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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湖邊的修道院 第十三節

第二章 湖邊的修道院

第十三節

「隨便吧。要咖啡嗎?還是來點兒更猛的?」
莫迪凱說道:「有三個人,馬龍和兩個女孩。」
加百列用英語和他對話,並沒有刻意掩飾他的以色列口音:「我剛才在你的門前放了一本書,是你最近寫的。我建議你看看。五分鐘之後我會再打給你。」
馬龍抬頭盯著天花板凹陷處的燈看了一會兒,然後把頭低回來,看著加百列說:「你說得對,我當時確實是在和本傑明合作寫他那本書。我們的這種合作關係是保密的。所以我很奇怪你怎麼能夠查到我。」
「就兩個女孩兒。」
「你憑什麼認為『十字維拉』和本傑明的死有關?」
「我很欣賞你的坦誠。」
隨後,他們來到了樓上。這是間長方形舊畫室,一個書架從地板—直頂到天花板,地板上鋪著優質的地極。屋子中央有兩張古老的書桌,一張是馬龍的,另一張是助手的。馬龍關掉電腦,煤氣火旁邊有一對靠椅,他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了,然後示意加百列也坐下。
加百列說:「我會和你談談那晚在突尼西亞的狀況,還有其他類似的事情。」
「我的辦公室在樓上,那裡會比較舒服。」
「不,馬龍先生,我不是巴勒斯坦人。」
「如果我真的知道些什麼呢?」
馬龍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回來了,手裡拿著一瓶麥道克葡萄酒和—對高腳杯。他把兩個杯子倒滿,然後遞給加百列一杯。
「是有那麼幾個人曾經嘗試和組織抵抗,不過後來他們都不明不白地死掉了。還有幾個高級教士曾經和組織發生了衝突,後來,他們都死於突發性心臟病。還有幾個想要調查事實真相的記者,後來,他們要麼消失了,要麼就自殺了。所有想要離開『十字維拉』的人都是這樣的下場。」
馬龍說:「我找過,可是,調查后我發現他們都失蹤了,有可能死了。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了一些比這更有趣的事。有一名來自義大利羅馬國家警局的偵探,他負責調查這件案子,後來被上級調離到其他崗位上去了。」
馬龍小聲說了一句:「我的老天。你現在在哪兒?想要幹什麼?」
只見那個殺手歪了一下腦袋,好像很不解的樣子,然後繞過書桌,走了過來。他說道:「我以聖父、聖子以及聖靈的名義,寬恕你的罪過。阿門。」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加百列漫不經心地履行著他的交易承諾。他走出了皮特·馬龍家的前門,在雨中穿過了卡多根廣場。在斯隆大街上,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跟蹤車裡的莫迪凱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加百列說:「繼續監視他,如果他出去了,就跟上他。」
坐在電腦前工作了一個小時的馬龍已經把手抄的筆記全都輸進了電腦的兩個備忘錄里。其中一個存的是這個秘密代號為「神劍」的特工的事迹,另一個存的是他倆對本傑明凶殺案的談論內容。不管那個以色列人有什麼意圖,他的確給馬龍提供了他想要的故事題材。以色列情報局正在調查殺害歷史學家本傑明·斯特恩的兇手。明天一早,他就會給特拉維夫方面打電話,總部那些閑散的工作人員一定會矢口否認,之後他就會自己把所有和本案相關的細節拼湊到一起。關於殺害斯特恩的兇手,馬龍並沒有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事情告訴加百列,同樣,他也知道,那個以色列人也沒有把他知道的東九_九_藏_書西全部告訴他。這就是遊戲的潛規則。經驗豐富的記者知道怎樣辨別真假信息,然後像抽取蠶絲一樣,一點點從所有信息中剝離出事實的真相。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可以在周末前把稿子趕出來。
這時,皮特·馬龍的臉上露出了熒屏上那特有的笑容:「依我的愚見,答案就在你手中握著。」
「因為他們有這方面的動機。如果有什麼事是『十字維拉』想極力掩飾的,那就只能是當年梵蒂岡犯下的醜行了。作為教會的守護者,遵從組織命令是頭等大事。如果你的朋友掌握了對其產生威脅的證據,那麼他就會被視為組織的敵人。當然,為了教會能有更好的前途,『十字維拉』會很負責任地把他除掉。」
「本傑明是我朋友。我要不惜任何代價揪出那個兇手。」
「你找到他們了嗎?」
「『十字維拉』的教士不會親自採取暴力手段。他們只是給出建議,實施這些事情的都是在俗信徒。在下達命令的時候,給他們的稱呼就是『耶穌的衛士』,意思是基督教守衛者。他們受到教唆,用卑鄙的手段去完成上面下達的任務。所謂的任務可以是勒索或者謀殺。任務完成以後,教士會在秘密懺悔室里寬恕他們的罪行。順便說一句,守衛者只能在『十字維拉』組織內部的教士那裡做懺悔。這樣一來,家醜就不會外揚出去了。」
加百列拿起書:「和『十字維拉』有關的事?」
在倫敦,「馬龍」是最讓人害怕的名字之一。不管是個人的私事還是行業上的不軌行為,他都會毫不留情地揭露出來,而那些人的生活和職業生涯也會就此結束。馬龍是《星期日泰晤士報》的調查記者,各行各業中栽在他手上的人有很多:兩名內閣大臣、軍情五處的二流官員、一群奸商,甚至還有競爭對手報社的總編。在過去的十年裡,他還發表了一系列引發轟動的傳記以及一些政治黑幕。《騙局》講述的就是機構的一些劣行。大概是因為他書中的內容太準確真實,所以在特拉維夫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書中居然還提到,阿里·沙姆龍從軍情六處那兒招來了一個高級間諜。沙姆龍後來說,此事引起的危機,是除了大衛王酒店發生爆炸事件之外,英國人和猶太人之間最為嚴重的一次。
「當然是好人。」
廣場對面停著一輛產自美國的灰色廣告車。加百列走上前去,敲了敲黑色的車窗,車門打開了,裏面黑漆漆的,只露出些許儀器板發出的弱光。坐在儀器控制台前的是一個瘦瘦的希伯來人長相的小夥子,名叫莫迪凱。他伸出細長的手,把加百列拉進車裡。加百列把車門關上,坐在了小夥子旁邊。車內的地板上散落著油乎乎的意式三明治包裝紙,還有幾個空的塑料泡沫杯子。看來,莫迪凱已經在這輛車裡待了至少三十六小時了。
「他在寫『十宇維拉』的過程中需要用到我曾經收集過的一些資料。還有,他還想讓我跟蹤兩名教士,據說戰時,這兩名教士在梵蒂岡工作過。」
「你看到我在書上做的標記了嗎?」
馬龍點點頭:「你的朋友是個出色的學者,不過他不懂得怎樣寫調查類的故事。所以他請我當這方面的顧問,並且針對所有涉及『十字維拉』的事情作調查。我同意了,我們談妥了交易。他要提前預付我一半https://read.99csw.com的費用,等書的成稿寫完了,他再付我另一半費用。不用說了,我只收到了頭一半費用。」
「他手裡有什麼資料?」
他把消音槍抵在馬龍的頭上,開了最後一槍。
接著,馬龍說:「在正式談話開始前,我想,或許我們該把條件談清楚。我會告訴你殺害本傑明·斯特恩的兇手。然後,作為交換條件,你得接受我的採訪。我之前就寫過情報方面的東西,知道裏面的規矩。我不會暴露你的真實身份,也不會泄露你目前的行動任務。怎麼樣?」
九點鐘剛過,莫迪凱聽到了一陣低語,不過沒聽懂說什麼。他聽到了開關抽屜的聲音,還以為是馬龍在幹什麼。但當他看到屋子的前門打開,一個高個子寬肩膀的人從裏面走出來后,莫迪凱立刻察覺到屋子裡肯定發生了什麼糟糕的事情。
加百列又問了一遍:「誰是主使?」
「關於梵蒂岡和那場戰爭,本傑明知道其中的一件大事。」
「具體來說呢?」
馬龍透過酒杯看著加百列,然後繼續說道:「『十字維拉』是拉丁文『真十字』的意思。它同樣還是羅馬天主教會內部的一個秘密組織,教會內部的教堂。如果你查找教廷年鑒的話,上面沒有『十字維拉』。如果你去梵蒂岡新聞辦公室問,他們會告訴你,這是一個編造出來的故事,是教會的敵對勢力散布的謠言,讓你不要相信。不過,不管梵蒂岡方面怎麼說,如果你問我的話,我會告訴你,『十字維拉』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我在書中也證明了這點。我相信它的觸角已經伸到了梵蒂岡的最高領導層,組織的一些擁護者位高權重,掌握著影響整個世界的權力。」
「據我聽說,至少不太熱情。教皇保羅七世提倡復興和革新。這些對於『十字維拉』來講意味著改革和解放,觸動了他們敏感的神經。」
於是,加百列決定給他點壓力,說道:「我們在他的遺物中發現了你的電話號碼。我們了解到,當時你正和他合作寫一本書。所以,我們認為,你可能知道殺害他的兇手以及他的死因。」
「可你知道誰是背後的主使,不是嗎?」
「別忘了我們的交易,」馬龍拿起一本便箋和一支筆,角色立刻發生了轉換,「現在該我提問題了。」
「你知道那個偵探的名字嗎?」
「還記得我們事先說好的規則吧,如果你說話不算數——」
「他們怎麼看待現在的教皇?」
「我就是那個代號為『神劍』的特工。」
「你說真的?」
莫迪凱伸過手去,扭動了一個按鈕。加百列從揚聲器里隱約聽到了皮特·馬龍的聲音,他正在和助手們談話。
「你是誰?」
馬龍站起身來,走到書架那邊。他從裏面拿出了一本書,遞給了加百列。《「十字維拉」:羅馬天主教內部的克格勃》。
「很抱歉,他沒告訴我這些。你的朋友行事謹慎保密。如果不是對他為人有所了解,我肯定會以為他和你們這群人一樣。」
在記者回答之前,加百列就掛掉了電話,之後把電話放回了口袋裡。兩分鐘后,前門開了,走出來兩個年輕女人。當她們走遠后,加百列才從車裡出來,穿過廣場,朝那間房子走去。房子的前門沒有鎖,正如他要求的。接著,他打開門,走了進去。
「讓她們離開,然後把前門打開。等看到九-九-藏-書她們離開了,我再進去。不許有任何錄音裝置,也不許安鏡頭,更不許有別人。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想從你這兒得到什麼?」
「那他們怎樣將這種暴力行為說成是宗教性的命令呢?」
「我想和你談談。」
加百列掛掉了電話,擦了擦霧氣蒙蒙的車窗。接著,他看到馬龍家的前門開了一道幾英寸的小縫,然後馬龍像烏龜一樣把頭伸了出來。只見他轉著腦袋四處張望,像是在找那個打電話的人,不過什麼也沒看到。之後,他彎下腰,把書撿了起來。加百列看了看莫迪凱,笑了。成功了。五分鐘后,加百列按下了電話上的重撥鍵。這次,電話鈴只響了一聲,馬龍就接了。
看到加百列沒有上鉤,馬龍繼續說道:「我發現你很有趣,不過我得承認一點,那就是,你做過的那些事是違背道義的。在我看來,那些為了搞好政治而採取暗殺行動的國家不比它要擊敗的敵國好到哪裡去。而且,從多方面來看,這種做法更卑劣。在我的書中,你是一名兇手,你應該理解我這麼做的理由。」
接著又是一片沉寂,馬龍思忖著下面要怎麼應付。加百列話里的「我們」是很有含義的,這樣說很有預期的效果。
到達倫敦的第二天傍晚,加百列在查令十字街上的一家舊書店買了本書。他把書夾在腋下,朝萊斯特廣場的地鐵站走去。在地鐵站入口處,他把那件穿了好長時間、滿是灰塵的夾克衫脫掉,扔進垃圾桶里。他從地鐵站的自動售票機買了張票,然後搭自動扶梯下到了地鐵北線的站台上,他要在那裡等上十分鐘的時間。閑著沒事,他簡單地翻了翻那本書。看到自己想要找的內容,他就用紅筆在上面畫個圈,再把這頁折起來作為標記。
馬龍喝乾了杯子里的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加百列的酒杯還是滿的。「如果你到處找人去詢問這些事情,想窺探那些和你沒有關係的秘密,那麼,你很有可能被『十字維拉』掃描到。如果他們認為你可能對其構成威脅,那麼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殺了。」
加百列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來這兒。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不擅長應付這種辯論式的談話,雖然他曾經和自己做過這樣的訓練。加百列靜靜地坐在那裡,透過眼鏡盯著皮特·馬龍,等著他引出談話的重點。馬龍蹺著二郎腿,從自己的褲子上撿線頭。這是一種掩飾內心焦急的動作。看到這些,加百列心頭一陣暗喜。
接著,他看了看相機,把最後那張保存了下來。
記者嘴裏含著鮮血,小聲說道:「為什麼?」
加百列雖然心知肚明,不過還是故意問了一句:「現在你家裡有助手在嗎?」
「阿萊西奧·羅西。不過,看在上帝的面上,千萬別和他說是我告訴你的。我得保護我的名聲。」
「我想做筆交易。」
「實際上,我們說的是另一種古老的語言。」
只見那人從屋子裡出來以後,快速走下台階,穿過廣場,徑直朝著廣告車這邊走來。莫迪凱一陣慌亂。他手頭能用的只有定向傳聲器和長焦距尼康相機。接著,他伸手拿了尼康相機。當那個人走近廣告車的時候,莫迪凱冷靜地拿起相機,貼近眼睛,連續快速地按了三下快門。
皮特·馬龍坐在樓上辦公室的電腦前,正在把筆記上的東西敲進電腦里去。真不敢相信自己https://read•99csw•com居然有這樣好的運氣。很久以來,他就知道,一個人的成功需要辛勤工作,但也少不了好運氣。有時候,好故事就是這樣被輸進電腦里的。一個默默無聞的記者和一個偉大的記者之間的區別就是,接下來要怎樣做。
「目前,我只知道一些凶殺案和失蹤案,我覺得它們之間有聯繫,不過我沒有可靠的證據證明。我最不想做的就是在手無憑證的情況下,控告梵蒂岡或是和梵蒂岡關係很近的人,說他們就是兇手。再說,沒有哪個資深編輯會碰這個題材。」
「既然你知道這麼多信息,為什麼不寫點什麼呢?」
「如果那些人就是不服呢?」
「那你是巴勒斯坦人?」

倫敦

「愷撒·菲利斯大人和托瑪索·曼奇尼。」
「那晚我就在場。」
「本傑明為什麼來找你?」
「我不得不說,這種場合太奇怪了,我居然和你坐在同一間屋子裡。關於你的大名,我是如雷貫耳,所以對你有很深的研究和了解。你的確是一代傳奇人物。『黑色九月』,阿布·吉哈德……你最近有沒有殺人?」
他們像兩支交戰足球隊的隊長一樣,站在那裡互相打量著對方。加百列終於知道,為什麼英國電視熒屏少不了馬龍這張面孔,還有,為什麼他在倫敦被認為是最有魅力的單身漢。他身材標準,穿著一條整潔而乾淨的羊毛褲子,一件深紅葡萄酒色的開襟毛衫。加百列穿著牛仔褲、皮夾克,戴著一副太陽鏡,頭頂球帽,把臉蓋得嚴嚴實實,看他的樣子,像是從犯罪現場來的。馬龍沒有和加百列握手。
「『十字維拉』可能已經和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鬧僵了,雖然表面上過得去。不過從多方面來看,這純屬一種假象,所以寫書的時候我才用了那個標題。凡是被組織視為敵人或是教會內部間諜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它要求手下人對教義絕對服從,否則就必須鎮壓。嗯,那些所謂的異類分子現在倒是可以吐吐苦水,不過,如果他們真的對組織構成了威脅,『十字維拉』就會插手進來,讓他們的腦子清醒清醒。」
接著,他花了幾分鐘的時間重新檢查了一下稿子。確定無誤后,他決定給《星期日泰晤士報》的主編湯姆·格雷福斯打電話,讓他在報紙頭版留點版面。馬龍伸手去夠電話,還沒等他拿到話筒,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胸膛,把整個人往後打了個趔趄。他低下頭,看到自己襯衫上紅色的血點越來越大。他抬起頭,看見離書桌五英尺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那人長著一頭稍微帶點灰色的金髮,眼神殘忍而冷酷。馬龍寫得太入神了,以至於有人進來他都沒有察覺到。
「他們打算要怎樣做?」
「談談本傑明·斯特恩。」
馬龍說:「請你記得,我們現在是在討論梵蒂岡。兩千年來,那個陰險機構里的人一直都在耍手段搞陰謀,他們比任何人都擅長做這些事情。在過去,教義理解上的分歧導致了許多戰爭,這也讓他們走上了謀殺這條違背道義的罪惡之路。教會內部滿是秘密團體和黨派,他們很有可能和此類事相關。」
「他們要對付的敵人是誰?」
馬龍說:「布爾什維克黨人。」他又馬上添了一句,「當然了,還有猶太人。三十年代的時候,『十字維拉』很快延伸到了整個歐洲。在法國、義大利、德國、巴爾幹半島以及羅馬元read.99csw•com老院都有它的人。戰時,『十字維拉』的成員有的混進了教皇的私生活中,有的在國家秘書處工作。隨著『十字維拉』的不斷擴大,羅德里格茲的管理範圍也不斷擴張。於是,他不再僅僅滿足於在勁敵中保護教會。他想回到教會內部,想得到絕對的權力,想像中世紀那樣享受教會那至高無上的權力。所以,直到今天,『十字維拉』的主要目的就是:顛覆改革所取得的成果,讓國家重新對教會俯首帖耳。他們認為梵蒂岡第二理事會的那些改革制度屬於異教之行,所以他們想要取消那些制度。」
「你是哪一邊的人?」
「不了,謝謝。」
「他們叫什麼名字?」
地鐵終於來了。加百列擠進擁擠的車廂,挽住扶手。他要去斯隆廣場,所以還得在河堤站換乘。地鐵開動了,他看了看書脊上那已經褪了色的金色字體:《騙局》一皮特·馬龍著。
在機構的專業術語里,竊聽裝置被稱為「玻璃」,那個名叫莫迪凱的跟蹤能手把它放在了馬龍辦公室電話的電子器件里,通過這個裝置,能夠知道馬龍的通信範圍以及室內的談話內容。所以,莫迪凱監聽到了加百列和馬龍談話的全部內容。不僅如此,他還聽到了加百列離開之後,馬龍往電腦里輸入筆記內容時敲擊鍵盤的聲音。
「那麼,你是誰?」
「成交。」
「這個組織是在西班牙內戰時期由一名反共產主義的教士發起的,他的名字叫作胡安·安東尼奧·羅德里格茲。凡是加入組織的人,都得經過羅德里格茲的精挑細選。他招募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在俗信徒,而且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有著經濟或政治方面的背景,像銀行家、律師、實業家、政府官員、間諜、便衣警察。羅德里格茲對拯救靈魂從來都沒有興趣。在他看來,那種事情留給普通的教士做就可以了。他只對一件事感興趣,那就是,在與道義勁敵較量的過程中保護羅馬天主教。」
馬龍,這個警惕性很強的記者想要加百列也付出些代價,問道:「那我能得到什麼呢?」
加百列撥通了馬龍家裡的電話。屋裡的電話鈴聲經過揚聲器一擴大,像消防警報一樣。車上的小夥子趕緊伸手把揚聲器的聲音關小。三聲電話鈴過後,記者接起電話,用蘇格蘭土音報了一下自己的姓名。
加百列問道:「屋子裡一共有多少人?」
接著,馬龍停頓了好長時間,說:「我沒什麼和你談的。」
「你可以把那些怪東西摘下來,我不會說話不算話。」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就這麼戴著。」
加百列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那本書。《「十字維拉」:羅馬天主教內部的克格勃》。
「別擔心。我知道,教唆人幹壞事的,可不是只有『十字維拉』這一個秘密組織。」接著,馬龍用手指在舌頭上沾了點兒唾沬,然後翻開便箋本,說道,「我的老天,我的問題太多了,從哪兒問起呢。」
「你是說阿布·吉哈德凶殺案?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十分鐘后,加百列穿過切爾西大街,腋下夾著馬龍的書。他走過卡多根廣場,在一處漂亮的喬治亞城市居民住宅停下了。二樓的窗戶亮著,他上了前門的台階,把書放在門前麻花狀的草墊上,之後轉身迅速離開了。
接著,馬龍用乾脆的口吻說:「成交。你想怎麼個談法?」
「談什麼?」
「你會說拉丁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