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小賀嘖嘖稱讚道：「這女人不知是誰，長的真漂亮。」

「是被撕了，但線索還是有的。」

讓他自己發花痴去吧，我開始檢查房間內的情形。

「讓你們分析案情不是讓你們聊閑天！」隊長給我們頭上各來一記爆栗。

「口味有點兒怪，不過還是很好喝的。」他把杯子還給小潘。

「還有線索？」

「給我看看那記錄。」

「怎麼不讓老穆陪她？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

「五月八日，市醫學院名譽教授，李瀚森！」

李教授正在手術室里忙碌，聽說有人找，便走了出來，他身穿白大褂，身材高大，黑框眼鏡后的眼睛炯炯有神，給人一種一絲不苟的感覺。由於戴著手套，我們不方便握手。

「怎麼了？」

數分鐘后她又回來了，將一張紙片遞給隊長：「標籤上的內容我翻譯了，這酒好像產自法國香檳省。酒瓶下部有售酒公司的編號。」

工作人員卻面如死灰：「還是算了，這是我們館長的救命恩人。館長有次犯急病是他救的，所以館長告訴我們，只要是李教授來這裏查資料，一律開綠燈。別人到珍藏部來看書，一旁都要有工作人員監視，以免損毀或盜走書籍，但李教授來這裏就不用了……」

結果，在樓梯扶手下，我發現了幾顆黑點，看上去像乾涸的血液。

「避嫌。再者，老穆說和小潘在一起他會分心。」老成擠擠眼睛。

我們當然不能勉強，於是他又進去了。

「搞清那是什麼酒。」隊長說，「如果能搞清那是什麼酒，對我們辦案很有幫助，拜託了。我外語不是很好，辨認酒瓶上的標籤還要靠你這大學生了。」

離開警隊大院，我們驅車趕往省立圖書館。向工作人員出示了證件之後，我們得以進入該館的珍藏部。

車子停在了醫學院門口，我們向校方說明來意，有人帶我們去醫學院找李教授。

老穆拉上窗帘，取出射線儀器，他將地板上的螞蟻趕開一部分，用那儀器照射整間屋子。

「查清那是什麼酒了么？」隊長忽然打斷她。

「撕掉書頁的人肯定也在借閱人當中，如果你想知道誰毀了你的寶貝，就最好ｈtｔｐs://rｅａd•９9ｃｓw•ｃｏｍ配合我調查。」

我對小賀說：「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去教授家附近轉轉如何？」

我把紙平鋪到被撕掉的那頁的下面一頁上。然後，用鉛筆在上面刮。

「難怪！」我把紙收了起來，「下面，我們去拜訪這位李教授吧。」

「有。你要鉛筆幹嗎？」

工作人員白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這麼喊有點大驚小怪。

「你們那邊怎麼樣？」我問王隊。

「別問那麼多，去拿吧，我來變個戲法。對了，再來一張白紙。」

「當然記錄了。」

老穆嘆了口氣：「絕對是人血！天，除非要用1000CC血液，才能畫出這麼大的圖案。」

小潘的臉色很古怪，想對他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

我先自我介紹：「我姓劉，他姓賀，來自刑警大隊。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一下。」

隊長匆匆離去，不知他要去查什麼。

那人想了想，來到珍藏部最高的一排書架前，從上面抽出一本英文書。

過了好久，我說：「我想，這不會是用人血……」

我招呼小賀過來：「你來看看，這些黑點是不是血液！」

「謝了，隊長。」

小潘好像有些費解，不知隊長為何對這酒這麼感興趣，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

各種圖書琳琅滿目，根本無從下手。好心的工作人員甘願為我們作館內嚮導，他相當於一部活的圖書索引。我向他出示了老穆拍的照片，照片上是那個地獄犬烙印。

「神經病。」小賀嘟囔道。

我湊了過去，只見記錄冊上最後一頁被撕掉了。

令人奇怪的是，教授家的門開著。我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小賀已經大踏步走進房間了。我暗罵一聲這小子壞事，趕緊跟了上去。

工作人員離開時，我對小賀說：「現在可以肯定兩點：第一，有人借了這本書，而且這人身份不一般——外人想借這書很難；第二，那個人和『地獄犬』有瓜葛；第三，借這本書的人不想別人知道自己借了這本書。」

我們順著樓梯上了二樓，地上鋪著古老的胡桃木地板，踩上去咚咚響，顯示著良好的質地。

「太可怕了！」工作人員驚叫道九*九*藏*書，他叫的比小賀還響亮。

紙上出現了若有若無的痕迹。

「唉，線索也就斷了。正查到最要緊的地方。」

他說：「希望不是沒有。不過那人必須異常強壯才行。」

「你怎麼看？」我問小賀。

「即使是警察也不可以么？」

他出去了一會兒，過了幾分鐘，拿回來一本記錄冊，我和小賀湊過去看。那工作人員開始翻。當翻到後面部分的時候，他又驚叫一聲：「怎麼連這個也……」

整間屋子在射線下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尤其是那六芒星的印記，帶著一種淡淡的紫色。

「這，這是誰做的？！」管理員驚慌失措。

老穆經過檢驗，對我說：那些黑點對測試用的酸性溶液起了反應，應是人血無疑。他會把樣品帶回去，檢驗血型。

小賀不說話了。

小賀開玩笑地問那工作人員：「沒準這就是撕掉書頁的人，你還要去找他算賬么？」

「有關借閱情況的記錄被撕掉了。線索又斷了。」小賀垂頭喪氣地說。

那幅星形圖案再次映入我的眼帘的時候，我的腦海里浮現出這樣的情景：一個男人把女人推倒在地板上，用刀子……

李教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種奇怪的神情。他說：「我還有一個手術要做，請稍候片刻。」

「小劉，我還有事情要查，先不跟你聊了，不過給你個建議，查詢有關宗教事務的資料，最好去省圖書館。那裡已經有上百年歷史，還有無數珍品書。」

「看過約翰尼德普主演的《來自地獄》么？連殺數人並取走內髒的殺人兇手，卻是皇家醫學院的教授。高學歷的人不一定意味著他們不會犯罪，例如《沉默的羔羊》中那位漢尼拔，博古通今，謙謙君子，卻殺了人烹成食物，還分給不知情的親友吃。」

我驚道：「被抽1000CC？那個人還能存活么？」

他的話音未落，我的腦海里閃過了一道光。我快步來到那工作人員面前，問：「這本書的借閱情況你都記錄了沒有？」

小賀搶著念道：「一月十四日，市宗教協會秘書長，李季；二月七日……」

「恩，而且很巧的是，這是唯一能讓外界看到的一本。其他三本的九九藏書保存地根本不是平常人能進去的。我敢打賭你這輩子都看不到。這都扯遠了，你看看其中第三章的內容。」

一扇門虛掩著，我們推開門，面前的情景嚇了我們一跳。

我翻開書，找到第三章，上面寫著「……有關該教派的起源問題已無法核實，但其仍發展至今，並且產生了不少分支。其中最強的一個分支認為，大神撒旦在與上帝的對抗中只是暫時失利，終有一天會再次歸來。該支信徒以撒旦手下的邪神的名字為自己的教名。如蠅王、媚惑者、蛇神，以及地獄犬。」

我在辦公室等，小潘拿了個杯子出來，和我打了個招呼，我問她：「有止吐的葯么？」

小賀似乎哆嗦了一下，不過他辯解道：「可那是文學作品，是虛構的！」

「看起來很像，我們是不是該聯繫一下法醫？」

「好吧，那他比想象中稍微有用些。相當於三毛跟禿子的區別。」

「抱歉，這個需要得到領導的批准。」

回到駐地，王隊正在和老成討論案情。他們看小賀蒼白虛弱的樣子，就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偷偷告訴他倆，隊長沒怎麼樣，老成卻差點笑出來。

書中附帶有一張插圖，圖上的地獄犬與女屍腿上的烙印驚人的相似！

我上前問道：「手術大概多久能完成？」

「什麼事？」

工作人員給我們找來了紙筆，他迫切地想知道是誰撕了這書。

「樓梯上怎麼這麼多螞蟻？」他問。

工作人員帶著歉意說：「對不起，根據規定，不能把那給外人看。」

「建議你喝點熱水保護好胃。」小潘好意地提醒。

「別發傻！打電話回局裡，找人過來幫忙！」我喊道。

工作人員驚叫道：「拓印法！虧你想得到！」

他伸手把書拿了過去，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輕輕撫摩書被撕掉的部分，像撫摩愛子受傷的皮膚：「可惜了。這書可是寶貝啊。」

「謝了，老成，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老丁和小潘對足跡以及撬鎖的痕迹進行分析。賓館那種地方，來來往往人很多，以至於房間內的指紋雜亂。足跡也是，分析起來需要細心與耐心。小潘是新人，雖然IQ不低，但經驗上還有些九九藏書欠缺，需要老丁的輔導。」

唉，真是讓人頭疼的傢伙啊。

我招呼小賀，那傢伙磨磨蹭蹭的跟上，現在要去跟李瀚森見第二面了，我一邊走一邊抓緊了口袋裡的手銬。

小賀從洗手間回來，問我：「你們剛才聊了什麼？」

房間的窗戶大開著，我們看到屋子裡擺著一張整潔的辦公桌，上面擺著一個木質相框。裏面有張女士的照片，那女子大約15歲，皮膚姣好，戴著耳環，指甲上還塗著紫色的指甲油。

「太可怕了！」小賀驚道。

地板上繪著巨大的六芒星印記，成千上萬的螞蟻正在那印記上涌動，以至於整個印記呈現黑色。大隊大隊的螞蟻沿著門縫爬到這裏，涌動在六芒星上，有秩序的開懷大嚼。

我接著看下去「……該教派的信徒每年都舉辦巨大的祭奠儀式，在該儀式上，需要用活人和牲畜……」

「兩個小時左右吧。」

那是一本《撒旦教派與末日理論》，黑皮封面。我滿腹狐疑地接過書。工作人員告訴我：「這書世界上僅存四本，一本在梵蒂岡，一本在大英博物館，一本在美國中情局的某個檔案館，還有一本就是這本。」

「我還想吐……」他又跑回洗手間。

「那個姓賀的同志，見了屍體之後就一直吐。」

「這個方法我會介紹給那位同志，不過估計他接受起來比較困難。」

我們趕到了教授的住處。

「謝了，正口渴。」小賀看到小潘手裡的杯子，一把抓過去，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教職工住宅區，從側門向東。他家有獨立的小院，門牌號27。」

小潘搖搖頭：「這種事沒辦法，只有讓自己堅強起來才行。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一遇到解剖屍體也想吐，後來為了磨鍊意志，在標本室呆了三天，那裡四壁擺滿泡在福爾馬林液里的屍體……從那回之後，我再沒吐過。」

「全世界就這四本了？」

小賀進屋去拿車鑰匙，小潘把我拉到一邊，輕聲說：「有件事，你千萬別告訴他，我怕他還會吐。」

「或許是兇手把書頁撕掉的呢，不想讓我們順著線索查下去。」

「有鉛筆么？」我問那工作人員。

「你最好等我一下。」

我提醒他：「reａｄ.９９csw.ｃoｍ直接念最後一行。」

小賀捂住嘴，我想他又要吐了。

可查閱的部分就到此為止了，後邊的部分被人撕去了。我向工作人員展示被撕毀的部分。

「偏偏那兩部文學作品都是改自真實事件，那兩個人都有生活中的原型作為依據。我辦過的案子中也有學者犯罪的。比如有一位某高校的心理輔導師，他還開了家私人診所，外表看起來也是無可挑剔，很招女人喜歡，但就是這傢伙用催眠術誘使一名男子犯下殺人分屍的罪行。不過由於這人不是案件的主謀，犯案後主動自首，並且在獄中表現良好，警隊有意請他擔任秘密顧問，這樣他也能換取探看妻兒的機會。」

路上，小賀問我：「教授會是殺人犯么？我印象中的教授都是風度翩翩，待人和善。」

「記錄被撕了，恐怕無法追查。」

「那麼——教授住哪？」

「剛才他喝下去的東西，裏面有死者的體液……」

「桌上的酒瓶發現有一人的指紋，同樣的指紋也出現在了床單、門把手和死者的衣服上，但酒瓶上卻沒有死者的指紋……」

「很整潔的一位學者。」小賀說，「跟我們大學的教師差不多。」

工作人員想了想，說：「好吧！」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別灰心。」

等了將近一小時，教授還沒出來。一名學生模樣的人推門走了出來。

「天！」他被滿地螞蟻的情景震住了。

「沒什麼，隊長給我們提供了一些線索，我們去省圖書館一趟。」

「你們繼續檢查吧，希望能獲得更多的線索。我們去等這間房子的主人出來，問問他這房子里發生了什麼事。」

正說著，小賀出來了，一邊擦嘴一邊嘟囔：「這次是沒的好吐了，只剩下乾嘔了……」

「王隊長。」有人推門進來，是小潘。

老成點頭，接過紙片出去了。

「先等等，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查查看！」

「上去就知道了。」我把他帶到卧室。

「噓，其實這傢伙倒也不是完全白痴，是他辨識出了那女人腿上的烙印。」

「啊？」小潘一愣。

老穆等人駕車趕來，房子四周被監控起來，不許外人進入。

「檢查一下那繪製六芒星的材料是什麼。我猜八成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