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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第09章

判斷——判斷就是信仰,「此事就是如此。」這樣,在判斷中就隱含著承認遇到了一個「同等事件」。因為,判斷是以比較為前提的,藉助于記憶。判斷不說似乎有個同等事件,它做不到。相反,判斷認為是知道這一事件的。判斷的前提認為,本來就存在著同等事件。那麼,那種工作時間更久、為時更早、本身不能平衡同等事件、並使之近似的功能又怎樣稱謂呢?那以第一功能為基礎的第二功能等等又怎樣稱謂呢。「激起相同感覺的東西是相同的」,但是,能使多個感覺一致「認為」它們是等同的東西,這又如何稱謂呢?——要是不首先在感覺內部進行平衡的演練,也許根本不可能作出什麼判斷。記憶,只有在同不斷重溫習慣物、經驗物的情況下才能得以保持。——判斷之前,必須完成同化過程,即這裏也有一個智力的非意識活動,就像受傷引起的疼痛一樣。也許內在事件,也就是同化過程、排泄、生長等,可以適應各種有機功能。
〈730〉
一個高等人的行動,就其動機來說是各種各樣的,多到無法形容的程度。像「同情」這樣的字眼,說明不了任何問題。基本的情感乃是:「我是誰?誰是我之外的他人?」——價值判斷始終起著作用。
這樣的教育家身在善與惡的彼岸。但是,誰也不知道。
〈254〉
〈492〉
在群畜內部,在每個教區內部,也就是說同等身份,則過高估計真實性是好的。不要使自己受騙——因此,作為個人的道德不欺騙自身!是同等情況下的相互負責!危險和謹慎要求人們小心上外人的當。對內,也是心理上相互負責的先決條件。懷疑乃是真實性的來源。
我忘記說了,這種哲學家是快活的,他們甘願蹲在豁朗天宇的谷底——他們需要一種與人不同的手段去忍受生活的甘苦。因為他們受的苦有所不同(即就像苦於他們蔑視人的深淵那樣,也苦於他們對人類之愛)。——這種世上最受苦的動物給自己發明了——笑。
「人們一直靠犧牲別人來達到促進自我發展的目的」;「生命總是靠消耗別的生命過活的」——不了解這一點的人,也就還沒有向誠實邁出第一步。
〈146〉
〈532〉
——好生想一想若干世紀以來道德對我們精神的熏染吧!
〈789〉
〈957〉
〈990〉
〈369〉
〈1014〉
〈980〉
智力上的痛苦,也就是來自於「有害」這個判斷的痛苦,因為這是反射的結果。
<1048〉
在一定的、狹隘的、市民的意義上理解「有理」、「無理」等等,這是有益處的,就像「好自為之、無所畏懼」一樣,即按照特定的粗略模式來履行自身的義務,因為模式內部存在一個共同本質。
②哥白尼(1473—1543)——波蘭天文學家,日心說創始人。——譯者coc2
〈986〉
我的假說:主體有多個。
我指明了我的不自覺的勞動者和預備者。但是,我雖然抱有幾分希望,可到哪裡去尋求我這種、起碼也是我需要的新型哲學家呢?只有在那裡,在瀰漫著高雅思維方式的地方。這種思維方式是這樣的,它把信仰奴隸制,信仰高度的從屬性視為信仰任何高等文明的前提。而在風行著創造性思維方式的地方,則不把安享清福、「一切安息日的安息日」設定為世界的目的,即使在和平環境中,它也崇敬發動新戰爭的手段。這是給未來立法的思維方式,為了未來的利益,它嚴以律己,處世冷酷;獨斷獨行。這是一種不假思索的、「非道德的」思維方式,它要把人的善性和惡性一齊朝向偉大的馴化,因為它相信自己有力量把兩者放到適當的位置上,——放置到兩者相依為命的位置上。但是,今天又有誰去尋求哲學家呢?他用怎樣的眼光去尋求他所要找的人呢?他提著第歐根尼的燈籠去尋找,白天黑夜,跑來跑去,白費力氣。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嗎?這個時代有著相反的本能:它急需舒適;其次,它希望觀眾和演員的喧鬧,那震耳欲聾的叫喊同年度集市的嗜好很合拍;其三,它要每個人都以最下賤的奴僕性向天下最大的謊言——所謂「人的平等」——頂禮膜拜,並且只把整齊劃一、平起平坐的美德奉若神明。但這樣一https://read.99csw.com來,就從根本上阻礙了我所說的哲學家的產生,儘管無辜,它是否已經認為對這種哲學家的產生盡了力呢。其實,今天,全世界都在抱怨前代哲學家的低劣,(他們)困在火刑柴堆的中間,良心曖昧,宣揚教父傲慢的真諦。但真理說,就是這種地方始終存在著培養強大的、廣泛的、陰險的、冒險的、大胆的精神性的條件。比它今天的生活條件更有利。今天,另一種精神即煽動和伶人精神,也許還有學者的海狸和螞蟻精神,對這種哲學家的產生創造了有利條件。但是,高等藝術家的情形就更不妙。他們不是差不多全都要毀在內在的無馴育性上了嗎?外來的力量拿著教會或王室的絕對價值表是壓服不了他們的。於是,他們也就不再管束自身「內在的暴君」意志了。而適用於藝術家的東西,也就適用於高級的和災難性的哲學家。今天的自由精神到底在哪裡呢?但是,今天人們卻給我指出了一個自由精神!——
這是我對你們的要求——它會使你們耳不忍聞——:你們應當批判道德估價本身。你們應當讓要求屈服而不是要求批判的道德情感停止博動。你們要問一問:「屈服的原因何在?」你們恰恰應當把對「原因」的要求,批判道德的要求視為你們現今道德的本來形式,視為一種至高無上的道德性,它會為你們和你們的時代增光。你們必須自己證明你們的誠實,證明你們的不自欺的意志:為什麼不呢?——在什麼論壇前講話呢?
〈415〉
〈125〉
〈475〉
我的問題:迄今為止,人類在道德,或道德的道德性方面受過什麼損害呢?損害了精神等等。
表面看來,兩個標志著現代歐洲人的特徵是對立的:個人主義的東西和對平等權利的要求。我們終於明白過來了,即個體是最令人稱羡的虛榮——當個體覺悟到一切他人都可以同他平起平坐時,立刻會感到難受,但個體一味要求同等身份。這標示一種社會種族的特徵。實際上,在這個種族中,天才和力不大會分道揚鑣的。想要孤獨,想少來幾個估價者的自豪感,絲毫得不到諒解。有人說,只有通過大眾才會出現十分「偉大的」成就。是的,人們甚至還不知道,大眾的成就本來就是一個渺小的成功,因為佔有美的只是少數人。一切道德家都不知道人的「等級制」。法學教師對教區良心毫無所知。個體原則把偉大的完人拒之門外,並且要求,甚至是用同等身份的口吻要求具有識別天才的慧眼。因為每個人都有一定的天分,在這樣一些遲來的文明化的文化中——這就是說,每個人都可以期待歸還給他的那份光榮——。因此,今天進行著誇耀渺小成功的活動,以前根本沒有過。因為,人們賦予時代以一副童叟無欺的公平面孔。而時代的不公既表現在怒氣上,也表現在藝術中,但絕不是針對暴君和民眾的諂媚者的,而是針對那些高貴的人,因為這些人看不起眾人的讚詞。要求平等權(譬如,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乃是反貴族政體的。
駁環境決定論和外因說:內在的力無限優越,許多貌似外來影響的事物不過是內在對這種力的適應而已。對同一個環境,卻可以得出完全相反的解釋,可以(對環境)有不同的利用方法——沒有這樣的事實。——天才產生是不能用環境的條件來解釋的。
主體的易逝性和短暫性是永駐的。「靈魂終有一死」。
〈548〉
〈502〉
我們既不願受康德手法的欺騙,也不想上黑格爾花招的當——我們不再信仰他們所說的道德了,因此,我們也就不必創立什麼哲學來為道德圓場了。對我們來說,作為歷史主義的批判哲學已失去了它的魅力——剩下的究竟還有什麼呢?——
「對某事物也許會信仰到如此地步,以致連真理的標準都沒有了」。但真理又是什麼呢?也許有一種信仰已經成為生命條件了嗎?當然,強大就是標準,譬如就因果關係來說。
唯一存在的力就像意志力一樣同屬一個類型,因為它們都向另外的自身變化的主體發號施令。
〈512〉
就像命運一樣,偉大的使命和問題責無旁貸地、遲移地、森然地臨近了。整個地球應該怎樣管轄呢?整體的「人」——不再是read•99csw•com一國之民,或某個種族——馴育的方向是什麼呢?
把我們的頑皮即一種回憶的符號,一種會縮簡的公式當作本質,最後當成原因。譬如談到閃電:因為「它閃光」。或者,乾脆就是「我」這個可愛的字眼。把觀察中的遠景式的一種人再設定為觀察本身的原因,因為這一度曾是發明「主體」、「自我」中的藝術品呢!
利己主義。
第二幕
在主要問題上,我贊同藝術家的地方要比贊同迄今為止的所有哲學家的地方多些。因為哲學家們沒有失去生命走過的偉大足跡,他們熱愛「本世界」的事物——而他們熱愛這些事物的感官卻追求「非感性化」。在我看來,這是誤解,或是病態,或者在它並非是單純的虛偽和自欺的地方,成為一種療法。我希望自己能同所有不在清教徒良心恐懼症下過活的人一塊生活——應該這樣生活,使自己的感性日益精神化和多樣化。的確,我們要感激感性的自由、豐盈和力,然而,我們要給感性提供我們擁有的精神佳品。傳教士和形而上學敗壞了感性的名聲,這與我們毫不相干!我們不需要這種誹謗了。因為這是成功者的標誌,假如像歌德這樣的人日益傾心於「世界事物」——這樣他就堅持了人這個偉大的見解,以致人成了生命的神化者,假如人學會了神化自己的話。
〈490〉
因為記憶的關係,人們必須重新學習,因為這裏隱藏著主要的誘惑,即假設有一個永遠進行再生產和再認識的靈魂等等。但是,經歷過的事物仍然活在「記憶」中,思緒「泛起」,我無能為力了。就像任何思緒來潮時,意志都是無動於衷一樣。現在發生了我將意識到的某些事,因為現在類似的現象出現了——是誰呼喚來的呢?是誰叫醒它的呢?
〈366〉
曼佐尼①
為此,應該有一些比某個人的存在更要長遠些的東西。也就是說,為此,始終要有也許是由某個人所創造的業績。為此,必須要強加給這個人一切可能的形式限制、片面性等等。用什麼樣的手段呢?向開創這項業績的人表示熱愛、尊崇和感激之情。因為,要麼是我們的先輩為之奮鬥過的;要麼,我們的後人只有在我對那項事業作出保證(例如古希臘城邦)的時候,才算得到了保險。這兩種情況都是一種慰藉。從本質上說,道德乃是超越個別人,或者甚至通過奴役他人而長久保存某種東西的手段。當然,自下而上地看問題和由上而下是根本不同的。
快樂是痛苦的一種。
假設主體也許是不必要的;也許,同樣許可假設多個主體,這些主體的角逐和鬥爭乃是我們思維和全部意識的基礎。是包含統治在內的一種由「細胞」組成的貴族政體嗎?當然是個同等物的貴族政體,它們一致習慣於統治?它們懂得怎樣統治嗎?
根本的問題:要以肉體為出發點,並且以肉體為線索。肉體是更為豐富的現象,肉體可以仔細觀察。肯定對肉體的信仰,勝於肯定對精神的信仰。
整個道德現象的歷史會縮短到象叔本華認為的程度,——即達到這樣的程度;應當重新發現同情乃是一切迄今為止的道德衝動的根源。只有那種超脫了一切歷史本能的、甚至以奇迹般的方式逃離了那種從赫爾德到黑格爾的德國人經受的、強有力的歷史教育的思想家,才會達到如此荒唐和幼稚的地步。
「——不死的靈魂
這僅僅是力的事業:具有本世紀的一切病態特徵,但要以充盈的、彈性的、再造的力來調整。強者。
〈399〉
數目乃是遠景式的形式。
〈278〉
我們新的「自由」。——就像我們得到了解放的精神一樣,我們感到不再受「目的」體系的約束了,這是一種怎樣的自由之感啊!同樣,生命的本質里也沒有了「賞」與「罰」這些概念的位置了!同樣,不盲目地稱謂善行和惡行了,而僅僅是在顧及到保存某種人的群體傾向的遠景的情況下,以善和惡來稱謂善行和惡行!同理,我們對快樂和痛苦的清算還不具備任何宇宙學的意義,更不要說形而上學的意義了!(——悲觀主義,馮·哈爾特曼①先生的悲觀主義,表示願意承擔衡量生存的快樂和痛苦的責任,它任性地把苦和樂禁錮在哥白尼②以前的囹圄和視野之中,假如他不僅僅成了柏read•99csw•com林人的蹩腳的笑料,倒很像是落後時代和舊病複發)。
愛和心理學的出發點:也就是原因——我們會獲得關於我們主體統一性的種類觀念,即獲得作為居於公眾團體之首的統治者(不是作為「靈魂們」或「生命力們」),也就是治人者對治於人者的依賴觀念和等級制觀念,以及作為同時實現主體和整體分工的條件的觀念。同樣,有生命的統一體不斷產生和消亡,就像永恆不屬於主體一樣;同樣,鬥爭也表現在服從和發號施令中,而連續不斷決定權力界限,這屬於生命的特性。通過個別事務,通過甚至對公眾團體的干擾表現出來的治人者固有的無知,同樣也屬於能夠維持統治的條件。簡言之,我們會獲得對無知的估價,對偉大而粗糙的觀察、簡單化和歪曲、遠景式的東西的估價。不過,最重要的乃是:我們要把治人者和臣屬看成是同樣的種類,大家都有感覺、有願望、有思維——凡是我們看到或猜想到肉體進行運動的地方,我們都要學著同一個從屬主體的無形的生命掛起鉤來。運動對眼睛來說乃是象徵;運動表明某物已被感知、被願望、被思維。
黑格爾:一種可以證明的發展,道德王國的可見性趨向。
同理,這個時代對消失了的個體是生疏的,對一種潛在很深的偉人、不某寂寞的人也是生疏的。因為,這裡有過對許多高等人(包括最偉大的詩人們)的頌揚和熱衷;或者,類似希臘那樣的「城邦」,耶穌教團,普魯士軍官團和吏制等;或者,作為偉大先師的學生和後繼者。為此,非社會狀態和少一些渺小的虛榮,勢在必行。
<301>
影響,始終是「無意識的」,因為經說明和提示的原因是反射出來的,它緊跟著時間前進。
〈70〉
黑格爾:他有通俗的一面,戰爭學說和偉大學說。勝者有理,因為勝者就是進步。試圖援引歷史來證明道德的統治。康德:他是個道德價值的王國,(這些價值)是脫離我們的,是看不見的,但卻是現實的。
〈820〉
對近代哲學的批判:它是漏洞百出的發源地,好像世上真有「意識這個事實」似的——可沒有用於自我考察的現象主義。
悲痛欲絕!」
根本就沒有原地不動、不漫延開去的利己主義,——因而也就根本不存在你們所說的那種「大方的」、「對道德冷漠的」
主體直接詢問關於主體和精神的一切自我表現,這樣做有其危險性,因為錯誤地解釋自身對精神活動來說也許是有益的和重要的。因此,我們要去問肉體,並且拒絕嚴厲的感官提供的證據。因為,假如人們願意,我們是會注視下屬本身是否具有同我們交往的能力的。
權力複合體:這種複合體怎樣維持下去呢?用這樣的方法,即許多種族要為它奉獻生命。
估價本身意味著什麼呢?它會返回到或下降到另一個形而上學的世界嗎?(就像站在偉大的歷史性運動前列的康德所認為的那樣)。簡言之,估價是在什麼地方形成的呢?或者,它是否還沒有「產生」?——答:道德的估價是用於解釋某種人的闡述。闡述本身是特定的心理狀態的象徵,同樣也象徵著特定的流行的判斷的精神水準。由誰來闡述呢?——我們的衝動。
〈405〉
我要研究一下我們的估價和價目表的由來。根本不像通常說的那樣,認為它們與對它們的評論是同時發生的,因為對有害的起源的認識,肯定也會在感情上減低對如此產生的事物的價值,並且準備了針對同一事物的批評氣氛和態度。
〈646〉
「思維」之前,必須完成「創作」,適應種種同等現象和相同現象有表面性,要比認識相同現象更為原始。
使道德自我毀滅的力乃是道德自身的一部分。我們歐洲人身上流著為信仰而犧牲的同類人的血液。我們敬畏過道德,而這絕不意味著我們沒有為道德作過任何犧牲。另一方面,我們通過對良心的活體解剖,獲得了精神自由。在我們離開了老家以後,我們還不知道驅使我們走近的「方向」。但這塊基地為我們培育的力,卻驅使我們奔向遠方,從事冒險事業,從而把我們推向了茫茫無邊,人跡罕至、禍福莫測的地方。我們失去了自己親切的、想要「保留」下來的故土,留給我們的沒有別的選擇,我們必須九_九_藏_書成為征服者。一種隱蔽的許諾使我們去干比我們所有的否定更有力的事。我們的強力本身,不容許我們停留在發了霉的原地。因為我們敢於奔向遠方,我們敢幹。因為,世界依舊是富庶的和未經發現的,即使毀滅,也比變得不倫不類,變得有毒要好得多。我們的強大迫使我們飄洋過海,駛向過去眾日西沉的地方。我們知道有一個嶄新的世界……
宗教和道德本不相干。但是,這兩支猶太教的嫡系卻是地道的道德宗教——這樣的宗教,它們立下應如何生活的教規,並且以賞和罰來貫徹自己的苛求。
《卡爾曼格諾拉伯爵》
①阿爾山德羅·曼佐尼(1785—1873)——義大利浪漫派作家,詩人。——譯者
〈365〉
我們的估價和道德價目表本身有什麼價值呢?在它們當道的時候會出現什麼現象呢?為了誰呢?和什麼有關呢?——答案:「生命」。但是,什麼叫生命?這就必須給生命的概念下一個新的、確切的定義了。我給它開列的公式如下:生命就是權力意志。
社會主義——是愚蠢透頂的小人即膚淺、嫉妒和裝腔作勢之輩挖空心思杜撰的暴政——其實它乃是「現代觀念」及其潛在的無政府主義的結果。但是,民主主義自鳴得意的暖風,軟化了下多種結論,或者那怕下一種結論的能力。——老跟在別人後面亦步亦趨——自己連結論都不會下了。因此,總的說來,社會主義乃是毫無希望的、令人作嘔的事業。因為,沒有比看到惡毒的和絕望的面孔之間的矛盾更好笑的了,今天搞社會主義的人正是這副面孔——他們的風格在為十分可憐的、被軋碎了的情感作證!——為他們希望的、合意的無害羔羊的幸福作證。同時,在他們那邊的歐洲的若干地方,卻有可能發生不測事件和突然襲擊。下個世紀,某地將會地覆天翻、「大喊大叫」,連德國也不乏同情者和辯護士的巴黎公社,與行將到來的事件相比,也許只是輕微的消化不良。儘管如此,過多的佔有者總會有的,以致社會主義可能比舊病複發還要歷害得多。這些佔有者就像具有某種信仰的某人,「人們為了當什麼人就必須佔有些什麼」。但是,這種信仰是一切本能的最古老的和最健全的信仰:恕我冒味多說幾句:「人們為了變得更多,則人們就得想佔有比現在還要多得多的東西。那種通過生命本身向一切有生命者佈道的學說,用的就是這種調門。發展道德。想擁有,並且想更多地擁有,一言以蔽之——增長——即生命本身。社會主義學說不祥地潛藏著「否定生命的意志」。因為,杜撰了這種學說的必定是敗類,或衰敗的種族。其實,我希望,——說不定要經過若干次試驗來證明——,生命在社會主義社會中會自我否定,會自斷其根。地球是這樣大,而人總還是這樣無盡無休,因此,在我看來,這種實際的勸導和對荒唐的顯示乃是不受歡迎的,即使它以犧牲無數生命為代價,果真贏了。總之,社會主義就是作為地表下閑不住的鼴鼠,也能成為某種有用和有益的東西。因為,它會延長「地球上的和平」和全面延緩民主群畜的向善過程,它會迫使歐洲人留下精神即計謀和謹慎,迫使他們無法把男子漢的尚武美德一概拒之門外,社會主義暫時保護歐洲免受女性衰退症的侵害,因為這種癥狀也威脅著社會主義。
①愛德華·馮·哈爾特曼(1842—1906)——德國哲學家,他試圖融黑格爾、謝林、叔本華諸家為一體,著有《非自覺哲學》。——譯者
〈267〉
主要手段乃是立法者的道德,人們可以利用這種道德把人塑造為創造性的和深沉的意志所喜愛的東西。前提是,這種最高等的藝術家意志掌握了暴力,並且能夠在一段長時間里以立法、宗教和習俗的形式貫徹其創造意志。今天,也許還有以後的一段時間,要尋求這樣的極富創造性的人,這十分偉大的人,我認為是徒勞的。因為沒有這種人。直到人們經歷了許多失望以後,最終開始認識到沒有這種人,並且開始明白,世上沒有比現在為歐洲人直接稱之為「道德」的東西更敵視這種人的產生了。因為,似乎沒有也不會有別的道德——前面提到的那種群畜道德竭力追求的是綠色遍野的牧場式的塵世幸福,即九_九_藏_書生命的安全感、無危險性、快活、輕鬆,而且到後來,「假如萬事如意的話」,還希望脫離牧人和帶頭羊。這種道德的兩種流布最廣的學說叫作:「平等權」和「對一切受苦人的同情」——而痛苦本身應予全部消除,從他們中間清除出去。這些「觀念」始終時髦,可這種論調敗壞了時髦的概念。不過,凡是深思熟慮過迄今為止植物人的生長處所,並且思考過其興旺發展方式的人,都誤認為這一切是在相反的條件下發生的。誤認為植物人處境險惡無比,其發明和調節力由於長期受壓而要競相鬥爭,其生命意志應當強化,直到成為肯定的權力意志和強權意志;誤認為危險、嚴峻、暴力、險阻以及心中的危險、權利不平等、隱蔽性、斯多葛主義、引誘者的藝術、各種魔法妖術——簡言之,一切群畜希望的反面,對提高人來說是必然的。這是一種帶有相反意圖的道德,它把人向高處馴育,而不是向與人為善、平平庸庸的方向馴育。意在馴育統治階層——未來的地球主人——的道德,這種道德必須使自身同現存的風俗、法律聯繫起來,並且使用後者的語言,套上後者的外衣。但是,為此必鬚髮明許多過渡性和欺騙性的方法,而且,同完成如此艱巨的任務相比,同必須首先造就一類新人相比,一個人的天年是微不足道的,在新的類中,前述的意志即本能才會保持若干代之久——新的主人的種類和等級。——這一點是很清楚的,就像這種思想的種種冗長的、不易表述的內容一樣。為了造成具有最高精神性和意志力的人即特定的強大的種類,準備把價值倒轉過來,並且,為達此目的,把他們蘊藏的大量的遭人非議的本能,緩慢地、謹慎地釋放出來,考慮過這個問題的人,屬於我們的行列,自由的精靈——當然屬於作為迄今為止的新種類的「自由精靈」。因為這些人可能希望過相反的東西。在我看來,屬於此類的首先是歐洲的悲觀主義者,暴跳如雷的理想主義詩人和思想家,因為他們對整個生存不滿,也就必然起碼對今天的人不滿,這是合乎邏輯的。同樣,一些貪婪的急功近利的藝術家不假思索,毫不含糊地為爭取更高等的人的特權而戰,為反對「群畜」而戰,並且利用藝術的誘惑手法使遴選出來的精靈們的一切群畜本能和群畜的警覺昏睡。最後,再加上所有的批評家和歷史家——這三人行,將勇敢地使幸而開始了的對舊世界的發現——這是新哥倫布即德國精神的事業——繼往開來——(因為我們始終站在這一征服行動的開端)。其實,統治著舊世界的道德與今天的有所不同,這是一種更為順從的道德。而古希臘人受其道德的熏陶和影響要比今天的人更強、更深刻——他們是迄今為止絕無僅有的「成功者」。不過,來自古典文化的誘惑會給成功者即強者和有作為的人帶來影響,即使在今天,這種誘惑仍然是一切反民主的和反基督教的誘惑。它最有魅力,最有效果,正如文藝復興時期的誘惑一樣。
反形而上學的世界觀——是的,不過也是一種精湛的(世界觀)。
〈783〉
〈544b〉
邏輯學和條件是相關連的:假如存在同等的現象的話。其實,這樣一來,也就等於進行了邏輯的思考和決定,肯定只有這時才虛構說具備了這個條件。也就是說:要邏輯真理的意志只有在對一切現象進行原則歪曲以後,才能實現。結果,這裏行使管轄權的是能夠運用兩種手段的慾望,一是,能進行歪曲,二是,能貫徹慾望的意見。因為,邏輯學並非來自真理意志。
一切有機功能的光學,一切最強大的生命本能的光學,也就是所有生命中想犯錯誤的力,錯誤甚至成了思維的前提。
假如,人們設想出一位作為偉大教育家的哲學家,他強大到足以把從孤寂無人的高處綿延下來的長長的美妙的鏈條扯向自身,那麼,人們也應該承認他有偉大教育家的不祥的特權。一位教育家絕不透露他自己的思想,而總是把學生的利益掛在嘴上,把他對某事的打算掛在嘴上。靠這種偽裝,叫人猜不出他的心思。他的拿手好戲是叫人相信他的正直。他應該能夠運用一切馴育和馴化的手段。他驅趕某些天性用皮鞭,而對另一些天性、惰性、遲疑、膽怯、虛榮,也許要用捧場的方法。