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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十七節

第二章

第二十七節

「羅爾夫?那個銀行家?」拉馮低了低頭,從眼鏡上方看了加百列一眼,「加百列,你不會就是那個——」他用右手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一一那麼他的錢財有可能還在羅爾夫銀行的金庫里。」
在樓下大廳里,加百列告訴殷勤的維也納前台服務員,說施密特夫人在休息,希望不要有任何人進去打擾。服務員使勁點了點頭,好像他會誓死保護施密特太太不受打擾似的。加百列拿出幾先令放在櫃檯上,然後離開了酒店。
阿道夫·希特勒在很大程度上實現了將維也納的猶太人趕盡殺絕的野蠻夢想。戰前有二十多萬猶太人居住在維也納,其中大多數人聚居在猶太廣場一帶。現在這裏只剩下幾千名猶太人,大多數都是從東部移民過來的。原來的猶太區已經變成了時裝店、飯店和夜總會紮根的地方。維也納人把這片區域稱為百慕大三角區。
「我看起來怎麼樣?」
「請幫我找一下拉馮先生,我想見他。」
「因為他是信得過的人,可以替他們保管錢財?」
「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這兩張相片說明了什麼?」
「隨你怎麼說。」
「他女兒知道這些事嗎?」
「像一個名人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而戴上了一副大墨鏡和一頂滑稽的帽子,」他疲憊地說,「不過目前這樣做是必需的。」
「這是常有的事。」
「有這個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拉馮整理好文件和照片,將它們塞回了信封里。完事後,他抬起頭看著加百列:「我已經回答了你所有的問題。現在該輪到我問你答了。」
加百列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一個房間,這裏的布局和陳設處處表現出經典的維也納風情。挑高的天花板給人一種高堂大殿、氣派非凡的感覺,窗戶高大明凈,地板鋥亮如新,汗牛充棟的藏書壓得書架沉甸甸的。拉馮似乎消失在了書海中,不過他本來就善於隱藏自己。
「我在紐約有個朋友,他一生都在追蹤納粹黨劫掠的藝術品。每一件藏品無論是被盜、轉手、已追回或是仍舊失蹤,他那兒都有記錄。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了解奧古斯都·羅爾夫的收藏習慣,那肯定就是他了。」
「有個女的把你攔了下來,說要簽名。」
「你還記得我們去你父親別墅的那天晚上在里斯本機場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只判了六年?為什麼?」
說著,拉馮轉身離去,默默消失在猶太廣場的茫茫人海中。
「悄悄行事,伊萊,要神不知鬼不覺。」
「瑞士的銀行家。」
加百列拿起文件看了看,又把它滑到桌子對面。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吧,加百列,我現在還是。」
「他的名字叫瓦爾特·施倫堡,是黨衛軍旅隊長。」拉馮把最上面那份文件拿下來,攤開擺在桌面上,「瓦爾特·施倫堡是中央保安局第六處處長。第六處負責收集國外情報,也就是說,施倫堡是九*九*藏*書納粹黨的國外情報頭目。他參与了幾起戰時最有名的情報行動,包括文洛事件、綁架溫莎公爵計劃和西塞羅行動。在紐倫堡審判中,他作為黨衛軍成員被判有罪,但判罰很輕,只獲刑六年。」
他回到車流中,開車能讓他轉移注意力,使自己動蕩的情緒平穩下來。過了五分鐘,在斯蒂芬大教堂區,他在一家紀念品商店門口停了下來。安娜睜開了眼。
拉馮走上前來,握住加百列的手,親吻他的臉。距離上次見面有多久了?二十五年了吧,加百列心想。在「天譴行動」的詞典里,拉馮是個追蹤者。作為訓練有素的考古學家,他跟蹤了「黑色九月」成員,掌握了他們的生活習慣,策劃了殺死他們的方法。他曾經是個出類拔萃的監視員,可以像變色龍一樣隨心所欲地融入任何環境中。「天譴行動」給所有參与者都造成了很大的身心傷害,但在加百列的記憶中,拉馮受到的傷害最深。由於長期孤軍奮戰,隨時面臨著暴露身份的危險,他患上了慢性胃病。這場病讓他原本就已瘦成竹竿的身軀又掉了三十磅肉。行動結束后,拉馮在希伯來大學當了助理教授,每周末都會在約旦河西岸進行考古發掘。很快,他聽到了其他風聲。和加百列一樣,他的父母也是猶太人大屠殺的倖存者。如果說近在咫尺的歷史當中都有諸多疑點等待發掘,那麼一味地搜尋古迹就沒什麼意思了。他在維也納定居了下來,將自己強大的才能運用到另一項事業當中——追蹤納粹戰犯及其劫掠的財寶。
此時此刻,拉馮站在書架前的梯子頂端,看起來搖搖欲墜。他一邊翻閱著卷帙浩繁的書籍,一邊喃喃地自言自語。室外的光線透過窗玻璃投射進來,在他身上籠罩了一層綠色的光暈,這個時候加百列才意識到窗玻璃是防彈的。拉馮突然把視線從書堆里移開,他稍稍低下頭,從架在鼻樑上的半月形閱讀眼鏡上方看了加百列一眼。手中香煙的煙灰掉到了書里,但他渾然不覺,直接把書本合上,塞回了書架,看著加百列笑了。
拉馮搖了搖頭:「通常戶主的真實身份只有銀行高層才知道。客戶越是聲名狼藉,知道這個戶主的人就越少。如果這些賬號的戶主是納粹黨,我懷疑整家銀行只有羅爾夫一個人知道。」
「加百列·艾隆!沙姆龍的復讎天使。我的天哪,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他是怎麼做到的?」
「還不知道。」
加百列進了商店。過了兩分鐘,他回到車裡,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購物袋。他把購物袋遞給安娜。安娜從裏面拿出了一副大墨鏡和一頂棒球帽,帽蓋上寫著「維也納!」。
加百列穿過星辰巷關門歇業的酒吧,拐進一條蜿蜒曲折的人行道。道路盡頭有一座石階,石階盡頭有一扇鑲滿飾釘的門,門邊有塊小銅匾,上面寫著「戰爭read•99csw.com索賠與調查——只接受預約」。加百列按響了門鈴。
和那時一樣,加百列講故事的時候,拉馮沒有看他,而是盯著自己的手,靈活而細小的手指一直把玩著打火機,直到加百列把話說完。
加百列走到他和妻兒最後一次共進晚餐的那個小飯館,這是他十年來第一次重回當年的爆炸現場。他抬起頭,看見聖斯蒂芬大教堂的尖頂矗立於樓群間。突然有陣風迎面襲來,加百列豎起外套的領子。故地重遊,他本來在想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悲傷,憤怒,還是怨恨?意外的是,他竟然什麼感覺也沒有。他默默轉過身去,在濛濛細雨中走回賓館。
「其實也就一件事情,」拉馮說著,把信封拿在半空中,「我想知道你把奧古斯都·羅爾夫的秘密文件找出來到底是要幹什麼?」
「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斯大林格勒會戰結束后,一切都發生了改變。連納粹最忠實的追隨者都認為大勢已去。俄國人正從東邊攻過來,西線的戰事也不可避免。所有在戰爭期間大發橫財的人都想拚命保住自己的財富,你覺得這個時候他們想到了誰?」
「我去取幾份文件。我會讓秘書給你泡杯咖啡,拿點吃的東西過來。我們可能一時半會兒講不完。」
「親愛的,我哪次行動不是這樣?」
「你那時是最棒的。」
「瑞士當然是中立國,而且也是戰時情報活動的溫床,」拉馮說,「施倫堡就算沒有在那裡建立一個完整的情報網路,也會派一個特工駐紮在那裡的。我懷疑這個埃德貝里先生就是這樣一位特工,或許他就是當地情報網路的頭目和出納員。」
「不會的。」
「這個人你能認出來嗎?」
「有可能,這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戶主是誰。如果戶主設法在戰爭結束前逃離了德國,那他應該已經把錢財轉移走了。但是如果戶主被同盟國逮捕了——」
拉馮拿起加百列從羅爾夫的書桌里找到的那些文件:「你看看這筆交易,上面顯示,在1943年10月23日,支柱企業有限公司往伊萬·埃德貝里在瑞典北歐斯安銀行的賬號里轉了一千五百英鎊。」
「為什麼這個納粹情報頭子會和奧古斯都·羅爾夫共進晚餐呢?」
他走進斯蒂芬廣場,一邊走,一邊不時瞥一眼身後,看看有沒有人在跟蹤。他把沿途見到的各種各樣的面孔都記了下來,然後走進大教堂,順著遊客的人潮穿過中殿,來到側祭壇前。他抬頭看著祭壇畫,那是聖斯蒂芬殉教圖,是加百列在莉亞的車子爆炸前夕修復好的畫作。這幅畫好端端地掛在上面,他幾乎看不出自己改動的痕迹。
「你有那批被盜藏畫的清單嗎?」
拉馮又給自己倒了杯咖啡,這杯咖啡充分表達了他對維也納人飲食習慣的敬意。稀奶油的分量非常精確,糖的分量也恰到好處,剛好可以蓋住苦味。加百https://read.99csw.com列想起拉馮曾經有段時間在巴黎的藏身所里靠礦泉水和淡茶為生,因為他的胃實在太差了,根本承受不了別的東西。
「唔,羅爾夫先生真是拍了張很好看的相片呢。你從哪裡找到這些相片的?」
加百列回過頭,掃視了一下站在身後的人,沒有一個人是他以前見過的,但他們身上有樣東西觸動了他。他們每個人都被祭壇畫的美震撼了,看來他在維也納期間也不是沒有做過好事。他又看了一眼祭壇畫,轉身離開大教堂,向猶太區走去。
「你怎麼跑到維也納來了?是出差還是旅遊?」
拉馮將這張匯款單塞回去,又從那沓文件里抽了一份出來。他埋著頭,眯縫著眼睛,透過鏡片和嘴裏吐出的煙霧看著這份文件。
「在這裏等著。」
拉馮搖了搖頭,把他那隻小手搭在了加百列的肩膀上:「你又殺人了,加百列。看你臉色就知道了,上面籠罩著死亡的陰影。回房后趕緊洗把臉。」
「你想知道什麼?」
「沒有。」

維也納

他想起了朱利安·伊舍伍德在倫敦跟他說過的那些話:「我覺得她可能不會把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這一點你要小心。畢竟,女兒一般都會護著父親的,即使她們覺得自己的父親是個人渣。」不,他心想——他不會睡在安娜·羅爾夫旁邊的。他在衣櫥里找到一張多餘的毯子和一個備用枕頭,在地板上給自己鋪了張簡易的床。這張床躺上去感覺就像一塊冰冷的大理石。他把手伸上去,在安娜的床單上摸索著,尋找著那份報紙。他小心翼翼地將它打開,以免吵醒安娜。報紙的頭版登載著瑞士作家埃米爾·雅各比在里昂被謀殺的消息。
「這就是我擔心的,把它們戴上吧。」
「那張單子里列的名字和賬號是怎麼回事?」
「拜託,那天晚上那麼長,你提醒一下我吧。」
「他把他們賣了。」
「全世界的情報機構都有一個共同點,它們需要資金來運轉。沒有錢,就連沙姆龍也無力回天。只不過沙姆龍缺錢的時候,他只需要把手往有錢人的肩膀上一拍,跟他們講講自己擒獲艾希曼的英勇事迹就行了。施倫堡面臨著一個特殊的難題,他的錢出了德國就不能用了,他需要一個中立國的銀行家來給他提供硬通貨,然後將這筆錢通過皮包公司或其他途徑轉賬給他的特工。施倫堡需要奧古斯都·羅爾夫這樣的人。」
他爬下梯子的動作給人的感覺像是身上留有舊疾。和往常一樣,他似乎把所有的衣服都套上了身,裏面穿著一件扣子扣到領口的藍襯衫,外面套著一件米黃色翻領毛衣、一件開襟羊毛衫和一件過於寬鬆的人字紋夾克。他沒有好好刮鬍子,腳上穿著襪子,但沒有穿鞋。
他把車開到鷂堡街的伊麗莎白皇后酒店,以施密特的身份登記入住。房間的地板是蜜色的。一進屋,安娜一九九藏書頭倒在床上,墨鏡和帽子都沒摘。
「沒錯,奧古斯都·羅爾夫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可以利用戰局的風向變化坐收漁利。從這些文件看,羅爾夫似乎是瓦爾特·施倫堡的一個重要代理商。我懷疑納粹高層對羅爾夫先生非常敬重。」
「我出去一下。你待在房間里,哪兒也別去。除了我之外,不要給任何人開門。」
加百列走進衛生間,對著鏡子久久地盯著自己的臉。他抬起右手,聞了聞指間的火藥味,這時鏡子里突然出現兩個死人的面孔,那是他在羅爾夫別墅里殺掉的兩個人。他打開水龍頭,用溫水沖洗自己的手和脖子。突然,衛生間里飄滿了鬼魂——他們膚色慘白,了無生氣,臉上和胸口布滿了彈孔。他低下頭,發現洗手池裡儘是血。他用毛巾擦手,卻於事無補,血還在那裡。接著,眼前開始天旋地轉,他一下子跪坐在馬桶蓋上。
「我當年可是時刻幫你提防著的。」
等他回到卧室時,安娜的眼睛依然閉著。
「估計十有八九是他的德國客戶。我會把那些名字放到資料庫里查查,看有沒有跟已知的黨衛軍和納粹黨成員重合的,不過我懷疑單子里列的可能是假名。」
一進房門,只見地上有一份被人從門底下塞進來的《新聞報》。加百列拾起報紙,走進卧室。安娜還在睡覺,她已經脫掉了外套,透過昏暗的光線,他可以看到她肩上的皮膚在被褥的映襯下閃著光澤。加百列把報紙扔到她旁邊的床單上,身心俱疲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急需睡眠。問題是該睡哪兒呢?睡床上?睡安娜旁邊?睡在奧古斯都·羅爾夫的女兒旁邊?她知道了多少內情?她父親對她隱瞞了多少秘密?她對加百列又隱瞞了多少秘密?
兩人披上外套,拉馮送加百列穿過了猶太廣場。
「我有,但是我也不確定那張單子的準確性有多高。」
「幹嗎給我這些東西?」
「我可不羡慕你。紐約那邊一有消息,我就會給你打電話的。你快回賓館休息吧,你臉色不太好。」
拉馮又看了看那兩張相片:「真是神奇。」
加百列拉開夾克的拉鏈,從褲兜里拿出他從羅爾夫的書桌抽屜里找到的信封,遞給了拉馮。拉馮接過去,小心翼翼地揭開封蓋上的細繩,好像在處理一件古陶瓷碎片似的。他取出信封里的東西,看了看第一張相片,又看了看第二張,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然後他抬起頭,笑眯眯地看著加百列。
「從那老頭的書桌里找到的。」
她戴上墨鏡,把頭髮塞進帽子里,對著手提包里的小鏡子照了照,然後轉過頭來看著加百列。
「告訴他我是加百列·艾隆,他會想起我的。」
「保重,小心你身後的敵人。」
「拉馮先生只會見事先預約的客人。」
「我來是為了奧古斯都·羅爾夫的事。」
他拿起信封里的那些文件:「這些呢?」
「認不出。」
「我也是事出緊急,不好https://read.99csw.com意思。」
「你還好吧?」她喃喃地說道。
兩人面對面地坐在一張長方形的會議桌前,中間放著一沓文件。加百列有些好奇:平日里來找拉馮的客戶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他們有的已近耄耋之年,突然間發現住在隔壁的正是當年在布痕瓦爾德集中營折磨過自己的人;有的還很年輕,他們的父輩在被押送到死亡集中營前,曾將畢生的積蓄藏在瑞士銀行里,現在他們想要回父輩的賬號。拉馮把羅爾夫和疤面男在餐廳里的那張合照拿給加百列。
「那我不睡覺也要等你回來。」她說著,睡意更深了。
「既然這麼多年了他還保留著這張單子,是不是說明上面的賬號還在?」
「也是的。」
「也就是說羅爾夫是施倫堡的秘密銀行家。那羅爾夫和希姆萊、希特勒在貝希特斯加登國家公園的照片又怎麼解釋呢?」
「這裏又有一張匯款單,上面顯示,支柱企業有限公司往何塞·蘇亞雷斯在里斯本銀行賬號里轉了一千英鎊,」拉馮放下匯款單,抬頭看著加百列,「葡萄牙和瑞士一樣,也是中立國。里斯本相當於間諜的遊樂場。施倫堡本人就在里斯本一手導演了溫莎公爵事件。」
「您預約了嗎?」
「我已經不記得上次睡著是在什麼時候了。」
「你不會去太久吧?」
「你去哪兒?」
「銀行會不會有這些賬號的記錄呢?」
「不止他們的錢財,還有他們偷來的財寶,總之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可以讓他保管。」
「因為在戰時最後幾個月里,他釋放了一些關押在集中營里的猶太人。」
在維也納西郊,加百列不得不緊緊抓著方向盤,才能壓制住雙手的顫抖。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這座城市了,爆炸案發生的那天夜晚對他來說是場永久的噩夢,那是個血與火交織的夜晚,最後以成千上萬的謊言收場。他感覺到自己聽見了汽笛聲,但卻不敢肯定這是不是真的,直到後視鏡里閃現出救護車的藍色燈光。他把車停在路邊,心臟怦怦地撞擊著肋骨。他想起自己跟莉亞待在救護車裡,祈禱著她能從燒傷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他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他想起自己坐在兒子支離破碎的屍體旁邊,奧地利安全局長就在隔壁房間里衝著阿里·沙姆龍大吼大叫,責怪他把維也納市中心變成了血腥的戰場。
這時候,安娜睡著了。加百列給她蓋了條毯子,離開了房間。
拉馮最喜歡聽故事了,尤其是跌宕起伏的精彩故事。在報復「黑色九月」期間,他和加百列成了惺惺相惜的難友,他們倆都失眠,拉馮是因為胃痛,加百列則是因為良心不安。那個時候的拉馮面容憔悴,他經常盤腿坐在地上,好奇地詢問加百列殺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加百列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因為他需要傾訴。拉馮曾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上帝,只有沙姆龍。沙姆龍掌握著生殺大權,他會派出像你這樣的手下開展血腥的復讎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