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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迷失家庭 第三節

第五章 迷失家庭

第三節

秦玲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但還是說道:「我對現場三個被害人的DNA進行了比對,綜合了一下D市公安局的檔案資料,他們有那個走失孩子的DNA數據,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三年前失蹤的那個孩子,他是那個被害的母親的親生孩子,但是和那個被害的父親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們這次收養的這個孩子,是這個被害的父親的親生孩子,但是和這個被害的母親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沒錯。」鄭岩點了點頭,「D市警方提供的報告已經非常詳細了,前兩起案件中的兇手是兩個成年人,這是現在我沒想明白的問題。兇手從一個增加到兩個,到現在的三個,這顯然是一種規律,這種規律代表著什麼,我也沒什麼頭緒。」
唐賀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開始思考這意味著什麼。
「你呢?」唐賀功把問題拋給了鄭岩。
接下來的話不用說,秦玲也知道,她提出的調查方向已經被否決了,這讓她有些悶悶不樂。
「你的意思是,他在組建一個新的家庭?」杜麗敏銳地把握到了鄭岩話里的重點。
「我有些同意玲子的意見。」在鄭岩說話之前,杜麗卻先說道,「除了那個孩子的目光,我一直覺得那張全家福還有別的問題,現在玲子提醒了我,那個父親對那孩子的目光的確是寵愛,甚至還有溺愛,但是那個母親的眼神除了母愛之外,還有一種凄涼。」
「那是他的習慣,希望沒給你帶來困擾。」
「這對我來說很困難,我想過那就乾脆把那些人囚禁起來,但這並不算是一個正常的家庭。」
「這會是引起這件案子的主因嗎?」唐賀功問道。
「他還會作案。」鄭岩看著唐賀功,「他的家庭還差一個孩子,一個女孩兒,現在七八歲,和他們有同樣的出身,和養大她的父親沒有血緣關係,被她的父親遺棄,就在這個城市。」
「猜猜我們發現了什麼?」九*九*藏*書鄭岩在秦玲的拉扯下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形,秦玲從來不會如此主動。而且她臉上興奮的神情難以掩飾,這讓唐賀功和杜麗懷疑她有了新的發現。
「說不好。」杜麗搖了搖頭,「如果確實是這個原因的話,我想,我們得先弄明白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他不是走失的,而是被遺棄的。」鄭岩說道,「他的母親出軌,他和他的父親沒有血緣關係,還因此被父親遺棄,所以他恨這樣的家庭,這能解釋為什麼目前三起凶殺案中的父親都有被虐待的跡象。他討厭婚姻,他需要一個永遠不會出軌,和他有相同經歷的人,第二起凶殺案的主角應該是一個成年女性,在這個新家庭里扮演母親的角色,這能解釋為什麼在第二起凶殺案中不僅僅是父親被虐待,連母親也沒能躲過被虐待,因為他恨自己的母親。」
「因為他不信任這樣的家庭,他害怕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最後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看了一眼秦玲,「我現在覺得秦玲的分析是對的,這能解釋兇手為什麼這樣做。」
「有。我們發現一些很奇怪的事,根據他們的親戚所說,孩子走丟之後,那兩個家庭好像對找孩子這件事不太放在心上,而且,他們還說,那兩名女受害者生活不怎麼檢點。」
「我知道。」電話里傳來了慕雪的聲音,她好像有些疲憊,「我是慕雪,沒打擾到你吧?」
他還是有點想不明白兇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兇手的數量逐步增加又代表了什麼。
「我們可能找到了第三起案子的作案動機,以及兇手為什麼會在最後才殺害那個母親,並且沒有選擇射擊她的頭,那個父親為什麼會遭到侮辱。」秦玲興沖沖地說道。
「那我們現在?」D市公安局專案組負責人有些猶豫地看著唐賀功,「是繼續布控抓捕兇手還是?」
「為什麼不想想一個正常的九-九-藏-書家庭都有哪些人?這些人,除了依靠婚姻和血緣之外,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聚到一起?」說到這裏,鄭岩突然愣了一下,「我明白了。我會再給你打電話,但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做。」
「只能是這樣。」鄭岩點了點頭,「而且他正在按照一個人的人生軌跡在走,首先他是一個父親,然後他需要一個妻子,再然後,他需要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兒,最後,他需要另外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兒,這樣他的家庭才是完整的。」
「我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別問我是怎麼想到的,聽我說就好。」
「那只是推斷,我認為有另外一種可能。」秦玲將檢測報告遞到了唐賀功的面前。
半小時之後,Z小組和D市公安局專案組負責人坐到了會議室里,前一天的工作讓他們累得夠嗆,現在還不停地打著呵欠,但是鄭岩沒有工夫理會這些事。他抬手打斷了唐賀功想要發問的意圖,說道:「主導這起連環殺人案的是個男人,這一點毫無疑問,他應該是第一起殺人案的兇手,而且,他曾經是那個家庭的一員,或許在很小的時候走失,現在他回來了,目的只有一個,切斷自己和這個家庭的聯繫。」
三年前失蹤的那個孩子或許並不是被人拐走,而是被父親遺棄,因為那不是他的孩子,他已經替別人撫養了五年。所以在那個孩子失蹤后,他們尋找得並不積極。現在,他收養了自己的孩子,不,收養或許只是個借口,他是名正言順地將自己的孩子接到了家裡,但那個母親卻不敢反對,因為是她有錯在先。
「你覺得從兇手的角度入手,我們能抓住他們嗎?我們知道他們的身份,但是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唐賀功調整了一下思路,正色道,「如果我是你,我會去排查D市走失的孩子的檔案,兩三年前走失,今年七八歲,是個女孩兒,最重要的是,她走失之後,九*九*藏*書她的家庭在尋找她這件事上並不積極,一定要快,我們不知道能不能搶在那群人前面。」
「別那副表情,我可沒說要放棄你這條線索。」唐賀功笑了一下,「我的意見是,你這個想法不錯,但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如果你能搞明白前兩起案子里的兇手也像這個案子里的那個熊孩子一樣,而且這三個人之間也有血緣關係的話,我想這一定能給我們的調查帶來很大的方便。」
「光知道這些沒有用,鄭岩,我需要線索,我需要抓到這些人,你告訴了我兇手是誰,但是對這些兇手我們目前還沒有線索,明白嗎?他們走失太久,可能已經換了身份,他們走失的時候都還太小,現在已經長大成人,我沒法通過照片去辨認他們。而且……」唐賀功頓了一下,「你沒有證據,這一切都是你的推斷,這和你以前做的事情不同,你是在完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進行的推斷。」
在手機鈴聲第二遍響起的時候,鄭岩從夢裡醒了過來,接起了電話。那之前他不忘看一眼床頭的鬧鐘,5點30分。沒人來叫他起床,看來現在還是早晨。
「沒有其他的信息嗎?」秦玲問道。
然後他就掛斷了電話。
「我猜是個好消息,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唐賀功回應秦玲一個勉強的笑容。
那名警員懷裡抱著一個紙盒子,臉上的神情極其凝重,把那個紙盒子放在了會議桌上,說道:「我們查到了一些線索。那兩個家庭都曾走丟過一個孩子,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走丟的時候只有七八歲,現在,他們都已經成年了,尤其是那個男孩兒,今年應該35歲了。」
「不,已經困擾了我一周了。」慕雪嘆了一口氣,「教授問了我一個問題,如果我對婚姻、孩子感到恐懼,而我又必須組建一個正常的家庭的話,我會怎麼做。說實話,我想不出來答案,因為如果我不想的話,沒有人能逼迫我。」
九-九-藏-書讓那個警員很不滿,這可是他和同事們熬了一整夜才整理出來的資料,包括之前的陳舊卷宗,甚至還要受著白眼連夜找人核實。但是這些信息在Z小組的人看來好像並不重要,那為什麼還要安排他們去做?
「我也不能理解,但是眼下我們需要休息。」唐賀功站起了身,看了一眼表,已經快要凌晨了,他們從現場回來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討論這個案子,並且不斷地把需要調查的內容通報給警方,「明天那些東西就會送到我們的眼前,信息一定不會少,有用的恐怕沒多少,我們得從那些信息中抽絲剝繭,這會是個很麻煩的工作。」
「什麼事?」唐賀功挑了挑眼角。
如果這樣想的話,那孩子的確有殺人的動機,也有侮辱那具屍體的動機,但這樣一來,這件案子的主導人就和之前的推測完全偏離了。
「這顯然和目前的信息不太一致。」唐賀功點了點頭。
他睡了四個半小時,對經常失眠的他來說是個好消息,這讓他更有精力應對即將聽到的事。
「好,我們知道了,辛苦了。」唐賀功說道,臉上並沒有表現出興奮的神情,只是有一點如釋重負。
唐賀功先把目光投向了杜麗,想聽聽局外人的分析。但是她現在卻緊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繼而把目光轉向了鄭岩,很顯然,他有不同的意見。
現場留下的痕迹已經足夠多了,如果在以前,他可以輕易地理解兇手的思維模式。但是這個案子不行,因為兇手太多了,他只能選擇最主要的那個進行共情,如果同時再進入其他兇手的腦子那有點為難。他是有身份識別障礙,但他沒法做到讓自己人格分裂,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心理學概念。
專案組負責人霍地站起了身,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險些和從外面匆匆進來的一名警員撞了個滿懷。
「教授的這個問題並不是在問你。」鄭岩從床頭摸過了煙,點燃之後吸了一口,「他只https://read•99csw•com是希望你能換個思維模式來想這個問題。」
「還是說給我聽吧,我現在沒什麼心情看報告。」唐賀功隨手將那份報告放在了一邊。
「我是鄭岩。」他說道。
「未必要有血緣關係。」鄭岩突然搖了搖頭,「或許他們只是組建了一個小集團,聯手報復之前的家庭。但是我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兇手的數量在逐步增加。」
「確實不太好。」慕雪猶豫了一下,「教授給我製造了點麻煩。」
「辛苦了,你們提供的信息很重要,這會對我們接下來的工作提供非常大的幫助。」唐賀功邊說邊走了出去。
「不失為一個方向,但是我認為那種可能性不大。」鄭岩苦笑了一下,「就第三起凶殺案的情況來看,秦玲的分析沒有問題。但是如果綜合考慮前面的兩起凶殺案,這個判斷就有些站不住腳。首先那些家庭未必都有孩子丟失,即便有,我們也不能認定所有的孩子都和他們被害的父親沒有血緣關係。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個背後的家長是否就是這些孩子的父親?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他要同時和四個家庭有感情糾葛,推理小說也不敢這麼寫。」
「走丟的孩子回來了,這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他為什麼要這麼做?」D市專案組負責人有些不解。
「鄭岩之前不是已經做出了推斷,是那個孩子做出了那樣的選擇,那個新家長對他們進行了侮辱?」唐賀功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沒有,如果不方便我不會接你的電話,遇到麻煩了嗎?聽起來你好像不太舒服。」
鄭岩和唐賀功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把目光看向了秦玲。
鄭岩藉著賓館冰箱里的紅酒才睡過去。
「因為他恨這個家,他認為這不是一個正常的家庭,他需要一個他認為正常的家庭,在那之前,他必須切斷自己和之前的那個家的所有聯繫。」
「他只需要找個人結婚就可以,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專案組負責人依舊滿臉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