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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層人士都不願冒觸怒大眾的風險,或許他們害怕被趕下台,或許他們害怕被判處違反人道的重罪,害怕被憤怒的群眾五馬分屍,我指的是……衛文堡的駐軍和他們的家人,他們可能也已經受到感染。如今,他們早已分散全國各地,誰知道他們又傳染給多少人?一旦走漏風聲,只會引發全國性的恐慌。國際間一定會採取檢疫全美國的行動,儘管這麼做也是沒有用的。或許這整件事不會導致任何巨大的影響,或許在達到顛峰後會自動漸漸消失。」
「不,不可能。」
「別讓任何人在半路把你攔下來,不管那個人是朋友還是警察,假如是警察,你更不能停車。」
然而,無論我再怎麼緊緊擁抱她,無論她的吻再怎麼甜美,終究無法擺脫即將失去她的不樣預感。
天哪,我好愛她。
「儘管他缺乏很多的東西,但是他一直生活得很快樂。」我說。
「沒有。」
「是那群潑猴下的毒手。」
東方開始出現魚肚白,倘若不是日出滲出的銀光,想必是世界末日的到來。
「假如不是受人指使,那麼它們為什麼要殺害她?」
在過去十二個小時以來,我痛失父親、與曼紐和托比多年的友誼,許多的幻想和純真也隨之破滅,我害怕還有更多更嚴重的損失在前頭。
「回家去吧。」曼紐說:「天很快就亮了。」
「或許。」
「回家吧。」
歐森從碗里拍起頭,嗅一嗅空氣中的氣味,歪著頭喚了一聲,繼續吃它的狗飼料。
我從來不帶自己的鑰匙。薩莎將一把備份的鑰匙放在一隻外型像贈殊的花盆裡,就藏在美香草黃色的葉片下方。當致命的破曉在東方亮起魚肚白,當世界準備進入謀殺的夢鄉時,我讓自己悄悄地溜入薩莎的家裡避難。走進廚房,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收音機扭開,薩莎正在消磨最後半小時的節目,做氣象預告,我們尚未脫離雨季,將有雲氣從西北方來襲,入夜之後將有短暫陣雨。
「看在老天的份上,你的車門到底上鎖了沒有?」
「再過五分鐘就到家。」
「有這種可能性嗎?」
當我再度回首凝望這棟南塔克式的住宅時,它已經不是我印象中的模樣。看起來比從前狹小、擁擠,而且令人望之卻步。
「我需要聽到你的聲音,一路上,一直路到你回家為止,我必須要聽到你的聲音。」
我想到神父公館的閣樓里那隻動物悲慘的叫聲,哀威之中充滿迫切與人溝通卻說不出話來的絕望。我想到那個仲夏夜裡沮喪地凝望天空的歐森。
薩莎不介意房屋誇張炫目的外表。如她所說,反正她人住在屋內,屋外看起來怎麼樣並不重要。
「它們有它們自己的陰謀,有時候它們的想法恰巧和我們的不謀而合,它們也不希望這件事被公諸於世,它們把未來寄托在即將來臨的新世界,所以假如它們透過什麼管道得知安琪拉read•99csw•com的計劃,它們就會除掉她。克里斯,這件事背後沒有任何主謀。派系倒是不少——友善的動物、凶暴的動物、衛文堡的科學家、那些已經轉惡的人們和情況轉好的人們。當中有許多相互競爭的派系,簡直是一團混亂。而這團混亂在事情尚未解決之前只會愈來愈糟。現在你可以回家了吧,別再插手管這檔子事,趁還沒有人像對付安演拉一樣對付你之前,趕緊鬆手脫身吧。」
「這裏還有我。」他說。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詭異啊,雪人。」
除了健身房之外,這也是她的醫藥室,裏面儲藏了林林總總的維他命和礦物質,這也是她練習瑜伽的場所。每次她一踏上運動腳踏車,不滿身大汗騎個三十英里她絕不停止。她會一直待在划船機上直到她劃過腦海里的太和湖為止,在她保持韻律划船動作的同時,她會一邊哼莎拉。麥克拉琪蘭(Sarah McLachlan )、茱莉安娜。哈特斐爾(JulianaHarfield )、瑪莉狄絲。布魯克斯(Meredith Brooks )或薩莎。穀道的曲子。當她做仰卧起坐和舉腿動作的時候,在她身體底下的軟墊彷彿半途就要開始冒煙似的。做完運動的時候,她總是比運動前顯得更神采奕奕。經由各種瑜伽姿勢完成靜坐的時候,她散發出來的放鬆威力,足以將整個房間的四面牆震碎。
我把它最喜歡的干狗糧倒一份在它的碗里,在廚房裡繞了一圈,關上百葉窗,將威脅性漸漸增強的目光阻隔在外。當我關閉最後一扇百葉窗時,我似乎聽見屋內某處傳來門輕輕關上的聲音。
「我不是在為你導航,是我要你引導我降落,我這裡有狀況。」
我一直將她留在線上,直到她將卡車駛人停車位並將引擎關閉。
她每餐都在廚房的大餐桌上解決,因為原先的餐廳已經改裝為音樂工作室。其中一面牆邊擺著一架電子琴,有了這部全功能的合成音樂器,她甚至可以為一整個交響樂團譜曲,在這旁邊擺著她作曲用的樂譜架,和一疊等待她動筆的空白樂譜。音樂室中央放著一組鼓,角落裡豎著一把高級的大提琴和一張低矮的琴椅。樂譜架旁的另一個角落裡,一把薩克斯風懸挂在專為薩克斯風而設的銅製吊架上。此外,還有兩把吉他,一把木吉他,一把電吉他。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說:「現在鎖了。」
在二樓,樓梯口第一個房間的特色是一輛固定式的運動腳踏車。
「你人在哪裡?」
想必是我腦袋瓜里那三百個馬戲班在作怪。我走到水槽邊洗手,潑一些冷水在臉上。
當我們在諾斯楚莫號與羅斯福、蒙哥傑利共聚一桌的時候,我曾想到狗玩撲克牌的好笑圖畫,當時這個圖像不斷在我腦海里浮現,我覺得我的潛意識好像試圖向我揭示https://read.99csw•com某件重要的事實,現在我明白了,圖片里的每隻狗都代表了一種人的典型,而且每一隻都和人類一樣聰明。在船上時,由於歐森和貓咪大玩「嘲諷刻板形象」的遊戲,我才深深體會到衛文堡的那些動物比我原先想像的還要聰明,聰明到我不願意承認的地步。假如它們會拿牌會說話,或許可以贏牌,甚至可以帶我到乾洗店洗衣服。
當它發現兩個碗都空無一物的時候,歐森叼起其中一個碗來到我面前。我將它注滿水放回塑膠墊上,免得碗在瓷磚地板上打滑。
它隨即銜起另一個碗,狀似哀求地看著我,就跟所有的狗一樣,歐森的臉簡直就是為哀求的表情而設計的,做起樣來完全不輸給一流的演員。
「時間還有點早。」我說,從歐森嘴裏接過狗碗。「不過看在你也折騰了一個晚上的份上。」
「它們受誰的指使?」
「你會不會已經改變而不自知?」
「份相信製造出現在這些夢魘的人?」
「是誰下令殺了安琪拉?」
歐森和我一路直奔薩莎的住處。
她家裡的陳設不具備任何室內設計的主題,她不強調傢具和藝術品之間的協調。相反的,每一個房間各自反應她內心不同的熱情和嗜好,她是個凡事充滿熱情的女人。
我沒有招認,只是淡淡地說:「或許情況已經比你想象得還要迫不得已。」
「變的人不是我,是這整個世界。聽好,我要你繼續留在線上,直到你開車進家門為止。」
「到底是誰?」
他默不作答。
「可是根本沒有人來維持秩序。」
「我注意到了。」
結果屋裡連半隻猴子都沒有。
「像海灣一樣滑順的聲音。」她說,試著讓我心請放輕鬆。
最後,我來到她的卧房。床鋪的款式很簡單,素麵的床頭板,床尾沒有腳板,床上只覆蓋著一面纖薄的白色絲絨床罩。梳妝台、床頭櫃和桌燈完全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卧室的圍牆帶著淺淺的黃色,恰似雲中晨曦的顏色。有些人或許會覺得房間的陳設稍嫌單調,但是只要有薩莎在場,這裏遠比任何法國城堡里的巴洛克卧室裝飾得更精緻豪華,也比任何一座禪寺的打坐地點更能平靜人心。她睡起覺來從不斷斷續續。只要她一睡著,就跟沉沒大海的石頭一樣,經常讓人不放心地忍不住伸手碰碰她,感覺她的體溫,試試她有沒有脈搏,生怕她會這樣睡死過去。她對人也充滿熱情。當她和你做|愛的時候,整個房間似乎都暫時停止存在,讓你彷彿置身超越時空的某處,在那裡只有薩莎,只有地散發出來的光和熱,她燦爛的光輝總是那麼耀眼奪目而不灼人。
白天里她不會有事,從位於席格山的廣播電台穿過市中心回家只有十分鐘的車程。夜晚似乎才是猴群出沒的時間。史帝文生那類的變種惡徒在大太陽底下的自制力似乎也比在月亮底下高read.99csw.com。就跟「怪醫魔島」(The Island of Dr.Moreau )里的怪獸人一樣,一到夜晚就獸|性大發。當夜幕來臨時,他們就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使得他們有膽做一些白天不敢做的事。現在既然是白晝,薩莎絕對不會有事的。從小到大,這或許是我第一次為白晝的來臨感到欣慰。
「你會不會已經受到感染而不自知?」
「我不能只是道聽途說。凡事總得有個秩序,社會才會穩定。」
「凡事總有黑暗的一面。」
「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喃喃自語。
管它有沒有太陽,我巴不得立即衝出去護送她下車。我想拿著手槍跟在她身旁,護衛她穿過後門的陽台進入屋內,那是她習慣使用的出入口。當我聽見後門陽台的腳步聲時,時間彷彿已經過了一個小時。當她穿過放滿盆栽的桌子,打開後門時,我佇立在射入廚房的一道晨光里,我將她摟入懷裡,並將她身後的門用力關上,在那一刻,我們緊緊地擁抱到彼此無法呼吸。我親吻著她,她感覺起來是如此的溫暖和真實,真實而且燦爛,燦爛而且充滿活力。
「這是恐嚇嗎?」
「什麼?」
客廳是書的天下,看書是她的另一項嗜好。每面牆都擺著書架,架上排滿書籍。客廳里的傢具雖然不摩登,卻不乏品味,天然材質的椅子和沙發以舒適為原則,非常適於休憩、談心或看幾小時的書。
在我動身離開,牽著腳踏車穿越後院的途中,托比忽然開口說:「克里斯多福。雪諾。聖誕節的雪。聖誕節和聖誕老公公。聖誕老公公和雪橇。雪橇和雪。聖誕節的雪。克里斯多福。雪話。」他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被自己奇怪的文字遊戲逗得十分開心。而且顯然很高興看到我臉上驚訝的表情。
「我不認為有這種可能性。」他聳聳肩,一手撫摸著托比被護目眼鏡皮帶弄得亂翹的頭髮。「並非所有經歷轉變的人都和史帝文生有一樣的徵兆。發生在每個人身上的變化有無限多種可能性。有些人在經歷一些不好的階段之後……就克服過來,他們的體內隨時都在變化。這不是個單一的事件,像地震或颱風一次就結束,這是個持續的過程。真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我會親自動手解決史帝文生。」
窗外漸漸變亮,歐森毫不猶豫地走到角落裡一張塑膠地毯邊,上面放著兩隻硬殼塑膠狗碗。每個碗上都寫著它的名字,不管是巴比的木屋或薩莎家,它都被當作家人看待。
划船機、一組二到二十磅以兩磅為間隔的啞鈴和一張運動用軟墊。
當我繞過床尾,走向牆邊的三扇百葉窗時,我注意到有個東西放在絲絨床罩上。那個東西不大,外表看起來極不規則,但很光滑,一塊發亮的彩繪瓷器碎片,刻畫著十張微笑的嘴,一彎臉頰,和一隻藍色的眼睛。那是在安琪拉。費里曼家被摔破在牆上的九-九-藏-書克里斯多福娃娃臉上的碎片。
「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我停住不動,仔細聆聽屋內的動靜。
「你變了嗎?」
「願上帝幫助你,托比。」我說,因為我也把他當成我的朋友。「願上帝祝福你。」
當我結束搜索行動的時候,我忍不住想拿一桶高濃度的阿摩尼亞,擦拭屋裡每個猴子可能碰觸過的角落,藉此抹去心理上的玷污感,彷彿它們不單是衛文堡的實驗品,而是從地獄鬼火和罪人慘叫聲里冒出的怪物。將阿摩尼亞的事擱在一旁,我趕忙拿起廚房裡的電話直撥KBAY播音室的專線。在我鍵入最後一個號碼的時候,赫然想到這時薩莎應該在返家的途中,我立即改撥她的行動電話號碼。
「沒有人下令這麼做。」
「你的車門鎖了嗎?」
「那絕不會是一個老太太,她只是外表看起來像而已。」
我忍不住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憤怒,我猛然從夾克里拔出手槍,開始在屋內進行地毯式的搜索,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衣櫥,每一個碗櫃,只要是這些討厭的傢伙躲得進去的縫隙,全都不放過。我一邊咒罵,一邊放出敢說敢做的恐嚇,我用力扯開門,粗暴地關上抽屜,用掃帚的把手朝傢具底下猛戳。我的大肆喧嘩立即引來歐森的注意,它衝到我身邊以為我和誰發生了激烈的爭鬥,然後它試著保持安全距離地跟在我後面。
「我以為她被謀殺是因為她試圖將真相公諸於世。她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她告訴我,她說她很害怕自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們會有辦法的。」曼紐盲目地堅信。「他們會有辦法的。」
「嘿,雪人。」她回答。
我必須離開這裏,不單是因為日出即將來臨。我繼續牽著腳踏車穿過後院,不知不覺間兩腿開始向前沖,直到我將他們家遠遠拋在身後,沖回到大街上。
寬敞的陽台整個用玻璃密閉,考慮到天氣較冷的時節,薩莎在裏面裝設暖氣,將陽台改裝為溫室。成排的桌子、長凳和牢固的金屬架上擺滿了數以百計的盆栽,包括茵陳蒿、百里香、白茫、葛草、山蘿蔔……她將它們當作烹飪的材料,用來製作散發淡淡香氣的乾燥香包,和沖泡有益健康的草茶。
我的狗從小被叫過許多的名字,不過它對那些名字從來沒有認真地反應過。後來,我們發現它對我們租來的歐森。威爾斯的電影看得特別認真,尤其是有威爾斯本人出現的片段,於是我們半開玩笑地以這位演員兼導演的名字為它命名。從此以後,它就只對這個響叮噹的名字有反應。
「他已經找到自己存在的目的和實踐自我的園地。而今要是他們將他推到一個讓他對自己產生不滿的層次……他們有辦法讓他完全恢復正常嗎?」
「探險家向塔台報告,濃霧已經消退,你不需要為我導航了。」
假如她預測我們將遭受一百英尺高的海嘯和火山爆發的大https://read.99csw.com量岩漿襲擊,我可能會聽得更津津有味一些。每當我聽見她廣播節目時柔順又略帶磁性的嗓音,臉上就浮現出笑容,即使在這個接近世界末日的早晨,我依然無法抗拒地被她的聲音撫慰和挑逗。
「要是我不小心撞倒一位老太太怎麼辦?」
我對曼紐說:「你和他們的合作已經開始得到回饋了,對不對?」
「你把我嚇壞了,曼紐。」
「不會。」
薩莎把廚房整理得一塵不染,到處亮晶晶的,而且散發著甜美的清香,只不過擠滿了各式廚房用具。她是個烹飪高手,光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廚具就佔據了半個流理檯面。懸挂在高架上的鍋碗瓢盆之多,讓你恍如置身掛滿鐘乳石的石窟。我在屋裡四處穿梭,將百葉窗關上,每個角落都可以感覺到她活躍的生命力。她總是活力四射,即使在她出門之後,家中依然留著她的氣息。
曼紐說:「我們全都是奉命行事。這些日子,克里斯,這裏的情況就是如此。做決定的是相當上層的人物,他們決定不要讓這件事宣揚出去,很上層的人物。你就當美國總統是個科學迷,他把遺傳工程看成創造歷史的契機,不惜投注大筆經費從事研究,就像當年羅斯福和杜魯門贊助曼哈頓計劃,甘乃迪大力發展登陸月球計劃是一樣的道理。假設他和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那些追隨他的政客們,現在都決定掩蓋這件事。」
當我走出運動室時,那種害怕即將失去她的不祥預感再度襲上心頭,我不由得全身劇烈地發抖,必須倚靠在牆上讓自己冷靜下來。
貓頭鷹再度發出叫聲。一陣微弱而舒適的微風吹起,猶如湯構攪動濃湯般的白霧。
「沒有人指使它們。我們甚至連這些該死的傢伙在哪裡都找不到。」
薩莎的住屋屬KBAY所有,算是她擔任電台總經理一職的福利之一。那是一棟二層樓的維多利亞式小別墅,精緻的木工在房屋所有的天窗、三角牆、屋檐、窗戶和門口四周圍,以及陽台的欄杆上展現無遺。倘若不是油漆的顏色,整棟房屋看起來就跟珠寶盒一樣。象牙黃的外牆,粉紅色的百葉窗和陽台欄杆,木工的部份則清一色為萊姆派的顏色。整體的外型看起來讓人誤以為是一群吉米·布菲(Jin -ny Buffet)迷在嗑藥和周末狂歡后粉刷的傑作。
顯然至少有一隻猴子在昨夜到過這裏。
我所認識的托比。拉米瑞茲原本連這樣簡單的文字聯想遊戲都做不到。
他對托比剛才的表現顯露出萬分的驕傲,我被這個情景深深打動,傷感得無法正視他。
「我們已經給過上帝機會了。」曼紐說:「從現在開始,我們要開創自己的命運。」
我猜我知道它們的一個藏匿地點,山丘里的防洪下水道,我發現成堆骷髏頭骨的地方。不過我暫時不想向曼紐透露這個秘密,因為我尚未確定誰才是我最危險的敵人,是猴群?還是曼紐和他的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