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我，宛爾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我依然躺在那張床上，難道是做夢嗎？

我和小劉迅速跑到了三車廂。

我累得滿頭大汗。

我走到她的面前，不聲不響地坐了下來，我也用手指點起了車窗玻璃。

那饅頭白花花的，圓圓的，像畫在紙上的。

看她心情好，我給她穿上了衣服，還把木頭手機遞給了她。

她煞有介事地向我身後擺了擺手，我轉過身，發現身上竟然是小劉。

瞬間，馬乾媽又恢復了悲傷的表情，開始哭天抹淚。我心想，她變化得可真快。

馬師的頭像突然灰了，緊接著連頭像都不見了。

馬師還沒有回來。

可是，馬家除了母女二人，沒有什麼親戚，這點我也倍感奇怪。

她很高興，她小聲告訴我，說：「你知道嗎？我們一行是五個人。」

我感覺自己被暗算了，至少是誰，為什麼暗算我，無從知曉。

「那馬乾和林風又是什麼關係呢？」

馬師遞給我一個青花瓷碗，裏面是白水。

「當時是怎麼回事？」

乘務員給她穿衣服，她也不幹，大喊大叫。

不一會兒，她又對我說：「晚上，有的時候，她半夜會站在我的床上，玩著她的木頭手機。」

村主任林風給我們找了一輛微型麵包車，把我們送到了縣城。

我用手去摳馬師的嘴，卻沒把紙摳hｔｔｐs://reａd.99ｃｓw.ｃｏｍ出來，她把紙咽了下去。

於是，我們上路了。

「這是有點奇怪，當然，還有更奇怪的，馬乾入獄后，他的母親和妹妹從沒來看過他。」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坐起來，床邊竟然有幾根長發。

「林雷也是這個村的？」我說。

我的頭挨著她的肚子，我的鼻子碰到了那個木頭手機。

作為一個新考錄的民警，怎麼會做出那種事來呢？

她愣住了，然後，抱住我，哭了起來。

我吃了一口，沒有什麼味道，我又吃了一口榨菜，有點異味，好像過期了。

我回想起昨晚的一切，有點無地自容，我不敢相信昨晚的一切是真的。

馬乾媽不語。

小劉把我拉走，我們站在兩節車廂的中間位置。

我蹲在地上，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這是秘密，他只和我一個人說過。」小劉得意洋洋。

「罪犯檔案里寫得很清楚，20##年，因為公路佔地補償的事。村霸林雷忽悠馬乾爸簽了協議，馬乾爹根本就不識字，除了寫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麼都不認識。稀里糊塗地簽了字，結果被人騙了，不是補償協議，而是一個轉讓協議，是無償的。馬乾找那人理論，結果，互不相讓，馬乾一氣之下，把那個村霸給殺了。」小劉瞭若指掌。

九-九-藏-書我一口喝了下去，白水冰涼，我的胃疼了起來。

我點了點頭。

「她有時會做出很極端的事情，這個也不好說。唉，都是馬乾惹的禍，如果當初馬乾不整死村霸，就不會有後來的報復，馬乾爸就不會死，馬師更不會瘋。」

聊天記錄是清晰的，我看了一下，最後那段聊天記錄在零辰二點。

上路？暈。

「這個，我還不太清楚。我是新來的。」

我手機的QQ還開著，馬師的頭像依然還在，不過是灰的。

我穿好衣服來到客廳，看到馬乾媽和馬師時，我惶恐不安，如坐針氈，幾乎不敢看她們的眼睛。

「好像沒有什麼關係，林雷是刑滿釋放人員，個性兇殘，無惡不作；林風卻是作風端正，平易近人，溫和友善。雖然住在同一個村，但他們兩個人卻從不來往。」

「最恐怖的一次是，有一天，她站在我床上，我以為她依然嗯著木頭手機。你猜，她在幹什麼？」

我突然感覺后怕起來，渾身上下直冒冷汗。

「是的。她找過我。」

他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這時，他突然沖了過來，扇了馬師一個耳光。

馬師的話有時也可以信一些，但是裝神弄鬼就算了。

「那會怎麼不一樣呢？」我問她。

之後，我們四個人上了火車——我，小劉，馬乾媽，馬師。

回來時，九九藏書我看到小劉坐在另一個座位上，玩著手機。

後來，我問小劉為什麼打她。

「這件事很重要，如實告訴我。」

馬乾媽有點失望。

我又想起昨晚馬師說的那些話，她和馬乾是夫妻？還有，她跟小劉的事？這些都是真的嗎？我又想起，剛剛進入馬家時，馬乾媽對小劉的熱情，不禁心生懷疑。

我「啊」地吐了出來，肚子里翻江倒海。

我有種預感，馬家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時，廣播響了，「各位旅客請注意，三車廂有一位女性乘客突發疾病，請家屬馬上到三車廂。」

這時，我突然發現在房間的另一面，竟然多了一張桌子，桌上立著馬乾的遺像。遺像下放著一些貢品，其中就有饅頭，和我嘴裏吃的這個一模一樣。

小劉說，他家有個親戚就是精神病，發病時打一耳光就好了。

小劉遞給我一個饅頭，還有一袋榨菜，「吃點吧，然後我們就上路！」

我們要離開時，一個身材高挑，氣質優雅，十分漂亮的女乘務員走了過來，她遞給我一張紙，她說：「你是她的家屬吧？這是剛才她手裡一直攥著的東西！」

「快起床，我們要出發了！」我睜開眼睛，劉哥正使勁地推著我。

我轉過身，看到座椅的凹陷部分，看樣子，那裡剛剛有人坐過。

火車上，馬乾媽和馬師整齊地九九藏書坐在我對面，馬師依然勤奮地摁著木頭手機。

馬師竟然脫掉了上衣，只剩下裏面的內衣，她坐在窗前，用手指點著車窗玻璃。

「他出獄后想幹什麼？」我問小劉。

她輕輕地走過來，把身體靠在我的頭上。

我翻遍整個QQ名單都沒有找到她。

「還有馬乾，他就坐在你後面，是他讓我脫衣服的。嘿嘿！」

「這還真有點奇怪，親兄弟，卻從不來往？」

「她用手嗯著一把菜刀。便勁嗯個不停。她說在上網聊QQ。」

「啊？」我驚呆了。

嘴裏還念叨著：「我加你，你為什麼不加我，我加你，你為什麼不加我？」

我一激凌，又站了起來。

「在幹什麼？」

眼前的一幕，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又是一個QQ小喇叭，我點開一看，一個對話框：「我是馬乾，加我，我們聊聊。」

這時，小劉說要去衛生間，也出去了。

馬師突然把紙條搶了過來，塞進了嘴裏。

只剩下了我和馬乾媽，馬乾媽突然瞪大了眼睛，抓住了我的手，說：「昨晚，馬師去找你了吧？」

這可怎麼辦？萬一被領導知道，不開除我才怪。

一般來說，犯人死亡后，犯人家屬都會傾巢出動，殺奔監獄，索要賠償款。

「林風，幾個月來一次，據說，馬乾曾經救過林風的命，但是，這事無法證九_九_藏_書實。」小劉說完，直直地坐在椅子上，「馬乾死得太突然了！以前，他所盼望的出獄後生活，看來是無法實現了。」

馬師去哪兒了呢？

我起身去衛生間。

我心如刀鉸般躺著，頭依然有點痛，接著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我接過那張紙，發現那是一個黃紙錢，圓圓的，專門燒給死人用的。

「那是誰來看他呢？」

「當然，他是林風的弟弟。」小劉說。

「她和你說什麼，你都不要相信。知道嗎？」

「五個人，還有誰？」

後來，馬師離開了座位。我怕她走丟了，想跟出去。

馬乾媽繼續說，「從小到大，馬乾一直在受苦，沒吃過好的，也沒穿過好的，他善良，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他這個人就是太倔了，像他爸，寧折不彎。我會好好料理他的後事。你們監獄有什麼打算？」

「哦？」

我抬起頭，看到馬乾媽滿臉悲傷地坐在椅子上，馬師換了一件白色的絨衣，頭髮紮成了馬尾，紅光滿面。她向我投來楚楚動人的目光，還示意性地向我點了點頭，臉上有些淚痕，手裡緊緊攥著那髒兮兮的木頭手機。馬乾爸的遺像上依然掛著舊手機，怎麼會給死人配手機呢？我感覺十分彆扭和難受，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

馬乾媽說：「她不會丟的，她平時精神還可以。只是見到中意的男人時，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