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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案 夜魘 4、手術刀狂魔

第四案 夜魘

4、手術刀狂魔

「這是現場發現的門鎖,鎖的內芯有損壞,我請鎖匠做了鑒定,證實它近期被撬開過。」
「我又不是天天睡在卧室里,有時候睡客廳有時候睡沙發,沒準幾天前就有人進去畫過了。我的耳朵又沒那麼靈,隊長大人。」李瀚森說話的口氣透著有恃無恐的勁頭。
「他們做的很隱蔽,只不過本大人查案嚴謹而已。」
終於,在當天晚上,李瀚森交代了事情的真相。這是我自進入警隊以來,所經歷的最離奇,最不可思議的案件。其中部分內容,如果不是出自李瀚森之口,我們是打破了頭也想不出來的。
「碰巧而已。」
「別吹了。既然你那麼大本事,乾脆把他抓了,為何又搖頭嘆氣自己回來了?」
「要請法醫們鑒定上面的指紋了!」王隊說。
「旅館的經理說是的。當時他看到來的是著名記者,還很驚訝,受害人再三拜託他保密。」
「這些玻璃片是在旅館附近搜到的,上面染有血跡,也有你的指紋。顯然你在殺人後帶著酒瓶逃走,路上你想毀掉證據,尤其是上面的指紋,你用碎磚塊將酒瓶打碎,然後將碎玻璃扔進垃圾箱里。想法是不錯的,可惜的是,你弄碎酒瓶的做法引起了附近拾荒者的注意。拾荒者經常在垃圾箱撿東西,最近有人搞惡作劇,在垃圾箱里放置鐵釘和碎玻璃,划傷多名拾荒者。有兩名拾荒者認為你就是搞惡作劇的人,於是就向附近的警員報警,這些碎玻璃也得以保存下來,不然已經被扔到某個回收站了。老丁和小潘用了很長的時間將其中一部分拼合起來,從上面找到了你的指紋。」
我們先通知了總部,由總部發布信息,在各大車站、交通樞紐搜索李瀚森。之後我們返回李瀚森的家,看有沒有發現新的線索。
「小劉,這你就不懂了。那種酒瓶玻璃的製作工藝很特殊,時至今日我們國內依然無法完全複製。我猜測宋應和女記者之死有關,於是就去調查二人之間的關係。這一查可不要緊,宋應和死者之間很曖昧,那女人剛到電視台幾天,就被分配到人氣最高的欄目,主持『現場說法』更讓她成為本市的紅人。宋應是有婦之夫,卻有數次出差是帶著死者去的。其中有兩次,兩人住的同一個房間。」
正好有個護士模樣的人出來,我們問她:「同志,李教授在不在裏面?」
「旅館客房每天都會清潔地面,你這樣說簡直是無理九-九-藏-書取鬧!」
「我要見律師。」
「看看包里有什麼?」
「這個女人被人殘忍殺害,屍體分成了若干塊,在屍體上檢查出了一個人的指紋——你的。」
「是兇手把它撬開的么?」
面對他的咆哮,王隊只是冷笑:「你可以見律師,不過有哪位律師能在這如山般的罪證當中幫你脫罪呢?你和那女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會屢次去那旅館房間?」
「這麼快就期待我回來,看來你們遇到的挫折不小啊。」
王隊掛了電話,輕輕罵了一句:「人渣!情婦被殺,自己竟然躲起來當縮頭烏龜。」
手術竟然還在進行。
王隊說:「這是我們要問你的。在你室內發現的血跡,經化驗和死者的血跡相同。現場有一把手術刀,上面有死者的血跡以及你的指紋。」
按照他和王隊原來的設想,可以從那瓶酒入手,死者在死前始終盯著桌子,而桌子上除了酒瓶之外別無他物。那瓶酒來自國外,從市場行情得知,這還是限量供應的特殊品牌,每年只產50瓶,銷往世界各國。購買者還需要從廠家直接訂購。
「這個借口只能騙三歲娃娃。那種酒是限量供應,非常昂貴,一般市面上是見不到的。而且每個瓶子瓶底的編號都不同,你那隻瓶子上的編號證實和宋應帶回國內的一隻相同。與現場另一隻瓶子的編號相連。」
王隊拎著一隻大提包,滿面堆笑,不知遇到了什麼好事情。
「媽的,讓這小子跑了!」
老穆正在把一隻手術刀裝進袋子里:「這是在浴室的角落裡發現的,我用儀器對浴室進行了檢查,有血液的痕迹。血液覆蓋的面很廣,可能有人在那裡做過肢解屍體一類的事情。」
「可以,不過你還沒有回答完我們的問題。」王隊又出示了一件東西,是護城河女屍的照片。
我們不明所以,退出房間,王隊似乎撥通了某個電話,他說話的聲音很低,我們只斷斷續續地聽到「給您老人家問安了」「想聯絡一個人」「謝謝」。
「把他帶回來!」
電話那頭的男人鬆了口氣:「謝謝你的理解,王隊長,久聞大名了。我會回答你的問題。」
「在這種人眼裡,女人只是洩慾工具。」老穆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說:「李瀚森屋內找到的手術刀,上面有他本人的指紋。同樣的指紋還出現在那張書頁上。在殺人現場發現的一雙https://read.99csw.com腳印,與李瀚森屋裡的一雙靴子相吻合。」
「在你房間里發現的六芒星圖案,是用人血畫上去的,你怎麼解釋?」
「或許我哪天曾去哪裡過夜。」
李瀚森不說話了。
「現在我要給宋應打電話,我會按下免提鍵,這樣大家都聽的清楚。」
我們找來了老穆,他把那幾件東西帶去實驗室。
我們看了看表,從教授進去已經過了三小時,不會是手術中途出了什麼岔子吧?
「做得太露骨了吧?」
大家都聽得一頭霧水。
「我怎麼知道,大概是我離開之後有小偷進去畫的。我忘記鎖門了。」李瀚森聳聳肩。
「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不過,還是請您對我們的工作多些理解。我知道您害怕自己深陷醜聞之中影響家庭和事業,但人命關天,還是請您出來作證。如果您一直不出來的話,也會有媒體報道您和死者的關係的。到時候還是會有人猜是您殺了受害人。」
「你怎麼知道是靴子呢?你屋子裡那麼多鞋子,你卻說是靴子,猜的真准啊,李教授。」
「我本以為線索斷了,沒想到王隊你給帶回了意外的收穫。」我指了指書包上的地獄犬圖案,「咱們辦的兩個案子,或許有一定關聯。」
「當您得知她死了之後,馬上聯絡旅館老闆,讓他把您訂房的記錄更改掉,是吧?」
回到警局之後我還在想這件事情。老成從外面回來,我問他案子辦得怎麼樣了。他搖搖頭,說:「恐怕牽連很大,比原來想象的要複雜。」
當然不是死去的女記者訂購的,她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買一瓶。
王隊拉開提包,從裏面掏出一隻門鎖。
李瀚森冷笑:「這是被切碎的屍體,僅憑一把手術刀是不可能切斷骨頭的。」
「為什麼一定是酒瓶呢?玻璃鎮紙、玻璃雕像同樣結實,而且也很常見。」
「服務員在努力回想,說那人在桌子上站著,似乎在向天花板張望,只是不知道在找什麼。於是我回到現場,從天花板的夾層里找到了這個。」
「不在。因為他這主刀的不辭而別,手術進展很慢。」
「宋應先生嗎?我是刑警隊的王飛,有幾個問題想問您,請放心,暫時不會拘捕您,我個人的看法是,您是這件案子的證人,而非兇手。」
在女記者的傷口裡發現了一些玻璃殘渣,這種玻璃的成分和桌子上酒瓶的成分相同,但桌上酒瓶並沒有破損,上面九_九_藏_書也沒有血跡。由此推斷,房間內可能有另一瓶酒,死者是被兇手用酒瓶砸死的。
王隊從提包里取出第二件東西,是一個草綠色的軍用書包,書包上描繪著巨大的地獄圖案,這是我第三次看到這東西了。
「也就是說那房間曾被陌生人闖入?那人在屋裡找什麼?」
王隊喊:「進來吧。」我們才進屋。
「那些血跡已經乾涸很久了,上面已經爬滿了螞蟻!」
李瀚森撕下來的書頁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家旅館,宋應究竟是不是殺害女記者的兇手,護城河中發現的女屍和李瀚森是什麼關係,還有那地獄犬究竟代表了什麼……
王隊點頭:「這人馬上就要被送過來了。我們要讓他親口說出和這兩件案子之間的聯繫!」
李瀚森問:「我殺了她?我有什麼動機?」
李瀚森面色猙獰仿若激怒的野獸:「我要見律師!」
「這房間和另一間休息室相通,那間休息室有側門通向外面的走廊,李教授在手術開始前就從那裡走了。」
「太好了,有這件證物在手,我們就可以請示上層出拘捕令,宋應那傢伙也就不能躲躲藏藏的了。」老成面露驚喜之色。
現在可以肯定李瀚森和女屍脫不了干係,很遺憾讓他逃了,只能說我們經驗不足。不過還有兩個疑點沒搞清楚,第一,他和死者之間是什麼關係;第二,他為什麼要把她肢解。
「你曾經給受害人留下了兩瓶洋酒,是這樣么?」
根據瓶底的編號,可以得知這瓶酒是一名中國人訂購的,此人名叫宋應,正是本市電視台的台長。他一共訂了兩瓶。接著又查到海關,宋應本月回國時曾攜帶這兩瓶酒入境。
「僅僅在一個酒瓶上發現我的指紋,又能怎麼樣呢?或許我是從別處買來的酒,喝完了把酒瓶隨手一扔……」
「是的,而且房卡和鑰匙都留在了房間里。」
「隊長,我今天遇到了麻煩。」老成把今天遇到的情況和王隊做了彙報。
「查清那人的身份!」
「已經查過了,這人名叫李瀚森,是某所大學的名譽教授。」
老成說他要去找領導批示,拘捕宋應,王隊說不用,他要先和宋應聯繫一下。
「這麼說,剛才他家的門大開著是有原因的,他比我們早回去一步,收拾東西跑了,所以連門開著也顧不上了。」
「也有可能是有人穿著我的靴子去酒店轉了一遭,嫁禍給我。」
「真正的開房人是宋應,電視台的台長。」
九*九*藏*書上的電話鈴忽然響了,王隊拿起話筒,裏面有人說:「王隊,我們在旅館,有個行蹤奇怪的人想進入案發現場,被我們抓住了。」
王隊連珠炮似的發問讓李瀚森應接不暇。一件又一件重量級的證物被王隊出示,逐漸消磨著李瀚森的意志。審問一直持續了十多個小時,剛進門時不慌不忙的教授,此刻已經滿頭大汗,狼狽不堪。
王隊出示了一個紙袋,裏面裝有碎裂的綠色玻璃片。
「著名單身女記者晚上不回家,跑到旅館自己開房,怎麼想也想不通啊。你有沒有去查開房的記錄?」
「憑藉這些就能判定你和女記者之死有關,你逃不掉的。」
王隊說:「不是,我順著這條線查下去,發現是旅館的一名服務員乾的。他為了討女朋友歡心,某天晚上把這門撬開,想帶女朋友進去過夜。可巧的是,那天他剛把門撬開,發現裏面有人,正在屋子裡找東西。被服務員發現之後,那人奪路而逃,服務員沒來得及截住他,燈光很暗,也沒看清那人的長相。奇怪的是,在一樓大廳值班的經理也沒有發現有人逃出去。由於那服務員當時是撬門進去的,整件事情沒法跟領導交代,於是他也沒聲張,把門鎖草草複原之後就當沒發生過這事一樣。他不是殺害女記者的兇手,旅館是三班倒,案發當晚該他休息,有人可以為他提供不在場證明。」
「受害人在賓館前台開房,當時只有她一人么?」
「這人是本市電視台的台長,自然人際關係網很複雜,我想約他見個面,沒想到被吃了閉門羹。而且收到電話,有人警告我不準動他。你們那邊辦得怎麼樣了?」
「你真該看一看。」王隊從包里拿出第三件東西,是一頁紙。
李瀚森就這樣落網了,在一個看似和他毫不相關的地方。我像丈二和尚般摸不到頭腦。王隊低頭沉思了很久,終於抬起頭來,說:「我想已經明白兩件案子之間的聯繫了。」
「你們先出去一下。」
男人答道:「沒錯,我們……親熱了一會兒。然後我就走了。我後來和朋友在一起,這裡有人可以證明。」
「你很震驚啊,李教授,是不是因為你認為自己銷毀了所有的證物?」
「她真的不是我殺的!我雖然對她有些厭煩了,但不至於……」
「是的。」
王隊的聲音!
「你離開的時候確定為房間上了鎖,是么?」
王隊撥通了一個號碼。過了好久才有人接,電話那九-九-藏-書頭一個男人很緊張地問道:「你是誰,為什麼知道這個號碼?」
王隊又問我:「你們那邊進行的怎樣了?」
我打開書包,裏面有三個小瓶子,還有一張紙。那張紙微微有些發黃,我眼前靈光乍現,想起了一件事,取出白天在省圖書館拍下的圖書照片,這張紙與那本被撕毀的圖書所用紙張相同,內容也相關,這就是李瀚森撕下來的部分!
男人似乎很尷尬,但他還是回答:「是的。」
「僅憑手術刀是不可能的。可你是醫學院的教授,相信你可以動用醫學院的小型電鋸,那玩意可以切開人的骨骼。只要在醫學院的物品調用清單上查找就可以。你智商很高,這點我相信,但世界上沒有完美犯案,只要有人作案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現在,你還有什麼花招,盡可以使出來。」
李瀚森被戴上了手銬,不過這人臉上表情鎮定自若,倒讓審問他的我們感到奇怪。
「你們無法給我定罪。」李瀚森說。
「你們曾經在一起數個小時,之後您離開了?」
王隊的話讓大家很詫異,尤其是老成。不過大家還是耐著性子聽下去。
「紙上寫了什麼?」
「唉……」老成仰面躺在椅子里,「真期待王隊在啊,他在的時候很多事情都好解決。」
「這是賓館開房的記錄,經理把原來的記錄撕掉,重新做了一頁。原來的那頁被扔到垃圾箱里,在場的一名服務員把它拿了回來。這名服務員就是那名撬鎖進屋的服務員,由於有把柄落到我手上,他不得不為我服務。」
「沒有。我沒想到這一點。」
「女記者死去的當晚,您和她在賓館開房,是嗎?」
「咱們是雙雙吃憋……我們這邊也不順利,查到了和女屍有關係的人,但被他跑掉了。」
我感覺正在接近案情的真相,但眼前仍是重重迷霧。
「可是宋應現在閉門不見,我們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
我和小賀一驚,同時喊道:「他怎麼離開的?」「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我問他:「包里是什麼好東西?」
李瀚森的眼裡露出驚慌的神色,不過只是一瞬。
「在現場發現了你的腳印,這你怎麼解釋?」
沒人問王隊那個電話是打給誰的,每個人都會有一兩個小秘密。王隊說過,只要能幫他辦案,他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不惜任何代價。
「沒錯,是我在國外出差時購買的。」
「好了。方便的時候還請您到警局來一趟,協助我們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