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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都是些我鄙視的勾當,你懂的。」
「我也不清楚,艾利。這人如果真是砸腦袋的話,就不是你想象的那種——」
「砸腦袋個頭不大,但精瘦結實,強壯有力,意志堅韌,而且善於哄騙,樹上的鳥兒都會被他哄下來。」他笑起來嘴就咧開,顯然沉浸於往事之中。
「真的?」
「是些什麼東西?」
「幾個紙箱子,主要是衣物。還有那張照片。橋上一男一女,抱著個嬰兒。背景像是歐洲。砸腦袋結過婚沒有?」
「是這話。呃,結果米莉亞姆遇害,當然砸腦袋就去追查兇手,查出兇手原來是納粹團伙的頭子。」
「雜七雜八的什麼都說了一些。當時我還在服役,並且我——」他突然僵住了,很不安的樣子。
「沒有。」他放進了另一張CD。
「我們家族是從海德公園遷來的德裔猶太人。」他聳了聳肩。
「你那會兒就是跟街頭混混瞎胡鬧。」
「人們說,戴維·米勒那些人當時在追蹤北邊的納粹團伙成員。」
「巴尼·泰特曼是我的鐵哥們。他父母在道格拉斯大道附近開了一間公寓和館子。」他停了一下。
爸爸的額頭皺了起來。
「怎麼read.99csw.com樣,明白為什麼跟你說這些了吧?」
「見過一次。戰後。那時我還沒去上法學院。」他把碗遞給我。
「你忘了嗎?自打你搬了家,沒人知道你的新號碼呀。」
「可能吧。」我就著可樂咽下餅乾。
「還有個鐵盒子,但是鎖著的。露絲特別想打開它,甚至讓我用上了指甲銼。結果還是沒打開。」
我拿起一片餅乾。
「也可能是我的名字讓他想起了你,他想和你再聯繫上。」
「因為納粹發現米莉亞姆是砸腦袋的線人,在暗中監視他們。」
「音信全無。」老爸走回到起居室,低頭擺弄CD播放機。
「去了哪兒呢?」
「後來又見到過他嗎?」
「對呀,不過——」
「當時,我和巴尼正在米勒酒吧喝啤酒。我並沒有看見他走進來,可是突然之間,他就出現在我們面前,跟我們坐了一會兒。沒坐多久,我記得。他當時shpulkes,不停九_九_藏_書地東張西望,還從窗子里往外窺探。後來才知道他是在潛逃之中。」
爸爸眉頭一皺:「我也搞不懂。」
「為什麼呢?」
我把喝空了的杯子拿進廚房。
「他有些東西放在我那兒的,也許我該帶幾件過來,讓你看看那人是否真的是他。」
「爸爸!這都六十多年過去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呃,當時正在謀划退役后的出路。我們說的就是這一類的。幾天以後,他就因故意殺人罪而被捕。」
我急忙插話:「可你以前認識他,爸爸。如果說這事兒完全是巧合,你不覺得太奇怪了嗎?」
爸爸頭一偏。
「那倒是。」
「當時的情況與現在大不相同,寶貝兒。你得明白,正是戴維·米勒那幫人讓克拉倫登濱湖區在二十年代對公眾開放,那以前是被限制進入的。而且也正是由於那幫小夥子對抗那些愛爾蘭街頭惡霸,才保全了一大批Yeshiva-bochurs。而且還有九*九*藏*書牽涉到納粹的傳言。」
「她被殺了?」
「他說是去了歐洲,參加了地下組織。」
「給我看看。」
「判刑了嗎?」
「我就是想不通,這個砸腦袋,或者本·辛克萊,怎麼會把我的名字寫在紙片上?」
「砸腦袋殺了那個納粹頭子,然後就無影無蹤了。我說的是砸腦袋。」他撐著椅子站了起來,步履蹣跚地進了廚房。
「有人說是紐約人,也有人說他是從瑪克斯韋爾街過來的。沒人說得清楚。不過,我可以說一件事。砸腦袋最講究穿著打扮,總是穿高檔的毛料西服,還打著絲綢領帶,戴著一頂可翻式帽檐的軟呢帽。」
「後來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嗎?」
「那他怎麼不直接打電話呢?」
「那是三十年代最後幾年,對不對?」我捲縮在沙發上。以前聽他講過年輕時的經歷:他如何在一家名叫戴維·米勒的檯球室兼酒吧閑逛;他如何自稱「土蝮蛇傑克」;他的鐵哥們——「皮條客巴尼」,如何坑蒙拐騙,給地頭蛇和妓|女之流跑腿牽線。拍攝《歡慶芝加哥》時,他拒絕採訪,不過他的一些回憶還是出現在片子里了。
「你們兩人之間是否還九-九-藏-書有什麼舊賬未了?」
沒過多久,我就離開了。那輛清潔車依然停在走廊里。旁邊堆著一些小肥皂,我拿了幾塊裝進了衣兜——這好像成了我對付緊張情緒的一個習慣。電梯門一打開,老爸的房間里就飄出了《我可愛的小城》的第一串音符。
「混賭場啦,行賄兼收保護費啦。」爸爸清了清嗓子。
我想起了露絲·弗萊希曼給我看過的那張照片。
先是蕾切爾,現在又是老爸。看來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一聲嘆息溜出了爸爸的雙唇。
「不知道。」
爸爸把一袋椒鹽脆餅乾抖進碗里。
「判了。被整了個無期。」
「可能他是想祝賀你的節目。他以前確實住在朗代爾。」
「天哪!後來呢?」
「我和巴尼混在戴維·米勒酒吧那幫小子中間,很賣力氣。砸腦袋也是那幫人中的一個。」他抿了一小口威士忌;杯子里的冰塊已經融化了大半。
我跟著進了廚房。
「從他那兒學了幾招吧,嘿嘿。」
「不過我要給你說,艾利,他當時的行為處事可很得女人們歡心呢。」
「我父母不贊成我和他來往。」
「我在弗萊希曼太太那裡見過一張照片,照片中是一男一女,男https://read•99csw•com的手裡就拿著一頂可翻式軟呢帽。」
他揉了揉鼻子。
「什麼傳言?」
「他原來是哪兒的人呢?」
「我那時只有跑腿的份兒,就是通風報信。」
「秘密抵抗組織?」
「你當然不會參与。」
爸爸的眼光越過了我。
「泰特曼家卻不是。當然啦,我那時不大在乎這些。」
我不安地扭動了一下。人是會變的。
老爸聳起雙肩。
「那麼,這個砸腦袋,他幹些什麼呢?」
「那一年夏天,米莉亞姆·赫希,是個女演員,演意地緒語戲劇的,我對她一見鍾情,整個夏天都圍著她轉;就這樣遇見砸腦袋的,他倆正難捨難分。」他突然停住,看著我旁邊,似乎在糾結是否應該說下去。
「他是這麼說的。可誰知真實的情況呢?他總是編得出故事來。」
「你們說了些什麼呢?」
「沒帶來,在家裡。」我。
「你知道的,我年輕時在朗代爾混過一陣子,」爸爸說著,坐進了舒服的安樂椅。
老爸坐回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