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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櫻花供養 第四節

第六章 櫻花供養

第四節

今天的這個不行,他很清楚沒那麼容易就混過去。
「事實上沒有對吧?」那個人又笑了一下,「這也和我沒有關係,你的上級主管部門會來處理這件事,我來只是想問你,胡三強是你們報社的記者吧?」
坐在他慣常坐的那個位置的是一個他從沒見過的人。那個人看上去50歲左右,身材微胖,一臉的疲憊,但是那雙眼睛卻好像能看穿他的一切,讓他不寒而慄。
「我們也懷疑過那個醫生,但是當天她一直在醫院給一個病人進行手術,沒有作案時間。在那之前,我們也沒通知過她在哪天開庭,更不確定那個案子會當庭宣判。」T市警方的負責人說道,「這個案子現在還是懸案。」
「槍法真爛。」身後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接著,一個人站到了他的身邊,裝彈、上膛、舉槍、瞄準、射擊,一系列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乾脆利落。彈著點以那份報紙上的標題為圓心,向外擴散的程度非常小。
鄭岩端著槍,瞄準著十米外的那塊靶子。他竭力想讓槍口對準靶心,但是槍口卻在不停地抖動著。他閉起眼睛扣動了扳機,十發子彈在眨眼間就被射空。然後他按動開關,靶子滑到了面前,除了一槍打中了紙人的肩膀外,其他九發子彈全部脫靶。
這個決定不僅讓兩名當事人痛哭流涕,更讓警方敬佩不已。
等這個醫生走到洗手間附近的時候,卻聽到洗手間里傳來奇怪的聲音,醫生推開了洗手間的門,就看到何不歸正站在那個女人的身後辛勤地勞作著,醫生的出現讓這兩個人也是一驚。
然而,他們一個是已經成家立業的成功人士,一個只是底層的工作人員,兩九-九-藏-書個人的身份差距決定了他們的感情只能在地下慢慢發展。
「哦,你們的報紙做得不錯,挺有意思,希望我明天還能看到。」
這兩個人一男一女。男人是一所大學的教授,姓何,有個很武俠的名字,不歸;女人是某通信運營商的客服人員。
說完,他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拍了拍額頭:「忘了跟你說一件事,和你們合作的印刷廠涉嫌偷稅漏稅,工商局正在對他們進行查封,給你們提供紙張的那家公司涉嫌非法排污,環保局正在調查,暫時停止生產了。當然,這些都只是涉嫌,還沒有最終定論。哦,對了,還有你們這裏所有記者的記者證,上面也要調查一下有沒有非法使用的情況,這個只是常規的調查,沒有特別針對你們的意思。」
他嘆了一口氣,換上了一張新的靶紙,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報紙夾了上去。《茶餘飯後》的主編如果在這裏的話,一定會發現,給他帶來麻煩的正是這張報紙。
主編在應付新聞審查上很有一套辦法,他最常用的就是臨時改版,放到審查官面前的那份報紙和最終出現在市面上的那份永遠不是同一份。除非是影響特別惡劣,否則新聞審查官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之所以最先確認了這兩個人的身份是因為他們在警方留有案底。
「這個案子也要破了。」鄭岩笑了一下。然後,他不理會T市警方的追問,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會議室。
「這個……事實上……」主編感到汗水正不受控制地流下來,浸透了他的衣服。
這個人說完就走了出去,這次是真的離開。但是茶餘飯後報社的九-九-藏-書麻煩還沒有結束,財務部的人突然走了進來,一臉的恐慌:「主編,工商局的人來了,說我們的財務報告有問題,他們要暫時凍結我們的賬號,對過往的所有賬務重新稽查。」
這個荒唐到了極點的主意卻被那個女人接受了,她毫不猶豫地向醫生伸出了罪惡之手。
天亮之後,這個女醫生向警察報了案,留在醫生體內的證據和她身上的傷痕讓這個案子毫無懸念,警方將這兩個人抓捕歸案。
「對,我們市腦科的權威。」
主編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可不像是新聞審查機關的作風,這要嚴重得多。他突然明白,這次惹了一群惹不起的人。
「你找到了嗎?」她說。
一個深夜,值班的女醫生例行查房的時候,卻發現這兩個人不見了。醫生焦急地開始尋找,這兩個人都是頭部發現了腫瘤,還不確定是惡性還是良性,隨時有爆裂的可能,一旦腫瘤破裂,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他們。
「很好,我現在正式通知你,胡三強已經因為涉嫌破壞案發現場,被以妨礙公務罪暫時拘留,他的記者證也被吊銷,至於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處理,那是你們的事。」他站起身,「提醒你一下,胡三強不是第一次這樣做,這兩條新聞,如果你們不進行更正並公開道歉的話,我會向司法機關對你們提出指控的。正式的函件會在稍後有人給你們送過來,不打擾你們的工作了。」
他走到辦公室前,助理的眼神告訴他,新聞審查官已經等在他的辦公室里了。他理了理胸前並不存在的領帶,推開門走了進去,然後愣在了門口。
但是從這個人的身上已經無法調查到更多的線索,警read.99csw•com方決定將主要精力放在另外兩個人的身上。
鄭岩沒有猶豫,接連扣動扳機,十發子彈再次傾倒了出去。
「必訓科目,老師肯定沒告訴過你,除了解剖,我還是學校射擊冠軍。」秦玲得意揚揚地說道。
「還能幹什麼?」何不歸露出了猙獰的神色,「被她撞見了我們的事,說出去我們倆都沒好日子過,乾脆讓她也加入進來,到時候她就不敢說了。」
「事實上,你們送審的根本就不是這份報紙。」那個人笑了一下,「我不想和你談這個,新聞審查不歸我管,我只是想知道,在刊發這兩條新聞之前,你們對內容的真實性做過核查嗎?」
報社主編是一個50多歲的禿頂男人,經常穿著一件老頭衫,踩著一雙拖鞋來上班。
鄭岩換上了一個新的彈匣,雙腳前後叉開,重新端起了槍。但是他的眼前突然一陣恍惚,靶紙不見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出現在了那個位置,是個女人,她冰冷的眼神緊盯著鄭岩。
進一步調查發現,那輛救護車並不屬於那個被害醫生所屬的醫院,而是屬於T市急救中心,且在一年前就已經丟失。至此,關於此案的線索全部中斷。
戲劇性的一幕在開庭前再次上演。醫生突然請求撤銷對這兩個人的起訴,甚至出具了刑事諒解書,她認為,這兩個人都是病人,他們的病情正在逐步惡化,作為一名醫生,有義務完成對他們的治療。
「對了,頭兒去哪了?一早上起來就沒見到他。」鄭岩收拾著槍械,問道。
這種情形已經發生過好多次了。
「你幹什麼?」女人驚恐地問道。
T市警方在對被害人的身份進行調查的時候,接到了群眾九*九*藏*書提供的線索,暫時確認了其中三具屍體的身份,其中一具屍體正是失蹤許久的那戶大棚的原主人。兇手在租下大棚后,選擇這個人為自己的第一個目標。
「醫生是腦科醫生?」聽完T市警方的報告,鄭岩問道。
主編被這一系列的「和我沒有關係」弄得暈頭轉向,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茶餘飯後是B市一家並不太大的報社,甚至連辦公室都設在了民居里。
他知道,已經找到了兇手,他得趕在T市警方之前找到這個人,他相信,她一定有話對自己說。
「事實上……」
鄭岩喘著粗氣,放下了槍。是杜婧,她又來了。
「警方用瘋子做顧問來偵破案件,用一個神經病去尋找另一個神經病。這還真是一個足夠吸引人眼球的標題。」看到主編進來,那個人拿起了面前的報紙,念道,「還有這個,殺人兇手:法醫現場解剖,誤將倖存被害人殘殺。這兩條新聞是怎麼通過審查的?」
「抓住她。」在女人和醫生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何不歸突然喊道,然後一把抓住了醫生,開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法院最終判決何不歸20年有期徒刑,那個女職員則被判處15年有期徒刑,兩人從法庭離開后,就被一輛救護車接走,但是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負責押運的警察也失蹤了。
T市公安局射擊場。
秦玲按動開關,讓那份靶紙滑到眼前。
但是鑒於案件的性質,公訴機關並沒有撤訴,而是在與法院進行充分的協商后,決定先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判決,之後進行保外就醫。
不過今天他的形象有些不同,難得地換上了一身西服,僅剩的幾根頭髮也小心地打理過,甚九*九*藏*書至塗了髮蠟。辦公室的職員們看到他這副打扮就知道,報社又要出大事了,肯定是發行會先跑來說需要加印,然後,就會有審查部門的人來檢查,說不定又要關門一陣子。不過大家只會認為這是放了一個長假,還是帶薪的。最多三個月,這個貌不驚人的老頭就會重新招呼他們回來上班。
T市警方迅速安排警力在全市範圍內排查,但是,他們只找到了已經被遺棄的救護車。
他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有政府高官,也有殺人兇手,但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
「不知道,老師沒跟我說。」秦玲聳了聳肩,「好了,我來找你們不是為了這件事,T市警方的調查有了新的進展,我想,我們就要抓住兇手了。」
一年前,這兩個人同時在一家醫院接受治療,住在同一個病房裡。隨著交流的增多,兩個人之間慢慢產生了感情。如果事情按照正常的程序發展下去,這或許會成為一段佳話。
果然是這件事。主編暗暗出了一口氣,他早知道這兩條報道一定會帶來麻煩,但是麻煩之餘,卻會是報紙銷量的大幅提升。所以一直抱著僥倖的心理,而且如果僅僅因為這件事的話,處理起來並不困難。
他用力晃了晃頭,讓眼前的景象重新恢復正常,再度舉起了槍,但是那張靶紙卻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土肥圓。
「看不出來,你的槍法還不錯。」鄭岩側頭看著秦玲。
但這並不代表這份報紙的銷量就不好,如果有人統計過該報紙的銷量圖就會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它平時的銷量的確不太好,只能勉強維持生計。但是在某一期,則會莫名其妙地呈現井噴式爆發,往往需要不斷地加印才能滿足市場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