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王隊那古怪的神色，總算明白了過來。原來是要跟這麼個二百五合作，難怪老成和隊長都不願意來。

「這是文身么？」我問老穆。

我們扭頭一看，偉大的小賀同志捂著肚子走了過來。估計他肚子里已經沒什麼可吐的了。

我在本子上記錄東西，老穆好奇地湊過來：「你都寫了什麼？」

好快的利器，一下子就切斷了肌肉，連骨頭與關節也被切開了……我問老穆：「這是不是刀切割的痕迹？什麼刀有這麼快？」

「還沒有，光顧照看那小子了。咱們現在開始工作，先別理他。」

這是一個狗或者狼的圖案，有三個面目猙獰的頭。

說話的是小賀，他面色蒼白，用紙巾擦著嘴，走路都彎著腰，看樣子今天是恢復不了元氣了。

「我先拍下來，帶回去之後查找資料。」老穆一邊說一邊拿過相機。

老穆為屍體測量身長。基本估計，死者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在本地女性中算偏高的。

我正在檢查保存最完好的部分——一條腿。我說：「從這條腿來看，皮膚細白，汗毛較少，女性的可能性較大。但僅從皮膚上判斷死者的性別，恐怕不是很可靠。屍體在水裡泡得都發臭了，這麼長時間，即使是男的，皮膚也會細白些。」

「一些推論，死者是女性read.99csw.com，染了金髮，應該是大城市居住的女性。你看，她的髮型比較時髦，耳朵上有耳環，還塗了指甲油，而且是比較昂貴的指甲油。從創口上來判斷，分屍工具較薄，較鋒利，刀口不長，可能是醫院用的手術工具，也可能是經過研磨后的剔骨刀。創口整齊，沒有多餘下刀，證明兇手有解剖知識，可能是醫生或屠夫。罪犯殺人後從容分屍，可能是獨居。而且可能有前科。」

「你好，我姓劉，叫我劉水。」

老穆說：「聰明！死者的頭顱是從第三頸椎上緣切割，皮膚創口邊緣整齊。頸椎斷處沒有損傷痕迹。正面一刀創口最深，然後應該是左側一刀，右側一刀將頭切下。這傢伙真是行家，一點多餘動作都沒有。」

「那個……」我指了指小賀。

「過獎了，你檢查出什麼來了？」

小范咧開嘴一笑：「沒吃最好。我擔心你到了現場，會吐出來。」

老穆蹲下身去檢查死者的膝部，原來那裡有一個奇怪的符號。

「不像是文上去的，倒像是用烙鐵烙上去的。」

地上攤著白森森的東西，那是呈半腐爛狀態的肢體。殘缺不全，臭氣熏天。

「是不是某個幫派的標誌？」

老穆讚許的點了點頭：「你入行的時間這麼短，進步倒不慢九九藏書。」

我說：「這樣可以得到兩點結論——第一，死者生前愛打扮；第二，死者用的是比較昂貴的指甲油，因為水中泡了這麼長時間她的指甲油都沒有脫落。」

「在身上烙印需要承擔巨大的痛楚，做這樣的事情，不是被人強迫就是和精神信仰有關。這女人看起來養尊處優的樣子，應該不是被人強迫印上烙印的，那就是和精神信仰有關了。」

一看到那嘔吐的人，我的頭都大了。

小范一指左邊牆角。

「耳朵上有耳環，卻沒被取走，這說明什麼？」他問。

他問：「吃過東西沒有？」

「精神信仰？莫非你指的是宗教？」

想從斷肢里找線索是很困難的，尤其是在水裡撈上來的斷肢。

可讓我來更不合適啊，我剛到警隊還沒幾天，就讓我接這麼棘手的案子，貌似還是殺人分屍，讓我辦個偷偷搶搶的小案子也好啊！

「你檢查了現場沒有？」

有沒有見過垃圾山？

「不像。」

「歡迎來到地獄。」一個人老遠朝我喊道。

「這個就是地獄犬，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是烙上去的，我只知道奴隸身上的家徽是烙上去的，為了防止他們逃跑。」

接下來我們檢查屍體的創口部分。切下去的地方是在大腿根，創口邊緣整齊，關節下面沒有切割痕迹。

「看ｈｔｔps://ｒｅａd•９9csw•com這，死者的手臂上有些東西，是斑馬紋形狀的傷痕。老穆，這斑馬紋代表什麼？」

「這圖案是什麼意思？」

屍體擺放的時候先放頭顱。顱部仰面朝天，後腦勺向下；接下來擺放軀幹，也是呈仰卧位放置，背部向下；然後是左側上肢，右側上肢。上肢擺放的時候，掌心向上；最後擺放下肢，下肢腿肚子向下。由於老穆等人手腳麻利，這件事一共花了不到一小時。

這人長著一張善意的面孔，穿著公安制服，我走過去與他握手，他說：「歡迎，我姓范，叫我小范就可以。」

我說：「聽說還有一位我們的同志來了這裏，不知他現在在哪兒。」

最後一句話讓他如蒙大赦，看到我們手裡的屍塊，他忽然臉色泛白，又跑到牆角吐去了。

我倆戴上手套，蹲下身來。

「在現場拼？！」有人叫了起來，「拿回去拼不行么？」

警隊里為什麼要留這樣的廢物呢。我無奈地看了看老穆，老穆聳了聳肩。

小范說：「早上，有小孩來護城河撈魚，看到水裡有個袋子，順手把它拉了上來。一看裏面的東西，就嚇得尿了褲子……」

「這個圖形是什麼意思？」我問老穆。

那邊老穆看到我來了，便走了過來。

老穆拍拍我的肩膀：「怪不得王隊讓你來。九九藏書我看，如果讓你單獨來辦這案子的話，肯定能破。可是……」他指指小賀蹲在牆角的背影，「可是多了這麼個累贅，能不能破就難說了。」

護城河沿劃定了一片區域，這片區域被保護了起來，不準有人走近。小范找人負責疏導交通，簡易棚子搭了起來，我們就在棚子里動手。

老穆問我：「看出點什麼來沒有？」

「聽說過地獄犬么？」

我很奇怪：「我沒吃，問這幹嗎？」

「說不好，僅從這一處傷口我們無法下結論，最好……我們在現場把屍體拼起來。」

「剛到現場就吐的跟孫子似的。」老穆的笑意裡帶著不屑，「這樣的人最好先回家看兩年卡朋特的血漿恐怖片，鍛煉鍛煉。」

見慣了窗明几淨的大廈和衣著光鮮的紳士淑女，我不大喜歡垃圾山——這裡是城市的邊緣，陰暗、潮濕。個頭碩大的老鼠瞪著我們而不逃走。處處充滿菜葉腐爛的氣息。

老穆仔細看了看屍體，對我說：「死者是名年輕女子，雙手指甲上有指甲油。」

我說：「說明不是因貪財導致殺人。而且，兇手家裡應該比較富裕。那畢竟是金耳環，兇手卻不屑一顧。」

「這個東西我好像見過。」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也不能把他當作完全的廢物，多少會派上點用場吧。咦，這是什麼？」

九_九_藏_書天，這不是小賀么！

我對小賀說：「在現場拼屍體也是無奈之舉，從這裏回去要走很遠一段路，車子拋錨了暫時過不來，屍體正在腐爛中，又沒有好的保存手段，能在現場進行的工作盡量都在現場進行，早一點找到線索利於早日破案。小賀同志，看樣子你身體不好，就不用參加了。」

「死者手臂上的傷痕么？那是抵抗傷，人在遇到攻擊的時候會用手臂承受攻擊，因此會留下斑馬紋或者斑點。這女孩在死前曾進行過搏鬥。」

「看法和你基本相同，這是具女屍。判斷屍體性別還可以從它的腳底部分入手——像這一塊，比其他部分要粗糙很多，這是經常穿高跟鞋磨出來的。殘肢浮上水面，證明已被切下來超過二十四小時，皮下部分已經因腐爛產生氣體。」

感謝小范的關心。看到那東西的時候，我真的要吐了。

垃圾山——這是對護城河沿一代的「尊稱」。歷年來環保整治，這裏都是死角，平時沒人喜歡去那裡。

「瞧你這話說的。」

老穆仔細端詳了半天，搖搖頭：「我不曉得，從來沒見過。」

「略有耳聞，好像是哪部奇幻小說里怪物的名字，好像是傳說中的猛獸，把守陰間的入口。」

哦，有個人正蹲在那裡，吐的昏天黑地，老穆在那人後背上按摩，以防他因嘔吐而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