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拉烏爾繼續道:「我們決定不驚動他,看他到底要做到什麼份上。」他身子動了一下。
我點了點頭。她眼露驚詫,似乎沒料到我已知此事。
「吉布斯。」
我向後撞向拉烏爾。
「我們曾經要在維克爾公園租用辦公室;本來說好了的,第二天去簽約才發現已被他人租了。」他看著我。
「你去吧。」
我喘著粗氣,靠在牆上讓自己站穩。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抽搐。
多莉臉上頓顯恐懼。
「我們很快就發現他是來做卧底的。」
「不是,吉布斯沒那能耐。這個人應該金錢無數、資源眾多,老奸巨猾,能夠策動一場內亂,卻像是自發產生的。」
「我得趕回車裡,馬達還沒熄火。車子卡住了什麼。」
「還有我帶你看瑪麗安父親的照片?」
「在瑪麗安辦公室?」
「不難猜到。」看著我困惑的眼神,她接著說。
「吉布斯發來的?」
「有什麼發現?」我問道。
「吉布斯談到了某個行動,瑪麗安好像知道是什麼內容。」
我瞪著拉烏爾,再瞪著多莉。突然間,巨人公園那一幕跳出腦海。
「夠了!」
「一家公司因為騷擾一位拉美裔女子,我們正在組織一場突發的示威遊行聲援該女士,突然間,該案悄無聲息地被處理掉了。又經歷了幾次類似的事件以後,我們把注意力轉向內部,終於發現我們的熱帶雨林朋友是卧底。」
「不知道。是從明尼阿波利斯轉到這兒來的行動。」
「哦,還有,我剛才想起的,」我插話道,「吉布斯對瑪麗安說明尼阿波利斯那幫人太草率了,才出了錯。他說他不會出錯。」
「不知道。沒有發件地址。」
「我必須——」
「大衛的名字出現在一封電郵里,我碰巧看見的。」
「你有個女兒正在野營。」
我眉頭一皺。
「這就是多莉志願去她那兒工作的原因。去查明https://read•99csw•com到底是什麼情況。」
一道雨幕乒乒乓乓地掃過停車場,牆上的電燈噼噼啪啪地作響。我們向遮雨板里後退了幾步。
「不行!」我斷然說道。
我全身僵硬,聲音沙啞:「不,不會的。」
「我知道。」又閃過一絲驚詫。
多莉又點燃一支香煙。火柴拋出的長長陰影劃過她的臉龐。
我轉頭看著多利。
「有人竊聽你的電話。」
我的頭猛地抬起。
我記起了那篇報道:「一大群拉美裔將到戴利廣場抗議,要求提高工資,要求更多的晉陞機會,更多的簽約機會。」
「記得。」我又吸了一口香煙。
「你在加班呀。」
「瑪麗安曾經與吉布斯密談。」
「拉烏爾,你去。」他點了下頭,衝刺而去。這時我認出了他。拉烏爾·伊格萊西亞斯,拉美裔進步黨的頭兒。多莉轉身掏出一包萬寶路,遞到我面前。
「另有其人。」
「等等,」我說。
「就在巨人公園,7月4號。」於是向他們解釋我是如何偷聽到他們談話的。
「怎麼發現的?」
「想不到你還跑得夠快的。」
「我能照顧好自己。」
「你還忘記了另一件事。」
「卧底?為誰?到底是怎麼回事?」
多莉搖了搖頭。
拉烏爾拳頭高舉。
「天哪!」我瞅著沃爾沃。
必須提醒大衛。我猛地轉身,正要衝向車子,但拉烏爾抓住了我,把我的雙臂扭到了背後,捏得死死的。
「我哥和拉烏爾是密友。」她說;但他們交換的眼色清楚表明,他倆的關係絕非這麼簡單。
「你想讓我闖入競選總部?和你一起?」
「放開我!」我低聲怒喝道,並掙扎著。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https://read.99csw.com幹什麼?」
「他們只拿錢進來。我在那兒時看過賬簿。每一筆開支都必須透明。」
「建築工地。他說他的手下已經混進了盧普區的一個建築工地。」
我點了下頭。
「我們必須知道她扮演了什麼角色。她是政客,勢力很大。」
「可是,瑪麗安·艾弗森宣布競選聯邦參議員以後風向變了,尤其是她聲稱與拉美裔的親密友好關係以後。我們當然知道肯定有哪個地方脫節了。我們擔心的是,如果瑪麗安當選,拉美裔進步黨的處境將比租不到辦公室還要嚴重得多。」
「那麼,就是某個新納粹組織。」
「但拉烏爾不要我查;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你敢肯定?」
「也許吧。不過,如果我們要阻止他們,就必須查明是誰。」她看著我,我身上直冒雞皮疙瘩。我開始後退,拉烏爾擋住了我。
「我不能。」
「還不能確定。」多莉說道。
「發件人?」
「是炸彈。他們想在集會上引爆炸彈,然後嫁禍於我們。」
「你在監視瑪麗安?」
「你還聽到些什麼?」
我知道在網路上隱匿自己的身份完全可能。但誰會那樣做呢?又是出於何種理由呢?
多莉聳聳肩。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尷尬地笑了笑。
「可瑪麗安需要你們手中的選票,為什麼會處心積慮地對付你們呢?這可是政治上的自殺行為呀。」
「聽著,要在政治上打擊她,唯一的可能就是證明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是她精心組織的。但我們又覺得不是她乾的。」
「有人監視你。」
「辦法多的是。」
她肯定知道自己父親的風流韻事,也就知道庫爾特其人,還知道自己的父親謀殺了庫爾特。我腳踩煙頭。她決不能讓此事泄露,醜聞將危害其政治生命。於是,她求助於吉布斯。
「我們原來安排得好好的一些活動突然……遭到了破壞。」他揮了一下手臂。
一股寒氣穿透全身。
「拉烏爾會守在樓下。他會警告我們。我就藏起來。」
「多莉發現的信件就是那個意思。」
九-九-藏-書著風雨中燈光的晃動,她的臉色忽而蒼白,忽而陰影籠罩。不過我也好像看到了一絲微笑。
「信件?」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們懷疑有人——很可能是吉布斯或他的手下——會在那個集會上來搞破壞。他們策劃好了,要麼讓我們無法應對,要麼讓我們信譽掃地。」
「有一些模仿心臟病發作的化學物質,如果有門路,就很容易搞到的。」她雙手緊貼著臀部。
「聽我說,你會有麻煩。瑪麗安會打電話給你,說想見你。與你相約,但不在市中心,而在某個偏遠之處,也許出了伊州。」
「另外還有電郵。」
瑪麗安明天將前往多爾縣。按照耶利米·吉布斯的安排。
「大衛?在瑪麗安辦公室?」
那雙手把我扳過來——才是多莉·桑切斯!她頭髮滴水、全身濕透,臉色極為嚴峻,似乎災難迫在眉睫。我倆站在工廠入口處的遮雨板下面,一部分位於牆壁上鹵光燈的陰影之中。另外還有一個男人,看上去很面熟。
「聖約堂」。耶利米·吉布斯。
「說鑒於目前的事態發展,他們要採取必要的行動。」
行動?什麼行動?我搖搖頭。
她探究性地看著我。
拉烏爾回來把鑰匙遞給我。
想起我進入砸腦袋的郵箱那件事她是如何刺|激我的,我就搖了搖頭。
「說了些什麼?」
「吉布斯只能籌劃遊行,他只是拋頭露面的,決定不了爆炸的事。他可能捲入了其中,但不是老闆。」
「哦,這還差不多。」
「我有鑰匙,而且還有她的密碼。」
我回想當時躲在吧台裏面聽到的談話。
我吸了口氣。
「你差點兒害死我了,多莉!」
拉烏爾向外走了幾步,一隻手猛地一拳砸在了另一隻手掌里;然後轉過身來,語氣嚴峻。
「那麼你呢——如果有人來了的話?」
「在他屋裡找到一張支票,簽名是艾弗森。」
「去哪兒?」
「是發給瑪麗安的。」
九-九-藏-書信里用詞隱晦。可能是自發性的騷亂,或是某種暴力活動。」
多莉兩手把在我兩邊肩頭。
煙頭上余火未盡,圓圓的橘色斑點閃爍。那部有聲新聞片。瑪麗安的反應。
沒有道歉。沒有借口。
「我們黨是一個很小的拉美裔組織,」拉烏爾說道。
「大約8個月前,」拉烏爾說,「一個男子到我們黨部來幹活。他是那種好像突然冒出來的勤雜工,無論幹什麼活兒他都滿意。他說是來自墨西哥與貝里斯交界處,靠近瑪雅人居住的熱帶雨林。」拉烏爾看著旁邊。
「你能,」多莉說道。
「你一直都侵入瑪麗安的電子郵箱嗎?」
她抽出一根火柴,劃了幾次,然後恨恨地扔到地上,再抽出一根。我雙手圍成杯子形狀為她擋風。火柴燃了。我倆點著了香煙。
他兩眼大睜。
「所有的線索都在那兒,我們可以匯總分析;然後採取行動。」
「你忘了嗎?不久以前,聯邦調查局在明尼阿波利斯逮捕了幾個恐怖分子,發現了炸彈。是白人分裂組織乾的,與吉布斯那伙人有聯繫。」拉烏爾緊握拳頭。
「我必須提醒大衛。」
「沒辦法,只有這樣才能找到你。」
混凝土地面的積水在燈光下閃爍。我的涼鞋與雙腳濕得通透,雨水也滲進了我的襯衣。我很快就會嗅到潮濕而帶有泥腥味的陳腐氣味。我想到了瑪麗安。大衛。有著艾弗森名字的那份文件。瑪麗安真的也知道這些嗎?我喉頭一酸。或許,她竭力要掩蓋的並不僅僅是謀殺庫爾特一案。
多莉彈了彈煙灰,似乎突然不大耐煩。
「不是吉布斯,就一定是瑪麗安。」
「那個集會上,她和市長都會到場。」
「你可能說對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們既然從她的郵件里發現了陰謀活動的蛛絲馬跡,可你又認為不是她策劃的?」
我向他們說了那份報告。我細說內容時,多莉向拉烏爾靠https://read.99csw.com得緊緊的。
「你真能?」多莉說道。
拉烏爾一臉困惑:「你們笑什麼呀?」
「我不在那兒工作了。你還在呀。」
「什麼?」
「發現了什麼?」
「不用。」她轉向那個男子。
我點頭以示感謝,然後把鑰匙塞進衣袋裡。
「如果被人闖見,我該怎麼說?」
「艾利,等等。」我感受到她雙手的重量和懇切的語氣,於是停了下來。
「而且你必須幫我們。跟我去,明天晚上。」
「什麼行動?」
「有些人說我們並不代表大多數拉美裔。」他眯起眼睛。
「自以為是滋生疏忽大意。我不是也看到了有關大衛的信件,對嗎?」
「我15年不抽煙了。」我說道。她堅持。我只好抽出一支。
「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他們?他們闖入你家,在圖書館外面槍殺那個男孩,在街上襲擊你父親。斯庫尼克也很可能是他們殺害的。」
多莉把我端詳了一番,然後向拉烏爾點一下頭,拉烏爾便放了手。
「你到底還還知道多少?」
「一場由拉美裔進步黨承擔責任的騷亂?」
「你還記得大衛到辦公室來的情景嗎?」
「辦公室。看看她的信件。」
「車子沒問題,只是泥巴塞滿了。現在都清除了。」
「他們想在此故伎重演。」
「不對。」多莉牙關緊咬。
「你一直不回電話。」我吸了一口萬寶路。
拉烏爾面向著我。
「可他死於心臟病發作。」
「我不會回她的電話,也不會去見她。」
「明尼阿波利斯?」拉烏爾問道。
「什麼事態?」
「不能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來一長串輕煙。
多莉聳聳肩。
「你也許知道,我們發起了一個抗議勞動節集會的示威遊行,」拉烏爾說。
「剛開始理出頭緒。」
「太荒唐了。瑪麗安那麼精明,絕不會讓任何不利的證據留在自己的辦公室。」
「可你的處境也很危險。」
「政客們決不能從那裡面拿錢出來,」多莉說道。
「怎麼不可能?瑪麗安可以拿競選經費讓他去干。」
「瑪麗安可能事務纏身,卻並不愚笨。大衛和她父親有多麼相像,太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