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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印度從軍 軍營軼事

第一篇 印度從軍

軍營軼事

後來,日本戰敗投降,我們駐印軍就陸續撤退回國了。
我執行營長的命令,拉著炮車去美國大兵管理的大修廠。炮車壞在演練返回的路上。有一座橋壞了,車隊就走便道,當走到一處狹窄地方的時候,我們第四炮的炮翻了,好在車行慢,牽引車本身比炮重,靠這個重量把炮吊在半坡中,炮筒子貼著地皮。我們立即下車搶救,好不容易把炮身翻過來,炮筒子重新朝著天空。營長命令我帶炮進大修廠修理,我把嚇傻了的班長推進駕駛室,一起到大修廠去。
高振鏞(中國駐印軍獨立野戰重炮第12團第一營中士炮車長)
很快,開來了一輛大型履帶推土機,操作兵是一位大個子黑人。那推土機大約30噸重,簡直是龐然大物。休息的時候,我就去看他如何推鏟這個竹根盤結的小丘。開始,表土鏟得很快,到後來越鏟越難,竹根糾結九*九*藏*書在一起,推得很困難,只見他已經不坐了,站起身操作,操作的動作異常熟練。推土機一會向前,一會後退,一會向左,一會向右,推鏟一會下鏟,一會抬起,不斷交錯變換。駕駛室前有一堆排檔以便操作推土機運行。我看見黑人工兵的雙手不停運動,迅速換著各個排檔,動作快,勁又大,把一排橫列的操縱桿拍打得像許多彈簧竿一樣前後晃動。他的熟練程度、反應的快捷就像輕量級拳擊手在檯子上用連續拳打擊對手一樣。這樣的工作效率,我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過。
胡璞的受傷與戰鬥無關。那天,我們坐交通車到雷多野戰醫院,車子過一個彎道的時候,迎面開來一輛大拖車,拖車上拉的是油管,駕駛員是黑人士兵。黑人士兵有玩車的習慣,喜歡開飛車,喜歡互相逼車,把別人的車逼停為止。那拖車車速極快,我們乘坐的車子立即向左靠,車子就開到溝里了,九*九*藏*書溝的左邊是山崗,車子翻向山崗后又快速彈回溝的斜面,如此這樣反覆彈了幾次才停住。我在車中間兩手各拉住一根篷桿,人像打鞦韆似的屁股左右撞碰,其他人有的被甩出去,有的被車壓碰了。胡璞的左肩骨頭裂了,當即就和那些受傷的人一起被送到了野戰醫院。
1945年1月,我們重炮12團第一營遷到雷多附近的叢林營地。這是一個步兵團曾經駐紮過的老營地,原來的帳篷已經破爛不堪,操場也太小,炮場所在處是一片竹林小丘,要平整掉。上校聯絡官向總指揮部報告,請求派遣工兵援助。
野戰醫院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一名護士被四名黑人用卡車拖到叢林輪|奸了。我們的一位彈藥排長路過叢林看見了她,當時她一|絲|不|掛,排長趕快把她抱上車直送野戰醫院去了。我們聽說后很關心這件事情,看見了通緝這四名黑人士兵的告示,也很同情那位女護士。
我1944年read.99csw.com就讀於重慶南開中學,同年9月投筆從戎,加入重慶教導三團一營一連,10月飛往印度汀江,後來到沙地埡,再後來到雷多,在那裡編入中國駐印軍獨立野戰重炮第12團第一營第一連第四炮,當了中士炮車長。

美國大兵

我們出發去演練的時候,走過的路還在修築,一邊是石子路,一邊是土路,可是當我們回來的時候,全程已經是瀝青路面了,而且沿途看不見一輛工程車和一名士兵。
吃晚飯的時候,黑人工兵用軍用飯盒打了一份,就坐在推土機上吃起來了,吃完後接著又干。轟轟隆隆的推土機歡樂地叫喚,一天一夜就平出20米寬、200米長的炮場。

黑人工兵推土機能手

我疑惑地望著他,又比畫說炮上左手剎不怎麼靈活,影響射擊精度,很重要。他上去一腳蹬在護板上,右手猛拉剎車桿,一下拉到底,砰地一聲把聯接部位拉脫了,九_九_藏_書我們全都目瞪口呆,因為我們最多只能拉到一半。他面不改色無事一樣,立即換上了新的剎車,然後對我們說:OK,OK。
一個禮拜天,我們買了許多水果到野戰醫院,去看望受傷住院的戰友胡璞。

野戰醫院

(周良宗整理)
美軍大修廠真大,院牆全部用廢棄了的十輪卡車底盤骨架壘成,院內放著各種各樣的汽車,包括大、小水陸兩用汽車,也包括各種口徑的大炮。如果汽車要大修,從前門進去後門出來,最多半天就夠了,那根本不是修,而是拆換。比如說發動機有問題,修理工啟動了試試,的確是問題,立即就拆換一台新發動機,你開回去就是。美國兵不要你單位開什麼介紹信,只要你是軍人,開的是軍車,那就行了。
野戰醫院是美軍辦的,很大,住院病人有一定的劃分。白人病房的傷員穿紅金絲絨睡衣,黑人九九藏書病房傷員穿籃金絲絨睡衣,黃種人病房傷員穿白布衣褲。胡璞住的病房有60個床位,其中有兩個重傷員,重傷員床邊多半都有兩台設備:一個輸氧,一個抽血水。病房裡有美國護士與護理兵各一名,護士是女的,都是尉官,護理兵是軍士。金髮碧眼的護士不停地來回走動,分葯,打針,不時到重傷員床邊查看病情,調整設備閥門、旋鈕,像我們演習一樣緊張。
我們進大修廠把車停穩,立即上來了一個美國白人大兵,塊頭大,個子高,看重量是我的兩倍。我看見他搬大卡車的後備車輪,兩手提著鋼盆邊孔,抬身就扔上了卡車廂。他問我們怎麼回事情,我馬馬虎虎聽懂了他的問話,可是我書沒讀好,用英語和他交談有障礙,只好支支吾吾連說帶比畫。他好像明白我所說的事情了,就查看了一遍,告訴我說沒事,可以回去啦。
我們在胡璞的病床邊閑聊著,看見她們敬業工作,心裏留下很深的印象。
我叫高振鏞,小名阿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