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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不要看什麼都不順眼,」查理對他說:「你該滿足了。大家沒有故意磨蹭,所有這些謀殺發生了沒幾天。如果有六具無名屍體擱在那裡,你會是什麼感覺?」
「沒有。」
漢克糊塗了,「但你說過被殺的兩個女人都不像是吸毒者。」
「但你必須給他們打個電話。他們像我們一樣,在室外工作。那天我和哈羅德·薩根一起吃午飯,他氣得暴跳如雷,好像上面正在討論削減他們今年的預算。他說那是因為縣議會的人頭腦遲鈍,不懂得受害人和罪犯的汽車必須作為證據處理。我會打電話和薩根打個招呼。他們很可能要到這個周末的時候才能著手檢查汽車的問題。鑒於那輛法拉利的價值,薩根把它鎖在了我們的倉庫里。你見過它嗎?」
「是的,」查理說。
他們並肩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漢克透過玻璃看著屍體解剖室。
「我們以前從沒見過這麼純的海洛因,它的濃度比亞洲走私進來的高濃度海洛因還要高百分之五十。配製的成分里還有可卡因。」
「那麼你認為兇手可能患有多發性硬化症?」
漢克拿起報告,然後又扔在桌子上。
「好,讓我們繼續。就像我在現場對你說的,我幾乎肯定你的被害人在進入水中之前就已經死了。兇手把她臉朝下拖到水池裡,這時她前額一定被擦傷了。我已經檢查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只發現了這一處注射點。」他將放大鏡放在她左臂的血管上。
「可能,」查理說。
「經典的強效興奮劑?」
漢克避開了病理學家的談話。他的話觸發了他的一些想法。使用注射器的那個人就是兇手嗎?這是一個合理的假設,但兇手做的事情沒有什麼是合理的。
「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已經為古德溫的案子忙了一個上午,我正準備出去吃點兒午飯。」
「這就是你們的結論?」
「你知道我們有兩件殺人案,死亡時間是至關重要的。就這點而言,這種模糊的陳述會導致無罪宣判。」
「拿不準,」他回答說。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無法給你一個準確的時間,」查理說,他的嗓音提高了。
「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只能如實地說我們假定這個人是溺死的,並且我們得出結論的唯一辦法是採用排除法,排除其他一切可能的原因。如果這位女士是溺死的,我們認為這不是一個意外。CSI送來了毒理學報告,它就在你身後的桌子上。」
「我發現了肺水腫的跡象。在典型的溺水死亡中,白色的或帶血的液體出現在鼻孔、嘴及呼吸道,因為胸部的壓力使它們流出來。但肺水腫不是特異性的,過量吸毒導致的個體死亡也可以有肺水腫。」
「看上去是這樣,」他漠不關心地回答。
「不,」漢克拉著查理的工作服說:「你剛才說的很有道理,查理,告訴我更多的東西。九_九_藏_書
「其中的一起,」漢克對他說。
「有過一個,」漢克說。
「馬錢子鹼可以被當做殺蟲劑,對嗎?」漢克說。
「很可能,」查理說。
「你在騙我嗎?」漢克說,他覺得這個病理學家太瘋狂了。
「當然我們還要排除吸毒過量的可能。這就像我們小時候看到的『摻了毒藥的萬聖節糖果』,記得嗎?你的父母讓你玩『不請客就搗蛋』的遊戲,但你吃不到糖果。現在任何東西都必須密封起來,否則孩子們甚至不能放進自己的籃子里。只有當事情變得緩和時,父母們才開始找剃鬚刀片。」
「我們不得不把屍體藏在當地的一個殯儀館,從新千年開始到現在,那裡的地方還沒用完。」
他來到停車場他那輛黑色的維多利亞皇冠旁邊,鑽到裏面,他想起了童年生活的片斷。他看到自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著孩子們在街上玩。他坐在鋼琴旁,用粗短的手指拚命地彈奏著樂曲。他的母親是一個有造詣的鋼琴家,父母相信,只要經過適當的努力,他們的孩子可以做任何他們所希望的事情。他現在想知道,尼爾·沙利文的母親是否對此也抱同樣的態度,想教她的兒子學習化學。
「你可以在機務本段買到它。」
「我知道,」漢克說著,抓起報告把它攥在手裡,「他是卡羅琳·沙利文的弟弟。」
漢克皺著眉,「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
「蘇珊娜·波特被注射了同樣的東西嗎?」
十二月二十六日,星期天,下午三點十五分
因為接待處一個人也沒有,漢克走到靠門的牆上掛著的電話旁,撥通了查理的電話分機。沒有人接,他就坐在休息室的一把椅子上,希望自己不至於白跑一趟。過了幾分鐘,查理回來了。
「沒有,」查理對他說:「無論如何,我懷疑這點也許能證明什麼。因為被害者和嫌疑人正在約會,他們很可能發生了性關係。你準備把游泳池抽幹嗎?」
「這種混合物談不上什麼經典。我們還發現了相當數量的馬錢子鹼,目前把可卡因和馬錢子鹼混合在一起的毒品商已經不多了。無論你信不信,我們以前見到過。當然這種現象很少,大多用在麥角酸二乙基酰胺裏面。但我保證他們沒有用過這種類型的馬錢子鹼,他們製造這種東西面臨著很多難題。」
「那麼這兩個女人是被同一個人殺的?」
漢克擠出一根牙籤放在嘴裏,「我們為什麼要談論萬聖節?」
「見過了,」偵探不滿地嘟囔著說,「實驗室里的一個傢伙可能還開過它,這就是他們寫報告拖拖拉拉的原因。」
漢克盯著不鏽鋼桌子上勞蕾爾·古德溫的屍體,她看上去內臟已經被掏空了。
偵探嘆了口氣,恨自己剛才鼓勵查理https://read.99csw.com進行自己的推理。看著一個人吃烤牛肉三明治,而勞蕾爾·古德溫的肝臟就在幾英尺旁的盤子上,實在讓人無法忍受。
「是一種用來治療多發性硬化症的注射劑。另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是,如果你大幅降低使用劑量,並且除去其中的一些管製藥品,這種混合物可能具有治療作用。」
「讓我解釋一下,」查理說著,打開了他的面罩。
「溺死是經過排除所作的診斷,我必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排除所有死亡的其他原因。即使這樣,我們還是不能肯定。看看她的手,這叫洗衣婦現象。」
「看看她胳膊下面的擦傷,她不是無法獨立行走,就是喪失了意識,然後被別人拖著走的。我的猜想是她是在其他地方被殺死,然後被扔到了游泳池裡。」
「我會去那兒的,」查理對他妻子說著,走到了房間的後面。
「是的,」偵探說著,轉過身打開了門,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勞蕾爾的遺體。他曾經被那個緩刑監督官的感情遮蔽了他的判斷,現在應該為這個躺在桌子上的內臟被掏空了的女人伸張正義。從現在開始,他跟卡羅琳談話時應當保持更多的克制。
「所有這些只是說明她泡在水裡已經超過兩個小時,我估計應該是三到六個小時。」
「肺,」這個病理學家說著,戴上一個帶有透明塑料防護罩的帽子,蓋住了眼睛和嘴。
「有性|交嗎?」
「應該再精確點,」偵探說,他深沉的聲音在房間回蕩。
「卡羅琳是個好女人,」病理學家說:「我覺得有些奇怪,你讓她在犯罪現場那樣走來走去的。但是,嗨,我懂什麼?我做的只是把它們切成片兒或方塊。她很漂亮,你又是單身,不是嗎?你為什麼不帶她出去吃晚飯?你們倆不在一個部門工作?」
「有些老年人吃了太多的藥片,然後就淹死在浴缸里。我們沒有選擇,只能按殺人案調查。浪費時間。」
「到底什麼是米托蒽醌?」
偵探從口袋裡掏出放大鏡。
「你以前處理過溺水的案子嗎?」
「我們給她做了初步的毒理學化驗,但還沒有時間進行屍體解剖。我們在古德溫的案子上進展比較大,是因為有注射器里的樣本。」
「但如果他因為治療原因使用它,他可能需要一個藥劑師或藥理學家為他製作。古德溫夫人的死已經證明,這種錯誤的組合是致命的。」他的手機震動起來。
「太好了,查理,」漢克說著,站起來打斷了他的推理。
「好,這兒還有另外一種有意思的成分,米托蒽醌。實驗室花了好長時間才確認了它,所以它沒有出現在早期報告中。」
「好,」他說,在錄音之前又按了一下停止按鈕。
「簡直是一個惡夢,」查理說著,打開了他房間的門。
「你們這些傢伙總是逼我們做不可能的事,我把它read.99csw.com確定在兩到六個小時。我覺得沙利文有作案的嫌疑。」
偵探沒有給查理打電話,而是決定親自去找他。打電話經常不被人重視,即使警察也不例外。當你站在一個人面前時,他是很難拒絕的,何況他和查理是好朋友。
病理學家又回到他的桌子旁邊,他搬來一些設備,好讓偵探更近地觀察屍體。
「如果你說對了,我們會發給你一枚獎章。我需要的是讓你提供一些信息,幫助我找到那個狗娘養的。如果你還有關於古德溫的事告訴我,現在就說。我要準備逃走了。這裏又是吃的,又是死人的內臟。」他說著,從驗屍官手裡奪過三明治,放進了塑料袋裡。
「那麼她是溺死的,對嗎?」
「可能是那個節食醫生的多疑的妻子。」
「發現了什麼毒品,她是死於毒品嗎?」
再過四年,這位偵探就五十歲了。除了肝臟和多餘的二十磅體重,他順利地通過了體檢。自從他妻子和他離婚後,他就再沒有過性生活。他經常租一些淫穢電影,通過做|愛來確認那玩意兒還好用。他曾經和一個漂亮的女士約會,她是丹尼酒館的服務員。儘管他們還沒有在一起睡覺,但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他們每個星期六晚上都去跳舞,除非工作上有什麼事情。但這個女人現在被他氣瘋了,因為他一連三次沒有按時赴約,她不理解一個謀殺偵探的生活,他在自己的婚姻中也遇到過同樣的問題。他打算下個星期給她買一部手機,這樣他就能在工作纏身的時候給她打電話。她總是嘮叨他肥胖的腹部,說如果他們做|愛的話,他一定會犯心臟病。
「你太無禮了,你知道,」查理說,他的感情受到了傷害。
「我說到哪兒了?」查理咕噥著說,踩了一下地板上的一個踏板,把錄音帶倒了回去,他每次做屍體解剖都要錄音。
「你把他抓起來了嗎?」
「有些瘋子想殺死那些使用毒品的人和醫生,這種毒品被今天這一代人叫做糖果——毒品。但毒品商可能並不知道這一批產品裏面都含有什麼成分。」
漢克只聽到了病理學家所說的幾個字,他仍然在苦苦地思索著與藥劑師有關的事情。他謝過了查理,就離開了。他突然想起來卡羅琳的母親曾在一所專科學校里教化學。
病理學家把手放在屁股上。
「噢,你知不知道,實驗室有沒有對我們從沙利文和波特家的車庫裡取回的汽車進行檢查?」
「萬聖節糖果?」
漢克在家裡無事可做,就撥通了查理·揚家裡的電話號碼。揚夫人接了電話,說她丈夫已經去工作了。在假期里,驗屍官的辦公室里總是擠得滿滿的。很少有哪個聖誕節會不發生一起自殺就平靜地過去,謀殺案件的數字也總是在上升。今年更是泛濫成災,屍體數目總計達到了去年的兩倍。這個世界的很多人都在享受他們九-九-藏-書的周末,而警察、消防員、驗屍官和那些維持國家運轉的人們卻還在工作。
「她沒有顯示出上癮的跡象。你看,她是一個健康的女人。她的肌肉很諧調,她小腿的尺寸與胳膊和軀幹相比,說明她不是一個騎自行車的人就是一個跑步鍛煉的人。那個叫波特的女人身體狀況也非常好。兇手一定是被喜歡運動的女人迷住了。」他停下來喝了一口可口可樂,又把杯子放在不鏽鋼桌子上面,緊靠著他的手術刀,是鋸子和其他儀器。一個打開並且吃了一半的烤牛肉三明治就放在它旁邊。
「這個人告訴她們這種治療還在實驗階段,但很快就會通過食品及藥物管理局的批准。上層婦女們頓時感覺精神振奮,她們的食慾被抑制了,因為她們無意中服用了甲安菲他明。如果這種事情是偶然發生的,那麼注射場所就不會被發現。就像你知道的,除非你經常使用,否則不會留下痕迹。然後來了一個瘋子,決定通過在藥品中投毒殺死這些漂亮的女士。」查理從盤子里抓起他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對不起,」他說:「想讓我請你吃點午餐嗎?」
「我說過我三點會去接凱利的,你需要做的只是保證她有錢去溜冰場。我又忘記去自動取款機取錢了。」
「等會兒再吃你的午飯吧。」
「那是個錯誤。」
漢克開玩笑地抬起手做了一個祈禱的動作,「請原諒,噢,上帝保佑死去的人們。我再也不會打斷你了。」
「我在聖誕節的時候為你的案子在這裏工作,而你卻不能禮貌地聽我說話,你們這些傢伙都是一路貨。」
「這種比商用馬錢子鹼要高級得多,並且在殺蟲劑中沒有發現除商用馬錢子鹼之外的其他添加劑。它是從一種叫做聖·伊格內丁斯豆的植物中提取出來的,使用這個名字是因為這種植物引起了耶蘇會的注意,但它實際上是在十七世紀被兩個法國藥劑師發現的。在中國,它作為一種藥物享有很高的聲譽。」他彎下腰,取出勞蕾爾·古德溫的大腦,把它放在切片機旁邊,以便以後把它製成切片。
「我已經看過前期報告了。我希望他們能夠對比那些沒有確認的指紋。其中一個肯定是那個女管家的,另外一些不屬於這個家裡的人。」他吃吃地笑起來,「我們應該僱用那個女管家,她的工作做得勝過我們大多數調查犯罪現場的警官。」
「讓我解釋得更清楚一點兒,」查理說。
「她們不是我們通常看到的那種,」他解釋說:「有人可能出售這種混合物用做減肥。這兩位女士想保持體型,這從她們的身體狀況就可以看得出來。比如說她們的體重開始增加,一個朋友介紹一個人到她們家,她們付錢,然後這個人給她們注射。這個人可能是醫生或者護士,或者只是假裝專業人員的人。衛生局認為這種節食診所有很多問題,但他們關九*九*藏*書掉一個,就會出現一個新的。開辦這些診所的人一般不會被正式承認,所以有一部分轉入了地下。」他回頭看了一眼屍體,嘆了口氣,「我覺得我們應該把精力集中在解剖屍體上。我看你一定是要到什麼地方去。」
「跟我來,」這個矮個子的韓國人說,透過厚厚的眼鏡片看著偵探。
「聽我說,好嗎?讓我們假設這個兇手患有多發性硬化症,傳統的治療方法無能為力了。一個醫生給他開了米托蒽醌以阻止病情的發展,所以這個服用它的人的病情反而日益加重了。而海洛因能幫他減輕痛苦。嗎啡和海洛因具有幾乎同樣的作用,但除非你去醫院治療,否則你得不到它。可卡因可以使人增加精力,也可用作止痛藥。不知為什麼,他們覺得馬錢子鹼也能對他們有所幫助。」
漢克很為卡羅琳著迷,儘管他永遠不會承認這一點。她怎麼會要他這樣一個老糊塗呢?如果他去追她,就會破壞他們的友誼。
查理在屍體上面移動著放大鏡。
他摘下手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後示意漢克也坐下。他們一坐好,查理就探過身去,顯得非常興奮,「我妻子建議我寫一起神秘的謀殺案,你覺得怎麼樣?很不錯的設想,是吧?」
「誰在藥品中投了毒?」漢克問道。
查理笑了,然後回到屍體旁邊。
最大的問題是他的記憶力,他目前經歷的是最壞的情況。大多數偵探都隨身帶著掌上電腦,他們甚至把計算機放在汽車裡。上面也發給他一台掌上電腦,但他從沒有時間去搞清楚怎麼使用它。緊挨著他的電腦的是一台用了二十年的史密斯·科羅娜打字機。當每個人的電腦都崩潰或感染病毒的時候,他的同事開始咀咒,像瘋子一樣到處亂轉,想就近找一個技術人員,而漢克則在一旁幸災樂禍。
「那是什麼?」他指著天平上的一些器官說。
「過時的漢克,」正像他們所稱呼他的,他不必擔心那一類的事情。他的檔案櫃里裝滿了列印的報告,原始文件,逮捕記錄的複印件,還有在他的警官生涯中處理的每個案子的完整記錄。儘管某些特定的文件不允許他帶出辦公樓,但他每年都藏在箱子里運出去,存放在他的車庫裡。
「不是這種,」查理彎起眉毛說。
漢克走到走廊的一半時,又回到房間。
「你對死亡時間最精確的估計是什麼時候?」
「看起來今天你的房子已經滿了。」
「我沒有在她的胃裡發現任何東西,這是又一個支持吸毒過量的因素。人們第一次注射海洛因,通常都會嘔吐。米托蒽醌混合在裏面的一個副作用是使人噁心,而犯罪現場的警察沒有在房子里發現任何嘔吐物。我在她的牙齒和下頜中發現了嘔吐的食物,一種成分是燕麥,另一種是糖。很可能是早餐的殘留物。她要麼是午餐時間死,要麼就是因為某種原因沒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