的話。底下的學生們似乎也並不在意，他們根本就沒有聽老師在講課，睡覺或者九*九*藏*書玩手機，總之，一切看起來都不像是在上課。

確實，如果到國外留學的話，就沒有人會知道這些事，等她畢業回來的時候，大家也早就忘了這件事了。

「我想知道最壞的結果會是什麼，總不能因為一件和她無關的事就毀了她的一生。」

她用雙手捂住了臉，開始抽泣：「我那樣做過，我必須那樣做，否則，躺在酒窖里的就是我，你明白嗎？」

是那個女孩兒，鄭岩要找的人。

「需要那個學生的全部資料嗎？」那個老師問道。

「還不知道。」女教師搖了搖頭，「校長的意思是要開會研究下這件事，我們不可能把學生的意見扔到一邊不管，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的話，對我們學校的聲譽也會有很大的影響，最遲一周內，學校就必須做出決定。」

「來一杯怎麼樣？在這裏的最後一天，這些東西沒法帶走，也沒法賣掉，但我也不想留給那些趁火打劫的渾蛋。」女孩兒把包隨手扔在床上，從書架上拿下兩瓶紅酒，遞給鄭岩，「是我自己釀的，完全可以放心。」說完，她自顧自地打開了酒瓶，仰頭灌了一大口，然後才坐在了床上。

「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鄭岩知道，他已經無法改變什麼了。

鄭岩走進了文科樓。文科樓的採光似乎不太好，雖然很清涼，但是也很壓抑，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他只好快步走上了樓梯，然後幾乎一溜小跑著衝上了三樓，看到302教室的時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她猛地抬起頭，卻發現鄭岩已經躺在床上睡了過去，手裡還抓著紅酒瓶，原本滿滿的一瓶酒，現在已經只剩ｒeａd•9９ｃsw.coｍ下1/3不到了。

事實上，想要忘記鄭岩很難。他當天跟個瘋子沒什麼區別，只帶著一張照片就闖進了教務處，要求這個老師找到和照片上很像但卻不是照片上的那個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教務處的學生資料庫可沒有根據照片進行模糊檢索的功能。

他們一起從學校出來，攔了輛計程車，回到了女孩兒的家，她暫時還沒從別墅里搬走，看來她打算用完在這裏的最後一天。

他匆匆看完信，皺起了眉。信的內容很簡單，這些聯名的學生一致認為應該把那個女生從這所學校驅逐出去，和一個殺人犯的女兒在同一所學校上學，甚至還可能在同一個教室甚至同一間宿舍，這讓他們感到壓力巨大。

「可她並不是殺人犯。」鄭岩將那封信遞還給女教師，嚴肅地說道。

「我們是一類人？」

雖然鄭岩對於自己是個精神病患者這個事實並不在意，但看著別人臉上寫著「看啊，那個人就是個精神病，我們竟然和他共事」，這就完全是另一碼事了。

「所以呢？」鄭岩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總之，我會儘力爭取的，學校有一些保送國外留學的名額。」女教師不易察覺地嘆了一口氣，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

「這麼說，我應該請你喝一杯，交流一下怎麼從這種讓人煩躁的感覺中走出來，我快受夠了。」她開始動手收拾東西，鄭岩這才注意到，她剛剛正在寫的是一份申請表，一所國外大學的入學申請，這還不算，她申請的專業竟然是犯罪行為研究。

「別走這條路，否則，早晚有一天你會像我一樣。」他翻了個身，嘴裏reａｄ.９９csｗ•ｃｏm嘟囔著。

鄭岩有些尷尬地接過紅酒，找到開瓶器打開酒瓶，也往嘴裏倒了一口，然後小心翼翼地說：「給你這個。」說話的同時把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她，「我說過會給你要回那20萬的，密碼是卡號的后六位。」

「準備出國？」鄭岩又灌了一口酒，問道。

鄭岩只好求助學校的教務處。幸運的是，那個接待他的老師還記得他。

「聯名信？」

「所以，我需要有個人幫我，你行嗎？」她抬起頭看著鄭岩，嘴角帶著一抹微笑，「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條件反射有時候真是個好東西，那讓他不至於連家都找不到。

然而，鄭岩走進學校的時候才發現，連那個女孩兒叫什麼都沒記住。他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在快速下降，唯一能記得的就是在對兇手進行共情時的細節。

第二天，鄭岩沒有去上班，就算去了也無所事事。在部里，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也讓他很不舒服。

而且，結果一定好不到哪裡去。從她的臉上，鄭岩讀出了她沒有說出的話。

「我會儘力為她安排好後面的事情，轉學，或者，最好送她到國外去，那對她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太好。」女教師手裡轉著筆，開始在辦公桌上翻找起來，「我剛收到一封學生們的聯名信。」

「但你是個好人。」女孩兒笑了笑，搖了搖頭，俯下身在他的唇邊輕吻了一下，「你肯為我保守秘密，我希望自己能成為像你一樣的人，成為一名警察——正義的使者。」

「我看一下。」女教師從資料庫中調出了一份那個女孩兒的課程表，「她現在正在上課，文科樓302教室，我帶你過去read.99csw.com。」

他打算從後門走進去，但是那扇老舊的木門在他推開的時候卻發出了「嘎吱」一聲，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回過頭看著鄭岩。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那個女孩兒的身邊，坐了下來。

「不，不用，我自己過去就好。」鄭岩連忙拒絕，雖然找到那個教室對他來說有點費事，但是如果讓這個女教師帶他過去，她一定會把那孩子叫出來，說不定還要告訴正在上課的老師，他是一名警察，那樣就更麻煩了。

「也許。」鄭岩點了點頭，「你只是『可能是幫凶』，而我，曾經殺過人，我親手殺了同事。哦，對了，他們說，那時候我精神病發作了，所以把我關在精神病院里快六年，我剛出來沒多久。」

謝天謝地，這次總算沒有記錯。當看到那幅平面圖的時候，鄭岩長出了一口氣。然後，他在上面找到了文科樓的位置，不禁又有些懊惱，他剛剛和那棟樓擦肩而過。

「這次不是這件事。」鄭岩搖了搖頭，他的眼神有些迷茫，顯然還沒想起眼前的這個老師是誰，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我們會充分考慮這一點的。」女教師仔細思考了一下，「說實話，我很欣賞那孩子，學習很棒，高考的時候有能力去國外留學，留在國內的話也可以去更好的學校，但她的第一志願選擇了我們這所大學，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為什麼。」

「記住我，我叫慕雪。」她想了想，苦笑了一下，「你未必能記得住，不過沒關係，我還會回來的，一定，這是我和你的約定。」

「但你現在的情況出國恐怕會有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