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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我把方向盤抓得更緊。
「那台電腦,早晨還是關著的。」
「最近沒跟什麼親戚起過爭執?」
「你確定嗎?」弗萊徹眯眼看著我。
「沒跟同事鬧過矛盾?」諾斯問。
我把包丟在椅子上,勉強翻了翻這堆凌亂不堪的東西。
「哦。」我雙臂抱在胸前。
「趁現在還記得,你該寫下來。」
一陣驚恐扼住咽喉。
「屋裡沒人,夫人。」那位年輕的男警官說道。他的警徽上寫著「諾斯警官」。
我們一間間屋子查看;我努力回憶著有什麼不見了,同時卻覺得自己與這景象間有一種奇異的距離感,好像有一層凝膠般的幕布落在眼前。然後,我坐在樓梯上,諾斯問我什麼時候離開的,去了哪,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問我是否知道有誰可能會這麼干。我搖搖頭。
「我收集了很多印記,不久就會知道是誰留下的。」她站起身來,手在褲子上擦了擦。
我走進地下室。自行車仍在——已積滿灰塵,還有蕾切爾的一袋子舊玩具,一張搖晃的桌子,幾把不配套的椅子。好像沒什麼被動過。我正要往回走,順便瞥了一眼門背後——砸腦袋的箱子已不見蹤影!
「絕對不會。」他笑了,做了一個皮下注射的動作。
隨即飛奔出門,跳進車裡,倒退著開出車庫,停九-九-藏-書在街區盡頭。我用手機按下911,雙手都在顫抖。警方的調配員讓我留在原地不動,並且無論如何都不要進屋——這點他們大可放心。我抓緊方向盤。要是蕾切爾沒跟巴里在一起可怎麼辦?要是事發時她在家裡,獨自一人,那會怎樣?我吞了吞口水。
「好了,你想好丟了什麼嗎?」
三杯下肚,我決定不理會諾斯的建議;這是我自己的家,任何無恥的竊賊都不能把我趕出去!我費力在廚房的拖把底下找出電話本,叫了一個24小時鎖匠。他給每扇門都裝了雙重鎖。接著我走過每間屋子,輕撫屋裡的東西,好像摸一摸就能標記成是我的,就能把它們永遠釘在原處。
「那麼,你做什麼的?」
我正在廚房裡到處找垃圾袋;這時暖氣開了,屋裡湧起一陣暖流,我想起來自己還沒檢查地下室。那裡沒放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一台舊的健身自行車,巴里買的,本來想弄一個家庭健身房。自行車型號很老,早已落後於時尚,他只用了大約一個月,搬走的時候就沒帶走。
「現在大家都習慣開著電腦。」
「除非是在大城市,我們沒那麼多人力和預算。」
「屋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
她臉上的表情告訴我不要多嘴。她read.99csw.com在屋裡忙來忙去,仔細刷著抽屜把手和邊角,文件櫃,門把,然後檢查結果。結束后,她收起工具。工作間看著更糟亂了。
「所以這隻不過是一般的入室盜竊嗎?」
「我說不好。我想樓下也許丟了些銀器,還可能少了些珠寶。但不能肯定。」
「非常確定。」
我強迫自己下了車。
我回到家已是黃昏。車道兩側簇擁著新近吐芽的灌木,車道也就嵌在它們投下的陰影里。我把車停進車庫,聽著《奇迹》的最後一句歌詞,希望自己來生能成為另一個格瑞斯·斯利克。直到最後一個音符淡去,我才注意到地下室的門開著,本來以為自己離開前關上了呢。我停好車,熄滅引擎,走進屋子,心裏惦記著廚房裡那瓶還沒開的葡萄酒。我一上樓,就驚呆了——所有的櫥櫃門全都大大敞開,有幾扇還晃蕩著幾乎要掉下來,吧台上滿是瓷器碎片,抽屜也全都開著,餐具扔得到處都是。read.99csw.com我平日里歸置好的一沓報紙散亂地堆在地上,上面壓著拖把笤帚。食品櫃也被翻空,湯罐頭散落,底下是壓爛了的麥片盒。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這些不是物證科的工作嗎?」我問道。
她拿起包。
「你不會要走了吧?」你們不能拋下我獨自在這此!
「他們……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吧?」
我迅速掃了一眼這混亂的狀況,隨即跑進起居室。沙發座有幾處被劃破,坐墊被人掏空,變成了一團破布和填充物。茶几翻倒在地。我那幾件高檔銀器被甩到角落裡。我突然驚覺——入侵者可能還在房裡!
「你得看看丟了什麼。我們還要問幾個問題。」
「我們可以提取一下指紋,」她說——但不是對我,而是對她的搭檔。
我不能告訴老爸,他會急出心臟病的,也不想叫蘇珊和吉娜,反正她們大概也不在家。
走到樓梯口,諾斯也過來了。
我們走下樓梯——她才不管我害不害怕。
「你現在可以回去了,」他重複道。
「可以清理一下。我看,證物都收集好了。」
「你可以回去了。」
他收起笑容,尷尬地碰了碰帽檐。
弗萊徹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並取出一個毛刷和一罐好像黑色粉末的東西。她戴上乳膠手套,開始用毛刷細掃我的read.99csw.com鍵盤和滑鼠。
「我發誓,再有一個人說我得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干,我就把工作讓給他。其實大部分警察要自己做。」
他考慮了一下。
「怎麼會?」
「早就跑遠了。」
我點頭,仍呆在車裡。
他們走了后,我邊走邊撿著地上的雜物,好歹穿過廚房,走到冰箱旁,拿出一瓶波本酒,慶幸這個沒被偷走。我倒了一英寸高的酒在玻璃杯里,一飲而盡,儘力無視它的灼燒感;接著又喝了一杯。
她檢查了一下鍵盤和滑鼠。諾斯下了樓,拿了一個帆布包回來。
幾分鐘后,兩輛巡邏車閃著燈開過來,慢慢停在我家門口。一男一女兩位警官手按槍套跳下車來。看著他們閃身進屋,我努力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隨著不同房間的燈光次第亮起,我密切注意著屋裡的情況。沒有槍聲。
「我關了電腦的。」我說。
「哦。」鍵盤上多了一層厚厚的膜。
「城裡來的那些吸毒的。你算幸運,他們沒偷多少東西。」
「我是自由職業者,就在樓上工作。」兩位警官交換了一下眼色。
兩位警官出來,走到沃爾沃前。我搖下車窗。read•99csw•com
諾斯掏出一台相機開始拍照。他從所有角度拍攝了工作間,然後示意弗萊徹「都是你的了。」他回到樓下,起居室傳來他走動的聲音。
「我們要把這些交給偵查員。他可能需要你和你女兒的指紋,用來比對。北岸這一帶最近發生了一連串入室盜竊案。」
樓下,我的純銀水果盆和咖啡壺都不見了,但是配套的托盤,連帶著糖罐、奶油瓶都還在。很奇怪。癮君子應該想要的那些東西,比如電視,錄像機,微波爐之類的,都沒被拿走,其他東西卻不見了。
我沒有回應。
那位女警官的警徽上寫著「弗萊徹」,她伸手來開車門。
「呃,那個粉不會搞壞電腦吧?」
我跑上樓。辦公室里,檔案櫃的抽屜都被扯了出來,東西散了一地。剪刀,筆,磁碟。電腦開著,屏保是一系列名家攝影的靜物圖,此刻正不懷好意地閃動。
「哦,那你最好去住賓館。明早就會感覺好些了。」
「今晚有人能陪你嗎?」
一串珍珠項鏈和配套的耳環不見了,但巴里作為結婚紀念日禮物送我的鑽石手鏈還在珠寶盒裡,而且我放在床墊底下的應急現金也沒丟。雖然電腦被打開了,但我的文件都在,放在驅動里的磁碟也在。蕾切爾的房間沒人動過,我十分驚訝——甚至,還有一陣莫名的感激!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