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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護士抬頭看過來。
「發生什麼事兒了?」我抽泣著說。
「爸爸,你還好嗎?我好擔心你哦!」
我跑過去,跪下來,將頭埋在他懷裡;淚水刺痛著眼睛。
「別哭了。我馬上就好了。只是一點小意外而已。」我搖頭。
我嘴巴張大。
再次無言以對。
他斜起頭。
「襲擊你的是兩個人,對吧?其中一個是不是戴著漁夫帽?」
「沒事,寶貝兒,我很好。」
「任何一個理智的人會做的事情。我爬起來,磕磕絆絆地跑出巷子,大聲叫喊。當然,警察趕到時,他們早就跑遠了。」
他眼睛眯起。
「我當然打退了他們。」他挺直腰背。
他眼睛一亮,想要笑——臉部肌肉動了。
「昨晚在巷子里,有人襲擊我。」
我說完時,他雙手在胸前成尖塔狀。
「爸,我必須做完這個視頻。」
我輕輕拍了拍枕頭使之鬆軟鼓起,再捋平他的床單,然後說出了所有的事情。入室盜竊,砸腦袋的東西被偷;哺哺;黃褐色卡特拉斯汽車。告訴他我給瑪麗安看福克斯有聲新聞的紀錄片;她對我越來越心存疑懼;她對大九*九*藏*書衛的奇怪反應;她與耶利米·吉布斯的見面。
「還說不準。要不是因為我們知道砸腦袋試圖找萊爾,我還以為這兩件事毫無關係。」
我點點頭。現在除了我以外,又有一個人知道了這一切,我頓時輕鬆了不少。
「你有這個多久了?」
「嘿嘿!」他府下身,打開床邊桌子的抽屜。
「看來他們做到了。」
他舔著嘴唇。
看上去他非常自豪。
「你覺得是瑪麗安和吉布斯在後面操縱?」
「還不知道;但不管是什麼,似乎值得為此殺人。」
「他們沒料到我有這個。」他拿出一罐防身噴霧器。
「艾利,我們是在談論你的性命。誰管它什麼該死的視頻!」
「你的責任是我,還有你女兒。你必須讓自己活著。」
「不要問我怎麼做到的,因為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我快要倒地時,從口袋裡掏出了這個噴霧器,朝他們噴射。」他咯咯地笑了;臉部肌肉因包著繃帶動起來顯得有些不自然。
走進屋時,電話答錄機的提示燈不停閃動。帕姆打來電話說她已經收到芝加哥證券九*九*藏*書公司的律師函。除了應對傳票,我們也許能想點其他辦法。我應該馬上給她回電話。還有一條麥克的留言。我已經將編輯日程用電子郵件發給他了,但他收到的只是一頁亂碼,只有發信人處寫著我的名字。還可以再發一次嗎?我寫了個便條提醒自己打電話給互聯網服務提供商;這是第二次或第三次郵件出問題了。隨後電話機里傳出一個微弱、尖細的聲音。
「但吉布斯親口對她說要除掉你。你還需要什麼證據?」
「艾利,我是馬弗,你爸爸的朋友。是這樣,親愛的,我不想讓你擔心,但是……」
「那就讓她起訴。」
「因為你?什麼?——」他停頓了一下。
爸爸坐在床上看電視,一邊臉裹著繃帶。皮膚看起來蒼白而脆弱,但他用另一邊嘴巴啜飲著一支吸管。我想哭著用雙手摟著他。但我沒有,只是說,「我才離開幾個小時,連這個州都沒有離開,看看都發生了什麼!」
我小心地去摸他頭部受傷的部位。
「親愛的,」他沙啞地說,「已經好幾年了。我出門一定會帶著它。」
「爸九*九*藏*書,你知道當時多危險——我是說,天哪,你可能會被殺死!」
服務台的女員工說我爸爸住在5樓。以前標示樓層的藍色和黃色箭頭,現在變成了素色地毯和新油布,但牆上仍然反射著深沉的寂靜。我曾在這裏呆了一個月,眼睜睜看著生命一點點從媽媽身上流逝,於是發誓再也不來這裏。
我沒有繼續往下聽。爸爸的電話沒人接,我便打了電話給養老院。20分鐘后,我走進埃文斯頓醫院。
「我們想去看電影。丹尼·德維托的新片,好評如潮。其他夥計上周末去看了,讓我們一定要去看看。所以我和馬弗去看午夜場。他開車載我——他還有駕照——然後把我放在街道一頭,他去找停車位。」他用搖控器跳過電視廣告。
「就這些了嗎?」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咬著嘴唇。
「想要對付傑克·福爾曼,兩個小混混遠遠不夠!」
「寶貝兒,」他輕聲說。
九九藏書打擾一下,我找傑克·福爾曼。」
「沿過道往裡走,5110號。」她沖我微笑。這裏的每個人都是這樣彬彬有禮和熱情,都是一副該死的臨終關懷的樣子。
「你想打退他們?」
「爸,聽我說。瑪麗安為什麼要用一輛黃褐色卡特拉斯汽車跟蹤我?她沒必要這麼做。她隨時都可以看到我。」
我無言以對。
「傑克,我是說,你爸爸很好。他現在只是留院觀察……然後」
「怎麼了?」
他前額血管突起。
「為什麼?他們想要什麼?」
我僵住了。
「我必須告訴你一些事情。」
雖然他故意顯示自己多麼厲害,可我依然忍不住又掉眼淚了。
「啊,天哪!」
「有人追蹤所有認識砸腦袋的人。你在朗代爾認識他。」
「但是她已經給我付錢了。」
我雙手摟住他的腰。
「另一個——是不是扎著馬尾辮?」
「你是因為我才被襲擊的。都是我的錯。」
「這樣不行。你得辭掉這個女人的工作。」
「我就站在那兒,想著自己的事情,離一條巷子大概50英尺,然後那兩個流氓抓住我,把我拉進巷子里。」
https://read•99csw.com「我前面的那個人像石頭一樣倒下,另一個——呃,我猜是被嚇到了——因為他扔掉了武器。」
「可能是吧。對,是那種帽子。」
「你做了什麼?」
他一手撫摸我的頭髮。
「我已經老了,艾利。但是你不同。你應該珍愛自己的生命。離開他們的視線,特別是瑪麗安。直到我們弄明白該怎麼做再做決定。」
「他們還會做什麼?他們想揍我一頓。」
媽媽因胰腺癌在這裏去世,很多年我都不來這家醫院。大堂重新改造過,現代雕塑、嵌入式照明、石制長凳,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博物館而不是醫院。其實他們不需要費這個心思。死亡讓人厭惡,無論裝扮得多麼漂亮都一樣。
5樓的護士站給我一種壓抑的熟悉感,像是從腫瘤病房搬過來的一樣。桌面蓋著顏色活潑的鑲板,牆上有抽象藝術畫,但公告欄依然是一樣的圖表,列著病人名字的信息欄也和以前一樣,就連檯面上的可樂罐都是一樣的。電腦前坐著一個皺起眉頭打字的護士;那模樣,明顯是亞洲人。
「我不能半途而廢,我有責任。」
「你怎麼知道?」
「他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