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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現部 墜入地獄 第四十三章 拉茲洛

再現部 墜入地獄

第四十三章 拉茲洛

他沒過多久就從菜單里抬起頭來,用眼角瞄了幾眼確定我並不在等人之後,便決定過來跟我搭話。我則假裝專註看著菜單,當他叫我的時候我裝出驚訝的樣子。
「但是……您也跟他們說了嗎?」
「拜託讓我請客,這是我的榮幸,我建議我們可以點個兩人份的皇家海鮮盤……再來一瓶寶利白酒。」
「聽著,瑞秋兒,有何不可呢?上次我也得到很多樂趣,你想到什麼曲目?」
「那麼,您願不願意跟我一起用餐呢?我也是一個人,到這裏來出差。」
「可以,當然可以!我會跟個死人一樣閉上嘴巴的……不過,為什麼您會說到犧牲呢?」
「嗯……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您是說這不是第一次?」
「我也是……況且觀眾也很喜歡,喬治是這樣跟我說的。」
我回到飯店,點了晚餐,然後早早上床。第二天禮貌性拜訪了唱片公司本部以後,上了火車回到巴黎,在這聖誕節的前夕,我像個孩子一樣焦躁狂熱,還有很多事待做。
「那就走吧。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今晚要演奏的曲目是?」
「愛極了,但是我不能接受……」
她看起來對再度跟我合奏這件事明顯地過度興奮,帶著這類胸部豐|滿的女子不可思議的狂妄(如同布瑞爾的唱法),她轉過身來面對我,傾身向前,開始提出一連串曲目。我心不在焉地聽著,眼光則飄向她的胸部,往平時不會允許的深度看去。
接下來幾天,我得出一個結論,不能軟弱,必須繼續殺人,而且越多越好。不能把必須完成的工作延後,以防令人遺憾的情況再度發生。因為跟英國的唱片公司有約,我在星期一中午搭了歐洲之星到倫敦,準備解決瑞秋兒·哈蒙,腦中則緊緊記著下個周末開始,3月15跟16日,美國樂評約瑟夫·阿特曼也將到巴黎來聽郎朗的音樂會,也得把他解決掉。我知道我冒的險越來越多,而且像是逃往未知的前方,但是我有選擇嗎?掉落到藝術的地獄、失勢、結束演奏生涯、旁人的眼光跟精神病院、自殺……以及冒著被警方抓到的危險兩相比較,某種宿命感把我毫不猶豫地推向前者。如果被逮捕了,那就表示我命中注定如此,表示向世人公開我天才秘密的時機到來。不過我很確定不會被捕,我不相信警方有那麼聰明,能把這些年來各種不同的謀九*九*藏*書殺串連起來,不同國家、不同社會地位……也許最近幾樁謀殺會引起某個自作聰明傢伙的好奇,但是不可能追查到我身上!我很訝異勒瓦爾的死只在報上登了篇小小的短文,完全沒有細節,更不用說那個場景安排跟任何可能的線索了……至於德夏奈,我只在《費加洛報》上看到一則訃聞,看來沒人對這些默默無名之輩感興趣。
3月10日星期一。
「不……我還是不懂……」
「喬治?」
「啊,對!沒錯,那次媒體的反應很熱烈,我想我們應該繼續……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沒有利用你的名氣的意思,我很清楚你這種級別的藝術家,不見得有時間浪費在跟我這種二流的大提琴手的合奏上,不過……真的很值得再試試看的。」
一切都如此簡單。
「啊,瑞秋兒……真巧,世界真小啊。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在英國廣播公司!我剛才從那棟樓前經過,你的節目還好嗎?」
「我是,晚安。」
「那怎麼——」
「你想去喝一杯嗎?」我提議。
我用力把他壓上我們逐漸靠近的塔牆外圍,用大塑料袋捲起來的日本武士刀刺穿他,刀刃毫無困難地從肋骨之間穿入直刺心臟,他連臉上驚愕的表情都還來不及消失就現出痛楚的印記,一絲驚恐閃過眼底,但很快的就在我的臂彎里死去。我把塑料袋展開,套住他的上半身,藉此把刀子抽出來,這樣從傷口裡大量流出來的血才不會沾到我。我將他放倒在地,全身放鬆,直起身來走幾步路,面對著大海吐氣。我沒採取什麼特別措施,直接把他拖到碼頭邊,拿出皮夾跟手機,然後把他丟到分隔兩座塔的海水懷抱中。黑暗裡,我看著屍體往下掉,沉入水裡,又浮上來,最後隨著海潮而走——不知道會持續多少時間?潮水似乎想把他帶離港灣,雨絲幫我洗去所有痕迹,我平靜地走回車子,然後帶著做完作業的安寧回去入睡。
「沒有,我才剛剛結束在法國的巡迴演出,我是來見……嗯……另一家唱片公司的。」
我的提議好像讓他非常興奮,停車后,我們沿著碼頭邊緣朝聖尼古拉斯塔走去,船從海上抵達時,這個塔會標示港口的右邊入口。我開始盡我所能詳細解釋,他則專心傾聽,當我說到我有意的小小失誤遊戲時,他簡直滿溢同情心,在這個季節里,氣溫還是很宜人,下著細雨。
「沒有,您是第一個。」
「完全正確,這個遊戲我已經玩了10年。」
「被您說中了,您真是個可怕的聽眾啊。進來吧。」
「等等,您不願意理解?聽好了,10年以來,我一直在殺那些膽敢抓到我犯下的音樂錯誤的人,您是第52個,而且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不過卻是第一個了解這個天才鋼琴家故事的人。他充滿創意的演奏,成功地傳達給這世上百萬人的音樂熱情……亞森,要知道,世人總有一天會知曉拉茲洛·杜馬的秘密推手,我完全為這些死亡負責,而且引以為傲,為了藝術可以不擇手段,亞森,連謀殺都可以允許!」
「嗯,謝謝。你呢,你在這裏做什麼?這幾天有表演嗎?」
他遲疑了一下。
「勇敢一點吧,像您這樣聰明的人一定正在理解——眼前的人是個危險的連環https://read•99csw.com殺人魔。我跟您解釋了犧牲的意義,是要您可以在無情的個人損失之中得到一點安慰,這個結局現在已經接近。」
他坐進禮車副駕駛座,開著車,我突然建議去看看舊港入口處那兩座夜間照明的塔。
他看起來不太自在,「我不懂,什麼犧牲?什麼救贖?您在說誰,又指什麼?」
「那就靠您了,亞森,我可以信任您的,不是嗎?」
「拉茲洛,以一個偉大的藝術家而言,您的幽默感真是特別……您在恫嚇我,來吧,我們該走了,去喝那杯威士忌吧!」
「像……像我?」
「那些人,那些躲過陷阱,看出失誤的人。」
「說實在的,這也不完全是湊巧。出差這事很早以前就確定了,我故意安排今天到這裏來,畢竟能聽到您的演奏、親眼看到您,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好運!」
「親愛的亞森,這下換您嚇我一跳了。來吧,我的車在那裡,我們先去舊港,我再帶您回來。」
「真是太神奇了,我要是跟人說拉茲洛·杜馬用他的車子送我……不過您剛剛說的,我被您嚇了一跳,也嚇了您一跳……是怎麼回事?您把那些音轉換掉了吧?到底是我的耳朵有問題,還是您的惡作劇?我無法相信這在您的控制之外……」
我們不自覺地就開始愛撫彼此,也不知道是誰演得比較多,我裝作被她的魅力迷惑住了,她則像鴿子般發出咕咕的聲音,看起來真的很沉醉、很受我吸引的樣子。我一度自問這是不是她讓我放下防備的戰術,打算把角色倒轉,一聲不響地把我謀殺掉,也許在內心深處她也恨我?我實在搞糊塗了。在3月的陽光下走著,背景是公園烏鴉的叫聲,靠近林蔭小道的時候,我把手放到手提包里大頭槌的把手上讓自己安心,根本聽不到瑞秋兒在說什麼,內心的奏鳴曲凌駕一切,主導我的行動,引我往避無可避的結局而去。在小徑轉彎處,她正往一個單獨的椅子走去,我檢視四周確認沒有別人,然後把大頭槌拿出來,掄著臂膀用力往她的頭上直直敲下去,她的頭殼發出像是拿鐵鍾敲打椰子時的破裂聲。她慢慢地、無聲地倒在椅子腳下,身體轉過來,最後一次向我展現她的脖子跟內衣,我把手放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探測脈搏,什麼也沒有,不過音樂家的眼睛仍然是張開的,好像吃了一驚。我把她留在原地,繼續散步,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我的心情矛盾,但內在的音樂鼓舞著我,以一串莊重華麗的琶音為我的所作所為喝采。
「讓我來做東吧,您喜歡海鮮嗎?」
「所以要保密?」
他遞來一張名片。
「謝謝……嗯,吃什麼好呢?」
「湊巧是不存在的,亞森,您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沒有,我回飯店前要先吃個飯,我們藝術家也有這個需要。」
剛開始的確是鬆了一口氣,在馬賽找回跟觀眾之間的共鳴讓我特別開心,那種親密感常常是成功音樂會的特徵。我知道我的勃拉姆斯真的很棒,而巴赫則令人驚異,只要看看喬治歡欣的臉色就能明白,他聽到,並且找回了往日的拉茲洛·杜馬。我照習慣加了幾個很難在演奏中發現的錯誤進去,就我所能觀察到的,沒人面露不滿,反正音樂廳的照明並不理想,九-九-藏-書跟觀眾的距離也太遠了,沒辦法好好觀察,沒關係,我還有預留的能量……遠遠無法想象從第二天開始,我就感覺缺乏靈感,演奏也無可避免地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越變越糟,我在波爾多跟拉羅歇爾都犯下演繹上的嚴重錯誤,我的意志好像被麻痹了,在作品完美的音樂影像前好像有一塊大黑幕一樣,讓我沒辦法看清楚,更無法演奏。我漸漸領悟到自己處於多可怕的境地:以往每一季只要謀殺一兩次就足夠保有創作律動,而如今在兩樁情感跟美感上都特別成功的謀殺過後兩星期,只消三天的演奏會,我就跟個毒癮發作的吸毒鬼一樣恐慌,無法正常運作……第一晚在波爾多,我想無視這個問題,把罪過推到疲累跟羅琳的離去上,我在飯店房間里從星期二晚上待到星期三,以禪坐之姿思考,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到自身上,將毒害身心的邪念從身體里抽離。第二天早上開始,不適感突然加強,我受苦於顫抖、恐懼、流汗,一直到演奏會,所有癥狀都讓我很快明白缺乏的是什麼,但我無計可施。喬治在前往拉羅歇爾的車上令人難堪的沉默或提問當然幫不上忙,我像個死刑犯一樣進入音樂廳,完全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自問著有什麼辦法可以將災難減到最小,以避免重演卡內基廳的悲劇。演奏中途我被迫停下兩次,才能恢復神智,不致跌入瘋狂……我控制眼神——羅琳跟我說了,我向觀眾望去的瘋狂眼神後果可怕。我也得控制樂譜,至少有個最低限度。至於演繹法,原本的演繹版本因為我不受控制的選擇性記憶已經無跡可循,只好即興發揮。我只是想讓聽眾安心……也許連這點我也做不到,但是我用上全副精力來篩選受害者,第二號《鍵盤組曲》里的慢板樂章提供了一個候選人,演奏三種速度的序曲里的行板時,一個觀眾對我可悲的表演除了表現出惱火,還膽敢在義大利風的持續低音里那三個連續錯誤時皺起眉頭。喬治的助手碧姬這次把工作做得很完美,我連飯店都不用回就找出那個人的身份,音樂會結束之後,在我的化妝間里,我把那張揉皺的第一排觀眾的座位表拿出來,找到預定的8A座位的名字,亞森·德·賈布馬坡提。我很快就發現他的名字不在拉羅歇爾的電話簿上,所以應該住在飯店裡,也許就在城區中心。喬治小心翼翼地敲了門,我求他讓我靜一靜,叫他先去睡,保證明天再跟他談這一切。打了三通電話以後,確認中選者的飯店地址和房號,離我的飯店並不遠,然後在喬治留給我的車子上埋伏著。我運氣不錯,比他還早到,看到他走向飯店大廳,跟門房說話,拿了鑰匙又出門了。他進了離港口不遠的一家餐廳,從口袋裡拿出一本書,開始看菜單,我違反了至今保我無虞的最基本安全守則,自信滿滿地走進餐廳,在那個人旁邊桌坐下,殺人的渴望蓋過一切,無法擺脫,我整個心思都放在為這個計劃外的受害人編一個臨時劇本上。
「沒錯,就是這樣,親愛的亞森。您的角色至為重要,因為有他們,因為有您,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我的經紀人。」
當我在星期一下午3點半到達聖潘可拉斯車站時,計劃已經擬妥,我要扮演大眾情人勾引這個大提琴家。她在英國廣播公司跟一個著名的男中音一起主持一個古典音樂節目,我打算5點左右跟她在攝影棚出口「巧遇」,8點她會到巴比肯音樂廳參加倫敦交響樂團的音樂會演出,擔任樂團中的第一大提琴手。我打賭她沒時間回家,但是會有幾分鐘跟我去喝杯酒,或者一起走去參加可能會有的最後排練。一切都得看我怎麼接近她,我們上次的見面雖然相當暗潮洶湧,但那種強烈感性的印記沒能逃過我的眼睛,我得迅速而謹慎,如果她有同伴的話就不要馬上上前攀談,不要讓她打電話;無論是誰,如果有人顯然認出我來,就立刻改變策略,找出合適的方法甩掉她。為了避免在北站過金屬檢驗器時被查問,我沒把武士刀跟鋼琴琴弦帶來,不過帶了我最愛的毒藥:一瓶士的寧,以前我曾經用過很多次;還有一個我想當作禮物的武器,上個世紀由一個祖先帶回來的,大溪地木頭制,名符其實的「暴頭玩具」:一支非常漂亮的大頭槌。它的握桿光滑粗壯,圓錐形的另一頭又大又重,是件很可怕的武器,也非常醒目,我把它裝在行李箱里,用毛衣包裹著,以備不時之需。九-九-藏-書
「最後的?」
「這段時間剛好讓我來為您解釋那個我的確做了點改動的持續低音,我被您識破了。」
「請您不要動,我把侍者找來。」
「晚安,抱歉……您是拉茲洛·杜馬吧?」
「我不想打擾您,只是想說我聽了您的音樂會,恭喜您。您的《鍵盤組曲》演繹得很出色,我自己對這些作品特別偏愛,雖然只是業餘的,但是我對樂譜滾瓜爛熟……」
如同預期的,第二天在南特的那場音樂會,以及接下來布列斯特那場都非常成功。喬治完全摸不著頭腦,雖然高興,卻也有點被我這次巡迴演出的大起大落驚嚇到了,我們在星期天搭火車回家,我在接近樂觀的心情當中,跟羅琳還有亞瑟一起用了可以稱為家庭式的晚餐。
「這樣對我有益,我藉此避開命運的擺布,準備所有的失誤,就不會在不自主的情況下犯錯,可以專註在最重要的地方了……而他們的犧牲挽救一切,我因此而進步,托他們之福,就是這麼簡單。」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搭計程車到馬里波恩附近,到離車站不遠的飯店把東西放下來后,在大街上找了家咖啡廳坐下來,觀察著英國廣播公司大樓的附近。4點45分,開始有人潮來來往往,要從人群里認出她來可真不容易,不過約30分鐘后我看到她和一個年輕一點的女人一起出來,對方在下個路口就跟她分手了。我離開咖啡廳,把行李像條狗一樣拖在身後,追上她,然後裝成很忙碌地越過她穿越馬路,命運對我微笑了,她先跟我搭話。「拉茲洛?我的天!」
「我不想冒犯您,但是在《第二號鍵盤組曲》的慢板樂章里,您的左手好像換了兩三個音,幾乎無法聽出來……您知道,因為我對這首曲子太熟了,而且我又坐在第一排……所以嚇了一跳。」
「看,聖尼古拉斯塔。我們到了,九九藏書很美吧?」
我往上,再往下,從黑鍵跳到白鍵,再從白鍵跳到黑鍵,從八分音符到十六分音符,從連音到一個轉瞬即逝的琶音……我隨著La、降Si、升Do、延長記號、反覆記號、彈奏左手的賦格主題跟對題,我小指彈出第三部、最急板……我是拉赫曼尼諾夫的《鋼琴協奏曲》,我是莫扎特的生命力,我是布倫德爾演奏的舒伯特,我有舒曼的奇特性、斯特拉文斯基的音色、李斯特的琴技……我是杜馬·拉茲洛,偉大的鋼琴家,為了藝術而必須成為殺手。
她選擇了自己的死亡方式,如果到酒吧的話,我會把30毫克士的寧放到她的茶或啤酒里,但是她選擇了公園,那就得讓大頭槌出場了。
「啊,您在銀行工作,我在金融界也有幾個朋友,您是來這裏工作?所以您是偶然來聽音樂會的……對於巴黎人來說,還真是少見。」
「說到這個……大師,您是否允許我最後的放肆?」
「真可惜,我們本來可以好好聊聊。不好意思,今晚我跟樂團有個音樂會,不能和你一起用晚餐。我真想跟你討論一下再來個二重奏的可能性,我很喜歡11月時的合奏。」
我是毀滅天使,我摧毀生命,拿來萃取靈魂,我貢獻給人類的是音樂的本質,為了把這些卑微的存在轉變成黃金而獻出我自己,我施予,我也收受,我是被發掘出來的另一個神之子,我是哥倫布的夢想,是奧斯特利茲的拿破崙,是在萊比錫首演《馬太受難曲》的巴赫……我是一首奏鳴曲,殺手的奏鳴曲。
「呃,也可以這麼說,我的經紀人會來跟我會合。」
「請坐,請問尊姓大名?」
「拉茲洛,請告訴我,剛剛您不是湊巧走進那家餐廳的吧?」
「嗯,有何不可。我很樂意。」
我在這次法國海岸巡迴演出里的發現,其實並不令我驚訝,只是確認了一直以來的疑慮:我沒辦法逃避命運。
「有何不可?我還有半個小時,或者……何不到攝政公園走走?離這裏很近,天氣又那麼好……」
「不好意思……您在等朋友嗎?」
他看起來真的很開心,我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在一個幾乎無人的餐廳里聊著音樂、生蚝和交易大廳,當他買了單之後,我謝過他,建議先到港口走走,然後回飯店去喝一杯威士忌,謊稱跟他住在同一個飯店。他驚訝之餘,為了不讓他起疑——因為他對於我這種高階人物沒有被一整團樂迷、經紀人跟記者簇擁著,居然獨自晚餐好像很在意——我解釋說我對工作人員厭煩了,把一班人甩下后獨自用餐,因為我需要好好思考。
「德·賈布馬坡提,我叫亞森,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