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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軍訓歲月 在蘭姆伽的日子

第二篇 軍訓歲月

在蘭姆伽的日子

我們的訓練場地很大,大概分10到20個左右的小訓練區,每個區域進行不同的專項訓練。比如,在平整的地上進行原地駕駛的訓練;在畫有「8」型圖示的路段上,進行不換擋的行進中駕駛;在有坑窪的沼澤地形中進行越野訓練。總之,每天就專門練一項技術。這種戰地式的強化訓練,對快速提高技術是很有幫助的。
(黃書澤口述 尤穎整理)
四周后,我終於拿到汽車學校的畢業證,成了一名汽車兵。但因為前線的節節勝利,我的一身本領沒用上來打鬼子。
我們當時的學習很緊張,我記得剛到蘭姆伽的時候,還通過332的軍郵給家裡寫了信,而進入汽車學校后就根本無暇寫信了。學校里的課程安排很緊湊,主要分成兩大版塊——看影像教read.99csw.com學片和實地操作訓練。影像教學片主要教授汽車駕駛原理,內容豐富而且跟實戰緊密聯繫。如在原地駕駛、倒車、換擋等基本技術的演示中都加入了貼近戰時的內容,而像戰時受傷的處理、戰時緊急故障的排查等都是專門的教學單元。整個教學內容讓人感覺非常實用。
美國教官雖然講得很少,但卻很精當,而且常常透著點風趣。記得有一次,我們看的內容有關修車,教官開了一輛GMC到場地上來。突然車停了,教官一副焦急的樣子,拿著榔頭、斧子就下了車,迅速地掀開引擎蓋子,就是一陣乒乒乓乓地亂敲。他通過翻譯問我們,「我這是在幹什麼?」我們齊聲說:「修車。」他接著又問,「這樣做對嗎?」我們當然說,「NO,NO!」他聽了很沮喪,靠在車旁read.99csw.com,用手敲了敲腦袋,又問,「我這是在幹什麼?」我們說,「想辦法。」他擺了擺手,狡黠地笑著說,「NO,NO,我在想老婆。」於是,我們哄堂大笑。下午,那種40多度高溫炙烤下昏昏欲睡的感覺頓然全無。所有人都集中了精力,看他下面的操作表演,很有點寓教於樂的感覺。
他們還給我一個印象就是敬業。我們當時有野外的駕駛訓練,車輛行進在坑坑窪窪的爛泥地里,有的車突然陷入泥潭裡了,無法自拔。這個時候,第一個跳進泥坑的總是美國的軍士。第一次看到穿著筆挺美式軍裝的軍士,就那麼理所應當地沒有一點猶豫地鑽進泥坑進行故障排除的時候,我是很震驚的。當他們一身泥很輕鬆地再鑽出來的時候,我很是佩服。因為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在我們班長、連長、團長等長官九-九-藏-書身上的。
如今,我已年過八旬,蘭姆伽對我來說已經很遙遠,那是60多年前的記憶,怕是模糊了。駐印軍的生活,只有短短的七個月,我到了前線,卻連硝煙也沒聞到就下了戰場。如今當風風雨雨都塵埃落定的時候,蘭姆伽也在我昏花的老眼裡透出了幾分清晰的輪廓,畢竟那是我難忘的青春歲月……
黃書澤(中國駐印軍技術兵教育團二營五連)
我已經記不得我是哪期的,但當時胸前的編號我還清楚記得是MTR2504。每連設一名美軍少校教官、一名中國少校翻譯官、四名美軍軍士。每輛軍車上有四名學員、一名助教(由駕駛學校中國班長擔任),輪流學習駕駛,軍士們負責實地指導。
不過在這裏打下的良好的機械基礎,讓我在回國后毫不read.99csw.com猶豫地選擇了重慶大學機械系。而美國教官身上的幽默、隨和、實在和敬業很強地影響了我自己的教學風格,不僅讓我在西昌汽修學校的教學中贏得了學生好評,更贏得了學生們發自內心的尊重。
但在強化訓練中,總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比如,有的人老掌握不了動作,像倒車老碰到標杆,換錯擋等。美國軍士只會很惱火地說,「OH,MY GOD!」或者,再嚴厲點,用生硬的中文說,「你別來了,當火夫去!」美國人好像覺得當火夫就是最嚴厲的懲罰了。可實際上沒人去當火夫,明天你來了他還是依然教你,絕對不會因為你沒做好動作像中國教官似地罰你站個兩腿半分彎什麼的。他們是很隨和的。
我清楚地記得,1944年11月4日,我這個20歲的小夥子從重慶教三團出發,乘坐10輪大卡在沿途夾道送別人群的九_九_藏_書掌聲、歡呼聲中,向成都新津機場進發。在機場凜冽的寒風中等了兩天,終於飛赴印緬戰區,這個令人滿懷憧憬的地方。
在蘭姆伽,我被編在技術兵教育團二營五連。我們五連是清一色的學生兵,主要學習駕駛技術。美國人當時在蘭姆伽開設了許多軍事技術學校,比如戰車學校、通訊學校、工兵學校、指揮學校等,我進的就是汽車學校。學校採取分期培訓、考試合格准予畢業的形式。
上課的時候,美國教官講的東西很少,更多的時候是讓我們直觀地感受圖象。只是到重點的時候,他會站出來說幾句,那個時候,就特別有意思了。寬大的操場上,是分聲部的大合唱。電影熒幕上的英文原聲,美國教官重點強調的內容,翻譯官的中文說明,趕趟似地一個追著一個,熱鬧得讓你反倒有點聽不清楚。有時大家就在下面起起鬨,既消了點瞌睡,又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